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鳴泰很快意識到這些魯密銃的數量實在太少了，城上的平虜衛分成2組人，2波交替射擊完成後，接下來就要清理殘渣，重新裝填火藥和銃彈。

有一個很明顯的停頓時間。

這也是這個時代火繩槍的通病，儘管根據李獻忠的建議，他們已經提前將裝填火藥的份量用一個個紙包裝好了，不用每次憑感覺去裝。

但是整個過程還是需要耗費30秒左右，無法做到不間斷射擊。

努爾哈赤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說道：“看樣子明國的火銃數量並不多，而且射速也很慢，每次也就是殺傷我們幾十人，繼續添人就是了。”

很快又有三千包衣拿著鏟子加入了填坑的隊伍。

雖然明軍魯密銃不斷的射殺，使得這些包衣的士氣變得十分低落，但是身後的督戰隊還是讓他們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看到這些包衣數量更加密集了，閻鳴泰讓城上的虎蹲炮又放了兩輪，無數鉛子飛出將大批包衣放倒在地，關下一片鬼哭狼嚎。

終於有一些包衣再也忍受不了這一切了，他們開始向後撤退。

但此時在後面督戰的八旗兵直接豪不留情的將他們斬殺，為了減少挖土工作量，不少包衣的屍體被直接推到了陷阱之中。

有些甚至還沒斷氣，就遭到了活埋。

韃子這種現殺現埋的操作，也讓明軍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在付出了1500人的代價後，他們終於填平了這個陷阱向前推進了一段。

雖然楯車根本就擋不住明軍的魯密銃，但還是讓這些包衣多了一點安全感。

前方肉眼可見的壕溝隻有兩道，但是他們害怕還有彆的陷阱。

果然，包衣們還沒走出幾步又是一陣熟悉的塌陷；不過已經吃過一次虧的他們明顯有了防備，隻有一組倒黴蛋連人帶楯車摔了下去。

此時他們距離城牆隻有60步了。

這些楯車後的包衣開始張弓搭箭，向城關上進行反擊。

隨著一個明軍被包衣的流矢射傷，也向所有人宣告，真正的戰鬥終於開始了。

廣順關外一共有三組陷阱外加兩道壕溝，以目前韃子這種不拿包衣當人的打法，被他們填平隻是時間問題。

閻鳴泰隻希望能夠儘量拖延時間，如果能拖到天黑就好辦多了。

隨後明軍的箭雨也如期而至，隻是相當一部分箭雨都被楯車給阻擋住了，實際殺傷包衣的數量也不多。

但由於要防備城上明軍的弓箭及火銃，他們填土的效率變得很低。

尤其是此時平虜衛的兩百杆鳥銃也加入到了射擊之中。

三百平虜衛開始分成三組，交替射擊。

使得明軍的火力居然有了一種連貫性，當然三輪打完還是會有一個停頓。

但這也使得包衣們的傷亡倍增。

在後方觀戰的莽古爾泰說道：“大汗，包衣們的射術實在太差，幾乎對城上的明軍造不成任何威脅，我請求派出八旗弓手前去放箭，好壓製城上的明軍。”

皇太極說道：“不可，這個位置會遭到明軍虎蹲炮和火銃的聯合打擊，傷亡一定會非常大，還是繼續增加包衣的人數吧。”

努爾哈赤還是很鬱悶的，本以為這回沒有遼東鐵騎添亂，攻下廣順關會變得很順利，沒想到明軍的火器竟然如此犀利。

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也幸虧這次帶來了大量的包衣輔助攻城，要是八旗將士這樣消耗，恐怕建州女真要亡族滅種了！

雖然耗費一些時間，但這時候他也隻能利用這些包衣輔兵來消耗明軍的火器了。

於是又有三千包衣被派到了廣順關下。

此時明軍的虎蹲炮也已經全力開火了，包衣一波接一波的來，火銃已經來不及射殺了。

虎蹲炮一次就可以發射七八十枚鉛子，對於這種密集隊形的殺傷極大。

可是彈藥的消耗量也是極大的，很快已經用掉了一半的彈藥。

明軍隻能暫停炮擊了。

很快魯密銃也停止了射擊，倒不是因為銃彈不夠，他們這次帶上了所有的庫存，實在是連續射擊導致銃管溫度過高，很容易產生炸膛。

不過明軍的鳥銃和弓箭還在不斷地收割城下的包衣。

由於風力不大，火銃發射後留下的白煙久久不能散去。遠處看去廣順關到仿佛成了一座聳立雲霄的天宮之城。

但關下早已是一片屍山血海了，到處都是包衣們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硝煙同血腥之氣。血水已經滲透到了泥土之中，從關上看下去已經呈現出一片殷紅之色。

這一幕讓關上幾個沒有經曆過大戰的明軍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這些包衣在付出了六千人的代價後，終於來到了廣順關下。

