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假裝 我沒出軌過(1 / 1)

謝屹剛把門拉開一絲縫隙, 門外的孟鳳梅迫不及待從縫隙中鑽進來。

進門便直奔於佩面前,氣勢洶洶抓住於佩的兩隻胳膊,滿臉怒容道:“於佩, 你今天必須得表個態!”

於佩被孟鳳梅咋咋呼呼的態度弄得有點懵。

在外面找情人的人又不是她,她需要表什麼態?

這不清不楚的一句到底是在說什麼?

自打從法院出來, 於佩已經預料到她二哥家裡一定會發生腥風血雨的爭吵,她以為不去摻和這檔子事情, 就不會惹來麻煩。

誰知道連袖手旁觀也不被允許, 孟鳳梅倒是自己找上門來。

於佩用力抽出胳膊,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盯著面前怒不可遏的人:“二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需要表什麼態?”

沒人請孟鳳梅入座, 她自個兒往沙發上一坐, 氣呼呼地發言:“你二哥的事情, 你今天得表個態!”

於佩更不懂了。

於忠明的事情,她需要怎麼表態?孟鳳梅無緣無故來找她表態做什麼?

即便還沒猜到孟鳳梅到底是什麼意思,於佩隱隱體會到一種找茬的意味。

該不會孟鳳梅在家裡鬨了一番, 覺得心裡那團氣還沒消, 打算在她這裡也來鬨一番吧?

於佩臉色頓時有點冷。

這事是於忠明做得不對,冤有頭債有主,孟鳳梅找於忠明去鬨騰也就算了,怎麼還要找到她頭上?

正要開口質問時,孟鳳梅先出聲了,她義憤填膺:“你二哥現在遭受到這種事情,你幫還是不幫?”

於佩:?

她怎麼有點聽不懂了呢?

滿臉疑惑的於佩不自覺朝旁邊的謝屹看了一眼,看到謝屹眼神中同樣充滿疑惑,她滿意地收回視線。

看來不是她理解力有問題, 是孟鳳梅的話的確沒說明白。

“二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二哥遭受到什麼事情了?我怎麼幫忙?”

於佩回想整件事,覺得有些好笑。

法院裡鬨了這麼一出,於忠明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情應該是人儘皆知了,怎麼從孟鳳梅的語氣裡,倒是聽出一點於忠明受了委屈的意思?

怎麼還需要她出手幫忙?

孟鳳梅出聲解答了她的疑惑:“怎麼不需要你幫忙,你二哥現在被人栽贓誣陷,你是律師,你得為你二哥討回公道啊!”

於佩徹底愣住。

她睜大一雙漂亮的眼睛,好半天沒回過神。

一旁的孟鳳梅瞧她這副靜默的模樣,以為她是不願意幫忙,立即急了:“於佩啊,你和你二哥平時雖然來往不多,以前關係也不怎麼密切,但說到底他也是你親二哥,你們是一個爹一個媽生的,到底是有血緣關係,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打算幫幫你二哥嗎?”

“你要是不幫你二哥,還有誰會幫他!”

聽著這番震耳欲聾的話,於佩回神,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孟鳳梅。

醞釀半天,開口:“二嫂,先彆提幫不幫的問題了,你知道我二哥今天在法院裡的事情嗎?”

她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孟鳳梅和她理解的事情似乎有點不一樣。

哪料提到法院裡的事情,孟鳳梅更氣了,臉上火燒火燎,蹭地一聲從沙發上起身,扯著嗓子差點罵起來:“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個叫做邱慧的女人,自己要和老公離婚,想要爭奪孩子的撫養權,結果官司沒打贏,想讓自己老公當眾出醜,就拉出你二哥來做活靶子!”

“她一個女人,氣急敗壞地不要名聲,這也就罷了,你說你二哥好好的,憑什麼要做他們夫妻之間門的犧牲品啊!她是出氣了,讓自己老公當眾出了個大醜,顏面掃地,可是你二哥又做錯了什麼?”

“現在好了,這件事傳開了,大家都說你二哥和人家有一腿,可憐你二哥老實了半輩子,現在要扣上這樣的罪名,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麼!”

