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睡覺 你偷偷抱我乾嘛?(1 / 1)

魏春蘭已經在家等了半天。

她坐立不安, 起身去陽台看了回,始終沒瞧見於佩和謝屹歸來的身影。

眼看天色漸漸暗下來,她忍不住高聲朝著房間叫喚:“雪容, 雪容啊, 你要不去外面看看, 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謝雪容趿著拖鞋, 懶懶地從房間裡走出來。

捧著一本雜誌往沙發上一坐,頭也沒抬:“急什麼, 爸和大哥這會兒估計才下火車呢,至少還要十多分鐘才到家。”

“誰跟你說他們, 我說你二哥和二嫂!”

魏春蘭上前一把抽過謝雪容手上雜誌,直視著她:“你二哥和二嫂逛商場逛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也不知道還回不回來吃飯,你要不去外面看看?”

謝雪容:?

謝雪容愣了幾秒,以為聽錯了。

滿臉不可置信:“你是說我二哥跟著於佩一起去逛商場了?”

“是呀,你二哥特意來了電話, 還能有假?所以我讓你……”

魏春蘭後面的話還未脫口, 瞧見謝雪容嗖地一下從沙發上躥起來,風風火火走進房間,不到一分鐘, 換好外套,穿上鞋子,一陣風似的往外走。

魏春蘭沒明白謝雪容態度轉換的根源, 隻覺得她有點神經兮兮, 拉住她胳膊想要問問原因。

謝雪容大手一揮,語氣堅決:“彆攔著我!”

她要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她二哥是不是也叛變了!

剛拉開大門,樓道裡響起幾道腳步聲。

緊接著, 她二哥扛著吸塵器、拎著大包小包的高大身影出現在視線,他身後,跟著兩手空空、優哉遊哉的於佩。

鐵證如山!

她二哥的確陪著於佩去逛商場了,還貼心地拎了所有東西!

感受到背叛,謝雪容心裡格外憋屈,氣呼呼地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往房間裡走,把房門關得震天響。

魏春蘭瞥了一眼房間的動靜,又看看樓道裡走近的兩人,猶豫兩秒,果斷去了外面迎接。

“喲,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魏春蘭接過謝屹手上的大包小包,盯著吸塵器道:“怎麼還買了這個?白花這份冤枉錢做什麼?家裡拿拖把拖一拖就夠了,哪用得著這種高級玩意兒啊。”

魏春蘭心疼錢,拎著吸塵器追問:“這誰買的?佩佩是不是?拿去退了吧,還能不能退?”

“媽,不能退,你就用著吧,我看你天天都要打掃,用這個方便。”於佩勸道。

魏春蘭不依,轉身去拉扯謝屹的胳膊,囑咐他:“佩佩不去退,你去退。”

謝屹動了動唇,剛要發聲,對面202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裡面探出一個乾瘦的腦袋,五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將一袋垃圾放在門邊,抬頭,用一種冷漠的目光掃過站在樓道裡發出聒噪聲響的人。

犀利的眼神中帶著審判的意味,她收回輕蔑的目光,一言不發,將門合上。

魏春蘭臉上訕訕,對著身邊兩人道:“進屋說,進屋說。”

於佩望了一眼對面的門牌,覺得很奇怪。

現在鄰裡間的關係雖然遠不如以前大院那種氛圍,但也不至於這麼冷漠,對戶的兩家人碰了面連客套的招呼都不打一聲。

這不太對勁。

跟著魏春蘭進屋後,於佩合上大門,疑惑地問:“媽,對面住的是誰啊?看起來跟咱們家關係不太好?”

魏春蘭指了指謝屹,“這個你得問他。”

於佩滿臉疑惑,不自覺看向謝屹。

謝屹撇開腦袋,一聲不吭走去陽台。

於佩又將目光轉向魏春蘭,“媽,到底怎麼回事,這還跟謝屹有關係?”

魏春蘭沒好氣,“怎麼沒關係,這梁子就是他結下的!你還記得陳阿輝麼?”

聽到這個名字,於佩微怔,有些意外:“對門難道是陳阿輝一家?”

