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年級一周兩節體育課,十六個班級分兩節課上,一到四班和九到十二班一起上課,五到八班和十三到十六班一起上課。
周二上午的課間操結束後,高三年級有一半的學生都沒有回班,直接留在操場上體育課,其中就包括司徒朝暮他們班的人。
高三年級的體育課也沒有什麼具體的上課內容,主要是為了讓高三學生放鬆,所以整節課全都是自由活動時間,體育老師隻需要把器材室的門打開就好,剩下的事情基本不用他們操心。
裴星銘的右手還吊著,既沒法兒參與日常訓練,也沒法兒參與任何體育活動,所以上體育課的時候隻能趴在操場圍欄上看人家踢球打球。
聞鈴所在的十四班和周唯月所在的十五班也是這節課上體育課,所以司徒朝暮她們幾個幾乎整節課都會待在一起。
課間操結束後,司徒朝暮先和聞鈴一起不慌不忙地去了一趟衛生間,然後倆人又一起去了一趟學校書店和超市,買了點小東小西,上課鈴都打響好久了,倆人才手挽著手慢悠悠地回到了操場,去找周唯月和裴星銘。
周唯月一直和裴星銘待在一起。裴星銘不知從哪變出來了一盒玻璃彈珠,司徒朝暮和聞鈴剛一走過去,就看見裴星銘把那盒玻璃珠交給了周唯月,還相當嚴肅地跟她交代了一句:“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啊,他敢給你甩臉子你就哭,我馬上衝上去揍他。”
周唯月乖乖地點了點頭:“嗯嗯。”
司徒朝暮蹙眉,一臉狐疑地盯著裴星銘:“你又想整誰?”
裴星銘不樂意了:“嘿,瞧你這話說的,好像老子天天閒著沒事兒乾了光琢磨著怎麼整人了。”
聞鈴隻是“嗬嗬”了一聲,司徒朝暮就沒那麼委婉了:“你以為你不是麼?”她也不指望能從裴星銘嘴裡問出來什麼了,直接詢問周唯月,“裴星銘讓你去乾什麼?不許撒謊啊,撒謊不是好孩子!”
對於一個心智隻有十歲的“小學生”來說,“不是好孩子”的評判真的很重。周唯月特彆擔心自己再也不是好孩子了,立即向司徒朝暮坦白:“他讓我拿著玻璃球去撞那個哥哥,然後把玻璃球灑在地上,讓哥哥幫我撿球。”
聞鈴和司徒朝暮幾乎是同時開口——
聞鈴譴責裴星銘:“你這不是碰瓷麼?”
司徒朝暮則追問周唯月:“哪個哥哥?”對於“小學生”來說,全操場都是她的哥哥姐姐,所以必須問清楚。
周唯月伸出手,指向了觀看台下方的器材室:“就是個高高帥帥的哥哥。”
司徒朝暮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孤身一人站在器材室門口的宋熙臨。
聞鈴也跟著看了過去,繼而怒視裴星銘:“你這人真歹毒啊,竟然把我們月月當刀使!”
裴星銘都被罵懵了:“什麼叫歹毒啊?你這詞用的也太嚴重了吧?”
聞鈴沒好氣:“你不是麼?”
裴星銘:“我當然不是,我是在替我妹出氣,替她教訓那個負心漢!”
司徒朝暮:“……”
負心漢?你用詞是不是也太嚴重了?
聞鈴一愣,繼而就用一種洋溢著八卦和探究的目光盯向了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又氣又無奈:“你聽他胡說八道!”
裴星銘:“我怎麼就胡說八道了?”他把左手往前一探,一邊伸手指一邊分析,“首先,你是不是真心實意地對待他,把他當自己人。其次,他是不是不知好歹,我都去道歉了,他還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好像自己多麼清高一樣多麼無辜一樣,還覺得咱們全都在算計他、糊弄他。”
司徒朝暮無話可說。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把宋熙臨當成了一個外人對待,時刻都在提防著他在班裡面鬨出亂子,但後來也確實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他融入集體,不然也不會逼著裴星銘去給他道歉。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宋熙臨確實是把她的一盆好心當成狼心狗肺了。
司徒朝暮的沉默令裴星銘越發的理直氣壯:“所以,他不是負心漢是什麼?我身為你哥,不該替你教育他麼?”
