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1)

臨近立夏,天氣還不是太燥熱,微風也正好。

一大早,安將軍府就熱鬨了起來。

今天是安如錦出嫁的日子,天亮的時候,屋子裡的安如錦已經換上嫁衣梳好了頭發,等著花轎過來。

屋內外不斷有丫鬟嬤嬤進進出出的,也托宮裡皇貴妃的福,昨晚從宮裡派來的了些麻利的宮女和嬤嬤來安將軍府,未免將軍府人手不夠出亂子。

巳時一到,安如錦便隱隱約約的聽得遠處傳來幾響鞭炮聲,還有吹吹打打的樂聲不時的傳來,她心裡知曉這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大門口這邊早就熱鬨起來了,一部分人攔著不讓進門,迎親的又想往裡進,你推我趕好不有趣。

這天啟朝娶親,接新娘子可不是容易的,那得一關一關的闖過才算。

而安將軍府又不似其他人家,不比文鬥,整的可是貨真價實的武鬥,想娶新娘子,簡單,撂倒了守門的兵就行。

趙臨淵今天是新郎官,是不能動手的,這就苦了跟他一同接親來的世家公子們了。

尤其是寧國公府世子周文彬,他可是知道這些兵將們的底細的,他們都是隨著安如錦上過戰場的人。

這還多虧自己的親妹昨晚特意來和他說的,周琳琅當時那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架勢。

可憐周世子一個儒雅書生,此刻也顧不得讀書人的體面了,招呼一起來的幾個公子哥們,一把抱住身前阻攔的將士,讓趙臨淵找機會趕緊衝進去。

前面鬨的嘰嘰喳喳的,周琳琅看著自家大哥這不要臉的勁頭,賤嗖嗖的道:“哥,你還記得你是讀書人嗎?”

周文彬摸摸鼻子,沒好意思回答。

倒是一旁的恪靖候世子王彥尋接道:“哎,表妹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不管什麼辦法,今天隻有接親才是最大的嘛。”

這王彥尋正是壽安郡主與恪靖候的長子,而周文彬與周琳琅的母親寧國公夫人王氏正是恪靖候的嫡親姐姐。

所以這一聲表妹也很恰當。

周琳琅“呸”了一聲,轉身朝著安如錦的臥房走去。

本該由兄長將新娘子背出來,可安家情況特殊,隻好由薛淺與周琳琅一左一右的將新娘子饞了出來。

趙臨淵騎著馬走在前面,後面是自己媳婦的花轎,最顯眼的還是抬在隊伍最前方的那件嫁妝,一柄銀光閃閃的紅纓槍。

眾人看著那柄紅纓槍,心裡對趙世子肅然起敬,覺得這趙世子果然是男子裡的楷模。

街道兩邊圍滿了人群,聽著那吹吹打打的歡鬨聲音,茶館二樓的一個角落裡,一個打扮不同於天啟人的男子,望著對面同樣裝束的女子挑了挑眉,道:“這天啟果真是開放,竟然連女子都能封侯拜將。”

對面女子臉上圍著面紗,沒有立馬接話,而是轉頭看向外面熱鬨的娶親場面,道:“那又如何,這是天啟,不是我們南高國,人家的女子如何,也不是我們能說的。”

“不過……倒是你,父王臨行前,可是希望你能求娶一位天啟的公主做妻子呢。”