“可不咋滴,剛才那人就是陳阿輝他媽鄭紅。”魏春蘭歎息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於佩失笑。

如果她沒記錯,當初謝屹退學,是因為主動打架,性質惡劣。

而那個被他揍得很慘的人,正是陳阿輝。

兜兜轉轉,如今兩家做了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估計兩家人心裡都很膈應吧。

“對了,陳阿輝也出國留學了,佩佩啊,你在國外那些老鄉會上有沒有碰見過他?”魏春蘭頗為關注這個問題。

想想當初鬨矛盾的兩個孩子,一個輟學去工地搬磚,一個畢業去國外留學。

偏偏那個去工地搬磚的是自家孩子,怎麼想怎麼沒底氣。

魏春蘭對這事一直挺介懷,每次聽到隔壁鄭紅當著彆人的面炫耀出國留學的兒子,她心裡都不太是滋味。

於佩搖頭,“沒見過。”

魏春蘭沒追問,轉身去廚房收拾。

於佩隨手拿起桌上的雜誌,慢慢悠悠晃進陽台。

謝屹靠在陽台上,目光凝視著樓下的灌木叢,見有人靠近,他身子一偏,轉了方向,隻拿背部示人,連側面都吝嗇。

於佩:“……”

行,既然謝屹不委婉,她也不必委婉。

她開門見山地問:“你當初揍人是不是有什麼彆的原因?”

於佩以前沒細想過,隻覺得謝屹衝動,戾氣重,不懂事。現在想想,或許之前他退學也是有彆的緣由。

那陳阿輝雖說年齡和謝屹差不多,因為上學晚,比謝屹低了兩屆,和她是一屆的,謝屹有自己的圈子,沒必要在學校找低年級學生的麻煩。

於佩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謝屹轉過身,看她一眼。

語氣很淡:“沒彆的原因,單純看他不順眼。”

於佩:“……”

於佩將雜誌墊在欄杆上,雙臂靠上去,歪著腦袋望向謝屹,嗤笑:“我看以後還是彆叫你謝屹了,叫你貝殼吧。”

謝屹挑眉。

於佩聳聳肩,“從你嘴裡撬不出一句實話,你的嘴比貝殼還緊。”

謝屹不置可否,目光繼續盯著樓下那團青蔥的灌木叢。

晚風習習,吹動他額前一縷碎發。

他偏頭,才發覺於佩沒走,依舊歪著腦袋,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他運氣,毫不客氣地說:“實話隻講給想聽的人。”

於佩聽懂他話裡的深意,有些想笑。

的確,她也不是多想知道,純粹好奇心作怪,多嘴問了一下而已。

就算謝屹不告訴她,她也不會抓心撓肺地想去了解。

大概這類人是被謝屹排除在外的。

兩人站在陽台,周圍空氣寂靜,氛圍有些尷尬。這一幕被從廚房出來的魏春蘭撞見,卻覺得唯美極了。

瞧瞧,瞧瞧,這小兩口在陽台說悄悄話呢!

魏春蘭歡快極了,一臉欣慰。

餘光中瞥見緊閉著的房門,她嘴角笑容變淡。

嗐,這兒還有個生悶氣的家夥呢。

魏春蘭走近房間,想把謝雪容勸出來,正要敲門,謝岩朋和謝玉溪兩父子按響了外面的門鈴。

“雪容,你爸和你大哥回來了,你趕緊出來哈!”魏春蘭交代完,跑上前給外面的人開門。

謝岩朋和謝玉溪兩父子一回家,家裡立即變得熱鬨無比。

魏春蘭眉開眼笑,張羅著飯局,“人都齊了,咱們開飯!再不開飯,菜都要放涼啦!”

幾人還來不及敘舊,已經被魏春蘭按在飯桌上。

於佩和他們的的寒暄是在餐桌上進行的。

古人雲,食不言寢不語,這頓飯卻吃得熱火朝天。

謝岩朋和謝玉溪對於於佩的國外生活都非常關注,事無巨細地詢問種種,兩人過於話多,顯得一旁的謝雪容和謝屹格外冷清。

一頓飯吃完,趁著眾人還未起身,於佩拿了禮物過來,一一送出去。

“爸,這是給您買的手表,您看看。大哥,這是給你的硯台,你看看喜不喜歡。”

