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混蛋
暗夜中, 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掃出片片暗影。
程檸想說,她根本什麼都沒答應他,變什麼變?
可是他這樣專注地看著她, 她說什麼好像都沒什麼意思。
靜默中, 韓東塬伸出手, 拉她, 又要把她抱入懷中, 程檸卻並不想這時候再有任何身體的接觸,推他,就聽到他道:“你不是想我走嗎?抱一下,我跟你說兩句話我就出去。”
說完垂眼看她,道, “我不是跟你說我老夢到你嗎?一點不假, 我有時候還夢到你, 明明就在那裡, 但偏偏碰也碰不到, 摸也摸不著, 一晚上覺真是睡得亂七八糟......你讓我抱一下, 不然我今晚大概也沒法睡了。”
這樣死皮賴臉的話。
程檸應該生氣的。
可那話偏偏觸到了她深藏的某個點,她一下子僵住,推他的手便軟了下來。
是啊,他們曾經離得那麼近, 可卻又那麼遠, 那幾十年,她就那樣看著他,看過無數無數個不同面目的他。
她一個人其實很寂寞, 很想有一個人說話,很想跟他說說話,她也知道他很孤寂,他年輕的時候多熱鬨啊,身邊永遠都有一幫朋友,活得張揚又恣意,可是在那座宅子裡卻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孤影,她看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吃藥,一個人對著落地窗看海上落日,一個人在黑夜裡喝酒,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時候也想跟他說說話,安慰一下他,問一問他的,但他卻連看都看不到她,更彆提說話。
她在他的懷裡,也慢慢軟了下來。
眼角有一滴淚滑了下來,滴在了他的懷裡,消失無蹤。
活著,可以擁抱,對一個曾經死去的人來說,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
那是一個溫柔綿長的擁抱。
於他,是多年來某種隱秘的心思得償所願的驚喜和纏綿。
於她,卻是滿滿的悵惘,是對過去那個他和自己的悵惘和慰藉。
她沒有出聲,他也真的隻是小心地擁抱著她,並沒有再做更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低頭,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她才像是突然醒了過來,輕吸了口氣,忙推開了他。
他笑了一下,沒再做什麼,隻是伸手穩了穩她,問她:“要我陪你一會兒嗎?”
程檸抿唇:“不要,你快走。”
韓東塬聽她這樣說並沒有著急和生氣。
他還不了解她嗎?
從小到大喜歡她的人不知道多少,她有讓人碰過她一根頭發絲沒有?
......當然了,他也不允許彆人碰。
還有,如果她的臉頰沒有那麼粉,眼睛沒有閃避,睫毛沒有那樣顫動的話,他可能還會心急。
可這會兒他卻權當她是害羞了。
他總要給她一些緩衝的時間。
他握了握她的手,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等我出去了,你反鎖一下門。”
他握她的手原本隻是想要安撫一下她,可是她的手又軟又嫩,小小的,柔若無骨,握在手心,隻有那麼一點點,像捏著心尖子一樣......
程檸猛地一把抽出手來,跳下炕,扯著他一把把他推出了門去,然後“砰”地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關上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手還有點抖,手上那炙熱粗糙的觸感還在,癢到骨子裡。
心也“砰砰”得像是要跳出來。
她咬唇,罵了一句“混蛋”,就衝回了炕上,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混蛋”“混蛋”“混蛋”,她罵了好幾句都還不能解恨,也不能緩了心跳聲,隻氣得差點敲兩下炕。
****
被罵作“混蛋”的韓東塬被推出了門,卻並沒有半點著惱。
他對著緊閉的門無聲地笑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回了自己宿舍。
廖盛看到他回來,問他:“喂,哥,蔣姍姍找檸檸妹子乾嘛,沒欺負她吧?”
韓東塬瞅他一眼,自顧躺到了炕上,懶得搭理他。
檸檸妹子,檸檸妹子是他能喊的?
