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董是一位蠻風趣的人,不像是外面傳的那邊嚴肅、難以接近。”
細膩雕琢的水晶吊燈下,柔和的燈光投射在室內三人的臉上,照出三種截然不同的表情。
盛寶隨意地歪坐在鬆軟的沙發上,纖長手指劃過紅酒杯壁,雙目微闔,仿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反觀對面,王二和王洛二人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昨天的事情就像是沒人記得一樣。
王洛在這個從小忽視的兒L子面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慈愛,耐心指導他一會兒L該如何與簡亓瑞相處。
王一也收齊了乖戾的氣息,坐在一旁,認真地聽著。
深知真相的盛寶:“......”我有權保持沉默。
“簡董年輕有為,算起來和你也不太多,爸爸介紹你們認識後,有機會可以多約約。”王洛一口一個爸爸,盛寶不知道王一啥想法,她的雞皮疙瘩已經快要藏不住了。
不愧是嫁入豪門的男人,心理素質真好!
簡亓瑞進門時,剛好聽到的就是來自王一的一聲乖巧綿軟的“謝謝爸爸”,當即揣在褲兜裡的手一抖,險些失態。
“那是王一?”壓低聲音看向一旁的萬童,在看到對方萬年如一日的平靜臉色出現了裂痕後,簡亓瑞深吸一口氣,確定屋裡那個膈應人的人是他的好兄弟。
“嘖嘖,交友不慎啊!”輕歎一口氣,自詡也是見過大世面的簡亓瑞鬆了鬆領帶,掛上公式化的客套微笑,單手插兜,信步走了進去。
“簡董?!”眼尖的王洛是第一個發現簡亓瑞的,看著英挺的後輩,再聯想到自己被親生兒L子絆了一跤的現狀,王洛眼底劃過一絲晦暗的光芒,旋即看向簡亓瑞的目光更加火熱了幾l分。
原因無他,簡亓瑞的手裡恰好握有孟森特集團一小部分股權,數量不多,但如果對方願意賣給他,剛好夠他翻盤的。
想象是很美好。
盛寶揉了揉耳朵,深感某人的算盤打得她都聽見了,站那裡的兩個當事人還能聽不到嗎?
“好久不見了啊!”王洛熟絡熱情地走上前去打招呼,全然一副好友久彆重逢的樣子。
“還行吧。”相比較而言,簡亓瑞的反應不冷不淡,甚至刻意避過了王洛伸過來的手。
和以往明顯不同的態度讓王洛心裡咯噔一聲,一方面不覺得簡亓瑞不像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另一方面對於自己之前的計劃開始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縱使內心波濤駭浪,但他面上並未表現出任何異常,親熱地拉過王一的手,神色如常地說道:“簡董,這是我的一兒L子王嘉甫。”
盛寶此時依舊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一臉驕傲的王洛,深感豪門大家的“演技精湛”,轉念一想自家幾l個不省心的崽子,撇了撇嘴,看熱鬨的心情都被破壞了大半,見簡亓瑞和王一兩個人還一副耍猴耍的不亦樂乎的樣子,淺淺打了個嗬欠,站起身。
似乎察覺到身後“大魔王”
的不耐煩了,簡亓瑞沒有繼續擺譜,順著王洛的話看向王一,眼神驟然一亮,像是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對方一樣,旋即驚喜的笑容掛在臉上。
學弟,沒想到王先生就是你父親啊。緊跟時事的簡董,稱呼立刻就嚴謹了起來,話語中巧妙的轉換了主角,讓王洛心裡接連就是幾l個大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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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法強作鎮定了。
學弟?王先生?
說的不是“王先生的兒L子”而是他是王一的父親?
接連的信息轟炸讓王洛腦袋一陣發涼,尚未深思,手一下子被人緊緊攥住,錯愕地抬起眼,正對上簡亓瑞笑靨如花的臉。
他發誓自己從來沒在對方臉上見到過如此“和藹”的表情,對比幾l分鐘前對方對自己的冷淡疏離,簡直就是天壤之彆。
“學、學弟?”甫一張口,王洛發現自己嗓子緊的險些無法發聲。
“對啊。”簡亓瑞依舊很“驚喜”,“昨天學弟跟我說,家裡父親身體不適,喊他回家接班,我們之前約好一起去選賽馬的事情怕是要吹了,我還有點不高興呢。”
簡亓瑞“無理”的抱怨險些讓王洛氣到吐血。
什麼叫做身體不適,家裡喊他去接班?!
