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就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1 / 1)

獨樹晚風 張不一 8109 字 8個月前

窗外的暑氣炎炎,空調呼呼吹著,室內氣溫涼爽,不知不覺間,裴星銘就把一罐可樂喝完了,司徒朝暮的精彩故事卻還在繼續:“404,多麼晦氣的號碼啊,就連那個雕刻著數字的門牌都像是被厄運籠罩了,我竭儘全力地勸阻,苦口婆心地阻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爺卻不為所動,目光堅定地將刀一橫,霸氣側漏擲地有聲:‘牛鬼蛇神算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那一刻,似乎有一道刺目金光從他的周身散發,瞬間蕩平了404內外的一切不詳之氣——這,就是實力,恐怖如斯!”

裴星銘已經習慣了如此誇張又玄幻的描述,將空易拉罐拋向垃圾桶的同時發問:“所以,你收了他多少租金?”

司徒朝暮神不改色,信誓旦旦:“兩千七啊。”

“嘁。”裴星銘的唇角不屑一翹,顯然是不信。

司徒朝暮滿目困惑,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大房不都是兩千七一個月麼,咱小區均價,不信我可以讓你看合同。”

裴星銘:“你們家空白合同那麼多,你把真的一藏,造份假的出來,誰知道你到底收了多少錢?”

司徒朝暮眉毛一擰:“你這人疑心病怎麼這麼重啊?”

裴星銘沒再給她第二次機會,直接抓起了手機:“我問問二姑知道不知道。”

司徒朝暮如下山猛虎一般朝著裴星銘撲了過去,急聲大喊:“兩千九!兩千九一分不多!”

裴星銘還是半信半疑,恰巧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正是司徒朝暮她媽。裴星銘旋即得意一笑,作勢要去接電話:“行,兩千九是吧?我剛好跟二姑彙報彙報。”

司徒朝暮雙手並用,死命地抓緊了裴星銘拿手機的那隻手,氣急敗壞地磨了磨後槽牙,被逼無奈地說了實話:“三千二。”

裴星銘驚呆了:“我艸!那套房子平時掛兩千二都沒人租,你他媽敢租三千二?”

司徒朝暮卻理直氣壯:“平時掛兩千二沒人租是因為那些人都封建迷信,覺得404晦氣不好聽,不然三千二我照樣可以租出去!”

裴星銘不再廢話,圖窮匕見:“分我三千。”

這下換司徒朝暮震驚了:“三千?裴星銘你趁火打劫是吧?”

裴星銘的手機還在響,急急慌慌如催命符:“你中飽私囊貪了三萬,三千塊錢的封口費算多麼?”

司徒朝暮恨恨地瞥了一眼他的手機,心如刀絞,咬牙切齒:“三千就三千,這事兒要是敢有第三個人知道,我跟你同歸於儘!”

裴星銘:“成交,勢必守口如瓶。”

司徒朝暮這才放開他的手,裴星銘接通了電話,開了免提,沒事人一般:“喂,二姑。”

裴元是公立醫院婦產科的主任醫師,趁著工作的間隙往家裡打了個電話:“小銘,朝暮你們倆現在一起麼?”

裴星銘眼也不眨地回答:“在一起呢,剛從十一號樓回來,但是1101沒租出去。”

裴元詫異萬分:“怎麼沒租出去呢?那孩子來看房子的時候很滿意啊。”

裴星銘:“他嫌1101太小了,換了套大的租,放心,租的還是咱們家的房子,錢還是咱們家賺。”

裴元倒是沒那麼在乎那點兒錢,隻是奇怪:“那孩子不是一個人住麼?怎麼突然改主意了想租一套大的?”

裴星銘瞥了司徒朝暮一眼,鎮定自若地回答:“可能是覺得租404劃算吧。1101還不到五十平就一千五了,404一百三十八平才兩千二,要是我我也租404,封建迷信根本不可取。”

司徒朝暮立即給裴星銘豎了一個大拇指,頓時就感覺這三千封口費花的值了。

裴元了然:“哦,這樣啊。”又說,“隻要那孩子不介意門牌號就行。”

裴星銘:“人家一點兒都不介意,還感覺自己占便宜了呢。”

裴元放心了:“行,我就是不放心你倆,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沒想到你們倆還挺厲害的呢。”然而她剛誇完這倆人,就突然想到了什麼,語調瞬時變得驚慌急切了起來,“誒呦忘了給你倆說了,404主衛的那個熱水器有問題,還沒來得及修呢,你倆趕緊給那孩子說說,可彆出事兒了!”