可廖盛這人吧,有時候精得不得了,有時候又眼瞎得不得了,他沒有見到此刻他塬哥還在自己亢奮的情緒中,根本沒有心思搭理他,還要追著他說話,道:“哥,你說蔣姍姍可也真是,這都要結婚了,不能還對你念念不忘吧。我就奇了怪了,就你這臭脾氣,怎麼就還有姑娘家看上你呢,嘖嘖,這就是被表象所誤啊,也就是那些被你表象騙了的姑娘才眼瞎,比如像檸檸妹子,那她就能透過表象看本質,知道你這人邪惡的本質......”
“啪”得一聲,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本砸到腦袋上的書給“啪”斷。
這一下子砸得還挺狠,廖盛隻覺得腦袋一陣生疼。
他大怒,道:“哥,你神經病嗎?大晚上的拿書砸我?我著你了嗎我?”
就你說的那些屁話還叫沒著我?我沒直接那隻襪子拍你腦門上已經是我脾氣好了。
.......好像他沒乾過這事似的。
韓東塬心情好,不想跟他計較,道:“讓你閉嘴。”
“讓我閉嘴?”
廖盛更怒了,罵道,“那你沒長嘴啊!我說得一句都沒錯,我告訴你,你就這脾氣,就算有姑娘喜歡你,三天,三天之內絕對被你給氣得老死不相往來!看吧,檸檸妹子......”
這回話還沒說完就被兜頭一個被子蒙住了腦袋,直接給扔炕上去了。
然後韓東塬就跳起了身,出了宿舍,打算出去跑個十圈八圈。
廖盛看著門口消失的背影,罵了一句:“神經病!”
絕對是在檸檸妹子那裡受了不知道什麼氣!
活該!
****
且說回蔣姍姍那裡。
蔣姍姍從程檸那裡得到答案就離開了。
李勝問她:“查出來了嗎?”
“趙枝。”
其實沒查之前她心裡就已經隱約有答案了,過去找程檸不過是確認一下罷了。
李勝頓時有些無語。
這個趙枝,還真是......
雖然他在公社那邊,但大隊這邊發生的這幾件大事還是很清楚的。
他完全不能理解這位趙知青的腦子。
人都走了,還非要一個一個把人都得罪光,這是啥毛病?
難不成她還真以為她改一改筆跡,說是劉麗娜寫的,人家就信?
這世上難道就她一個聰明人?
他道:“彆放在心上,你爸媽能來也好,是好是差總歸對咱們的婚禮來說也是一種圓滿。”
蔣姍姍笑。
什麼圓滿,是她把他們的話先堵住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鬨成怎樣呢。
不過就算是堵著,他們肯定也不會罷休的。
她道:“等你回去了,如果他們找你,想要什麼,你隨便敷衍一下他們,隻要彆答應就成了,回頭告訴我,我會打發他們。”
李勝愣了愣,隨即道:“姍姍,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父母,如果他們要求不過分的話......”
“不!”
蔣姍姍聽了他的話卻是眼睛一紅,“我不會再讓他們從我手裡拿到一點東西,一毛錢的東西都不行!還有,我告訴你他們的德性,隻要這次他們達到了目的,以後就會永無止境的。”
她在意的不是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她就算是扔了也不願意給他們。
她不像彆的被從小養大,從小灌輸要以哥哥弟弟為重的姑娘,一面被剝削難過著,一面還依賴著那個家庭。
她也是她爺爺奶奶疼寵著長大的,當初給他們寄東西不過是想要她媽答應過的工作,他們都欺負她欺負到這種程度了,她還給他們臉面做什麼?