司徒朝暮也沒那麼笨,瞪著裴星銘說:“是你自己想要報私仇,少打著我的名義揮正義旗幟。”
裴星銘一臉無語:“哎,你倆還真挺配的,都他媽一樣不知好歹。”
司徒朝暮:“……”
聞鈴大概聽了個明白,納悶兒地問他倆:“宋熙臨這人真的這麼難相處麼?”
裴星銘冷笑一聲:“不是難,是根本沒法兒相處。”
聞鈴對裴星銘的話持懷疑態度,因為裴星銘本來就對宋熙臨抱有偏見,所以她又朝著司徒朝暮投去了尋求真相的目光。
司徒朝暮歎了口氣,實話實說:“是真的有點兒難,他那個人吧,特彆擰巴。”
聞鈴:“比如?”
司徒朝暮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什麼合適的例子,就指了指周唯月捧在手裡的玻璃球:“如果我們拿著球去撞他,他才不會搭理我們呢,但如果是月月拿著球去撞他,即便他知道月月是受了我們指使,也會去幫她撿球。”
聞鈴:“為什麼呀?”
司徒朝暮:“因為他擰巴呀,他明明是一個內心有溫度的人,卻偏要擺出一副冷漠無情的嘴臉,他渴望融入集體,被大家接受,卻又想獨善其身。”
聞鈴困惑地蹙眉:“他為什會這麼擰巴?”
司徒朝暮聳聳肩:“我不知道。”
聞鈴又想了一下,問:“所以,他會幫月月撿球,是因為他外冷內熱,覺得咱們月月單純無辜的,不應該被區彆對待。”
司徒朝暮點頭:“對,不過月月也確實是咱們這裡面最單純的人,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宋熙臨那人也挺純粹的。”
裴星銘的五官猛然一皺,跟吃了酸梅似呢:“哎呦,你可彆往他臉上貼金了,他純粹個屁啊純粹,那家夥就是純粹的不知好歹。”
司徒朝暮堅持己見:“他真沒你想象的那麼壞。”
裴星銘一臉不屑:“我不信。”然後又朝著周唯月揚了揚下巴,不容置疑地下命令,“不用管那麼多,直接去撞他,讓他幫你撿球,他要是敢不幫你撿,我就去揍他。”
周唯月不確定地抿了抿唇,悄悄地瞟了司徒朝暮一眼。
司徒朝暮原本是想阻攔這場碰瓷活動的,但話到嘴邊了,卻又改成了:“不信咱們走著瞧。”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她也朝著周唯月揚了一下下巴,“大膽去,那個哥哥一定會幫你撿球,絕對不會凶你。”
得到了司徒朝暮的許可後,周唯月捧著盒子就跑了。
聞鈴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合著你們倆用我們月月做人性實驗呢?”
司徒朝暮:“你放一百個心,宋熙臨絕對不會對月月怎麼樣。”
裴星銘:“他敢動她一根頭發試試。”
隨後三人就一起靠在了圍欄上,遠距離的觀察那邊的“實驗”結果。
操場上熱鬨非凡,基本都是成群結伴,唯獨宋熙臨是個例外,孤零零地站在器材室門前,沉靜地望著西南方向的天空,不知道正在想什麼。
進進出出器材室的學生也有很多,按道理來說器材室門口的那片位置絕對算不上是清淨,但宋熙臨似乎天生自帶著一股孤冷的氣場,無論他身處哪裡,哪裡就會成為一隅孤角。
那他副冷漠的神色與疏離的目光也使得一般人不敢主動靠近。
“怪異”和“孤癖”這兩個詞大概是所有人對他的印象。
但是在突然間,司徒朝暮猛然意識到,其實宋熙臨並不是第一次盯著那個方向發呆了——他平時坐在教室內,目光平靜地朝著窗外看去的時候,不是在看操場,而是在看西南。
西南有什麼?