於佩沉默,一雙眉頭皺成川字。

她一字不落地聽著孟鳳梅的所有言語,心情格外複雜。

半晌,才緩緩挪動嘴唇,問出聲:“這些是誰告訴你的?我二哥?”

“不是!我還沒回家就聽到有人傳了!”想到這件事,孟鳳梅怒氣騰騰,“我聽人說忠明被人打了,回了家一細問,才知道事情始末,原來都是那女人瞎掰的!”

於佩盯著她的眼睛,沉聲問:“你怎麼知道是瞎掰的?”

“這怎麼就不是瞎掰了?那個邱慧她有證據嗎?她有和你二哥在一起的證據嗎?沒有的話不就是瞎掰!她這是毀謗你二哥!”

孟鳳梅想到給她傳遞這個消息的人那副看熱鬨的嘴臉,心裡一陣作嘔,“於佩啊,這事你必須得給你二哥打官司,這是關乎他名譽的事情,你不能不管!”

於佩怎麼也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的孟鳳梅竟然還這麼信任於忠明。

她心情有點複雜。

於忠明和邱慧之間門是確確實實存在問題的,難為孟鳳梅這麼堅信,可惜事實可能會讓孟鳳梅失望,這種官司打不贏。

看來於忠明當著孟鳳梅的面還是說了謊,若是他全部交代,孟鳳梅也不至於這麼氣勢洶洶過來找她幫忙。

於佩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她的初衷是不插手這檔子事情,孟鳳梅和於忠明這兩口子愛怎麼鬨怎麼鬨去,可看到孟鳳梅至今仍舊被蒙在鼓裡,於忠明至今仍不肯說實話,於佩忍不住出聲提醒。

“二嫂,你有沒有想過,當時在場那麼多人,為什麼邱慧隻指定二哥,不指認其他人呢?”

提到這一點,孟鳳梅來氣:“可不是麼,現場那麼多男人,那個邱慧為什麼就指著你二哥汙蔑?還不是因為你二哥長了一副老實相,看著就好欺負!”

“那個姓章的也是有病,他老婆隨便汙蔑一下,他就來打你二哥。你瞧瞧,你瞧瞧這些人,就逮著老實人欺負,於佩啊,這口氣你得給你二哥出!告他們,咱們去告他們!”

不同於孟鳳梅的氣急敗壞,於佩面色很平靜,她看著孟鳳梅激動得連唾沫星子都飄進空中,隻是淡然地問:“二嫂,那你又想過沒有,要是二哥是清白的,章先生要是追他,他為什麼要躲?”

“嘿!你這話說的,不躲難道站著讓彆人打?”

“那男人長得比你二哥高大,真要被人逮住,你二哥不得白白被人揍一頓?據說當時那個姓章的連殺人的心都有,真站著不跑,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你二哥才是無妄之災!”

孟鳳梅十分不滿意於佩這副淡然的態度,她說完,質疑地看向於佩:“我說於佩啊,你這一連串的問題是怎麼回事,你不信任你二哥?你該不會懷疑他的人品吧?”

於佩不吭聲。

這樣沉默的態度似乎是默認,惹得孟鳳梅極為不快:“怎麼回事,旁人看熱鬨看笑話也就罷了,你是忠明的親妹妹,連你也不相信他?”

作為知曉整個事件的人,於佩實在沒辦法在這樣的時刻說出信任於忠明的話。

即便於忠明是她二哥,她也沒法這樣明目張膽地打掩護。

大家都是具有行為能力的自然人,做出的舉動要自己承擔後果。

於忠明當初既然有膽子和邱慧攪合在一起,那他現在也應該要有勇氣來承擔這一切。

“是,我沒法信任他。”於佩盯著孟鳳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你!”

孟鳳梅氣急,本來想過來找於佩幫忙,結果於佩竟然不相信於忠明!孟鳳梅心裡存著的一股怒氣即將爆發。

“於佩,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晚飯都沒吃,急乎乎地過來,就是想要讓你幫你二哥恢複榮譽,你竟然不相信你二哥?”

“你和你二哥雖然不如彆的家庭那樣感情深厚,但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吧?你二哥什麼人品旁人不了解,難道你還不了解?”

“你是不相信你二哥,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惹麻煩?”