李勝張了張口,但最後到底沒說什麼,隻是握了握她的手,柔聲跟她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蔣姍姍靜靜看著他離開,心底第一次升出一種平靜,好像心終於落下來,以後就這麼生活的感覺。
****
李勝回到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家裡人歇得早,早休息了,他回去一趟也就是看一下,如果蔣姍姍父母沒睡,跟他們打聲招呼就出去了。
他跟徐建國他們說了,今晚在他們宿舍擠一晚。
蔣父蔣母和蔣二弟都還沒睡。
蔣母看到李勝回來跟他們打招呼,就叫了他進房間。
蔣母道:“阿勝,我們這次過來,廠子和我們大雜院裡面的人都知道我們閨女要嫁到山裡面了,都笑話我們,我就說他們,說是這年頭,國家都支持上山下鄉,紮根農村,他們笑話咱閨女,就是思想覺悟跟不上。又跟他們說,這山裡雖然偏遠些,卻絕不是他們想的那樣貧窮落後,我們閨女哪回寫信回去,不都寄了一堆的乾菇臘肉兔子肉?而且我們女婿也不是山裡普通的山民,而是公社正兒八經的老師......”
蔣母一頓舌燦蓮花的說,把山裡誇了一遍,李勝誇了幾遍,最終終於道出目的,好女婿你能不能幫我們收一批山貨,這樣我們拿回城裡,賣給這些廠子裡的同事和大雜院裡的鄰居們,也讓他們看看大山裡面的好,剩下一部分,就用在蔣姍姍她二弟的婚禮上。
最後還請李勝放心,山貨賣的所有錢,他們都會一分不少的寄給李勝和蔣姍姍,也好支持一下他們在山裡的生活。
李勝就默默聽著。
還好蔣姍姍之前有給他打底,要不然他聽到這裡,明天就是他跟蔣姍姍的婚禮日子,就是先穩住蔣父蔣母他也得應下一點。
最後蔣母問他要是他們後天走,他能幫著收多少山貨。
李勝就道:“要是往年想收山貨的話,可能還能收到一些,不過今年特彆些,年前大隊裡就找所有村民收了一批山貨,賣到北城去了,再後面咱們大隊辦廠子,村民不是去了廠子做生產,就是去了廠房工地幫忙起房子,村民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去山裡采什麼山貨,就是我們明天婚禮上用到的蘑菇臘肉,都是托人從彆的好幾個大隊收回來的。”
就在蔣父蔣母準備不要臉面問一問他,那還能不能再替他們從彆的大隊收一收,就聽到李勝又道,“如果嶽父嶽母真的需要的話,時間又這麼緊,那我就跟我爸媽說一聲,把明天婚禮酒席上用到的蘑菇臘肉乾野菜都縮一縮,分一部分給嶽父嶽母拿回去。”
蔣父蔣母:“......”
蔣母道:“這,這怎麼好?”
“沒什麼不好的,”
李勝一笑,道,“我想,鄉親們會諒解的。”
蔣父蔣母想說那就算了,可想到拿到婚禮上一半的山貨,李勝說“一部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岔了,他們自動就代入“一半”了,他們想著那些東西,覺著臉面到底沒有東西實在,最後就把那“算了”兩個字又吞了回去。
****
且說回程檸和韓東塬。
因為韓東塬來的這麼一出,程檸半晚上都沒睡著。
一開始是羞惱不安又是彆扭的生氣,可人走了,慢慢平靜下來,肯定要琢磨這事。
她越琢磨,越不知道怎麼事情就走到這一步了。
她也沒覺得韓東塬之前有什麼異樣,對她凶得很,可能是比以前好上那麼一丁點?那也是她賣心賣力幫他做事的原因啊。
她再努力想前世,前世那個出獄後的韓東塬。
她和那個韓東塬朝夕相處幾十年,說實話,真回想起來,比對現在這個韓東塬還要熟悉得多。
她想前世,想從前世後來那個韓東塬身上尋找,為什麼他會突然說,喜歡自己,想要跟自己處對象。
......想到這幾個詞,她還是彆扭得渾身難受。
可是再怎麼想也沒有答案。
因為前世她跟著韓東塬那麼久,他身邊就沒有一個女人啊。
他沒有喜歡過誰,也沒有要跟誰結過婚。
在後來他那個宅子裡,跟任何女人一點糾葛都沒有。
隻有最初在韓家宅子裡,她還見過很多人想將什麼姑娘介紹給他。
一開始是出獄後,因為他沒了一條胳膊,還入過獄,他們真是什麼樣的都給他介紹過......
