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1)

衛寧兒抬起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對面不加道理的橫加指責,以及對此頻頻點頭的督察官。

哪怕是在比拚之中,命懸一線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哪怕一絲慌亂。

但此時此刻,她絕清晰地感到冷汗浸透了自己的後背,耳邊是如鼓的心跳。

先前精心準備的一大摞資料在此時此刻就像是一遝廢紙,不論提出什麼都會被對方胡攪蠻纏,糊弄過關。

戚曉先前不是已經與督察官說好了麼?為什麼不但督察官換了一個,還與衛家站在同一邊?

怎麼辦?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

衛寧兒不知道,她隻知道,再這樣下去,哥哥就真的要入獄了。

然後她想起,在修行方面,她天資卓越,尚有一戰之力。

如若拚死突圍,能有幾分可能把哥哥帶走,逃離這個橫不講理的地方?

想到這個可能性,衛寧兒隻覺得周圍的聲音逐漸模糊,響徹大腦的唯有一聲長久而尖銳的耳鳴。

怎麼辦?要做嗎?這個辦法好像的確不太靠譜。

但她彆無他法。

於是她放下了資料,將手藏在衣袖之下,靈力流轉。

就在此時,衛寧兒感覺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指尖的靈力消散,她有些錯愕地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慕容楚楚那張明豔的臉。

慕容楚楚一手搭著衛寧兒的肩,一手拍在了案台上:“督察官大人,我們這邊的訴求一開始就說得很明確了吧?回溯符!”

全場嘩然。

對於公眾席上的竊竊私語,慕容楚楚恍若未聞,隻大聲重複道:“怎麼,是聽不見嗎?現在,立刻,用回溯符!”

督察官恍若未聞,質問道:“你又是何人?你是衛朝親屬,或是持有相關的資格證嗎?”

慕容楚楚:“我...我是衛朝的未婚妻!”

對面的大長老這時才反應過來,駁斥道:“但你們已經退婚了!”

慕容楚楚:“那又如何?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在這裡合法正當!”

慕容楚楚:“更何況,我與衛朝隻是口頭退婚,訂婚信物尚未退還,流程未走完的退婚算什麼退婚?”

衛朝的眸光微微一閃。

其實在退婚當日,他們的訂婚信物就已物歸原主,隻是為了兩家的顏面,這些細節未曾公之於眾。

但不知為何,面對著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慕容楚楚,他好像挪不開目光。

不等對面反駁,慕容楚楚繼續道:“按照鄭仙督立下的律法,任何審判都可以被錄下,傳至觀天遊地。”

慕容楚楚又朝著觀眾席一指:“我的朋友正在公眾席將這一切全部錄下,督察官大人,如若您在此處隨意編一條律法,將我趕下被告家屬席,我將會用這份錄像起訴您。”

督察官的面色青白交加,最後近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慕容小姐真是多慮了,我們臨安城的督查所一向清正嚴明,我身為督察官,又怎會做出這種事呢?”

就在這時,督察官瞥見了戚曉,還有她身上的戚家製服。

太陽紋熠熠生輝,金光流轉;而一旁伴生的牡丹怒綻,華貴張揚。

在官場上磨煉了數年的督察官近乎是一瞬間就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他的面色變得鐵青,審判席上一時沉默。

慕容楚楚面向著沉默的督察官,打破沉默:“這可是你說的,所以回溯符什麼時候用?”

“慕容楚楚,”原告席上,為首的年輕人開口打斷了慕容楚楚的話語,“你既已與衛朝退婚,為何如此幫著他?莫不是有什麼把柄被他捏在手裡?”

他露出了一個揶揄的笑容:“或是...難道你與他有夫妻之實,所以才幫他說話?”

此話一出,公眾席之上的竊竊私語更甚,甚至還夾雜了些不懷好意的笑聲。

慕容楚楚一樂:“就算是有,又關你什麼事?你莫不是要進大牢心虛了吧!”

那名臉上還掛著彩的衛家子弟沒想到慕容楚楚居然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尷尬與羞恥,一時間被噎住,半句話也沒講出來。

慕容楚楚笑了笑,狠狠補了一刀:“冷知識,就算是我真的和衛朝做了八百次也不會進監獄,但你和你家長輩做的事,應該夠你們進八百次監獄了吧?”

在場之人,雖說不知道“冷知識”是何意,但慕容楚楚講的後兩句話的意思,他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在如此一個民風保守的城鎮,很少有女子,尤其是尚未婚嫁的年輕女子,敢說出如此彪悍的話語。

一時間,全場微妙的沉默了下來。

看見瞠目結舌的對面,慕容楚楚不屑一笑,轉頭看向衛寧兒:“案發地點是哪裡?”