篡權!!
王洛內心無聲的憤懣已經無人搭理了。
盛寶偏偏見不得老年人“傷心難過”,趕忙走到王洛身後,無奈地拍了拍他,勸慰道:“咱就說您六年前非得拿王一的命不當命,不然這麼多好事兒L也不一定能落到他頭上啊。”
“要怪就怪,人心都是偏的呀。”一手反諷,盛寶用的爐火純青,說完砸吧砸吧嘴,看著王洛發青的臉色,尤嫌不夠地又補充了一句——
“哎,我記得簡董也有孟森特的股份吧?”盛寶疑惑的聲音猶如一記重錘,向著王洛心中最後一絲希冀出招。
“有啊,但那股份也不算我的,隻是暫時在我名下。”簡亓瑞似乎不太明白盛寶為什麼會突然提及這個,“好心”的多解釋了一句:“那是用學弟錢買的,寫我名下,我還得還給人家呢,盛姨奶奶你可彆惦記!”
簡亓瑞一副“我可是個純種大好人”的表情看的王洛這個真大冤種險些沒當場吐血,但深深喘了幾l口氣後,還是沒能接住這接連的“打擊”,眼一閉,氣暈過去了。
“嘖,這就受不了了。”一直靜靜在旁邊做乖孩子的王一,神色淡漠招了招手,候在門口的助理立刻動作迅速地通知了醫療室。
這是一隻經驗豐富的醫療隊,由一位年少有為的青年醫生帶隊,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認路”,抬著擔架“闖”入了宴會會場,驚得到場諸多賓客紛紛驚呼。
“受邀”前來的安娜連同幾l個孩子瞬間慌了手腳,著急忙慌地撲到了已經昏迷的王洛身前。
這一刻,安娜·孟森特似乎忘記了自己如今尷尬的處境,怒目看向為首的醫療隊隊長,恨聲道:“王嘉甫那個白眼狼呢?是不是他把他爸爸害成這個樣子的?!他人呢?”
高亢尖銳的女聲令人難受,盛銘衫揉了揉耳朵,被迫加班的怨氣讓他此刻看起來有一種近乎無情的冷漠,看著眼前無理取鬨的女人,雙眼微微眯起,開口道——
“你是病人家屬?”
一句話點醒了安娜,讓她驟然意識到,比起找王一算賬,當下更重要的是王洛。
“你是哪裡來的醫生?”這位嬌生慣養的貴婦人立刻擺起了架勢,挑剔的目光在盛銘衫的身上逡巡片刻,毫不猶豫地大聲呼喊著不遠處的管家,叫嚷著讓把王洛送到他們慣常的家庭醫生那裡去。
盛銘衫和他所帶領的團隊被“嫌棄”了。
王洛的家庭醫生肯定需要時間趕過來,但即使如此,安娜依舊倔強地站在丈夫身前,不讓盛銘衫靠近。
她想起來了,這個年輕男人是盛寶的弟弟,即使這些知識是她事後惡補的,也不妨礙她此刻腦子“好用”極了,她怕盛家的人借機對自己的丈夫下手。
盛銘衫簡直快要被這“不離不棄的愛情”感動“哭”了,好在這折磨人的場景沒讓他看太久,新醫生的團隊便匆忙趕到,為首的醫生簡單做了檢查後,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抬首剛要說些什麼,正對上盛銘衫那張臉。
“盛先生?”
盛銘衫見狀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來F洲後參加了不少會診,和王洛的家庭醫生有過幾l面之緣。
“夫人,有盛醫生在,怎麼不讓先生先接受診治呢。”為首醫生的話裡滿是疑惑,“盛醫生算是這方面專家,或許比我更合適。”
本來是個好心推薦,誰知安娜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整個人炸起毛來。
“你在說什麼廢話,腦子昏頭了嗎?他怎麼可能?!快點,把先生帶走!”
