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你叫的醫生?”二十分鐘後,盛銘衫推門走了進來,左手把玩著一根最粗型號的針管,似笑非笑地看向半坐在床上“裝病”的好哥哥。

盛銘逸咽了口口水,沒敢繼續擺譜,左手握拳虛虛抵在唇邊,輕咳兩聲,正聲道:“我那不是為了讓你過來。”

“過來乾什麼?”盛銘衫不客氣地撩起衣擺,大剌剌地坐在了床邊的沙發椅上,隨手把針管扔在了一旁的茶幾上,叮當的聲音激得人心尖兒一顫。

盛銘逸頭皮有些莫名發麻,也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些怕起這個曾經往來最少的弟弟。

盛銘衫不同於他和盛銘邇,從小是真正錦衣玉食長大的少爺。

同樣的年紀,盛銘逸在福利院看人眼色,盛銘邇在街頭搶飯吃,而盛銘衫則在自家的私人馬場親自挑選新出生的小馬駒。

不平衡是沒有的,對於盛銘逸而言,遇到盛寶,能夠成為盛家的一份子已經用儘了一生中最大的幸運,至於和盛銘衫比較什麼,無論是盛銘逸和盛銘邇都不會選擇自討苦吃。

但是,無形之中,兩個人還是難免和盛銘衫沒有那麼親近,尤其是當盛銘衫對盛家的生意表現出索然無味後,盛寶開始著意培養盛銘逸開始,即使不是出於自願,兩人之間也難免多了一些尷尬。

到林芯的事情出現,兄弟倆的關係徹底到了一個懸崖邊。

不過,現如今盛銘逸回想起來,他倆無非就是一個從來不問,一個從來不說,少了關心,自然而然多了隔閡。

他倆是遲來的青春期,為了女人開始腦子發昏,後果就是——被姐姐一前一後扔到了F洲。

兄弟倆在異國他鄉相依為命,倒是“誤打誤撞”感情深厚了許多。

“阿姐來了。”提到盛寶,盛銘逸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在弟弟面前的腰板硬了幾分,連帶著剛才的慫勁兒都不見了。

盛銘衫聞言,眼皮一抖,似有幾分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盛銘逸:“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的,最多關你幾天教訓一下就放你出去了,這點苦吃不了嗎?怎麼還讓姐姐知道了?”

瞧這話說得,最多關幾天教訓一下?

盛銘逸嘴角一抽,張了張嘴,結果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能怎麼辦?誰又能為他發聲呢?!

“阿姐應當還有自己的安排。”挨罵歸挨罵,盛銘逸也有疑惑,主要還是兄弟倆現在都不太自信。

盛寶說發配就把人發配了,換到彆的家裡人家可能都覺得不過是因為一些感□□,何至於此?

盛銘逸從盛世集團到他一手創建的科技公司,所有的title被盛寶全部擼了下來,扔到F洲給了一個地區總監的名頭,已經惹得整個明城議論紛紛,猜測這位被收養的大少爺終究還是被打回了原型。

也有不少人認為,盛寶手段未必過於冷血無情,畢竟人家多年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

這波風波還未過去,沒兩天又一個炸彈扔了下來,盛銘杉也被扔

到了F洲去。

盛家親生子,盛世集團掌門人盛寶的親弟弟。

消息一出,風頭立刻從豪門狗血八卦轉變成集團戰略部署。扔一個弟弟就算了,還扔了倆?!

那說明什麼?!

說明F洲必然有大商機啊!!

無論是盛世還是橋潤,盛寶的投資眼光一直很好,跟風的人向來不在少數,所以近段時間以來,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F洲,生怕錯過什麼大商機。

這就搞得盛銘逸很難受了。

F洲的本土勢力就夠魚龍混雜的了,沒看到幾年前還把他姐和他前姐夫都給綁了。現在可好,水更混了。

但彆管外面怎麼說,這倆人心裡其實一直在犯嘀咕,甚至有些忐忑和失落。

當兄弟倆在F洲碰上面的那天,兄弟二人面面相覷,心裡同時一涼,在那一刻無比深刻地意識到——姐姐是真生氣了!!

“那現在怎麼辦?”盛銘衫深吸一口氣。他都打算擺爛了,反正根據目前的判斷,王洛肯定不會動他們兄弟倆什麼,無非就是多幾天公休假”,隻不過可能放假的滋味不太好。

人都要躺下了,一聽盛寶親自來了,盛銘衫不得不強打著精神逼迫自己起來。

甚至有些風聲鶴唳......