衛寧兒這才回過神,迅速地報上了一個地址。

慕容楚楚點了點頭,看向督察官:“督察官大人,聽到了嗎?我以原告家屬的身份要求您,現在,立刻,馬上,用回溯符回溯這個地點案發時刻的影像。”

“這是我作為原告家屬的正當要求,您先前未回溯正確的地址就已失職,現在是您唯一的補救機會。”

“如若您拒絕或無視我的要求,或是動用公權力把我抓起來,我的朋友會將這一段影像上傳至觀天遊地並舉報您。”

慕容楚楚將衛寧兒擋在身後,面對著著高高在上的督察官,她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挑釁與威脅意味的笑:“到時候,您可就不止仕途完蛋這麼簡單了。”

“勾結宗室,胡亂判案,該判幾年呢?”

全場徹底寂靜了下來。

原告席上,衛家大長老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麼。

而督察官輕咳一聲,打斷了衛家大長老未出口的話語。他看向慕容楚楚,努力擠出了和顏悅色的神情:“你再重複一遍,案發地點在哪裡?我現在就派人去回溯。”

不多時,一段影像便被呈在了審判廳之中。

對著衛朝萬般挑釁之後,幾名衛家子弟的劍皆已出鞘,而衛朝也舉起了那把斷劍。

“你們信不信,單憑一把斷劍,我也能將你們的喉嚨全部破開?”

面對衛朝的威脅,幾名同族子弟依然一擁而上。

影像中的衛朝不再多言,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幾名衛家子弟便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

而衛朝的衣角都沒臟一點,他將那柄斷劍入鞘,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光影交錯,用符紙回溯而出的影像還在繼續。

衛朝剛一走,幾名衛家子弟便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面面相覷。

“媽的,衛朝那狗雜種果真恢複修為了。”

“藏丹室的鑰匙不是沒給他嗎,他怎麼恢複的?”

“即便是他偷到藏丹室的鑰匙,應該無法找到修複之法,那可是內丹破碎...”

“就算是恢複了也無所謂。”

幾名世家子弟齊齊看了過去,影像之上,大長老的孫子滿眼的怨毒。

“等我回去告訴爺爺,咱們裝一裝慘,拿此事大做文章一番,鬨到督查所,不怕衛朝那狗娘養的進去呆個十年八年。”

至此,回溯而出的影響播放完畢。

原告席與原告家屬席之中,不論是大長老還是他的擁躉與孫輩,面色都像是死人一般難看。

而公眾席上,則傳來了陣陣竊竊私語。

“我隻知道衛朝在衛家慘,沒想到這麼慘...”

“那幾個衛家子弟不是已經築基了嗎?衛朝是如何...”

“築基?衛朝三年前就已經步入虛丹之境了。”

“啊?三年前他也才十四歲吧??會不會太誇張了些...”

“誰說不是呢,衛朝在內丹破碎前,可一直是稟賦驚豔絕倫的天才少年啊。”

“他的內丹是怎麼破碎的來著?”

“他本人在外提過為何為何內丹破碎,大約是一些不光彩的原因吧。”

“不過慕容家的小女兒可真是...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應當是叫慕容楚楚,真恐怖啊,先前我隻隱約聽說她性子剛烈,沒想到這般...”

“不論如何,今日這案子應當是沒什麼懸念了。”

“想必從今往後,臨安城恐怕是要變天了...”

且這竊竊私語,很有一些愈演愈烈的意味。

督察官沉默半晌,最終還是聲音發緊地開了口。

“根據回溯符回溯而出的影像,此案也有了定論。”

“被告衛朝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

“由此,被告人衛朝無條件出獄。”

在草草判案之後,督察官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卻再度被慕容楚楚叫住。

慕容楚楚:“督察官大人,在臨安城之中,尋釁滋事,傷人未遂,製造偽證,栽贓構陷,是不用判刑的嗎?”

那名督察官動作一頓,面色發青,最終還是道:“補充一條,根據律法,原告及原告家屬,涉嫌多項罪名,暫時扣押在督查所內,擇日再審。”

慕容楚楚一挑眉:“拖字訣?”

督察官:“這般處理方式,完全合法正當,如若你有異議,不如去查查相關條文。”

慕容楚楚笑道:“督察官大人,彆這麼緊張嘛,我隻是過來幫我的未婚夫辯護...辯駁一下,隻要他人沒事,我就放心了。”

不等督察官鬆一口氣,慕容楚楚便繼續笑眯眯地道:“不過,對於衛家長老以及衛家子弟尋釁滋事,傷人未遂,製造偽證,栽贓構陷一案,我會持續關注的。”

“如若此案沒有被妥善地處理,我將會起訴負責審判此案的督察官。”

慕容楚楚依舊笑著,隻是笑容之中多了幾分明晃晃的威脅之意:“這一次,希望您也能公正公開,清正嚴明,執行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