橫亙在他們面前的隻剩下最後城下了的最後一道壕溝了。

戰場暫時安靜下來了，因為後面上來的三千包衣還在向關下前進，連續填平了數道壕溝和陷阱的包衣們終於得到了短暫的喘息。

而城上的明軍也停止了火銃和弓箭的進攻，他們正在津津有味地啃著馬肉。

從未時（下午1點）打到現在戰鬥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半時辰了，現在是“小食”的進餐時間了。

雖說隻是放箭和火銃，沒有直接拚殺，但明軍的體力消耗也不小。

趁著建虜的主力未上，他們得趕緊補充體力，不然餓著肚子對抗以逸待勞的建州八旗，結果可想而知。

之前毛文龍麾下的600多人作為預備隊並未參與作戰，已經提前吃飽了的他們擔任起了警戒的任務。

這時眾人不得不佩服閻監軍的高瞻遠矚，要不是他提前安排好了馬肉，現在眾人隻能餓著肚子乾架了。

雖說馬肉比不上牛羊肉，但能吃上一口肉對眾人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時毛文龍說道：“閻監軍，這幫雜碎的援軍到了他們已經開始填最後一道壕溝了。”

閻鳴泰高喊道：“大家貼近城牆，注意避箭，先休息一下，把他們放近了再打。”

此時他們距離城牆也就是不足十米了，明軍的三眼銃終於可以用上了。

包衣們見到城上的明軍沒有攻擊自己趕緊抓緊時間填土，畢竟這已經是最後一道壕溝了，填平了這些自己就可以回去領賞了。

由於此時他們已經距離城牆隻有最後幾米了，所以許多人脫離楯車的保護進行填土。

“砰、砰、砰”

明軍的火銃悄無聲息地乾了一波，使得毫無防備的包衣們紛紛中彈倒地。

眼看就要熬到領賞了，這時候居然被明軍給射殺了，這種“倒在黎明前”的失落寫在了他們那張充滿遺憾的臉上。

而當他們的弓箭射上城頭的時候，大多數明軍都貼在了城牆邊上，並沒有取得多少戰果。

很快城上的明軍拿起了三眼銃，在盾兵的掩護下開始點燃引信。

800杆三眼銃，對著城下就是連續三次射擊。

儘管許多人都盲打的，好在城下的包衣人數相當的密集，仍然被他們放倒了不少。

2400顆銃彈射出，再加上300顆鳥銃和魯密銃的銃彈一下子就撂倒了五六百包衣。

使得這些人趕緊撤退，生怕明軍的第二輪火銃又打過來。

這一幕讓在後方觀戰的努爾哈赤也是心有餘悸，越接近城關明軍的火力越猛，幸虧隻是一些包衣，要是換成八旗這傷亡誰能受的了？

正當他準備再次補充包衣的時候，一旁的皇太極說道：“啟稟大汗，如今接近城牆了，明軍的火力實在太過凶猛，我建議派出八旗向城上明軍放箭，壓製他們的進攻，不然這最後幾米壕溝很難填掉。”

這時莽古爾泰怒了，他說道：“之前我這樣提議的時候你拚命阻止，如今怎麼又來建議了？”

皇太極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之前明軍的火力沒有這麼凶猛，包衣的傷亡雖然大，但還是可以完成任務的。”

“現在如果我們不出手，恐怕這些包衣根本就無法完成任務。而且再過一個多時辰天色就要暗下來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攻城，拖到了天黑又給了明軍一個喘息的機會。”

努爾哈赤也清楚時間對於這次突襲的重要性。

儘管可能出現傷亡，他還是讓杜度的鑲白旗派出三千弓箭手，對城上的明軍進行壓製。

剛才包衣們出現了退卻，可是在督戰隊的屠刀下他們很快又恢複了填土作業。

此時戰鬥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地狀態。

由於使用次數過多明軍的鳥銃已經出現了好幾次爆膛的現象，之前開原府庫裡撥發的三眼銃更是屬於粗製濫造，一會的功夫就爆了七八杆。

對於明軍的士氣打擊很大。

而此時一大批高舉著盾牌的鑲白旗已經來到了廣順關下七八十步的地方。

閻鳴泰知道要壞事了，趕緊命令城上的平虜衛向這些八旗兵進行射擊。

這時的鑲白旗還是比較自信的，畢竟這些包衣都是不穿甲的，覺得他們身披重甲又有盾牌的掩護，應該可以擋住明軍的火器。

這個距離其實也已經接近鳥銃破甲的極限了，雖然可以擊穿盾牌，但並不能直接擊斃這些鑲白旗，但魯密銃在這個距離上依舊可以輕鬆的將他們撂倒。

不過魯密銃的數量不多，儘管給鑲白旗造成了幾十人的傷亡，但是並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的箭雨。

很快廣順關就被一波波的箭雨壓製住了，不少明軍在向下射擊的時候直接被八旗的弓箭給射殺了。

無奈之下的閻鳴泰隻得再一次命令虎蹲炮開火。

不過鑲白旗畢竟身披重甲，虎蹲炮雖然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傷亡和混亂，也沒有之前打包衣的效果那麼好。

最終建虜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後，還是成功的填平了最後一道壕溝。

閻鳴泰知道更加慘烈的攻城戰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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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