“會不會有人假傳消息?”盛銘衫冷著臉,狐疑地看了一眼某個“沒用”的大哥。

被弟弟接連人身攻擊了兩次,盛銘逸已經徹底放棄了拯救傻白甜弟弟的腦回路了。

說實話,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盛銘逸算是發現了,他過去幾十年對盛銘衫的誤解真的是太大了。

事實上,他甚至覺得盛銘衫多少有些清澈的”愚蠢“在身上。

這讓他一度覺得之前兄弟倆整林芯的行為如今回想起來——特彆蠢。

與此同時,正在和前對象在遊輪上吹風喝酒的盛寶,不雅地打了一個噴嚏。

”感冒了?”景鈺皺了皺眉頭,關切地問道。

“沒有。”盛寶揉了揉鼻子,微眯起眼仰頭看向天空,“多半是有人在罵我。”

“哦?”景鈺似乎聽懂了盛寶的言外之意,抬眼望向不遠處甲板上熱鬨的場景,唇角輕輕勾起,“要不要去給我們今天的主人送些大禮?”

盛寶拿起一旁的墨鏡帶上,含笑頷首道:“附議。”

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一藍一紅的花襯衫下,或曼妙或精健的身姿若隱若現,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更甚者有大膽些的,吹起口哨聲兒,試圖吸引注意。

景鈺還好些,即使穿著休閒,依舊是一副說不出的出塵公子的樣子;盛寶則始終面帶笑容,時不時回擊一聲更加響亮的口哨兒聲,惹起一片哄笑聲。

一個人就是天生的發光體了,一加一的效果仿佛就是行走的學校操場大燈,走到哪裡照到哪裡,自然引起了這場party主人的不滿。

“二哥,不是說好的你幫我解決掉他們嗎?”王嘉寶氣惱地看向一旁的

哥哥,見對方壓根不理她,狠狠地剜了王二一眼。

刀子一般的目光刺在身上,王二不痛不癢地抖抖肩膀,攤開手,無奈地道:“我試了啊。”

“那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我的生日派對上!”王嘉寶瘦削的臉在怒氣之下更顯猙獰。

“很顯然,我失敗了。”

王二坦蕩的語氣噎得王嘉寶一愣,很快,她回過神兒來,微眯起眼,道:“二哥,你是說,咱們家養了那麼多吃乾飯的人,連兩個人都搞不定?”

知道王嘉寶沒有那麼好糊弄,王二索性坦白:“他倆身手確實好,幾個人或許拿不下,出動幾十幾百,車輪戰總能把他們累到束手就擒。可是,嘉寶啊——”

王二托著腮,眼尾上挑,得天獨厚的空靈感讓人很難把他和心狠手辣扯上關係。他緩緩地開口,語氣輕柔地好似一個溫柔的哥哥在哄自己不懂事的小妹妹一般,隻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的中聽罷了:“你和母親的手伸得太長,父親會不高興的。”

王洛的確寵女兒,但前提是,這個女兒要明事理。

想到自己的“好”父親,拋妻棄子都乾得出來,再想到現如今還認為自己始終在婚姻中占據高位的安娜夫人,王二壓下眼底森冷的嘲諷,面上滿是苦惱和糾結。

“哥哥很想幫你的,嘉寶,你懂得的。”

盛寶和景鈺過來時,好巧不巧聽到了某人“夾”起來的嗓子和故作憂傷的“綠茶發言”。

盛寶打了一個激靈,景鈺皺了皺眉頭,倆人努力在腦子裡拯救某位老友岌岌可危的個人形象。

王嘉寶讓她二哥連哄帶敲打地噎了好幾句,蒼白的小臉倒是給氣出了幾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順眼了不少。

盛寶走過來時,開口第一句就是——

“王大小姐,今天氣色真不錯。”話說的很誠心,說話人的表情也很真摯。

就是把天給聊死了......