謝岩朋沒想到於佩還備了禮物,有些意外,他為於佩這份孝心感到欣慰,打開盒子一看,臉上立即變了色。

他合上盒子,皺眉,“這禮物太貴了。”

一旁的謝玉溪也已經拆開禮物,發覺於佩給她買了一塊上好的端硯,眉頭也皺了起來。

擺出大哥的架勢,開始講道理:“見面禮隻是聊表禮節,買這麼貴的東西做什麼?你現在沒有經濟來源,不必要這麼花費。”

於佩本意隻想送送禮物,沒想到一個個都嫌禮物貴重,眉頭皺成小山頭,她哭笑不得,“放心吧,我有經濟來源的。”

謝玉溪疑惑:“你還沒參加工作,有什麼經濟來源?”

一旁憋了很久沒吭聲的謝雪容終於找到空隙插話。

她眉頭一揚,沒好氣地說:“還能是什麼經濟來源,肯定是在餐館端盤子,做兼職唄。”

於佩輕輕一笑,沒否認:“的確是在餐館端盤子,開始是在彆人的餐館端盤子,後來是在自己的餐館端盤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謝屹除外。

他神情淡定,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給旁邊的謝玉溪續了一杯。

謝玉溪最為驚訝,他滿臉疑惑:“佩佩,你難道在國外開餐館?”

遠不止這些呢。

於佩笑笑,隻說:“所以啊,你就不用擔心我的經濟問題,這些禮物對我而言不算太貴,你們安心收下吧,也是我一份心意。”

話到這個份上,謝玉溪不好推辭,他接過禮物,一臉欣慰:“我當初果然沒看錯你,你看,現在多有出息,都能在國外做生意了。”

謝岩朋和魏春蘭這老兩口也都滿懷慰藉,臉上呈現一副後生有為的驕傲。

這可把謝雪容慪個半死。

得,她爸媽看於佩的眼神就像在看親閨女,她大哥簡直拿於佩當親妹妹,這一頓飯下來,就沒人來問過她一句,都隻圍著於佩團團轉。

謝雪容心裡很失落。

以前在家,她都是獨享這些寵愛,現在於佩一回來,父母不是她的父母,大哥也不是她的大哥了。

本來想嗆一嗆於佩,現在發現於佩似乎在國外有業務,得,她爸媽和她大哥心裡肯定更高看於佩一分。

這麼一對比,她自己混得好像挺不成功。

先前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得益於於佩的添磚加瓦,她現在都快要氣爆了!

謝雪容想扭身就走,餐桌上的氛圍讓她窒息。

她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

隻是沒想到,剛起身就被於佩叫住。

於佩笑盈盈地遞過來一份禮物,“這個是給你的,你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謝雪容壓根沒想到於佩會給自己買禮物,於佩剛回來她就和人家吵了一架,於佩沒找她麻煩都算不錯了,還能給她準備禮物?

印象中,於佩沒這麼大方吧?

謝雪容愣住,想接又不太想接。

魏春蘭在一旁拿話點她,“你在想什麼呢,你嫂子給你的禮物,你趕緊收下呀,拆開看看是什麼。”

謝雪容不太情願地接了過來。

撕開包裝,裡面露出一個做工精美的紫檀木梳妝盒。

盒子有兩層抽屜,頂上帶有可折疊鏡子,梳妝盒周圍雕著白色綴金細花紋,看上去相當漂亮。

謝雪容心裡的氣立即消了大半。

不得不說,於佩這禮物簡直買在她心坎上!

她房間裡一堆化妝品沒處放,都堆在收納盒裡,有時候找起來特費勁,要是有這樣一個空間足夠的梳妝盒,以後會省事不少。

其實她早就想買一個這樣的梳妝盒來著,苦於一直沒找到心儀的,於佩挑的這一款,莫名戳在她心巴上。

謝雪容摸著梳妝盒,一層層打開,檢查,簡直愛不釋手。

魏春蘭在一旁看著她不舍得脫手的模樣,笑道:“怎樣,你嫂子給你買的禮物好不好看?你喜歡吧?”

