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陰謀 有個上報紙的機會……(1 / 1)

開業的花籃堆滿店門, 中間隻留一條兩人寬的小道通往店內。

從中而過,一陣陣玫瑰花香撲鼻,總惹得不少過來湊熱鬨的人駐足圍觀。

盛大的架勢為嶄新的店鋪多增添幾分氣派, 一上午的時間, 前來店裡的人不算少。

於佩接受了之前四人在會議室裡討論的一些建議,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良。

例如, 打折優惠活動, 三天時間不靠譜,太長時間也不靠譜, 改為一周時間內, 業務費用半價優惠。

傳單也準備了,不過是做成宣傳冊的形式, 擺放在店裡, 很多人瞧見做工精美的小冊子,會主動開口詢問可不可以拿一份帶走。

就這樣, 新店開業,一天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下可把其他三人累壞了。

大概是從來沒有體驗到那麼多人到店的滋味,陳煥河、顧長林和何歡接待進門的顧客時, 彆提有多高興。

即使大多數人其實隻是進來看看熱鬨, 湊湊氛圍,三人依舊不厭其煩地好聲好氣地接待, 送走一個又一個在店裡逛兩圈就打道回府的人。

臨近下午五點,新律師所依舊門庭若市。

夕陽的餘暉遮住半邊天, 路上從單位下班的自行車逐漸增多,律師所門口也開始有了新動靜。

花籃被收到一邊,騰出的寬敞的空地上搭了一張戲台。

幾個尚未化妝的戲劇演員將幕布圍起來的狹小空間當做後台,開始化妝。

路面的自行車隊伍逐漸增大, 從單位辛苦一天的人們終於踏著自行車回家,後台裡的那些演員卻要準備上班了。

搭建好了的簡易戲台開始上演一場《鍘美案》。

路邊被戲台搭建吸引過來的幾個湊熱鬨的人看到要唱戲,自顧自地湊到戲台前,以為要看到包公斷案,誰知道演了半天,和原本的劇情完全不一樣!

秦香蓮和陳世美因為婚姻問題要離婚,而包公化身包律師,根據客觀情況,分析這場婚姻中陳世美的問題,從而來下判斷。

這樣新奇的反傳統演繹方式有種莫名的趣味感,不知不覺,越來越多下班回家的路人被動靜吸引過來。

何歡收拾完花籃,倚在律師所門口聽了一會兒,覺得好笑。

他看向於佩,“這都是你自己寫的台詞?”

於佩點頭。

何歡樂了,“時間這麼緊迫,他們是怎麼記住的?這些和他們平時唱的劇本不一樣,這一大串一大串的詞,他們得重新記吧?”

於佩望著旁邊戲台下越來越多的圍觀者,輕笑:“他們是專業的,記這點詞不是事。”

何歡聽完,給她豎了兩根大拇指。

還彆說,這模式挺新鮮,形式能吸引一部分年紀稍大的人,內容能吸引一部分小年輕,通過簡單易懂的方式普及法律知識。

何歡忍不住再次豎起大拇指,他望著戲台下越來越多的聚集者,嘴角掩蓋不住興奮,“看來這方式的確不錯,現在還沒到下班高峰期呢,等再晚點,大家帶著家人來廣場散步,看見咱們這戲台,估計來觀看的人更多!”

“到時候趁著這波人流,不動聲色混進人群,給每人手裡都塞了活動優惠宣傳單,那咱們這活動辦得可就太值了。”

……

沒什麼開店經驗的何歡跟著忙了一整天,隻覺得一切都十分順暢,累是累了點,但心裡很滿足。

他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滿臉高興地問:“這戲台搭真的隻搭三天?我看搭三個禮拜都有人捧場,要不咱考慮考慮多延遲幾天?”

於佩看他一眼,“搭久了沒效果,三天正好,咱們今天搭得太晚,很多人不知道,估計明天晚上才是人數巔峰。”

……

兩人站在律師所門口聊天的時候,陳煥河與顧長林已經搬好小板凳混入人群,開始看戲。

不遠處,一輛出租車從路邊經過,稍稍停了片刻。

車上的方朝祥將玻璃窗搖下來,伸出腦袋仔細望了一眼,一臉疑惑地回頭問身邊的人:“李老板,你瞧那是不是於律師?”