司徒朝暮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周唯月就朝著宋熙臨撞了過去。
其實當周唯月捧著盒子跑過去的時候,宋熙臨還特意往旁邊側了一步,及時躲開了她,誰知周唯月又突然原地轉了個圈,仿若一隻定位精準的無人機似的,目標明確地撞在了宋熙臨的身上。
緊接著,宋熙臨就聽見了“嘩啦”一聲響,低頭一看,腳邊散落了一地五顏六色的玻璃彈珠,並且還在不斷地朝著四面八方滾動,仿若幾道不停流動的七彩長河。
周唯月仰著腦袋,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按照裴星銘事先交代好的話說:“你可以幫我撿撿麼?”
宋熙臨不置可否。他認識這個女孩,心智有些不全,經常跟在司徒朝暮他們幾人身邊,正因如此,他才沒有理會女孩的請求,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朝著操場南側看了過去。
那邊三人也在看他,背靠欄杆雙臂抱懷,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顯然,這是一場故意針對他的惡作劇。
利用一個心智不全的女孩,也真是惡意十足。
宋熙臨原本想直接無視女孩的請求,但是她那雙清澈中又透露哀求的目光令他遲疑了……如果,自己不幫她撿的話,那三個人會不會遷怒於她?
那個膚色略黑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他不太了解,但是司徒朝暮和裴星銘這對兄妹他是了解的,一個精明偽善一個猖狂霸道,想要欺負一個心智不全的女孩簡直是信手拈來。
宋熙臨又看了女孩一眼,輕歎口氣,屈膝彎腰,一顆又一顆地從地上撿起了玻璃珠。
與此同時,操場南側,司徒朝暮略顯得意地牽起了唇角,瞧著裴星銘說:“看吧,我就說他這人挺純粹的,你還不信。”
裴星銘也真是不理解了:“他這人真是奇怪,明知道咱們是故意的,還去撿?”
聞鈴想了想,說:“他是不是覺得如果自己不撿的話,咱們會欺負月月啊?”
司徒朝暮點頭:“是的,他就是這麼覺得的,為了保護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智少女而忍辱負重,我和裴星銘在他心裡就是東輔七中最大的黑//she會頭子,一個陰險狡詐一個欺男霸女。”
聞鈴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哈,你們倆到底怎麼他了?給人家留下這種印象。”
司徒朝暮再度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還覺得自己對他挺好的。”
裴星銘吊著胳膊說:“我也不知道,挨打的是我,他還覺得我是黑//she會,真他媽不講理。”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人喊了名:“銘砸!”
三人同時循聲看去,看見了他們的體育老師衛青輝。
衛青輝同時也是裴星銘的主教練,所以倆人的關係相當不錯,亦師亦友,衛青輝親切地呼喚裴星銘為“銘砸”,而裴星銘則尊敬地稱呼他為:“輝哥。”
衛青輝這會兒估計也是閒著沒事兒乾了,一邊甩著口哨繩子一邊邁著吊兒郎當的步伐朝他們仨走了過來,衝著裴星銘的胳膊努了努下巴:“手咋樣了?”
裴星銘歎了口氣:“就那樣吧。”
衛青輝:“到底怎麼摔的啊?還能把胳膊擰著了。”
裴星銘的回答依舊是含糊不清:“哎呦反正就是那麼摔了一下,沒大事兒,過幾天就能繼續訓練了。”
司徒朝暮翻了個白眼,又“嘁”了一聲,聞鈴也跟著“嘁”了一聲。
衛青輝一看這倆女孩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有貓膩,狐疑地盯著裴星銘的臉瞧了片刻:“我說,你小子不會是被打成這樣的吧?”
裴星銘不假思索,斬釘截鐵:“不可能!”
司徒朝暮是一點都不給她哥面子:“他欠了吧唧地非要去招惹人家會武術的,人家一巴掌就把他胳膊拍成這樣了。”
裴星銘惱羞成怒:“少說一句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司徒朝暮不甘示弱:“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惹事生非!”