……

對於於佩不相信於忠明這一點,孟鳳梅十分憤怒,嘴裡罵不完的數落話,一字不落全飄見於佩耳中。

“夠了。”

於佩聽得煩。

這事本來和她沒什麼關係,孟鳳梅要發脾氣那也該是衝著於忠明去,怎麼現在於忠明沒什麼事,孟鳳梅旺盛的戰鬥力全都用在她身上了?

“你要是不相信這個事,我有辦法讓你相信。”

於佩起身往房間門裡走。

當時讓何歡用攝像機留下了證據,雖然法庭上沒用到,但證據她都好好保存著呢。

那些沒法造假的視頻材料,孟鳳梅看了,也該明白整個事情的始末。

然而,還沒靠近房間門,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謝屹突然抓住她胳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這麼做。

於佩費解。

她抬眸靜靜看向謝屹,不明白他這個舉動的背後有什麼意義。

謝屹沒解釋,一雙大手緊緊鉗住於佩的胳膊,不放手。

兩人堅持片刻,門鈴又響了。

謝屹朝著於佩做了個輕輕搖頭的動作,隨後慢慢放開手,轉身去開門。

門外不是彆人,正是剛才聊天中的主人公於忠明。

於忠明衝進屋,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孟鳳梅,二話不說奔過去,拉住人胳膊便往外走。

邊走邊回頭對於佩說:“打擾你了,你彆把你二嫂的話當真,這事你彆管。”

這是真心話。

於忠明是真不想於佩出手。

於佩可是知道全部內情的人啊,他騙騙孟鳳梅也就罷了,可騙不過於佩。於佩對此事袖手旁觀才是最好的結果!

再說了,於佩對他也夠仁至義儘。

當時他求著於佩不要把證據在法庭上公布,於佩嘴上沒答應,實際最後其實並沒有公布。

隻怪他多心,非得去旁聽,想看看於佩到底會不會公布,結果就出了事。

唉,早知道就不過去旁聽了,去了反而惹一身騷。

誰料到邱慧這個女人竟然這樣瘋,連自身的名聲也不要,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坦白這件事。

她自己坦白就坦白吧,平白無故把他拉下水做什麼?

這個女人這麼瘋,當初他是怎麼著了道呢?

仔細想想,說是邱慧的錯,倒也不是沒道理。

當時的相遇,或許真的是邱慧想要報複她那個出軌的老公吧!

於忠明也是在法院旁聽的時候才領悟到這一點。

畢竟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場相遇,邱慧顯得太過主動。

那天他照常出車,在一家酒店門口接到了邱慧這個顧客,當時問了她去哪裡,她報了地址,說是回家。

他沒多想,按著地址開始送客。

沒過多久,他察覺到大腿上有異物在摩挲,低頭一看,是這位女顧客的手,他嚇得當場踩下刹車,一臉震驚地望著這位女顧客,差點不管不顧將對方趕下車。

那時候的他戒備心很重。

前陣子某個地方發生了專門用女人來勾引司機,然後殺人滅口,奪取錢財和車輛的刑事案件,開出租的人人自危,不敢有其他心思。

遇見女人主動,首先應該想想自己有沒有性命危險。

差點將對方趕下車的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錢還沒收,不能白載人家一程。

哪知道這位女顧客停了下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很平靜地靠在椅背上,報出自己的真實信息。

她說她是一家外企的員工,工資很高,是正經人,最近和老公關係出了點問題,不想回家。

介紹往自己的背景,她沒再說什麼,隻說如果他想求證,可以第二天去某某大廈看看,那是她上下班的位置。

一個人如果肯把真實的背景透露出來,總不可能是騙子。

再說了,對方打扮得很有風韻,和平時在家裡不修邊幅的孟鳳梅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懷著怎樣的心思,他第二天還真的特意去求證一下,對方的確沒騙他,是正經人。

後來有意無意在下班時候路過那個路段,載了幾回,慢慢地發展出不該有的關係。

很多時候回想往事,並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仿佛是鬼迷心竅,稀裡糊塗就發生了。

隻要發生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樣的事情在枯燥的生活中是唯一一件能激起心裡波瀾的趣事,能讓人上癮,想戒也戒不掉。

現在想想,大概邱慧當初找他,真的隻是為了和她那個丈夫過不去吧。

所以他也慶幸在被於佩發現之後,立即和對方斷了關係。

誰知道邱慧沒打斷放過他,竟然公然在法院裡當著眾人的面公開這件事,故意氣她老公。

要不是他反應快,估計已經被那個姓章的打死了!