說話的這兩人便是天啟周邊藩國南高國的王太子阿依諾與三公主阿依娜。

南高國的三公主是中宮王後所出,可惜皇後隻生了這一個女兒,所以,現在南高國的王太子其實是庶出的。

可惜南高國國風與天啟很不一樣,南高國重文輕武,尤其對女子尤為苛刻,女子外出必帶面紗,還要有親人或者丫鬟跟著。

即使貴為南高國尊貴的嫡出公主,同樣也不能免俗。

在家孝順父母,出嫁順從丈夫,就算是公主,三年無所出,也需得主動為丈夫納妾。

即便日後孕育了子嗣,若是丈夫想要納妾,也得同意。

若不是南高國國主想要與天啟和親,阿依娜是斷不會被允許跟著王太子來天啟的。

此次來天啟,除了和親的事情,也是為了慶賀天啟大勝金國,所以各地的藩國也都陸續的趕來了,這兩人顯然來的是最早的那批。

南高國的大部隊還在後面趕著,他倆是聽聞趙臨淵與安如錦大婚的消息,才早早的過來了,也可以說他倆是專門來湊這一場熱鬨來的。

花轎穩穩的停在趙國公府,趙臨淵下馬停在花轎前,接過小廝遞上來的弓箭。

“射轎門了……”一旁的禮官高聲喊道。

破空聲之後,三支箭依次釘在花轎上,喜娘這才笑盈盈的從花轎裡扶出安如錦,送到趙臨淵身邊。

趙臨淵把弓箭遞給身邊的小廝,拉過一旁喜娘手裡的喜帶,親自遞到了安如錦手上。

等安如錦拿好,趙臨淵才牽著安如錦向府內走去,還沒走兩步,就聽到禮官喊道:“跨火盆嘍……”

透過蓋頭,安如錦看到眼前地面上正燃著的火盆,眼神不禁一冷,那火苗又高又大,絕不正常。

趙臨淵也發現了,下意識皺了皺眉,知道肯定是繼夫人的手筆,眼神微微一冷。

觀禮的人也見那火盆不對勁兒,心裡難免嘲笑這國公府的繼夫人手段下作還愚蠢。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繼夫人一眼,隻是礙於場合不對,不能發作出來,心裡卻是惱怒極了,千算萬算,沒想到她秦氏竟敢在眼皮子底下整幺蛾子。

可秦海荷心裡才是最苦的,這次還真不是她做的,但顯然沒有人會相信。

趙倩曼一直在打些小算盤,秦海荷雖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但覺得自己女兒是個有手段的,所以就放任了沒管,她怎麼會想到,平素聰慧的女兒今天卻整了這麼愚蠢的事情。

“阿姐,不如咱們繞過去。”趙臨淵在安如錦身邊小聲道。

安如錦眯了眯眼睛,說道:“不用。”

話落,示意趙臨淵接著往前走,她自己卻是腳尖一點,踏著火盆的邊緣,腳足輕移了過去。

是了,這新娘子可不是一般人,可是皇上親封的定關侯,掌金吾衛,又怎會被這小小的火盆阻礙了。

過了火盆後,便到了正堂上,要拜堂了。

禮官剛要唱詞,外面卻傳來喧鬨聲,看門的下人匆匆來報,說是聖駕到了。

整個府裡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在趙國公洪亮的嗓門聲裡,眾人匆匆趕去府外,跪迎聖駕。

喬月煙是被顧慎言抱下來的,站定後,顧慎言親自扶起要跪的安如錦,笑道:“今天你們是新娘子和新郎官,不用跪了。”

顧慎言走到國公府的正堂,牽著喬月煙坐到主位上,也笑道:“不必拘謹。”

喬月煙趕忙道:“快,到哪了,繼續,莫要因為我們誤了吉時。”

皇上親臨趙國公府,可是給了國公府莫大的臉面,老夫人面上有光,連忙道:“還不快繼續。”

禮官這才繼續剛才的唱詞,拜了天地後,安如錦被送去新房,顧慎言不便久留,帶著喬月煙回宮了。

不過就是這匆匆的一面,趙倩曼看著顧慎言溫柔的攙扶起喬月煙的一幕,卻是記在了心上,眼珠子咕嚕咕嚕一轉,又有了其他小心思。

不過這些都是插曲。

大婚過後沒幾天,顧慎言專門讓玉和來趙國公府,親自挖出在家懶散的某位世子爺,讓他趕緊去鴻臚寺,外國使臣快要來京了,趙世子這下是有的忙了。

六月份,各地藩國朝賀的人都在陸續進京。

趙臨淵拉著一張苦瓜臉,迎著南高國的人,為首的正是當初在茶館的那一男一女。

南高國王太子阿依諾見到趙臨淵,上前笑著道:“趙世子真是年輕有為啊。”

