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 / 1)

即便戚知身處戚家旁支,卻也在戚家位於定明城的主宅有一處府邸。

偌大的廳房之中,戚曉與戚知相對著坐在長桌的兩端。

她們的中間,隔著約莫七八十道樣式各類,顏色各異的小甜點。

戚知對著戚曉微微一笑:“早就知曉姐姐喜好甜點,所以今天特地讓小廚房拿出了看家本領,希望姐姐能夠滿意。”

戚曉隻一掃,就知道這些甜點不論是樣式,還是口感味道都是極佳。

她卻提不起一點興致。

戚曉:“彆做這些無意義的開場白了,直接開始吧。”

戚知的目光在戚曉帶著一點緊張與戒備的面龐上停頓了半晌,然後便像以往無數次那般,不受克製地移向了她身披的製服。

有著完整太陽紋,而太陽紋旁怒放著牡丹的戚家製服。

在外人看來,所有戚家製服都是彆無二致的。

戚家本身就已經代表著無上的權力與榮耀,絕大多數人都被這榮耀迷暈了眼,根本無暇關注其中小小的差彆。

但戚知心知肚明,這不一樣。

戚家主脈的製服之上,會有一輪完整的太陽,而離主脈越遠,製服之上的太陽的部分就越少,而到完完全全的旁支,剩下的便隻有牡丹。

而戚知的製服之上,隻有半輪太陽。

戚知收回了目光。

“姐姐,你知道嗎,不論是過去的證件,玄清門的錄取,玄星閣的實修,全都是靠我自己得到的。”

“玄星閣的實修,我在投遞之時,沒有用我戚家旁支的身份,而是用了真實的履曆,虛假的姓名。”

戚知露出了一個帶了點自豪的微笑,眼中映著閃閃的燈光。

“沒有靠著家族的庇佑,全憑我自己。”

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卻像是被冰庫困住的熱茶,那一點溫度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我如此與你爭鬥,其實沒有半點意義。所有的所有,不過是我們之間,無聊的遊戲罷了。”

“我們身在戚家,我們便是規則的製定者,這些俗世的條條框框,束縛不了我,更束縛不了你。”

“我隻是不甘心。”

“憑什麼你樣樣不如我,僅憑那副主脈血脈,便注定能登上家主之位,壓我一頭。”

“而我,不論是實力還是交際能力,樣樣都強於你,卻隻能低你一頭,甚至日後還要對你俯首稱臣。”

“戚曉,我隻是不甘心。”

廳室之中靜了片刻,戚知苦笑了起來。

“如此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不論我有多努力,有多強過你,也無法扭轉我們出生之時就已定好的血脈。”

“所以,我們無聊的遊戲就在此終結吧,之後我不會再與你比,我會安分守己...在日後我們成年,擔起責任後,我也會好好地輔佐你。”

“但是,戚曉,我對你低頭不過因為你身負的血脈,和我身負的責

任。”

戚曉:“你憑什麼假定我不行?”

戚知一時愣住,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像是沒預料到戚曉會出聲反駁。

戚曉卻隻定定地望著她,一字一句地道:“戚知,你是怎麼在三言兩語之間,就把自己的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甚至還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的?”

“從小被你孤立的是我,被你打壓的是我,強行被你拖出來比較的是我。”

“處處針對我,現在還要擺出這幅無可奈何的,識大體的受害者的模樣,說你以後要安分守己,戚知,你可真會自欺欺人。”

戚曉的聲音裡不受克製地帶上了極其濃重的怒意。

“你怎麼敢說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完完全全是憑借你自己?如若沒有戚家的照拂,你又如何能請得起天下的名師?”

戚知一時漲紅了臉,反駁道:“你身為主脈之人,資源應當比我更好一百倍,一千倍,為何依舊比不過我?”

戚曉:“...”

有那麼一刻,戚曉很想衝到戚知的面前,大聲地把自己這些年所受的所有委屈儘數糊到對方的臉上。

譬如她不能像戚知那般在同輩之中長袖善舞,在長輩之間博個好名聲,隻是因為一年三百六十日,全都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行程。

譬如她先前還在戚家,被季前輩管教之時,每天會花不下三個時辰在所謂“心法”上,而心法有何作用,她一無所知,隻能把自己的時間大把大把地砸進去,哪怕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成果。

這一切,隻是因為她是戚家的繼承人。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在方方面面贏過帶著鐐銬的我,然後自顧自地宣布勝利,自顧自地自我奉獻自我感動,戚知,你可真會自欺欺人。”

戚曉原本是想這麼說的,但她最終隻是沉默了下來。

戚曉一步步走到了戚知的面前。

“戚知,既然你想比,那我就同你比這最後一次。”

她微微俯下身,對上了戚知帶著一點茫然與錯愕的眼神。

“那就比你最最引以為傲的履曆吧。”

“在我們成為專修門生之前,我會拿出一份比你漂亮百倍的履曆。”

即便直到此刻,戚曉已經知曉,贏了戚知對自己來說沒有一點好處和意義,因為她們之間不需要比較。

隻是戚曉自己不甘心。

她不甘心被對方一句句指責釘死在勝之不武、恃強淩弱的位置上,更不甘心自己日後數十年,數百年...乃至數千年都需得在道義上低人一頭。

哪怕輸了會成倍的丟人。

戚曉的製服之上,成片的牡丹豔盛至極,繁複的太陽紋案像是在熊熊地燃燒。

“我會贏過你。”

...