肯定是邱慧不滿意他提出要結束關係的事情,報複丈夫的時候順帶連他也一起報複了!

果然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於忠明頭疼,非常頭疼。

邱慧難搞,孟鳳梅這女人更難搞!

好在孟鳳梅信任他,他的話孟鳳梅竟絲毫不懷疑,他把錯誤全歸到邱慧身上,孟鳳梅信了,還揚言要讓於佩幫忙。

他當時該警覺的。

也是他大意,一個不下心讓孟鳳梅自己跑了過來。

看樣子於佩應該還沒有把事情戳破,不然孟鳳梅見了他不會沒什麼反應。

於忠明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使了勁拚命把孟鳳梅往外面拽。

“佩佩啊,這不乾你的事,你彆管哈。”叮囑完最後一句,於忠明強行把孟鳳梅帶離出去。

兩人一走,屋子裡迅速變得安靜。

大門早已被離開的於忠明關上,於佩站在房間門門口,保持著原本的姿態,靜靜看向謝屹。

“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去房間門?”於佩開始秋後算賬,她篤定謝屹知道她行為的用意,卻故意攔著她。

“你不想讓我拿出證據?”於佩這句話問得直白。

她雖然和孟鳳梅的關係並不好,兩人之前還發生過諸多的不愉快,但瞧見孟鳳梅這副堅信的模樣,她隻想告知其真相。

這件事上,她二哥足夠虛偽,孟鳳梅不該被騙著。

於佩走到謝屹對面,坐下,靜靜看著他,“所以,你能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行為嗎?”

謝屹被逼問,沒急著回話,他似乎在斟酌用詞。

於佩也足夠有耐心,在他開口之前,隻默默地用眼神凝視他。

半晌,謝屹喉結動了動,他說:“你有沒有想過,你二嫂其實知道?”

於佩一愣,下意識問:“知道什麼?”

“知道你二哥整個事件的真相。”謝屹淡淡地說。

於佩想也沒想:“不可能。”

以孟鳳梅的脾性,要是真知道她二哥於忠明在外面鬼混找女人,她能這麼沉得住氣?

和孟鳳梅的相處並不算太多,但這麼多年下來,孟鳳梅乾的那些事兒於佩曆曆在目,孟鳳梅一向要強,估計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丈夫的不忠。

於佩堅決地搖頭,“她應該不知道。”

謝屹沒反駁她的話,隻靜靜盯著她的雙眼,問:“你不覺得,你二嫂對你二哥過於信任了嗎?”

這樣的信任幾乎有點虛偽。

沒有人在聽到伴侶出軌之後,能夠這樣無條件的信任對方,內心不產生一絲懷疑的種子。

孟鳳梅甚至都沒有去求證,就這樣聽信到了於忠明的一面之詞,怎麼都說不通。

於佩沉默下來。

想想謝屹的話,有幾分道理。

孟鳳梅的行為的確有些不太對勁,但她沒法相信孟鳳梅知道整個事情卻裝作不知情,這太不符合孟鳳梅的脾性了。

在她低頭沉思的時刻,謝屹淡然開口:“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去試一試。”

“試一試?”於佩抬眸,對上謝屹的視線。

謝屹偏過頭,將目光轉向房間門方向,於佩幾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她手上還握著那些證據呢。

於佩沒出聲,她心裡決定去試一試。

第二天去律師所,於佩帶上一疊資料。

剛走近律師所,同事何歡興高采烈和她打招呼,“於律師,快過來快過來,咱們一起商量一下慶祝的事情!”

“慶祝?”於佩將資料放在桌上,走過去疑惑地問:“慶祝什麼?”

何歡指著檔案袋,道:“章先生的案子圓滿結束,難道不該慶祝一下?”

於佩嗤笑:“要是所有圓滿結束的案子都要慶祝一番,那咱們賺的那點利潤還不夠咱們慶祝呢!”