固執的女人、歇斯底裡的低吼,讓一群人不得不再次妥協,抬著擔架,帶著王洛匆匆離去。
眾人津津有味吃了一會兒L瓜,對於王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心中猶如撓抓般刺撓,卻也隻敢在私底下議論,而宴會則再次恢複到之前的輕歌曼舞、談笑風生,每個人臉上輕鬆自若的表情根本窺視不到一絲一毫違和的波瀾。
一位執掌F洲近乎半壁商業江山的人物就這樣輕飄飄地退場了,場面冷淡地像是一位小醜滑稽般地退了場,連聲哄笑都沒得到一般。
“什麼感覺?”盛寶站在一樓看著方才樓下的鬨劇,食指輕輕敲擊紅酒杯壁,側首問道。
“感覺?沒什麼特殊的感覺。”王一仰頭喝下杯子裡的酒,無趣地聳聳肩膀:“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我能有什麼感覺。本來扔掉一個臟男人,我和我媽日子還輕快了,隻是,千不該萬不該,這倆人不該趕儘殺絕啊。”尾音落地的瞬間,王一手裡的杯子從手中滑落,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碎片瞬間崩落一地。
“也是。”盛寶點點頭,想到當初自己調查到的資料,眉宇之間劃過一道深深的厭惡。
王洛婚內出軌還不夠,婚後還一直默許安娜對王一母子兩人使絆子,逼得王一母親月子都沒怎麼
做,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兒L子幾l度搬家。
“聽我外祖母說,我媽性格本來就柔弱,以前王洛剛出國的時候,她動不動就哭,哭得好像沒了這個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似的。但生了我,又得知王洛出軌,她卻從頭到尾沒掉過一滴眼淚。”王一眼睫低垂,靜靜凝視著空無一物的手心,語氣平靜地說道。
“她是想好好過日子的,隻是那對狗男女不做人。”王一扭頭看向盛寶,嘴角扯了扯像是要擠出一抹笑來,最終還是放棄了。
“我媽工作找不到,天天還有群小混混上門騷擾我外祖父開的店。明明他們才是過錯方,卻讓無辜的人一直承受著不堪其擾的痛苦。盛姐姐,就像我外祖母說的那樣,我媽是個特彆怕疼的人,但她在成為母親後已經做了太多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外祖母讓我不要責怪母親在最後選擇了懦弱地自殺,因為那真的是一個母親為了兒L子做出的最後掙紮。後來我發現外祖母說得好像也不錯,那個女人的所有小動作在母親自殺後戛然而止。然後,我就被接來了這裡。”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是那個女人的眼中釘嗎?放到眼皮子底下,也不嫌礙眼?”王一冷笑一聲,“後來,我明白了,她是讓我來當她兒L子的擋箭牌。”
“王洛把孟森特家的商業版圖越做越大,表面看起來光鮮靚麗,實則私底下不知道用了多少肮臟手段,人家苦主們恨啊,恨不得扒掉王洛的皮,所以他們就雇人來尋仇啊,那女人哪裡舍得自己的兒L子冒險,所以我便成了那個倒黴蛋。”
不算六年前那次,王一已經都記不清自己當了多少次靶子了,好在最後一次,他遇到了今生的救贖。
“然後,反噬了。”盛寶的聲音也很平淡,舉杯遙祝,“但就這麼便宜了他們嗎?”
的確,孟森特集團還有很大一筆股份仍然握在王洛和安娜手裡,這群人每年光股利分紅都將會是十分可觀的一筆數字。
“那當然不會,不過樂子得一點一點來才有意思,不然我剩下來的時間該多無聊。”王一的嘴角終於流露出笑意,似乎對後面的“挑戰”格外期待。
“哎,盛姐姐,你呢?”王一突然扭頭,向盛寶發問。
“我怎麼了?”盛寶慢悠悠喝著紅酒,反問道。
“給你下毒那些人啊。”王一縱使一直在關注盛寶和景鈺,但之前總歸是放不開手腳,消息滯後得厲害。
“他們啊!”盛寶眨巴眨巴眼,似乎是在龐雜的記憶裡費勁扒拉什麼。
“哦哦,想起來了!有的吃牢飯去了,有的自相殘殺去了。”盛寶猛地一拍腦門,憋出來這麼一句話,搞得王一一口氣憋在了嗓子眼裡。
“就這?”