反正不管是什麼時候的韓東塬,都不是今天晚上這個突然抽風的韓東塬。
......太太太不正常了。
程檸想到這個又直接拿被子蒙了腦袋。
算了,算了,想什麼都沒有用,還是趕緊睡吧。
明天再說。
但雖然這樣想著到底是糾結了半夜,然後晚上又開始做亂七八糟的夢,很多前世和今生的記憶都在夢中糾結,最後他喚她“檸檸”,他吻她,卻在他吻她的時候突然洪水襲來,他被衝走,她在夢中驚醒,一下子坐起來,隻覺得心悸不已。
這麼一折騰這一晚上她哪裡能睡好?
淩晨的時候才隱隱約約睡過去,第二天自然起不了早。
好在她現在是廠子辦公室主任,不用去木場上工,起不起得早或者去不去廠子都沒所謂。
她睡到陽光隔著窗簾直射進來都沒有醒來,還是被敲門聲醒的。
她不想理,蒙著被子繼續睡。
敲門聲停下,她鬆一口氣,可沒一會兒,又響了起來,她歎了口氣,揉了揉眼睛,掙紮著爬了起來,問:“誰啊?”
外面沒有聲音,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回道:“是我。”
一聽到這個聲音程檸就是一激靈,瞬間清醒啊。
昨天的記憶迅速複蘇。
她長出了一口氣,人是清醒了,卻更不願起床了,往床上一躺,拉了被子就往頭上蓋。
然後隔了一會兒外面的敲門聲又響了。
算了。
總要面對的。
再說了,不正常發神經的是韓東塬,她乾嘛心虛躲著啊?
理直氣壯的應該是她!
心虛的應該是韓東塬才對!
這樣想著,程檸就“蹬蹬蹬”的起了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算整齊,轉頭對著鏡子稍微順了順頭發,就開了門,不過隻開了一個身子的縫隙,板了板臉,做了一個一本正經的表情問他:“這麼早,你找我乾嘛?”
韓東塬:“......”
他想著她可能的很多反應。
害羞,惱怒,不願理他......剛剛她不肯開門,他就想著是不是因為害羞不肯見他。
所以,實際上,是還沒起床嗎?
他忍著抬起手腕看看自己那隻破表的衝動,問她:“做了早餐,想著你可能還沒吃早飯,就拿過來給你。”
他一早上都在關注她這邊的情況,當然知道她連門都沒打開過。
之前他自己吃早餐的時候也想敲她門的,但忍住了。
可到了這會兒見她還沒開門,怕有什麼事,到底還是特地做了個早餐,再敲了敲門。
程檸這才注意他手上還端著個餐盤,稀飯,酸豆角,一個煮雞蛋,一個雞蛋蔥油餅,還有一小碟,油條?
她注意力立即被油條吸引過去了,問他:“哪裡來的油條?”
“昨天讓人從公社帶回來的,剛直接放鍋上熱了一下,不怎麼脆,不過你喜歡蘸了稀飯吃,應該沒關係。”
他道。
他們這個院子也搭了爐灶,還有蜂窩煤爐,人又少,做飯什麼的倒是比知青院那邊方便了許多。
早餐都冒著熱氣,程檸更清醒了些,心情也好了些起來。
總要繼續往前走的,他都能這麼自然,難不成還要她扭扭捏捏?
索性就把昨天的事拋一邊去。
她板了板小臉,道:“好,那你放我桌上,我去洗漱一下就回來,謝謝。”
回了屋子自顧拿牙刷,擠了牙膏,再拿了刷牙被子和毛巾洗臉盆出去了。
他們都是在廚房旁邊洗臉刷牙的。
程檸再回屋子的時候韓東塬還在,早餐就在炕桌上,他坐在炕桌邊翻著一本書。
程檸在臉上搽了雪花膏才過去。
先喝了口水,煮雞蛋已經撥了殼,露出白嫩嫩的蛋白,還散發著煮雞蛋的清香。
這待遇......