知道對方是說笑,何歡也沒在意,他一本正經地表態:“可這是咱們大盈律師所成立以來第一個案子啊,還是勝訴的案子,難道不值得慶祝一下?”

於佩望他一眼,“你還挺有儀式感,那行,你想怎麼慶祝?”

為了這慶祝的事情,何歡已經默默在前一天晚上想好活動,他憋住一肚子點子,隻說:“不急不急,等老陳和長林來了之後,咱們一起商量。”

說完,何歡拿起桌上的資料看了看,“這是什麼?”

他翻出一張照片,瞧見照片上的人,他一愣,立即迅速地將照片塞回去,神秘兮兮地湊在於佩面前:“你怎麼把這個帶來了?”

他將資料封住,塞給於佩,“案子都結束了,你得收好資料啊,我昨天特意在章先生面前表明你不知情,你可不能自爆證據!”

想到昨天在法院裡對著於忠明的那番話,何歡心有餘悸:“好在章先生似乎沒計較,他要是計較起來,你這證據不是平白無故落人把柄麼!千萬彆把這東西放在律師所裡,老陳和長林都不知道呢,讓他們看到也不好。”

何歡說完站起身,似乎要找個地洞把資料塞進去。

看著他這副緊張的模樣,於佩好笑:“放心吧,不會放在律師所,我是要送給彆人,你認不認識靠譜的送貨人員?”

何歡一驚,滿臉不可思議:“你要把這東西送人?送給誰啊?”

於佩沒吭聲,顯然是不想回答。

何歡沒再多問。

於佩做事總有她的道理,她是個聰明人,總不會把事情搞砸。

“我認識送貨的,你什麼時候要送?要是比較急的話,費用可能會有點高。”何歡說。

於佩不太在意,“費用不是問題,靠譜就行。”

“放心吧,肯定靠譜。”何歡拍著胸膛打包票。

不得不說,何歡這人看著一副不太靠譜的模樣,交給他辦的事情他都辦得很好,於佩很信任他的辦事能力。

寫好地址以及送達的時間門後,於佩將資料交給何歡,讓他去送給靠譜的送貨人員。

何歡辦完事回來,正好遇上陳煥河與顧長林,大家湊在一起開始商量去哪裡慶祝。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定下去大酒店吃頓好吃的。

於佩沒意見,隻問:“什麼時候?”

何歡表態:“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哦,單身一人,沒什麼能纏住我事情。”

陳煥河比較顧家,想了想,“我也什麼時候都行,提前和我老婆商量一下就沒事了。”

隻有顧長林比較為難。

何歡眯起眼睛看他,“長林,你有什麼困難你就直說,彆憋在心裡不說,說出來大家好解決嘛。”

顧長林支支吾吾說出心裡的想法:“這次慶祝,可以帶家屬嗎?”

眾人一愣,沒人接話。

顧長林又補充:“現在張瀟跟我住在一起,每天都是她做飯,要是我不回去吃飯的話,她做一個人的飯比較困難,也難得麻煩一次,所以問問可不可以帶家屬。”

“當然不可以!”

何歡拒絕,他堅決決絕:“不行不行,這個不行,你們都可以帶家屬,就我一個單身漢,到時候你們成雙成對,我形單影隻,多可憐啊,我不同意!”

於佩在一旁和陳煥河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長林啊,彆聽何歡瞎說,你要把對象帶過來就帶過來吧,正好我還沒見過張瀟,大家認識一下也挺好。”於佩說。

“哎哎哎,你……”何歡一句話還沒說完,又被陳煥河打斷。

陳煥河拍著顧長林的肩膀:“是啊,你聽於律師的吧,把張瀟帶過來。既然這樣,那我到時候也把我老婆帶過來得了,大家一起熱鬨熱鬨 。”

“哎哎哎,你們到底有沒有人在乎我的意見啊!”何歡不滿地嚷嚷。

“沒有!”

律師所裡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嗆得何歡一口老血吞了下去。

得,看來找對象這件事得提上日程了!