謝雪容一愣,斂容肅顏:“還行吧。”

喲喲喲,死不承認,嘴角都快揚到天上去了還死不承認。

魏春蘭心裡好笑,並不拆穿她。

餐桌上,除了當事人,總共五人,有四人得了禮物。

唯獨沒有禮物的謝屹默默坐著,像個局外人,欣賞大家接到禮物時的驚喜神情。

所幸,大家沉浸在愛不釋手的禮物裡,沒人關注到他兩手空空。

突然,旁邊的謝雪容用很大聲的充滿震驚的語氣質問他:“二哥,你沒禮物?”

一時間,所有目光朝他傾瀉,目睹他被於佩單獨遺落的窘境。

謝屹:“……”

他想離席,去陽台吹吹風,冷靜冷靜。

魏春蘭看出氣氛不大對勁,趕緊打圓場,拍拍謝雪容的腦袋,責備:“小兩口的事情你彆管!你一個單身姑娘,戀愛都沒談過一次,懂什麼。你有閒心關心這個,還不如趕緊去找個對象。”

又來了又來了,老生常談的問題又來了!

謝雪容撇嘴,一臉不情願,“媽,你也彆催我,你倒是先催催大哥啊,大哥現在都十了,你應該先關心關心他。”

大哥是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謝雪容成功地轉移話題,魏春蘭眉心憂鬱,開始將話題對準謝玉溪。

照道理,謝玉溪長得也不差,學曆又高,人品也是有口皆碑,周圍就沒人說過他半句歹話,怎麼這麼一個好苗子,拖到現在都成不了家呢?

魏春蘭想到這事,好心情去了大半。

她眼珠子一骨碌,看向於佩,道:“佩佩呀,你國內還有些朋友嗎?有沒有合適的可以給你大哥介紹介紹?”

魏春蘭的想法很簡單,於佩畢竟是國外留學回來的,周圍能長期聯絡的朋友肯定也是知識分子,能和謝玉溪有共同話題。

於佩還沒接話,謝玉溪先擺了臉色。

他實在不想聽到母親日複一日的催婚話語,索性站起身,朝於佩招手,“佩佩,我有點事情要和你聊,你跟我來。”

於佩心知肚明,起身,跟著謝玉溪去了陽台。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夜色如墨,伴著點點微風,愜意怡人。

陽台上,謝玉溪支了支鼻梁上的黑色眼鏡框,率先開口:“佩佩,你二嫂那親嬸子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處理?”

於佩笑了笑,“還能怎麼處置,我依舊是原來的觀點。”

謝玉溪沉默。

他和謝屹長得不太像,氣質更是千差萬彆,謝屹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知識分子的儒雅,謝玉溪往那兒一站,渾身就散發著知識分子的清香。

所以當他沉默時,很容易讓對方產生一種想要反省的錯覺。

於佩沒反省,她很堅定:“這事我當時在電話裡答應過你,要等你來一起商量,玉溪哥,你一直都挺照顧我,這個面子我得給,但我的原則不會變,希望你能理解。”

謝玉溪理解,非常理解。

於佩是什麼個性,他再清楚不過,一旦認定了,讓她改變主意,簡直難於登天。

可是……

謝玉溪皺起眉頭,開始苦口婆心:“佩佩啊,你一向和你兩個哥哥關係不太好,你這麼一來,關係弄僵,萬一徹底鬨掰……”

“鬨掰就鬨掰吧,我不在意,我想他們也不在意。”

於佩說的是實話,謝玉溪無言以對。

血脈是親人的基礎,隻要身體裡留著同一家的血,再怎樣都會互幫互助,都是可親可愛的家人,但於佩兄妹身上看不到這一點。

血脈不是拉近關係的紐帶,反而成了脫離關係的束縛。

他們之間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謝玉溪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從另外一個角度開始給她做思想工作,“佩佩啊,你國外的律師資格證沒辦法在國內用吧?有執業證嗎?”

於佩輕輕笑起來,“玉溪哥,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就算不能上庭,還不能請律師嗎?”

謝玉溪無言。

於佩的態度比他想象中更堅決。

看來她的工作是做不通了。

——

陽台上,兩人遲遲不散場,急得魏春蘭不停踱步。

這兩人到底什麼事情,聊半天都不結束?

魏春蘭抬眼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快九點了。

這麼晚了,該休息了。

她抱孫子的偉大計劃還等著謝屹和於佩付諸行動呢,謝玉溪扣著當事人之一遲遲不放,什麼意思嘛!

