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 身敗名裂(1 / 1)

這下把妮妮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把人帶出來了,怎麼能讓姐姐回去?!

妮妮在後頭追,嘴裡還喊著,“姐!你跑什麼, 快跟我走。”

蔓蔓跑得更快了, 幾步就跑到家門口, 扭頭衝妹妹道,“你快回去吧。妮妮, 姐知道你對我好,但是你彆離我太近,要不然會受我連累的。”

妮妮一頭霧水, “姐, 你在說什麼?你沒連累我!我現在好好的。”

蔓蔓看著妹妹的眼神帶著不舍,但還是狠心地跑開, 就在她握住門把手快要進門時,一道清淩淩的聲音響起,“諸葛居士是騙你的。”

蔓蔓的動作頓住,她不可思議扭頭,“什麼?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騙我?”

阿香婆仔細打量蔓蔓的面相, 慢慢走近, “你額頭飽滿、地閣方圓、顴骨有肉、耳垂有珠是極好面相。你是個天生的富貴命。不該是現在這個勞碌命。”

蔓蔓定定看著兩人,往前走了幾步, 剛剛因為驚慌失措的臉此時卻泛起一絲喜意,這是不可思議,也是期盼,“真的?”

蘇念星頷首,“真的。諸葛居士在騙你。”

蔓蔓有些糊塗了, 四下看了看,“他為什麼騙我?”

蘇念星示意她跟自己走,“我帶你去找諸葛居士,他應該能告訴你理由。”

蔓蔓在思考她話的真假,妮妮卻是等不及了,“姐,你快跟我走啊。是真是假當面問個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蔓蔓遲疑許久,終是點頭答應。

妮妮怕姐姐又逃跑,緊緊握住姐姐的手,蔓蔓好幾次想抽回,都被她強製握住,不想傷害妹妹,她隻好隨妹妹去了。

四人到了諸葛居士的家,他家門口有塊空地,往常是他給信徒們祈福的教場。

此時擠滿了人,有跟過來看熱鬨的食客,有村裡的好事者,也有諸葛居士的信徒,粗略一數也有幾百人。

阿香婆靠近蘇念星身邊,“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臉。到時候這些人都會成為你的信徒。”

蘇念星被她逗笑了,斂住想笑的衝動,徑直往前走。

後面的人看到蘇念星來了,朝裡面喊了一嗓子,“她來了!大家快讓開!”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諸葛居士的信徒們已經聽說蘇念星是過來挑釁居士,全都用憤怒的目光狠狠瞪著她,似乎想用這種方式逼退她。

蘇念星上輩子隻見過明星粉絲為了護自家愛豆,才這麼狂熱。比起他們,這些信徒的戰鬥力弱爆了。

她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順著大家自動讓開的路走進包圍圈。

門口的台階上坐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他穿著修行人愛穿的對襟僧袍,五官周正,面容慈和,唇角上揚,天生一副慈悲像,看人時,眼睛溫和,不慌不忙。

蘇念星走近,他站起來作了個揖,“無量壽佛。”

蘇念星卻沒有還禮,而是打量她,“大師既是修行之人,該以慈悲為懷,為何要害一個無辜女子?”

諸葛居士看了眼她身後的蔓蔓,對方似乎很怕諸葛居士,在對方看過來時,她下意識縮起腦袋往蘇念星身後躲。

諸葛居士很快收回視線,不太理解蘇念星的意思,“她五歲那年,她父母找到我,讓我替他們算命,我告訴他,他的大女兒是個不祥之人。年柱中帶羊刃為忌者,克父;財星旺臨年柱為忌者,克母。她父母偏不信,後來在她十五歲那年,父母雙亡。她前世不修正果,為大奸大惡之徒,今生克父克母克親,唯有贖清身上的罪孽,她才能入輪回。我不覺得我有哪裡算錯!”

村裡的人都認識蔓蔓,當初她鬨著非要嫁給周智康時,大家都覺得這姑娘腦子有坑,現在聽到蔓蔓八字這麼硬,大家都恍然大悟。

蘇念星哪裡懂八字命理,但是她給蔓蔓看過手相,對方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她把阿香婆之前說的面相說了,“你胡說!她額頭飽滿、地閣方圓、顴骨有肉、耳垂有珠是天生富貴命。你顛倒黑白,分明是用心險惡!”

眾人見他們吵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信誰。

諸葛居士卻攤了攤手,示意大家看,“你說她是天生富貴命,可她的財在哪呢?”

諸葛居士的信徒們更是在邊上附和,“就是。她克死雙親,還想發財?做什麼美夢呢!”