李勤年沒吭聲。

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上午路過廣場時已經看到了那一長串的花籃,其中幾個還是他律師所裡的王律師送的,他能不知道麼!

隻是知道有什麼用?

他現在做不到光明正大去送祝福,也做不到暗地裡使些手段,終究還是處成了陌生人。

李勤年沒理會方朝祥的話,催促司機:“師傅,可以走了。”

“等等,等等!”

方朝祥及時叫停,他幾乎將整個上半身都伸出去,睜大一雙眼睛,不死心地追問:“李老板,你過來瞧瞧,你來瞧瞧,這真的不是你們所裡的於律師麼?”

“你們所裡”這四個字挑起李勤年敏感的神經。

彆的同行不知道於佩轉所的事情,方朝祥是一定知道的,聽吳羽樂提過,當時於佩從所裡離職,方朝祥可是在勤年律師所的大門口開始搶人呢!

現在說這種話,不是存心膈應他麼!

李勤年臉色冷下來,“方律師,你要是想湊熱鬨,要不你下去看看吧,我家裡還有事,我想早點回去。”

要不是出席行業會議,地方太偏,回來的時候出租車緊俏,他也不至於和方朝祥坐同一輛出租回來。

見李勤年臉色不佳,方朝祥收回腦袋,坐正身子,吩咐司機:“師傅,開車吧。”

出租車緩緩啟動,逐漸遠離廣場旁邊熱鬨的律師所。

收回視線之前,方朝祥目光深遠地望了一眼律師所門口站著的於佩。

這個女人,給了他好多次的難堪。

最開始相識時就不怎麼對付,後來老板知道於佩的學曆背景,想把人挖走,他也隻能按著老板的意思,放下之前的恩怨,好聲好氣去挖牆角。

可是於佩當著他的面,選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律師所。

那一天,於佩領著陳煥河從他面前離開,那一輛桑塔納的四隻輪胎,仿佛是從他臉上碾過。

後來他偷偷去看過那家律師所。

又破又小。

和他現在就職的東方律師所完全無法比較。

他想不明白於佩為什麼不選擇相對較好的東方律師所,非得窩到那麼小的律師所裡,那個連拳腳都施展不開的地方,於佩能有什麼發展?

方朝祥怎麼也不想明白。

他覺得於佩的腦袋大概是被驢給踢了。

他篤定於佩以後的職業生涯肯定完蛋。

誰能想到,人家不僅沒完蛋,轉所之後馬上就接了兩個案子。

現在還新租了門面,律師所有模有樣,那面積,那地段,比之東方律師所毫不遜色。

好嘛,這才沒多久的工夫,於佩倒是越混越好了。

方朝祥心裡五味雜陳。

往昔在於佩那裡受到的委屈在看到新律師所紅紅火火開業的這一刻悉數湧上心頭,憑什麼這種人會越混越好?

為什麼她在哪裡都能越混越好?

一種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恨的情緒占據整個內心,方朝祥暗暗發誓,他得給於佩一點挫折。

開業的良好勢頭讓律師所的所有人都興致高潮。

於佩心裡也高興。

傍晚時分,前來廣場飯後散步的人增多,被戲台吸引的人也越來越多。

大家擠在戲台前,聽著台上新奇的內容,不免莞爾,和周圍隨行的家人好友開始叨叨起來。

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時,於佩及時叫停。

在大家興致正濃的時候,她向大家宣布:“各位,感興趣的話大家明天再過來吧,明天下午五點,咱們戲台子就搭起來了,隨時可以過來看戲。”

看熱鬨的人群散去,幾個聽入迷了的老太太倒是有些不舍,顫顫巍巍走上前,問:“你們這戲唱幾天啊?”