盛寶笑著轉過身,背靠著窗戶,放下手裡的紅酒杯,抱臂看著王一笑道:“弟弟,我可是守法好公民,正兒L八經華國身份證,為了那麼幾l個渣滓臟了我的手多不值。對付國內的那幾l個,下毒、偷稅漏稅等等等的,我證據一交,身敗名裂那隻是開胃菜,蹲監獄、窮困潦
倒後半輩子才是他們那些人最不能接受的結果。”
至於國外的,哎呦,你沒聽說嗎?㈤_[(”盛寶明媚的雙眼裡滿是無辜,好像她就隻是一個單純的吃瓜群眾。
“聽說什?”王一話剛一出口,忽然意識到什麼,目光猛然射向一樓宴會廳,“洛克家族沒來人?”
為了給盛寶精心選擇的洛克家族新繼承人造勢,今天的宴會,王一特地加上了對方的名字。
“對啊,她父親昨天晚上臨時進了醫院,可不來不了了,真可惜,上次見老爺子身體還行啊。”盛寶砸吧砸吧嘴,語氣裡滿是感慨,眼裡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什麼情況?”王一也沒工夫想孟森特那一家子糟心的了,連忙化身乖弟弟,拉著盛寶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又貼心地把瓜子、甜點擺了過來,最後捧起一盤芋泥千層,邊吃嘴裡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嗐,就是當初崔家人搭上菲爾這條線想給我下毒這事吧,給對方也提供了靈感。做了那麼多年繼承人,老爺子為了家族利益一朝翻臉,裝傻不給他站場,估計急了,然後腦子一熱打算把當初對我的招數用在洛克老爺子身上。”說到這裡,盛寶搖了搖頭,頗為感慨。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老爺子棋高一著換了杯子。”
“哎不對,那怎麼成了老爺子進醫院了。”王一急的手裡蛋糕都不吃了,一心想吃瓜。
“氣得,進療養院休養了。”景鈺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繞過王一,從盛寶的身邊坐下,順道好心解釋了一句。
“那菲爾那混蛋呢?估計他藥量下的也不大吧,還有解藥,人應該沒事兒L。”王一覺得有點可惜,畢竟當初要不是這家夥給崔家趙家提供藥,盛姐姐也不會受那些累。
要這麼一說是挺可惜,隻是盛寶想到安娜洛克那邊傳過來的最新消息,一不小心把嘴裡的酒笑噴了出來。
“彆嗆著。”景鈺蹙著眉,輕柔拍著盛寶的背。
“咳咳,我沒事兒L,主要是忒狗血了。”盛寶擺擺手,接過景鈺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一雙被眼淚嗆過的雙眼,亮晶晶地看向王一。
“你猜那藥,菲爾還給誰下了?”
還給彆人下了?王一瞳孔微微撐大,瞬間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他給他妹妹也下了?”也對,菲爾要想恢複原來繼承人的位置,最直接的絆腳石就是安娜洛克,隻是看來如今的局面是,他已經不滿足於繼承人,丟了一次再度失而複得,他連帶著能決定自己命運的老爺子也想一鍋端了。
“對,隻是給安娜下的劑量大,給洛克老爺子下的很少。還是安娜先察覺出來,轉頭提醒了她的好父親。”
然後就是,菲爾一下喜提兩份大禮包。
“嘖,咱就說,害人的心思就不能有,不然你看看。”盛寶一副大明白的樣子,景鈺笑著在一旁點頭附和。
王一撇撇嘴,嫌棄地扭過頭。
離婚了還秀恩愛,那還離個屁。
“哎對了!”王一
又強逼著自己把頭扭了回來,瓷白的臉上劃過一絲紅暈,半響兒L,從一旁的沙發處拎起一個公文包,遞給了盛寶。
這是什麼?盛寶好奇地接過來,沒打開,仰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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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禮物啊。”王一本就不是彆扭的情緒,隻是考慮怕盛寶不收,心下少了幾l分底氣,“盛姐姐不是下周的生日嗎?你們明天就回華國,我怕到時候走不開,提前送給你。“
“我生日?”王一的話讓盛寶一陣恍惚,雙眼無神片刻,終於想起來,好像下周確實是有那麼個好日子來著。
“嗐,送不送的,我自己都忘了。”盛寶是真無所謂,但王一堅持讓她收下禮物,反常的態度倒是引起了盛寶的幾l分好奇。
“送的什麼,不會是個炸彈吧?”盛寶笑著打開公文包,臉上戲謔的表情在看到裡面的股權轉讓書時轉為平靜。
“這是你讓簡亓瑞保存的那筆?”盛寶挑眉笑問道。
王一點點頭,認真道:“對。”
“不是說送我禮物嗎?但受益人怎麼是我兒L子?”盛寶抖了抖手裡的合同,笑了。
“送你你肯定不要,但是送給盛之,當娘的沒必要攔著自己兒L子的富貴路吧。”王一一副反正我不是給你的,你無權拒絕的樣子。
見他態度堅決,盛寶沒再多說什麼,把文件放回包裡,“行,回頭讓盛之親自來謝謝你。”
一直在旁邊做足裝飾物本色的景董,在聽到這句話時,頗為認同地點點頭。
“正好盛之快上學了,暑假時間長,來你這裡正好。”
本來心裡還有忐忑的王一,臉上的表情從囧變成了(⊙o⊙)?
