春季賽是一天兩場比賽, TN和TPG是第一場,隻不過兩場並不在同一個場地,所以現場觀眾們隻能通過手機看第二場的直播。
對觀眾而言, 今天能看個爽,第一場的TPG和第二場的CUG都是人氣隊伍。
甚至有人遺憾——怎麼不是TPG和CUG打呢?
再來一個BO3多好啊。
不管是TPG再贏CUG一次, 還是CUG靠完全體完成複仇, 都有很話題度,雙方粉絲又能在貼吧大戰三百回合。
看熱鬨多好啊, 又不花錢。
許維他們離開場館後直接去了火鍋店,畢竟人多, 一般打完比賽後他們都會選擇吃火鍋或者烤肉,畢竟炒菜之類的平時都會吃。
“你在看什麼?”馮垣坐在許維旁邊, 伸長了腦袋去看許維的手機屏幕。
馮垣:“CUG打RY?沒什麼好看的, RY打不過CUG。”
他回憶起以前的比賽,言之鑿鑿道:“RY的ADC太弱了,團戰發揮不了作用, 打CUG沒什麼勝算, 以前我還在CUG的時候, 打RY都是暴打。”
已經看了一段時間比賽的許維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馮垣:“RY的ADC不弱啊,和陳陽差不多,甚至比陳陽還強一點。”
剛剛準備夾肉的陳陽:“……”
謝謝, 我很受傷。
陳陽問許維:“是去年的那個AD嗎?我也記得他之前打得不太行。”
許維:“是他。”
“他去年倒不是打得不行。”許維組織了一下語言, “是RY的其他人打得太亂了,他沒法發揮,今年RY的團隊協作好了不少。”
“如果他們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春季賽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應該不是IKG, 而是RY。”
薑斌笑著說:“你對RY評價這麼高啊。”
許維點頭,一本正經地說:“要正視彆人的強處。”
他自己也自滿過,尤其是第一年拿到世界賽冠軍後,自滿帶來的後果就是他不再那麼認真的指揮隊友。
彆人的自滿,是覺得自己已經強大到不需要多考慮的地步了,而許維的自滿,是覺得自己的隊友已經強大到了不需要他仔細指揮的地步。
於是第二年春季賽,他所在的OG連輸六場。
俱樂部再三考慮後,用替補替換掉了打野,輔助雖然沒有被轉賣,但也變成了替補,把二隊的輔助提了上去。
最後還是靠著夏季賽全勝的積分拿到世界賽名額,雖然最後還是蟬聯冠軍,但春季賽的失敗,讓打野和輔助差點斷送了職業生涯。
雖然許維也知道,春季賽的問題其實並不出在他身上,理智告訴許維,那幾局之所以會輸,更重要的原因是打野和輔助確實飄了,他們不再謹慎,甚至幾次沒有聽他的指揮。
時候打野和輔助也說:“我覺得當時的情況不該聽你的指揮。”
“按我的想法來打會更好。”
那個時候,許維還是有點體貼的——他覺得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導致隊友不能理解的想法,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那樣指揮。
但在聽見隊友的推脫後,許維為他們傷心了兩秒就不再為他們費心。
人人都會膨脹,膨脹本來就是成功之後的必經之路。
隻是職業賽場太過殘忍,沒有太多給人改正的時間。
從那以後,許維才真正開始關心隊友的心理狀態,自卑的需要他鼓勵,自傲的需要他打壓。
但最初的打野很快退役,輔助也在被轉賣到另一個隊伍後泯然眾人,再也沒辦法回到以前的狀態,拿回曾經的成績。
再後來,許維認真剖析了一下。
覺得作為隊長,自己也並不是沒有責任。
他沒有正視自己的對手,放縱了隊友。
沒有人誰規定,弱隊就一定會一直弱,也沒有人規定強隊就一定不會下滑。
所以對現在的隊友,許維從一開始,就在鍛煉他們理解指揮的能力。
完全的服從不是好事。
隊友是人,是人就有思想,就有自己的思考。
許維能靠自己的威信和成績讓他們聽話,但上了世界賽賽場,他們還不能理解他指揮的原因,全靠他一個人,他擔心自己打到賽程的一半腦子就要爆炸了。
“我今晚回去好好看看。”薑斌沒有忽略許維的話,能被許維誇獎的隊伍很少,而許維既然誇了,那RY就一定有比多數隊伍都強的地方。
薑斌:“那你看CUG現在怎麼樣?”