於佩在律師所裡忙完事情,等到下班,迫不及待去找孟鳳梅。

她報給何歡的地址,是孟鳳梅家裡的地址,也特意是在孟鳳梅下班之後才讓人送過去。

她是看著送貨人員離開的。

於佩在小區外面站了好一會兒,躑躅片刻,敲響了門鈴。

替她開門的人是孟鳳梅。

於忠明照例不在家,他還在外面出車,家裡隻剩下剛下班回家的孟鳳梅,以及從幼兒園回家坐在地毯上玩耍的於曉洋。

瞧見來人,孟鳳梅有點意外,她沒想到於佩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熱情地將人請進屋,笑著問:“你是不是想通了,要來和我商量給你二哥打官司的事情?”

於佩沒出聲。

她朝寬敞的客廳裡張望一圈,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資料掉。

她坐下,接過孟鳳梅遞過來的茶水,沒說話。

孟鳳梅沒事人一樣坐在她對面,喋喋不休:“於佩啊,昨天你二哥讓你彆插手,這事你不能不插手,你是律師,應該有辦法還你二哥的清白對不對?”

“你是不知道哦,現在外面都說你二哥人不老實,你說我和你二哥相處這麼多年,還能不知道你二哥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就想看我們笑話罷了,那些人平時嫉妒你二哥開出租賺了點錢,現在找到落井下石的借口,可不得使勁說你二哥的壞話,那些人就沒安什麼好心!”

孟鳳梅受夠了鄰裡間門的閒言碎語,她直直地望向於佩:“於佩啊,你得想個辦法啊,你去調查一下,或者去辦理一下?這樣一來,我看周圍人還有誰敢嚼你二哥的舌根子!”

若是換成昨天,於佩都會猶豫一下,覺得孟鳳梅是真心想替於忠明打名譽官司。

可是今天,她讓人送了照片過來。

孟鳳梅應該是收到了照片的。

她看到照片,沒有任何情緒,反而和昨天一樣,依舊義憤填膺地讓她幫忙給於忠明打名譽官司。

於佩望著面前那張帶著怒意的臉,心情複雜。

她有點難以接受,開始觀察孟鳳梅臉上的一點點細微之處。

孟鳳梅隱藏得很好,一絲情緒也不外露,臉上沒有任何關於被於忠明背叛的憤怒,有的隻是責怪大家錯怪了於忠明的憤憤不平。

這樣一副鎮定的模樣,差點讓於佩懷疑,孟鳳梅收到了資料,可能還來不及拆開看看裡面的東西。

可惜廚房裡飄來的一絲刺鼻的異味打破了於佩心裡的懷疑。

她眯起眼,望了望廚房方向,“二嫂,你在做飯?廚房裡是不是有什麼燒著了?”

於佩起身,徑直朝著廚房走去。

孟鳳梅此時終於顯露出一點慌張的情緒,她連忙跟過去,站在於佩身後,解釋說:“剛才曉洋貪玩,不知道把什麼東西燒了,有點異味,我開窗散一下。”

說著,孟鳳梅將廚房的兩扇窗戶推開,一股清風吹進來,味道散了些。

於佩低下頭去,瞧見垃圾桶裡一團黑色的不明物質緊緊纏繞成一坨,湊近一些,依舊能聞到難聞的刺鼻的味道。

這是經過高溫燒焦後的照片,膠質的照片才能發出這股難聞的味道。

眼下還有什麼不明了的?

孟鳳梅收到了照片,而且絲毫不猶豫地直接燒了,毀掉證據。

於佩沒拆穿,她收回視線,遠離廚房,重新做回原來的椅子,抬眸凝視著孟鳳梅,語氣頗有些誠懇:“二嫂,能和我說說,你為什麼這麼相信二哥嗎?我起初都有些懷疑,難道你就沒有一刻懷疑過二哥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沒有。”

孟鳳梅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語氣堅定,“我和你二哥結婚這麼多年,他的為人我很了解,他性格老實,不會主動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就隻怕他在外面被彆人騙。”

於佩沉默地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孟鳳梅,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這一次,是謝屹贏了。

如他所料,孟鳳梅的確是知情的。

於佩看向孟鳳梅,好像在看陌生人,印象中那個性格要強,內心驕傲,不肯服輸的孟鳳梅的印象漸漸模糊。

在之前,孟鳳梅留給她的印象是強勢的,是占據主導地位的,是絕對不會容許丈夫背叛自己的形象,現在這些都崩塌了。

於佩覺得自己幾乎要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她曾經想過,要是她大哥於忠海在外面有了外遇,或許她大嫂林香芬會選擇隱忍,林香芬一向是能忍的性子,為了家庭,她會原諒大哥。