“行了行了你倆先彆吵。”衛青輝壓了壓雙手,先阻止了他們兄妹倆吵架,然後十分好奇問,“哪個武林高手這麼猛啊?能把咱銘砸給打成這樣,之前沒聽說你們年級裡面有這種人啊。”
司徒朝暮朝著觀眾台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器材室門口撿彈珠那個。”說完她才發現宋熙臨的手中不知在何時多出了一把大號的竹掃帚,正在不慌不忙地把散布在四周地面上的七彩彈珠掃到附近的沙坑裡。
周唯月興致勃勃地蹲在沙坑邊兒上,從沙子裡面挑出來一顆彈珠,就往手中的盒子裡面放一顆,跟玩沙地淘寶似的。
“你是說掃地那個?”衛青輝好奇地盯著宋熙臨看了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地評價了句,“掃地僧確實都不是一般人。”
司徒朝暮:“……”我竟無法反駁。
衛青輝把頭轉了回來,又問他們仨:“他學得哪門子武術?”
聞鈴:“輕功?”
裴星銘:“太極拳?”
司徒朝暮:“練大刀的?”
三人同時開口,答案五花八門,衛青輝卻隻看著司徒朝暮說:“我看也就你說得靠譜。”
裴星銘不服氣了:“她懂什麼啊,挨打的又不是她。”
衛青輝無奈一笑,語氣卻篤定:“太極不可能把你打成這樣,它沒你想象的那麼猛。”又說,“彆說太極了,形意詠春什麼亂七八糟的加一起也不可能把你揍成這樣。”
裴星銘:“臥槽,你什麼意思?你還看不起中華功夫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你不就是武術學院畢業的麼?”
司徒朝暮和聞鈴也在用一種充滿了好奇和質疑的目光看著衛星輝。
衛青輝輕歎口氣:“不是我看不起中國功夫,是你們對中國武術的理解有誤區,武術從來就不隻是拳腳功夫,所有的拳腳功夫都是用來強身健體的,武術的真正核心是兵器。”他認真地科普道,“什麼是武?止戈為武,戈是什麼?是戰爭,是血肉交織的實戰。中國武術就是從古代的戰場中誕生出來的,目的是終止戰禍,所以武術的核心還是冷兵器的對抗,兵器也是手腳的延伸,所以傳統武術的本質從來就不是單純的手腳打鬥,所以你說他是練太極的根本不靠譜,練大刀的還合理一點。”
裴星銘:“那要是照你這麼說,拳腳功夫要是一點用都沒有的話,我能被他赤手空拳地打成這樣?”
衛青輝:“我不是說拳腳功夫一點用都沒有,是現代化的拳腳功夫基本都是用來強身健體的,打來表演的居多,真正有威力的那種功夫你們根本碰不到,因為那種功夫全都運用在實戰中了,比如國際安全防衛學院教的那種綿張拳,主要練習防打一體的近身戰,但是你說咱們這種普通人平時見得著人家國際安全防衛學院裡面的學員麼?見不著,所以對普通人來說真武術基本等同於沒有,藏起來的才是武林。”
他越解釋,裴星銘反而越困惑了:“聽你這意思,宋熙臨可能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厲害?但我總不至於被幾招花拳繡腿打成這樣吧?那也忒丟人了。”
司徒朝暮和聞鈴全都笑了。
衛青輝也笑了,好心安慰了他一句:“我也沒說他練的都是假把式,說不定你真遇見高手了呢?”
司徒朝暮還真就覺得宋熙臨是個實打實的高手:“他有一把特彆長的刀,我覺得他是真的會武術。”
裴星銘卻嗤之以鼻:“家裡有刀的人多了,你上淘寶一搜全是買劍買刀的,下單的還能都是高手?”