許維看著屏幕,他沒什麼胃口,吃了幾片肉,喝了一碗銀耳湯後就一直在看直播:“CUG就那樣,和跟我們打的時候沒什麼區彆,思維和打法已經固化了,不敢改變和嘗試新的陣容。”
“今年估計連世界賽都進不了,除非夏季賽爆種。”許維評價完後還很無良地說,“就算我亂指揮,我們也很難輸。”
馮垣:“……已經菜成這樣了嗎?”
許維:“是因為我們變強了。”
於是所有人都停下動作,一起看向許維。
許維誇人哎!磨合期結束後他們就再也沒聽許維誇過自己了。
不能錯過!
然而許維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繼續看直播。
眾人:“……”
就在馮垣準備說話,勢要逼出許維的誇獎時,許維的手機響了。
許維看了眼來電顯示,他接通以後站起來,對其他人說,“我去接電話。”
火鍋店裡實在太吵了。
許維拿著手機走出店門,站在街邊對傅庭洲說:“傅哥?剛剛在吃火鍋,裡面太吵了,有什麼事?”
傅庭洲笑了笑:“沒什麼事,隻是剛看完你們下午的比賽,打電話問問你。”
許維:“今天我們發揮的還不錯,他們狀態都不錯,春季賽應該能拿個好成績。”
傅庭洲:“不是說要全勝嗎?”
許維:“吹個牛,我又不是第一次吹牛。”
“對了,你這段時間都沒在N市?”許維問。
他有挺長時間沒見傅庭洲了,雖然每晚都會聊天,但聊天和見面總是兩碼事。
傅庭洲:“在國外,有點事要處理。”
關於傅庭洲的工作,許維不了解,也沒法提什麼一件,於是關心道:“很困難嗎?”
“倒也不是。”傅庭洲的語氣還算輕鬆,“合作商準備解約,現在在商討違約金。”
“哦、”許維就不對自己專業外的事指手畫腳了。
傅庭洲:“給你寄了點東西,還有,房子給你看好了幾間,周末你應該有時間,我讓助理聯係你。”
這次去國外,傅庭洲隻帶了兩個秘書和幾個保鏢,助理都留在了公司。
許維有時候都有些佩服傅庭洲。
他培養隊友,是為了比賽的勝利,說直白一點,是為了他自己。
但傅庭洲不僅培養秘書,也培養助理。
至於培養結束後,他們是決定轉崗留在公司,還是離開公司,跳槽到彆的企業,傅庭洲都不會左右他們的選擇。
有些時候,許維都覺得傅庭洲是個聖人——
這顯然有點離譜,畢竟一個聖人,顯然打拚不下這麼大的公司。
許維有些遲疑:“房子?”
傅庭洲:“你不是說你回來之後準備買一套嗎?”
“我差點忘了。”許維揉了揉太陽穴,“那我周末去看看。”
“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傅庭洲:“短得話這個月底,長的話,還要兩個月。”
許維感歎道:“你真辛苦。”
傅庭洲笑道:“你不辛苦?”
許維朝嘴裡塞了一顆糖,有些含糊地說:“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會覺得辛苦。”
傅庭洲沉默了幾秒:“你說的對。”
兩人又聊了幾句,都是些閒話家常,許維問傅庭洲在國外吃得怎麼樣,傅庭洲問最近休息怎麼樣。
雖然傅庭洲袒露了心意,但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太多實質性的進展。
對許維而言,他的心裡有一個開關,這個開關一旦打開,那他的所有思緒和情緒,都會放在比賽上,他會關心隊友,甚至隊友,但不會關心自己的私人生活。
隻有等他退役了,他才會關上這個開關。
“我回去繼續吃了。”許維。
傅庭洲也不挽留:“去吧。”
掛斷電話,傅庭洲靠在椅背上。
秘書把文件拿給他,有些忐忑地說:“他們說要打官司。”
“對合同上的違約金數目不太滿意,說我們也有違約的地方。”秘書的聲音裡帶著憤怒的情緒,“在這邊打官司。”
異國他鄉,打官司就是無窮無儘的投入,不止是錢,還有更珍貴的時間。
傅庭洲笑著說:“不要著急。”
他翻開面前的文件,聲音很輕:“這些文件沒那麼重要。”
秘書:“要打嗎?”
按理來說,不打官司最好,按他們的要求把違約金降低,比打官司的損失少很多。
而且隻要不大肆宣揚,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雖然丟了臉,但好歹利益不會受損太多。
“不是打官司的事。”傅庭洲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秘書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商場上哪有什麼好人呢。
傅庭洲沒有卓絕的手腕,沒有一顆冷硬的心,怎麼能走到現在?
隻是面具戴久了,連秘書都差點以為,傅庭洲是個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