“三天呢。”

“哦,那我明天還來,後天也來。”對話湮沒在人群中,老太太轉身隨人群散開。

叫停的理由無非這三點,第一,戲劇演員已經唱了幾個鐘頭,嗓子也累了,該歇息;第二,天色漸漸晚了,再唱下去,打擾到附近的居民休息,恐怕要被投訴;第三,這樣意猶未儘的感覺,也算是吊了鉤子,讓大家明天還想過來再聽。

第三天尤為重要。

於佩以為第二天過來看戲的人會比頭一天更多,下班之後,她躲在律師所的會議室裡翻閱威爾先生提供的資料,外面戲台的搭建,熱鬨人群秩序的維護等等交給何歡他們。

靜下心來的於佩開始梳理威爾先生的案子。

威爾先生的父親一直生活在國外,家產也都在國外,遺產的分配也應當按照國外的法律。

如果威爾先生的父親沒有提前留下遺囑,威爾先生有權繼承其父親的遺產,就算威爾先生的哥哥不想把遺產分給他,但法律會幫助威爾先生奪回屬於他自己的那一份。

這案子其實並不複雜,隻是涉及到國外的法律,要求律師對國外法律熟悉,有較高的英文水平。

這兩項對於國內律師是最大的困難點,對於她而言,不是。

於佩翻完資料,正陷入思考時,何歡突然從外面闖進來。

他連門都忘了敲,進門第一句忍不住低低罵了一聲,一臉不忿:“靠,外面有個故意搞事的!”

“嗯?”於佩皺眉,“什麼意思?”

何歡言簡意賅:“咱們不是開業搞活動嘛,廣場上有個人也搞活動,人都被那幫人吸引走了,現在戲台子前邊都沒什麼人了,就幾個老頭老太太在那裡堅持著,看著真蕭條!”

“是麼?”

於佩一邊往外走,一邊又不太相信:“沒人看戲了?對方搞什麼活動啊,這麼吸引人?”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何歡咬牙切齒地蹦出幾個字。

於佩往外走,先看了一眼律師所門口的戲台子,前面的確如何歡所言,隻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個老頭老太太。

她抬眸往廣場上睃巡一圈,“對方在哪搞活動?”

不等身邊的何歡回答,於佩已經用眼睛找尋到答案。

不遠處,彙聚了一片人頭,烏壓壓一片,像池塘裡孵化的還沒來得及散開的蝌蚪苗,在稀薄的空氣裡緩緩搖動。

於佩抬起腳步走過去,一看,是有人在搞抽獎活動。

對方擺了一張長方形桌子,桌子上面布一塊大紅布,紅布上面放著一張張的硬紙條,硬紙條下方可以刮開,裡面會揭露出是否中獎,中了幾等獎。

桌子紅布朝上的地方用醒目的黃漆寫著獎品等級。

一等獎,一輛桑塔納,共1名。

二等獎,一輛摩托車,共2名。

三等獎,一輛自行車,共5名。

不得不說,這獎品很是豐潤。

桌子底下,紅布罩著的地方,放著一隻自動播放的喇叭,喇叭裡用著略帶口音的普通話播報一等獎、二等獎和三等獎的情況,末尾加一句:“隻要兩元,隻要兩元,兩元抽一次,好運等著你!”

兩元錢抽一次獎,運氣好說不定能換一輛桑塔納,這吸引力足夠大!

跟在於佩身後趕過來的何歡瞧見於佩聽著認真,滿腹抱怨。

“你說這幫人是不是故意的,這個時候搞抽獎,大家都被他們的抽獎活動吸引了,誰還去咱們那裡看戲?這也太不厚道了。”

何歡一臉氣憤。

當初四個人坐在會議室裡討論開業活動時,他提出抽獎活動,隻是考慮到成本太大,最後才取消,現在對方在廣場上公然搞這一出,何歡心裡再明白不過,抽獎對群眾有著怎樣的吸引力。

他很陰謀論地湊在於佩身邊,“你說這幫人是不是誰派過來故意搗亂的?”

於佩抬眸,掃了一眼在人群中心忙活的抽獎主辦方們,沒一個熟悉的面孔,都是她不認識的人。

誰會這麼無聊做這種事情?

於佩沒回應何歡的猜測,她退後兩步,抱臂望著周圍越來越密集的人群,思索一陣,臉上逐漸浮現出笑容。

這笑容把何歡看呆了,“不是,咱們戲台子面前都沒什麼人了,都擱這裡來抽獎了,你咋還笑得這麼開心啊?”

於佩收斂臉上的笑容,目光轉向身邊的何歡,問得認真:“這兒有個上報紙的機會,你想不想上?”

何歡一臉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