裴星銘:“好好好!我倆現在就去說!”

在裴星銘掛斷電話的同時,司徒朝暮已經抓起了自己的手機,迅速給宋熙臨撥出了一通電話,擔心語音通話說不清楚具體位置,她還特意撥打了視頻電話,卻慘遭掛斷,無奈之下,她隻好給又宋熙臨發了條微信語音:“主衛的熱水器有問題,就是廚房旁邊兒的那個衛生間的熱水器。那台壞掉的熱水器掛在廚房裡面,連天然氣的,你先不要用它,危險!”

宋熙臨:【嗯。】

司徒朝暮:“……”

回得這麼快,說明你正在拿著手機玩啊,所以乾嘛要掛我的電話?

司徒朝暮的內心突然就燃燒起了一股憤懣之情,但出於責任和道德感,她還是又給他發了一條語音:“臥室裡面的那台電熱水器沒問題,你可以放心使用,另外一台熱水器我們肯定也會負責修的,不用你出錢,修理師傅上門前會提前通知你。”

宋熙臨:【不用。】

司徒朝暮懵了:【為什麼呀?】

宋熙臨:【不需要。】

司徒朝暮:【……】這個男人,真的奇怪又冷漠!

她甚至能想象出來,如果他們現在是在面對面的交流,這個男人一定會頂著他那張清清冷冷的刻板臉,不近人情地吐出三個字:“不需要。”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司徒朝暮瞪著雙眼,怒視手機屏幕。

裴星銘納悶:“怎麼了?”

司徒朝暮把手機伸到了裴星銘的眼前,讓他自己看聊天記錄:“我就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人!”

聊天記錄不長,都無需往下滑頁,裴星銘大眼一掃就看完了:“既然他不需要就不用找人給他修了,還省了一筆錢呢,就彆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司徒朝暮卻說:“這根本就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是我好心好意地發語音提醒他注意安全,還主動包攬了修熱水器的責任,他竟然隻回了一個‘不需要’!”

其實裴星銘根本不理解她生氣的點到底在哪裡:“人家說不需要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他就自己一個人住,根本用不上兩台熱水器啊。”

司徒朝暮卻更加惱怒了:“誰說熱水器的事兒了?我說的是態度!是他的態度!”

裴星銘:“……”

女人的態度論,雖遲但到。

裴星銘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都沒計較熱水器是壞的事兒,態度還不夠好?要是換了那種刁鑽的租客,非得折騰著你退錢換房子不可。”

司徒朝暮最煩的就是裴星銘這種自以為很公正的理中客姿態:“你懂個屁呀!你又沒見過他,又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憑什麼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鬨?還有,你到是誰哥?怎麼還幫著他說話呢?”

裴星銘:“我幫理不幫親。”

司徒朝暮:“你就是假公正!臭渣男!”

裴星銘:“你們女生就是這,心眼兒小又愛生氣,明明不占理還總是愛強詞……我草!”

他的話還沒說完,司徒朝暮就抄起了茶幾上的水果盤,把裝在裡面的蘋果梨橘子香蕉什麼的一股腦的全潑到了他的臉上:“就你偉岸!喜歡審判女孩子的超級大英雄!”

裴星銘:“……”

司徒朝暮冷著臉把空盤子扔到了茶幾上,起身就走,走了還沒兩步,手機響了,是她媽打來的。

“怎麼啦?”司徒朝暮接了電話,但腳步不停,態度堅決的要離臭渣男遠一些。

裴元在電話中詢問:“跟人家說了麼?”

司徒朝暮正不高興著呢,語調十分短促:“說了。”

裴元:“那孩子怎麼說的?”

司徒朝暮一字不漏地複述那家夥的話:“說‘嗯’,‘不用’,‘不需要’。”

裴元一頭霧水:“這都什麼呀?”