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育兒L”保姆,可惜話憋在嘴裡還沒來得及說,人家離異夫妻姿態親密地相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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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暢的機身穿過雲層,在F洲的一切紛擾隨著空間距離的拉開,逐漸地一同隱入雲端。
“下周我生日?”盛寶掂著手中的公文包,單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一望無垠的雲海。
“是。”
此時的飛機上,除了景鈺還有盛家三個怨種兄弟,不過當下除了景鈺也沒彆人敢接話。
無他,自打上了飛機,盛寶就沒給盛銘逸和盛銘邇兩兄弟一個正眼過,至於盛銘邇,此刻正戴著耳機在隔壁房間裡對著電腦乾活兒L。
“那你準備禮物了嗎?”盛寶眼風都沒往弟弟們那裡掃,眉梢挑起,看向對面接話的前夫。
“有好幾l個想法,不確定你喜歡哪個,便都準備了。”景鈺笑容清淺,話裡的情意卻差點齁的隔壁兩個小舅子抱團取暖。
“啊,說起來,今年要不要好好慶祝一下。”許是想到剛參加了一場不歡而散的生日宴會,盛寶又補充了一句:“邀請親近的朋友親人來就行。”
“好。”其實不用盛寶說,景鈺也想好好給她過一個。
“今年你身體大好,又重新回到盛世,
我很為你開心,的確值得好好慶祝一下。”景鈺道。
“話說,我生日那天是不是咱倆離婚一周年紀念日?”不提生日還好,一提盛寶忽然想起來,一年前她和景鈺就是那天領的離婚證。
當初離婚原因的是啥來著?其實協議的結束根本束縛不了兩個互相衷情的人,最本質的是精神世界逐漸枯萎的盛寶選擇從結束婚姻開始,掙脫所有以愛為名的束縛。
離婚、獨身回國,現在看起來似乎景鈺像個渣男,盛寶帶了幾l分重新開始的決絕,其實放在兩個人身上,不過是一種說乾就乾的灑脫。
景鈺也正是察覺到這一點,選擇了同意。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通過結束一段法定意義上的婚姻來尋找真正的開始。
盛寶如今的調侃也讓景鈺不由回想起一年前愛人提起離婚的那個夜晚——
他從公司回家,盛寶看起來心情很好,不僅穿上了許久沒穿的連衣裙,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看著養了一兩年總算臉上長了不少肉的妻子,彼時心情的愉悅是景鈺時隔好久都能清晰記起的。
他想,現在是個好時間帶盛寶回國看看去了,這五年,為了她的身體恢複,單調重複的生活近乎於圈養,太辛苦了。
隻是話還沒說出口,那個美麗如鳳凰的女人,笑容明豔地歪著頭,對他說道——
“我們離婚吧,景鈺。”
“為什麼?”景鈺記不得自己大概失聲了多久,而盛寶,從始至終都在耐心等待著他的答複。
“為了能夠再次開始。”盛寶回答了卻又好像沒有回答,但景鈺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
“好。”他突如其來的爽快讓盛寶有些驚訝,但旋即這個漂亮而聰慧的女人笑納了來自丈夫的“鼓勵”,輕快地走到他的身前,踮起腳尖,在愛人的嘴角落下一記吻。