司徒朝暮:“你就是挨了人家的打,所以心裡不服。”
裴星銘:“我是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聞鈴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斷了:“跑!周唯月!快跑!”她幾乎在歇斯底裡地喊,聲音中充斥著巨大的驚恐,幾乎要刺破眾人耳膜。
司徒朝暮和裴星銘立即朝著沙坑的方向看了過去,同時也看到半空中飛正著一杆紅色的鐵杆標槍。
聽到聞鈴的喊後,正蹲在沙坑旁撿彈珠的周唯月懵懵地抬起了頭,前方半空不遠處,尖銳的杆頭正對著她的腦袋。
司徒朝暮直接被嚇傻了。
裴星銘神色驚懼,倉皇地邁開了腳步,瘋了一般的朝著沙坑衝了過去。衛青輝也跟著拔腿就跑,邊跑邊吹哨邊揮手示意其他人閃開。
周唯月也被嚇呆了,滿目茫然地睜著眼睛,不知所措地盯著那杆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標槍。
電光火石之間,一杆平平無奇的竹掃帚突然出現在了周唯月的視線中,如一柄長刀似的由高處揮砍而下,以一種疾速勁猛之勢重砍在了那杆急劇飛來的標槍之上。
隻聽“哐啷”一聲響,正在急速飛行中的沉重標槍直接被砍掉在了地上。
狂奔中的裴星銘猛然舒了口氣,緊接著,他便怒不可遏地看向了標槍飛來的源頭。與此同時,聞鈴一邊朝著操場中間跑一邊指著那兩個五頭牛村的男生破口大罵:“奎章我他媽操//你媽!”
她就是親眼瞧見奎章朝著周唯月舉起標槍了,才會驚恐大喊。
裴星銘直接改變了奔跑方向,紅著眼朝著五頭牛村的那倆男生衝了過去,也顧不上自己胳膊的疼痛,上去就給了奎章一拳,然後和那兩個男生扭打在了一起。
旁邊有幾個男生正在踢足球,其中之一叫廳響,也是體育生,天天和裴星銘一起訓練,關係挺鐵,見狀直接把腳下的球給踢開了,二話不說就去幫忙。
眼瞧著聞鈴也要加入裴星銘和那兩個男生的打鬥,廳響衝過去就把她扯開了:“離遠點!”然後撲上去就開始幫裴星銘揍人。
與此同時,司徒朝暮和衛青輝一起衝到了沙坑邊。周唯月已經被嚇傻了,呆呆地癱坐在沙土裡,臉色蒼白,魂不守舍。
司徒朝暮直接跪在了她身邊的沙地裡,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一邊揉著她的腦袋,一邊喊她的名字,冷靜、從容,溫聲細語地安撫她:“周唯月周唯月,沒關係沒關係,呼嚕呼嚕毛,嚇不著。”
周唯月愣了幾秒鐘後,突然抱緊了司徒朝暮,然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哭出來了就是好事,司徒朝暮不由舒了口氣,然後抬頭,看向了宋熙臨,一字一頓,真心實意地對他說:“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宋熙臨先是一怔,然後才點了下頭:“嗯。”
司徒朝暮收回了目光,繼續安慰周唯月,宋熙臨的目光卻一直定格在她身上。
此時此刻的司徒朝暮,似乎和他所認知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就連裴星銘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猖狂霸道目中無人。
他們很在乎這個心智不全的女孩,也很關心她,對待她沒有絲毫惡意。
他們都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壞。
遠處已經有其他的體育老師去拉架了,衛青輝給周唯月做了簡單的檢查,確認她沒受傷之後,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便抬起了腦袋,看向了宋熙臨,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開始回憶他剛才揮掃把時的動作:
雙手持杆,左腳先前一步,右腳在後,紮穩底盤的同時揮“刀”大砍,身催刀往,刀隨人轉,所有動作一氣嗬成,疾速淩厲卻又冷靜自若,絕對是個身法極其老到的練家子。
衛青輝毫不懷疑,如果將那把掃帚變成鋒利的寶刀,標槍絕對會被一刀斬斷。
還真是讓銘砸碰見高手了,被打成那樣也真是不虧。
衛青輝微微眯眼,讚歎又欣賞地盯著宋熙臨:“小子,身手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