又在客廳裡踱步兩圈,魏春蘭終於迎來陽台談話結束。

她拉過謝玉溪,直往外面推,“你趕緊回去吧,該休息了,走好,不送。”

在陽台聊了半天,謝玉溪口渴,想喝杯茶水再走,誰料一轉頭就被母親推出門外,合上大門時,母親還惡狠狠警告他:“以後談事情彆在晚上談!”

謝玉溪一臉懵,他招誰惹誰了嘛。

送走謝玉溪,魏春蘭十分殷勤地叫於佩去洗澡。

趁著於佩去洗澡的工夫,謝雪容溜進謝屹房間,走到謝屹面前,帶著十二分的歉意,道:“二哥,不好意思,我錯怪你了。”

謝屹坐在沙發上,掀起眼皮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謝雪容湊近,主動交代:“聽說你和於佩一起去逛商場,我還以為你也叛變了,不過於佩給所有人都買了禮物,唯獨沒給你準備,我看她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裡,你們關係照舊那麼差,是我誤會了。”

謝屹:“……”

他的好妹妹在餐桌上時插了他一刀,現在又來插第二刀。

好樣的!

謝屹起身轟人,“還不去睡?”

“這就走這就走。”謝雪容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要離開。

轉身之際,她突然瞟見床頭櫃上立著一個天鵝八音盒。

謝雪容腳步一頓,不往外走,拐了個彎湊到床邊,端起八音盒細細觀察。

越看她越懷疑:“二哥,你以前是不是也有個這樣的八音盒?”

謝屹眉心一跳,否認:“我沒有。”

他拉著謝雪容的胳膊,準備往外轟人。

謝雪容不肯走,拽住床頭的木板死死不放,理直氣壯地叫吼:“你有,你以前明明有,我見過!”

那一次是她生日臨近。

某天放學,她瞧見謝屹拎了一盒東西,鬼鬼祟祟地藏進房間。

以前謝屹買東西從來沒有避過她,沒有這麼偷偷摸摸的時候,她好奇心達到極點。

在強烈的好奇心趨勢下,她趁著謝屹不在的空隙,偷偷溜進他房間,翻箱倒櫃。

幾乎把整個房間找了一遍,才從極為隱蔽的角落裡搜尋到謝屹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東西。

那是一個音樂盒子。

上面罩著一個橢圓形透明玻璃,玻璃裡面有兩隻天鵝,開關在最底下,按了開關,一邊有悠揚的音樂飄出來,一邊會變換五顏六色的光,很好看。

她很高興,以為是謝屹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想給她驚喜,所以偷偷藏著不告訴她。

她當時又原封不動地塞了回去,隻當不知道這回事。

等啊等,等到生日那天,並沒有收到這個音樂盒子。

不過那天謝屹送給她一個更令她滿意的禮物,她轉頭就把這個音樂盒子拋之腦後。

她很確定,她腦海中的音樂盒子,就跟面前這個一模一樣!

“二哥,你為什麼不承認啊,你以前明明就有,我還以為是你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呢,最後也沒見你送我,所以後來哪去了,是現在這個嗎?”

謝雪容自問自答:“應該不是,這個看著挺新,以前那個要是還在,應該沒這麼新。”

謝屹:“……”

謝屹:“你記錯了,我沒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我沒記錯!”謝雪容不甘心地叫吼,她記憶力這麼好,歲發生的事情都能記住,怎麼會記錯這件事!

她明明就看見過!

謝雪容大聲的吼叫驚動隔壁房間的魏春蘭。

魏春蘭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看,謝雪容竟然死死賴在謝屹房間裡不肯走,連謝屹轟都轟不走!

她當即就怒了。

沒想到走了一個謝玉溪,又來一個謝雪容,這兩兄妹同款沒有眼力勁,也不知道是隨了誰的性子。

魏春蘭二話不說,衝進房間拽住謝雪容的胳膊,死命往外拖。

邊拖邊發牢騷:“這麼大個人了,賴在哥哥房間像什麼話,你沒有自己的房間?你瞅瞅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趕緊去睡覺?”