可她沒想過孟鳳梅也會選擇隱忍。

以孟鳳梅那樣火爆的脾氣,她還以為孟鳳梅會鬨得家裡雞犬不寧。

於佩沒法靜下心來聽孟鳳梅口是心非的話語,她找了借口離開,離開之前和地毯上正在玩耍的於曉洋告彆。

於曉洋懵懵懂懂地朝她揮了揮手,又低頭去玩玩具。

這次孟鳳梅比較講理,將她送到門口,依舊不忘叮囑:“你二哥的事情你得上點心,要是能夠打官司咱就打,你二哥的名譽可不是開玩笑的!”

於佩沒接話。

直到回到家裡,她依舊沉默著。

謝屹坐在沙發上,像是專程等她回來。

於佩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謝屹沒回答,隻是問:“你去試過了?”

“嗯。”於佩將整件事簡單敘說一遍,“我讓人送了我二哥和邱慧的照片過去,我二嫂把照片直接燒了。”

說完,於佩哂笑一聲,“這點我倒是沒想到,我萬萬沒想到,她會裝作不知情,然後一本正經地讓我給二哥打名譽官司。”

於佩說完,定定看向謝屹:“所以,你是怎麼知道我二嫂原本就知道這件事?”

謝屹和孟鳳梅的接觸,比她與孟鳳梅的接觸更少,他是如何猜測正確的呢?

於佩直愣愣望著謝屹,等待他的回答。

謝屹往沙發背上輕輕一靠,嘴角揚起的笑容泛出一股苦澀。

“我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

所以他懂。

“類似的事情?”於佩心裡愣了一下。

她直覺這件事大概和她有關係,咳了咳,故意裝作聽不懂地反駁:“我沒出軌過。”

“我知道。”謝屹偏過頭去看她,“我說的是另一件事。”

空氣中傳來淡淡一聲歎息,謝屹緩緩開口:“我曾經不敢對面某件事情,以為隻要自己不出現,就可以避免。”

“人都很擅長欺騙自己,不想面對的時候,會選擇逃避。越是篤定,心裡越是沒底。”

“你二嫂心裡何嘗不明白,她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所以隻能從源頭上否認,能不能騙得過彆人不好說,但她能騙了自己,這就夠了。”

……

於佩在一旁靜靜聽著,偶爾抬頭去看謝屹的面龐。

她回想過往種種,謝屹躲著不出現的情況,隻在她回國那段日子。

那段時間門謝屹死活不肯回家,總是去工地,三天兩頭不著家,見他一面都困難。

所以那個時候謝屹在躲避她,故意不現身?

那他不敢面對的事情是什麼呢?

想到回國後的第一次見面,謝屹直接掏出了一份離婚協議,所以他以為她是回國來和他離婚,所以他一直躲著不出現,以為這樣就可以不離婚?

以前的種種行為終於有了解釋。

原來謝屹也不是不想看到她。

於佩靜靜聽完,好半天沒能言語。

夜風從客廳窗戶吹過來,吹醒她一絲理智。

於佩回過神,眼睛直視著電視機,並不看他,淡淡地問:“下周我們律師所有個慶祝,可以帶家屬,你有時間門沒?”

謝屹心裡一怔。

這是於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動開口帶他融於她的圈子。

想到之前在勤年律師所,於佩和同事們聚會,從來不會叫上他,甚至都不會和他提起這些事,仿佛兩個人就不該有任何的交集。

天知道那陣子,他看著於佩和同事們一起在KTV中聚會時,多麼希望於佩能大大方方地將他介紹給同事們。

可她沒有,那時的她並不願意他過多的融入她的圈子。

而現在,她願意主動開口邀請他。

謝屹笑起來,眼底眉梢都帶了發自心底的笑意。

太過豐富的內心活動讓他的答複延緩,沒得到回應的於佩以為他有其他事情,淡淡開口:“你要是沒時間門,也沒關係,不是一定要……”

“有。”謝屹打斷她的話。

堅定又溫柔地重複一遍:“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