王嘉寶憋得臉更紅了,胸膛起伏兩下,倒是異常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謝謝盛小姐誇獎。”王嘉寶年紀小身體弱,但從小和大哥一起接受繼承人教育,說話談吐間並不屑於以弱取勝,落落大方的樣子很是矚目。

隻是稱呼上,不提盛董而稱呼盛小姐,多少有些耐人尋味。

和盛寶說完話,王嘉寶視線落到景鈺身上,含笑點頭打了一聲招呼:“景先生好。”

“噗呲!”王二沒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他王嘉寶是真的傲,傲到一碗水端平,也不知道該說她是有腦子還是沒腦子。

旁的不說,王洛都得喊一聲董的人,到他閨女這裡來,給整“親切”了。

王二深知,盛寶和景鈺都不是講究這些的人,但王嘉寶的稱呼透露出不少的信息來。

她這個妹妹,看似獨立,實則矛盾得很。父親是靠姻親關係上位,縱使再寵愛王嘉寶,但和對待老大的教育終究是不同的,女兒會嫁給一個外人;而安娜呢?小時候靠父親長大了靠丈夫,手段夠狠,骨

子裡卻又天然地認為女人終究要靠男人,父親丈夫兒子,無論哪一個都可以。

聯係到這些,王二勾起唇,掩下眼底的諷刺,幾乎已經猜到了王嘉寶是怎麼想的了。

怕是多半認為盛寶的盛名背後的功臣多半是景鈺吧,心裡更看不起人了。

思緒不過是一瞬息的功夫,王嘉寶冷徹透骨的目光已經直直地射向了身後總是在拆她台的王二身上。

雙手舉起,王二認慫認得很快。

王嘉寶冷哼一聲扭過頭,下巴不著痕跡地揚起,該有的禮節還是有的。

“明天的晚宴,不知道二位是否賞光?”

按照一般的流程,晚宴是來賓們送禮物的時候,一般這個時候,如果是家中受寵的孩子,長輩們往往會利用這個時間來彰顯自己的看重。

更何況,這是王嘉寶的成人禮,想也知道必然盛大。

為了能讓女兒儘興,王洛包下了整整十八艘遊輪給女兒開派對。

除了生日那天會用到的主遊輪,也就是盛寶他們現在所在的這艘,還有十七艘一般大小的遊輪此刻在十幾個不同國家的海域,同時舉辦著為期三天的派對,邀請了各行各業的人來參加,隻為了給小公主慶祝成人禮。

王洛以及和他同一級彆的大佬們,都會在明天的正式晚宴前上船,在此之前是年輕人的狂歡。

盛寶和景鈺原本也是明天晚上登船的那批人,奈何小公主實在太過於“熱情”,兩人深感“盛情難卻”,便提前一天上了船。

所以,聽到王嘉寶的邀請,想到自己準備的“大禮”,盛寶中肯地點點頭,“一定出席。”

******

“嘖嘖,都住了一晚上了,我還是覺得老王是真舍得給他閨女花錢啊。”盛寶仰頭看向已經放了足有半小時的煙花,感歎道。

景鈺聞言側目,凝視著身旁人璀璨奪目的雙眸,淺笑道:“是不是想起來你給他們幾個準備的成人禮了?”

“那幾個臭小子嗎?哦對,還有一個香丫頭。”話語牽動了記憶,盛寶眸中滿是星光。

“盛銘逸成年的時候,盛世集團基本上走上了新的正軌,那會兒原本我想著大辦來著,結果那小子說他想搞個科技公司,我一想得支持啊,於是把原本打算辦派對的錢拿來給他投資了。”

“輪到盛銘邇了,我尋思幾年前的方案不能浪費啊,請設計團隊都花了不少的錢,結果這小子說要去拍戲,我想不能慣孩子,於是我把錢用來成立盛言。”

說到這裡,盛寶歎了一口氣,聽著苦惱,可觸及她眉眼間的笑意,景鈺沒有打斷,享受著某人難得的“抱怨”,倒覺得此刻的時光格外美好。

“盛銘衫成年那年,我特意提前問了他,確保這小子不會讓我再跑去注冊成立一家公司後,心裡可算鬆了一口氣,尋思著我那設計費是不是終於能夠回本了?結果這小子拒絕了。”

景鈺配合地問道:“為什麼?”

“他說他想折現。”想到當時的場景,盛寶一下子給氣笑了。

景鈺勾起唇,“是我小舅子的風格。”

盛銘衫可不傻,比起派對,不如搞點科研經費,畢竟宰他姐的機會可不多。

“還是盛小五最省心。”乖乖地替姐姐回了十幾年前設計費的本兒。

景鈺當時也在,風格嘛——挺複古的,幸虧盛小五佛係。

“那你呢?”

正當盛寶從回憶中抽出,一聲輕柔的低喃在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