...

我:“...這就是,你現在開始改簡曆的理由?”

戚曉:“...嗯。”

靜靜也不由得道:“既

然如此,你的現如今有哪些經曆可以寫在簡曆上?”

戚曉:禦劍師一級...?”

靜靜微微點頭,瞳孔之中觀遊符文亮起,顯然是在記錄:“嗯,還有呢?”

戚曉:“...”

靜靜:“...”

在我與靜靜的注視下,戚曉癱軟在座位之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我當時直接應下,將整件事接過接過不行嗎?這樣為難自己又是何苦...”

我:“...不必再說了,戚曉,你們戚家人一貫是會難為自己的。”

靜靜卻思量半晌:“曉曉,不如這樣,打個商量。”

戚曉:“什麼商量?”

靜靜:“你且等我,先去獵些許凶名在外的惡靈,再去殺幾l頭品階不錯的靈獸,再用點手段,把這些履曆安在你身上。”

我和戚曉大為震撼。

靜靜一攤手:“這不來得快許多了麼?”

戚曉顫巍巍地舉手問道:“那,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靜靜想了片刻:“我近日正在研究冥界之中能夠使用的靈魂符咒,能找到的資料卻實在是太少,不如幫我問問季前輩,能否借他的手稿一觀?”

我心下了然。

如若隻是手稿,即便靜靜自己去問,季前輩也會給。

她隻是想幫戚曉贏過這一局,就像是幫曾經深陷泥潭,輸了千百次的衛朝和她自己。

戚曉:“你可以直接去問。季前輩此人,雖說嚴厲,但絕對惜才。”

靜靜:“那可以先算你欠我一個人情,畢竟你日後可是戚家之主。”

戚曉卻怔怔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空白一片的簡曆,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過了片刻,她依舊低著頭,卻低聲道:“謝謝你,以我們的關係,隻要你開口,我必鼎力相助,又何需這份人情。”

“但即便我能騙過戚知,卻沒本事騙過自己。”

戚曉攥緊了手,連帶著手中虛幻的紙張一同皺起:“既如此,即便是贏過她,又能有什麼意義呢?”

靜靜微微點頭:“我明白了。”

一道光芒顯現,一張虛幻的空白日曆浮現在了半空中。

靜靜淺淺微笑:“來排日曆吧,這學期我帶你刷簡曆。”

戚曉:“...”

我:“...不是!靜靜老師!為什麼你那麼熟練啊!”

我:“...”

我:“不是!戚曉!為什麼你還真的填上了!為什麼那麼快就接受了啊!至少掙紮一下啊戚曉!”

戚曉一臉的視死如歸,她一面與靜靜同步自己的日曆,一面頭也不回地道:“我隻是至少想贏這一次。”

靜靜卻抬眸看向我,莞爾道:“楚楚,你也一起來吧。”

我被靜靜那一抹溫柔昳麗的微笑整得背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不由得瑟瑟發抖地往後退了幾l步:“謝謝靜靜老師,我我我就不來了,畢竟我對輸贏並無執...”

靜靜:“那衛朝呢?”

我:“...”

靜靜:“你難道想究其一生都...”

我:“...靜靜老師,讓我破防的方法有很多,為什麼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

靜靜把那一份已經被戚曉同步好的,虛幻的日曆遞到了我的面前,淺笑道:“不破不立。”

我:“...”

還未等我將日曆同步給靜靜,一條來自玄清門的通知就出現在了我的意識之中。

【我謹代表玄清門教務處向各位發出正式通知。】

【當前,我們面臨外道對正道的宣戰威脅。雖然正式戰爭尚未爆發,但經過玄星閣內部商議,我們已進入修仙界的戰時狀態。】

【作為修仙界最傑出的學子,各位玄清門門生有責任肩負起應有的重任。】

【為此,所有年級的課程將轉為戰時狀態的課程,與和平時期側重於理論的課程相比,我們將會更加注重實踐,在課程中深入探討戰爭相關的內容。詳細信息請參閱我校發布的政策通知。】

【請各位門生積極應對這一新的教學安排,並與我們攜手共進,為修仙界的和平與正義貢獻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