趙臨淵可不認識這什麼南高國太子,見他一來就準確喊出了自己的身份,疑惑道:“太子客氣,不知太子怎會認識下官。”

阿依諾爽朗一下,道:“當初我與三妹早進京了幾日,正趕上世子的大婚,在外圍還湊了個熱鬨,所以有幸識得了世子。”

趙臨淵這才客氣道:“原來如此,當日不知太子已經到了京城,沒能請太子來府裡喝上一杯喜酒,倒是趙某的不是了。”

阿依諾知道趙臨淵是在與自己客氣,也順著道:“世子說笑了,是我與三妹未曾表明身份,該是我們的不是才對。”

趙臨淵笑笑,吩咐身邊的官員,道:“帶太子他們去使館。”又轉頭對阿依諾道:“改日,改日再請太子,今日還有事,就不耽擱太子了。”

阿依諾笑著說:“好。”

等南高國走後,後面又有其他部落或者小國的使臣們陸續的來了。

趙臨淵一直忙道午後,才算是迎來了最後一個藩國的人,說來也巧,這個國家正是金國。

然,金國的太子如今還在京城美其名曰的做客呢,所以這次來的是他們的三皇子,拓跋宏。

這位三皇子長得一表人才,英武不凡,不過身世卻是可憐了些,在金國極不受待見。

他的母親正是當初天啟送去金國和親的安定公主,這安定公主算起來還是顧慎言的姑母,是先皇唯一的庶妹了。

天啟皇室並不多,最長一輩是樂陽大長公主,是先皇的嫡親姑母,可惜早些年便去世了。

下一輩就是先皇那一輩,以及樂陽大長公主的兩個女兒壽安郡主與壽平郡主,還有一個就是如今的平王了,再有就是這位去金國和親的安定公主。

至於在下的一輩就是顧慎言這一代人了,人那就更少了,隻有平王世子顧恪元、福蘭郡主顧姿。再勉強算上壽平與壽安兩位郡主的嫡親子女,榮德公世子薛洋和福樂鄉君薛淺,以及恪靖候世子王彥尋與福原鄉君王嬌翹。

所以這金國的三皇子,還是有著一半天啟的血脈的,說起來,也算是顧慎言名正言順的表弟。

也正是因為這一半的天啟血脈,三皇子他自小不受金國皇帝的待見,安定公主還活著的時候,日子還好過些。可惜安定公主死得早,這三皇子生活艱辛不說,沒過多久,就被金國皇帝隨便想了個理由圈禁了起來。

若不是此次天啟大敗金國,這三皇子說不定一輩子也出不來。

因著他身上的天啟血脈,金國皇帝才想著讓他帶著使臣來天啟,臨行前特意私下吩咐一並前來的人,萬萬要將皇太子給帶回去,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三皇子留在天啟為質子,可惜金國皇帝的算盤,拓跋宏心裡知道的一清二楚。

彆看拓跋宏像是個小可憐似的,那安定公主再怎麼說也是天啟尊貴的皇家公主,可不是好欺負的。

臨死前也為自己的兒子謀算好了道路,最不濟也能回天啟,做個閒散的侯爺。

所以,對於拓跋宏來說,心裡還是很期待此次來天啟的。

至於金國的皇太子,既然來了,也不用在想著回去了,金國皇嗣多,也不差這一位皇太子。

金國老皇帝對這位皇太子也是好極了,就算被俘虜的,還不忘把太子之位給他留著。

然,拓跋宏他卻是最看不得他們這父子情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