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老師,我好後悔。”
由於戚曉提前離去,飛鳶的包廂之中,隻有我,靜靜,衛朝人。
而我的手邊,是在飛鳶站台的店鋪之中,給戚曉帶的點心。
我兩眼無神地望著天空:“靜靜老師,如果我現在找雲晴把改名卡要回來,會不會有點不太合適?”
靜靜喝了一口茶:“不合適,但可以理解。”
衛朝:“你真的送出去了?為何?若是為了籠絡人心,那張晉升助力符已經足夠。”
我:“她當時在哭誒...”
衛朝:“?”
我:“落魄劍修!梨花帶雨!還逞強著和你說自己沒事!這誰看了不心疼啊!這誰看了不想什麼都給啊!”
二人俱是沉默。
衛朝:“你先前助我,難道也是?”
我:“不是,隻是因為你真的是本文男主。”
我:“...”
我:“也稍微有點吧。”
衛朝的眉頭動了一下,然後便錯開了我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我:“?”
靜靜:“沒事,他隻是有點懷疑人生。”
我:“啊?”
靜靜:“他之前大約以為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高大帥氣,未曾想...”
衛朝:“衛寧兒。”
靜靜:“所以你先前在看哪段梗概?”
我打開原文文檔,進度還停留在慕容楚楚的梗概。
果不其然,在解鎖全文之後,慕容楚楚的梗概之中也有了更多內容。
我調回了慕容楚楚的界面,先前的梗概之中隻提到,慕容家覆滅之時,慕容楚楚禦敵至死。
但現在卻多加了一段內容。
這顆慕容家的明珠,為慕容家綻儘了自己的最後一絲光芒,爾後碎裂在了狼藉一片的亂世之中。
在慕容楚楚死後年,衛朝才路過面目全非的燕安城。
直至此刻,衛朝已然有了大批追隨者,而他也見過無數亂世之中的慘像。
他卻對著一片廢墟的慕容家大宅沉默不語良久。
慕容楚楚的遺骸倒在慕容家的門口。
劍修的骸骨不同於凡人,整整年風吹日曬也未化成灰燼。直至身死,慕容楚楚的手中,依舊握著那把獨屬於她的,細長的劍。
隻有大乘期的劍修才有資格為自己的劍命名,所以直至慕容楚楚身死,她的劍依舊是一柄無名之劍。
不過話說回來,如若她的劍上有名,慕容家又何至於落得覆滅的結局。
慕容楚楚或許會知道自己日後沒有什麼好下場,她冰雪聰明,知曉過烈過直的性子更易處處樹敵,最後不得好死,隻是她無所畏懼。
但她應當怎麼也想不到,最後替自己殮屍的竟是衛朝。
衛朝最終將慕容楚楚與她的長劍葬在了一起。
他令陣法師起陣,讓蔥蔥鬱鬱的樹木與花草將整個慕容家殮去,令戰死的,慕容家的人們不至於繼續暴屍荒野。
然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去,繼續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而他的目標也非常簡單,統一天下,結束戰亂。
最後的衛朝,得償所願。
讀完這段梗概,我看向衛朝。
衛朝穿著玄清門校服,依然是那副沉靜又漂亮的模樣。
我:“衛朝,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衛朝:“?”
我:“現在在我心裡,你還是帥氣的。”
衛朝笑了笑,應了一聲好。
靜靜:“...”
靜靜:“不對,哥,她誇你你怎麼不臉紅了?”
我:“因為我們已經說開了。”
我:“現在我們之間的關係,是無比純潔的革命友誼。”
靜靜看上去有些失落,過了半晌,她定定地望向我:“楚楚,我算劍修麼?”
我:“你算全職高手。”
靜靜:“?”
靜靜:“如若我梨花帶雨,你會和我哥在一起嗎?”
我隻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伸手探了探靜靜額頭的溫度,又探了探自己的:“靜靜老師,修仙人會生病,發燒,然後神誌不清嗎?”
靜靜:“我現在意識清醒。”
我:“但你說的是什麼胡言亂語...還有,你為什麼如此執著於撮合我和衛朝?”
靜靜沉默,沉思,沉入思維的迷宮。
靜靜:“所以你方才看的是哪段梗概?”
我大致複述了一遍慕容楚楚的人生軌跡,靜靜和衛朝不由得都陷入了沉默。
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所以你們對慕容楚楚,呃,慕容楚楚1.0有什麼看法?”
靜靜和衛朝都十分良好地接受並get了“1.0”這個說法。
衛朝沉吟半晌,皺眉道:“慕容楚楚...1.0的結局的確令人惋惜,但她為何獨獨挑那個時候來退婚?在我看來,實在是有些落井下石。”
靜靜讚同點頭,接著便疑惑道:“但從這篇梗概看來,1.0似乎並不是那般落井下石之人。”
我:“讓我找找,看看有沒有她退婚心路曆程的資料...”