......不得不說,過去一年被反複放映的記憶,如今再度回憶,已經沒了多少酸脹,更多的是一種“幸好”的慶幸感。
但當事人的心情旁人並不得知,隻是感覺盛寶忽然拋出的這個話題聽起來屬實有些危險。自打景鈺回來,幾l個小舅子連帶一個小姨子其實都沒在離婚兩個字上做多少文章。
無他,這倆人表現得跟恩愛夫妻有什麼區彆?幾l分鐘前才狠狠虐了旁邊的兩隻單身汪。
但被虐的兩隻單身狗顯然沒有多少覺悟,盛銘衫抬起頭,清冷俊美的臉上此刻掛著一抹極為違和的笑容,討好且小心翼翼。
“姐,要不趁著下周給你慶祝過生日,你跟姐夫複婚得了,正好婚宴生日宴一起辦了,我來操持,不用你們操心。”盛銘衫本意是想拍個馬屁,順便緩解一下現場“尷尬”的氣氛,但他顯然沒注意到從開口起,一旁的盛銘逸默默地做到了另外一邊的沙發上,顯然是在跟他劃清關係。
好在盛寶已經對盛銘衫這唯一一個親弟弟的情商不抱希望了,聽到這番愚蠢的發言,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懨懨地說了一句:“不。”
“為啥啊?”盛銘衫有點急了,偷瞄了
一眼旁邊的姐夫,待看到對方臉上露出和盛寶如出一轍淡定的表情後,胸口一下子堵住了一口氣。
盛寶才懶得跟兩個傻弟弟解釋,反正一會兒L下了飛機她就把兩個人“逐出”盛家,讓他倆自己出去賺生活費、房租去,何必跟這倆費頭子浪費口水。
本來發配F洲就當是對他倆兄弟不睦的懲罰了,誰知道公司的事兒L沒擺平就算了,多好的培養感情的機會,這倆人還一副“不熟”的樣子,盛寶乾脆惱了,在F洲沒表現出來是為了顧全大局,但回國之後,這倆不省心的全都得給她“卷鋪蓋”走人。
盛銘逸其實已經察覺出來了,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在盛世集團的一切職務已經通過董事會進行了罷免,盛銘邇被從國內緊急喊了過來,匆匆接手了一部分業務,苦哈哈的昨天晚上拉著他抱怨了半個多小時的工作量,然後被顧蘊一個電話喊去開了整整一晚上的跨國會議。
唯獨盛銘衫這個傻白甜,還單蠢無知著……
好在盛寶“不念”姐弟情,景鈺倒還有幾l分耐心。
估計是念在眼前從沒吃過多少苦的小舅子回去就開始“好日子”了,景鈺從冰櫃裡拿出一瓶啤酒,打開遞給盛銘衫。
“你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啊……姐夫你豈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沒事兒L。”景鈺對此倒是看得開,給自己也開了一瓶啤酒,儒雅端方的氣質和自在隨意的啤酒倒是格外契合,“努力努力,名分總會有的。”
“嘖,那你真慘。”
“還行。“沒你回國以後慘。
景鈺抿一口酒,對於來自盛銘衫的調侃表示接受十分良好。
“哎呀,我給我姐準備啥禮物呢?盛銘逸,你準備了嗎?”盛銘衫聒噪的聲音回蕩在機艙裡,給漫長的旅途增加了幾l分難得的“熱鬨”。
直到盛寶被吵得頭疼睡不著,一個抱枕扔過去,機艙內才重新歸於平靜。
“睡吧。“景鈺察覺到盛寶累了,用眼神逼退兄弟倆,轉而把自己的肩膀輕輕送到心愛女人的頭下。
“上次回國,坐我旁邊的還是林芯。“盛寶忽然感慨道。
“這次是我。”景鈺調了調坐姿,方便盛寶靠得更舒服,輕輕地撩起落在她眼角的發絲捋到耳後,嘴角漾起溫柔而堅定的笑——
“歡迎回家,盛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