程檸也不得不說,這待遇在韓東塬這裡,還是有點讓人受寵若驚的。
她不由得就想到他昨天說的,“會對你好,比對妹妹好一千倍”。
心裡不由得就又有些氣出來。
還有些酸溜溜的。
哼。
她喝了口粥,咬了口雞蛋,再夾了油條放粥裡浸了浸,再吃一口,簡直是脆生生的生活幸福感。
情緒又好了些。
她感慨道:“現在的日子可總算有滋味起來了。”
搬到新院子之後,每天可以做些加餐,生活水準真的是直線上升。
雖然離公社遠,買東西不是很方便,但甘蔗沒有兩頭甜,計劃好,要求彆太高,也還可以了。
韓東塬大概是怕她不自在,從她進門一直到坐下吃飯,也就是剛進門的時候抬頭看了她一眼,之後一直在看書。
聽她這麼說又抬頭看她,心裡隻覺溫柔,道:“會更好的。”
他一開始來這裡的時候也煩悶。
還要下地種田。
他剛來那時還正是秋收的時候,每天天沒亮就去地裡乾活,一直乾到烈陽正對著大地照,照得人就跟乾裂的河面上烤乾的魚乾一樣,吃了午飯然後繼續烤魚乾,那日子可真是。
要不然他琢磨著搞廠子乾什麼?
當然他也沒多少乾勁。
就是打發無儘的時間的玩意兒。
直到她突然衝撞了過來,像雪地裡突然冒出來的妖精一樣,甜甜地衝他笑,喚他“三哥”......
一時之間他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程檸聽他說“會更好的”,心裡也生出幾分溫柔。
她衝他笑了一下,然後低頭繼續吃。
卻不知這一笑簡直笑得韓東塬心頭猛縮。
那一刻,竟然生出一種衝動,想要拉過她按到懷裡揉上一揉,再好好吻上一吻。
......對,自從昨晚抱過吻過之後,哪怕隻是那麼一下下,連滋味都沒嘗全,也足以讓原先嚴防死守的欲望塌陷,昨晚一晚上的夢都是各種旖旎,現在的他就是靜靜看她一眼,也會想要親一親抱一抱,沒辦法,他是一個男人,一個非常正常克製了二十幾年一朝決堤的男人。
可現實當然不能。
他也就是多看了她幾眼就喝了口水繼續看書。
程檸卻不乾了。
“喂,那是我的杯子,你口渴不會自己倒杯水嗎?”
程檸不高興道。
韓東塬:“......嗯,忘了。”
程檸狐疑看他,然後繼續不高興道:“你怎麼這麼不講究,你在宿舍拿彆人的杯子喝水嗎?”
前世的韓東塬可不這樣。
他的東西彆人碰都不能碰的。
韓東塬:“......”
誰會拿那些個狗東西的杯子喝水?
他沉了臉,道:“怎麼可能?你的跟他們的怎麼能一樣?”
程檸:“......”
這回換她不自然了。
這句話成功提醒了她昨晚的記憶。
低頭吃早餐,不想說話了。
吃完收拾完準備端出去洗,韓東塬卻是放下書,道:“放著,一會兒我帶出去洗。”
又道,“我們說說話。”
程檸:“......”
荒謬的,程檸竟然生出一種,韓東塬你也有今天的腹誹。
因為,以前哪次不都是彆人讓他好好說話?!
可他每次都不做人!
不過這腹誹一出,立馬被自己給按了下去。
她道:“什麼事?說什麼?”
扮無事發生,扮無事發生。
她又沒做錯事,應該心虛尷尬的不是她!
韓東塬倒是想直接一把摟住她,可他能嗎?當然不能,隻會壞事。
他咳了一聲,道:“昨天,昨天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考慮?考慮得怎麼樣?
什麼事考慮得怎麼樣?
程檸警惕地看他,然後立即道:“昨天的事是意外,我原諒你了,我們以後就當沒那件事發生過,還像以前一樣,不過下次你不能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