謝雪容抵抗住了自己二哥,去沒抵抗住自己老媽,在魏春蘭大力的拖拽下,她被成功帶離房間。

等人一走,於佩剛好洗完澡回房。

她疑惑地望了望另外兩間房的方向,問謝屹:“剛才房間裡什麼聲音?”

怪大的,她人在衛生間都能斷斷續續聽到。

“沒什麼。”謝屹不動聲色將八音盒放回原處,拿起床邊衣物,直接去了衛生間洗澡。

於佩沒追問,從衣櫃裡拿出一條乾毛巾,準備擦頭發。

打開衣櫃,她才發現她又忘了去買幾套衣服。

明明今天去了商場的。

下次,下次一定!

謝屹雷厲風行洗完澡,從衛生間裡出來,回到房間,瞧見於佩坐在沙發上擦頭發。

她卷曲的長發灑在兩肩,已經用吹風機吹過,看起來像鍍了一層蠟,格外亮滑。

謝屹撇開視線,拿起床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抬腳要走。

於佩叫住他,“你要出去?”

謝屹腳步一頓,望向房間裡唯一的床,哂笑:“要不然今晚怎麼睡?”

於佩放下毛巾,拍拍手邊的沙發,“這個呀!”

謝屹目光往下,落在於佩妙曼身軀壓著的沙發,眸色漸深,“你準備讓我睡沙發?”

他沒料到於佩會打算與他同睡一間房,語氣裡稍微有些震驚。

這震驚落到於佩耳中,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於佩立即解釋:“當然不是,呐,我很公平的,這房間裡有一張大床和一張小沙發,咱們猜拳,誰贏了睡大床,輸了睡小沙發。”

謝屹:“……”

在於佩的堅持下,兩人猜拳。

於佩布,謝屹剪刀。

她輸了。

果然,運氣從來不會站在她這一邊。

得,願賭服輸。

於佩站起身,打開衣櫃,準備從裡面抱出一套被子。

誰知找了半天,並沒有找到印象中應該擺放在衣櫃裡的被子。

“嗯?之前衣櫃裡的被子呢?我明明記得裡面有套新被子啊,昨天都還在!”於佩一臉困惑,家裡應該沒進賊吧?

要不要去問問魏春蘭?現在過去問被子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妥。

於佩忍住衝動。

新被子沒了,她從衣櫃裡翻出一條薄毛毯。

“用這個將就吧,現在也不算太冷。”

她自顧自往沙發上一趟,蓋上毛毯,閉上眼睛,已然一副即將進入夢鄉的架勢,全然不顧謝屹是個什麼樣的光景。

謝屹在旁邊看了半天,有點想笑。

這人適應極好,閉上眼,看上去睡得很香。

也不嫌木沙發硌得慌。

他輕輕走到床邊,將燈光按熄。

好半天才悉悉索索上床躺著。

夜色漸深,沙發上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嗬,睡得挺香。

明明身下是舒適寬敞的大床,謝屹輾轉反側,始終睜著眼。

最終,他煩躁地扯開被子,摸著黑輕輕走到沙發前,小心翼翼躬下身子,就著月色打量起面前熟睡的人。

她睡得安穩,大眼睛閉著,少了平日眸子裡透出的犀利,整個人溫和不少。

結婚那天她都沒能在這房間度過一晚,如今卻安然地躺在這裡,願意和他待在同一間房睡覺。

這給他一種錯覺。

似乎如今兩人也約莫有些夫妻的模樣。

從窗縫中飄進來的一絲風帶亂她額前一撮秀發,他伸手,輕輕替她挽開。

就這樣不知道靜默多久,蹲到雙腿發麻,才稍稍回神。

如果可以,這樣默默坐一夜也挺好。

隻是……沙發太硬,毯子太薄,她可以睡得安穩,他卻於心不忍。

深呼吸一次,收起近乎貪婪的目光,他站起身,將熟睡的人抱起。

溫香軟玉在懷,貼著她肌膚的手臂瞬間發燙,滾滾一片,燒過他全身,不停顫栗。

他喉結微動,壓下冒出來的一股躁意,加快速度。

抱到一半,懷中人驚醒。

一雙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猛然睜開,死死盯著抱住她的人,涼涼發問:“你在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