我:“嘿,還真讓我找著了。”
我清了清嗓子:“慕容楚楚是一個非常注重儀式感的人。”
她討厭被控製,討厭被旁人安排命運,更討厭像是物件一般被許配給一個自己未曾謀面的男人。
哪怕他修為高過自己又如何?哪怕他是天才又如何?
她暗暗立誓,等到自己達到虛丹中階之境,就向衛朝提出退婚。
於是她晝夜不分地苦練功法,將一把長劍劈出萬種弧度。
在到達虛丹的那一天,她準備了千種理由,想要在慕容家的公堂之上據理力爭,靠著自己的努力為自己爭來一分自由。
但慕容楚楚萬萬沒想到,先前那些無論如何也不讓她與衛朝退婚的長老們竟一口答應了她的提議。
直至此刻,她才知曉,自己的天才未婚夫已然修為儘失。
但那又如何?她慕容楚楚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便從來沒有改變的餘地。
她最終還是將那一張退婚書排在了衛朝的面前,換來了衛朝的那一句“莫欺少年窮”。
這在慕容楚楚的眼中,是明晃晃的挑戰。
對於她而言,衛朝一直是一個未曾見面的對手,而他的天才之名,更是籠罩在她頭上的,不散的陰影。
她從未同其他人一般,把衛朝當做廢人。
她從來都將衛朝當做旗鼓相當的對手。
於是她也冷笑起來:“那咱們走著瞧,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念完了這一段,廂房之中一時沉默。
衛朝:“現在的1.0在哪裡?”
我:“...在替我原本的世界,替我卷生卷死。”
衛朝:“...”
衛朝:“挺好。”
靜靜:“這就是梗概麼?在如此短的篇幅,講清如此糾葛的恩怨。”
我:“是的呢。”
靜靜:“挺好。”
我:“不然你以為為什麼現代會流行五分鐘看完一部劇...算了,接下來看哪段?”
靜靜和衛朝異口同聲:“感情線。”
我:“...”
我:“你們也是言情讀者?”對感情線和主角的最終感情走向如此熱衷?
...算了,好像也能理解,我也非常熱衷。
靜靜:“楚楚,你不好奇,原作之中,我和我哥是如何...”
衛朝:“衛寧兒,我才吃過晚飯。”
靜靜:“...對不起。”
我:“...”
我:“往好處想想,你們也沒有血緣關係...”
我:“...你們彆這麼看著我啊,看得我有點害怕。”
衛朝:“多說無益。”
靜靜:“開始吧。”
我:“...”
我:“先念誰的?”
靜靜:“石頭剪刀布?”
我:“?”
“石頭。”
“剪刀。”
靜靜輕歎一聲:“先念我的吧。”
衛寧兒感情線梗概的第一句,便是“孤獨,時時刻刻縈繞在衛寧兒的身邊。”
我:“...”怎麼總感覺有點OOC。
我接著念了下去。
天才少女,龍神血脈,衛寧兒永遠卓爾不群,出類拔萃。
她的身邊從來不缺仰慕者,但這些仰慕者追求她不過是因為她傾城的姿容,卓越的天賦。
她無比清楚,那點愛慕之下,並無半點真心。
所以她還是孤獨。
真心待她的,唯衛朝一人而已。
不論她是在山間流浪的孤女,還是什麼都不會的笨小孩,亦或者是才貌雙絕的衛寧兒,衛朝都始終待她如一。
她清晰的知道衛朝對她是親情,但她想把這份感情變得更為濃烈,更為獨一無二。
衛寧兒隻是想抓住這顆真心罷了。
我話音剛落,就見原本坐在靜靜對面的衛朝已經自行挪到了廂房了牆角。
而坐在我身邊靜靜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家哥哥已經被自己嚇得不行,隻兀自沉默,沉思,沉入思維的迷宮。
我關掉了梗概,思量半晌,隻覺得這條梗概像是一根引線,將靜靜反常的行為全都串聯了起來。
靜靜為何要撮合我和衛朝?原來如此,這樣就說得通了。
我伸手抱住了靜靜。
我:“靜靜老師,我懂你了。”
靜靜:“?”
我:“就算是我不做你嫂子,也永遠是你的朋友,你在我的心裡獨一無二。”
我:“你不但在我心裡獨一無二,在戚曉心裡也獨一無二。”
廂房之中一時安靜。
衛朝帶著一點笑意打破沉默:“寧兒,你怎麼臉紅了?”
靜靜:“...”
衛朝:“眼眶也紅了。”
靜靜:“閉嘴。”
衛朝從善如流地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