司徒朝暮:“意思就是人家不在乎那台熱水器壞不壞,也不需要修。”

裴元:“那他還怪好說話哩。”

司徒朝暮:“……”

裴元又提醒了一句:“你彆忘了把天然氣卡和門禁卡給人家,物業的聯係方式也給一下。”

租個房子,怎麼還這麼多事兒啊?

司徒朝暮已經生無可戀了:“忘了,忘得一乾二淨……我是廢物。”她把自己鎖在了臥室裡。

裴元卻沒指責女兒,反而是鼓勵:“你怎麼會是廢物呢?第一次當房東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呀,萬事開頭難,第一次沒經驗,忘東忘西很正常的,下次就知道啦,以後隻會越來越棒。”

司徒朝暮的內心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絲的鼓舞,但還是有著自己的原則:“我今天受夠了精神衝擊,不想再去面對任何世俗的交易了,你讓裴星銘去給他送小區門禁卡和天然氣卡吧,我累了。”

說白了,她就是不想再去面對那個冰冷的、無情的、不知好歹的家夥了,太考驗心理素質了。

裴元卻納悶了:“你不是和小銘在一起麼?直接跟他說一聲就行了。”

司徒朝暮哼了一聲:“我現在一個字都不想他說!”

裴元歎息一聲:“你倆又吵架了?”

司徒朝暮:“是他先挑釁我的!”

裴元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過不了多久這倆人又會自動和好:“那行,我去跟他說,你趕緊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明天就要正式開學了,你們班主任剛才還在群裡發通知了,開學當天就要進行儀容儀表大檢查,你那頭發該紮紮,該剪剪,還有那指甲也是,利利索索的才好看,校服你爸也早就給你洗好了,在你衣櫃裡,你自己找找。”

媽媽的囉嗦永不缺席,司徒朝暮耐心地聽完了她媽的話:“嗯,知道了。”

裴元:“誒呦,怎麼這麼悶悶不樂的?馬上就高三了,緊張而刺激的學習生活就要開始了,開心點嘛!”

司徒朝暮:“……”

學習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嘛?

本來就不怎麼愉快的心情在頃刻間雪上加霜!

掛斷電話後沒多久,臥室的門就被敲響了,裴星銘的聲音在屋外響起:“門禁卡和天然氣卡在哪兒啊。”

司徒朝暮趴在床上,頭也不抬地喊了四個字:“書房抽屜。”

裴星銘:“你家書房那麼大,我哪兒是知道哪個抽屜?”

司徒朝暮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房門,看都沒看裴星銘一眼,甩頭就去了書房,從書桌右下方的抽屜裡翻出來了404的天然氣卡和一爿小區門禁卡,甩到了裴星銘的面前。

裴星銘挑起了眉梢,欠了吧唧地瞧著司徒朝暮:“你還沒給我轉賬呢,我可是純義務幫你辦事兒啊。”

這世上怎會有你種厚顏無恥的人?

不蒸饅頭還要爭口氣呢!

司徒朝暮伸手就去抓門禁卡和天然氣卡:“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去送!”

裴星銘卻搶先她一步抓起了這兩樣東西,露出了一個與她同仇敵愾的笑容:“哥去會會他,看看能不能幫你報仇。”

司徒朝暮一怔,內心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但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乾嘛幫我報仇?人家又沒惹我,是我自己小心眼。”又嚴肅叮囑,“你到了之後什麼都不用乾,隻需要把東西交給他就行了,千萬彆為難他。”

裴星銘相當意外,沒好氣地說:“你對他怎麼那麼大方呢?對我就是又打又罵掄水果盤子。”

司徒朝暮沉默片刻,問了句:“哥,你玩過切水果的小遊戲麼?”

裴星銘:“玩過啊,跟這有關係?”

司徒朝暮輕歎口氣:“我用一盤水果砸你,是真的能砸到你臉上,但是我砸他,他是真的會拔刀切水果,順便把我也給一劈兩半。”

裴星銘:“所以?”

司徒朝暮:“我不敢惹他。”

裴星銘一愣:“合著你他媽是看人下菜?”

司徒朝暮回避了這個犀利的問題,真心實意地勸告:“我奉勸你,也不要惹他,不然明年的今天我隻能去陵園裡給你送水果了。”

裴星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