蘇念星的街坊們自然更信她,但是諸葛居士說得對啊,如果這靚女真的是天生富貴命,她應該發財啊,又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你把她推入火坑,整天關在家裡做家務,她不工作怎麼發財?”蘇念星指著他,“你彆以為我算不出你的伎倆!”她三兩步走到台階,站到諸葛居士旁邊,居高臨下看著底下的圍觀群眾,“諸葛居士有三不算。我也有三不算:不算死人,不算同行,不算自己。今天我破一回例,我給你這個同行算一卦。你願不願意接招!”

諸葛居士依舊慈和,做了個請的手勢,好似她是胡鬨的孩童,他年紀大不跟小輩計較的包容。

信徒們覺得蘇念星就是個上門挑釁的小人,對諸葛居士越發死心塌地。其餘群眾也覺得諸葛居士身為大師,有風度,不像蘇念星,不懂尊老愛幼,一味逞強好勝。

蘇念星可沒心思關注彆人,她已經劃下道,先一坐坐到椅子旁邊,示意諸葛居士坐下。

諸葛居士無可無不可地坐到她對面,聲音依舊溫柔,“你想怎麼算?”

“我擅長看手相。”

諸葛居士伸出左手,示意她隨便看,同時他抬頭看其他人,“你們聲音小點,算卦一定要平心靜氣,不能被人打擾。”

對方上門挑釁,諸葛居士不僅不生氣,反而給對方創造便利,眾人對他又添了幾分好感。

就連妮妮都開始懷疑面前之人真有那麼黑心嗎?

這麼多人裡隻有阿香婆始終相信蘇念星。小星不會看錯的,這個居士肯定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她活了大半輩子,這點示好還糊不住她。

蘇念星現在算命時間都在一個小時左右,但是這次她沒有故意吊大家胃口,看完她想要的信息後,她鬆手看著對方,唇角往上勾了勾,“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推蔓蔓入火坑了!你還真是自私。你明知道她嫁給周智康一輩子就毀了,可你欺騙一個善良的姑娘,讓她給周智康當牛做馬。”

諸葛居士雙眼帶了點薄怒,“我說過了,她上輩子欠康仔,這輩子還完債,她才能入輪回!”

“你胡扯!你根本就是利用她對你的信任,讓她給你兒子當牛做馬!周智康是你的野仔!”

野仔就是私生子的意思。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

諸葛居士的確是這個村的人,十年前他帶著妻兒出去闖蕩,去年才回來。回來後沒多久,周智康就結婚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大家震驚的是居士居然有野仔。居士信奉道教或佛法,但是他們跟出家人不同,居士需要遵守五戒,即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戒。他可以結婚,但是不可以淫邪,不能跟妻子以外的女人發生關係。

現在他有了野仔。分明是破戒!如果這事是真的,他必將遭到信徒拋棄。

信徒們比諸葛居士本人更憤怒,“這不可能!諸葛居士修身四十年,怎麼可能會有野仔?”

蘇念星看著面色煞白的諸葛居士,“我算得是不是真的,一驗就知。現在有DNA技術。”

她側頭看向蔓蔓,將她從身後拖出來,“你彆怕!你根本不是克父克母,也不克親。你父母是出意外死的,不關你的事。你被他騙了。因為他知道你命裡有財,又知道周智康戾氣重,沒有文化,平時也隻知逞凶鬥狠,以後必定會窮困潦倒,他就想借你的財運讓他兒子時來運轉。你這是被他賣了還替他數錢。”

人群中心的蔓蔓縮著脖子,在聽到野仔時,整個人就已經僵住,她臉色瞬間煞白,拳頭攥緊,眼含憤怒,她心口像有什麼填著,壓著,箍著,緊緊地連氣也不能吐。這一年來她過得生不如此。

她是個很務實的人,她期望將來嫁的男人像她老豆一樣,踏實善良。但是得知父母是她克死之後,她整個人陷入了灰暗。她想要贖罪嫁給了周智康,哪怕他與她心儀的男人沒有半分相似,她不想連累妹妹,所以經常躲著妹妹,她期望妹妹不受她的影響,可以平安長大。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一切都是謊言。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的人!

蔓蔓攥著拳頭,看向諸葛居士想得到答案,可是還沒等她開口,突然眼前一花,有個人影從她面前閃過,位於她面前的諸葛居士被一個男人撲倒。

蔓蔓認得,這是家公。

如果說整樁事情有誰比蔓蔓更悲慘,那就是周智康名義上的父親,畢竟對方可是白白替彆人養大了兒子。整整二十六年,他都被瞞在鼓裡,這對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太可惡了!

周父將諸葛居士按在身下一拳又一拳招呼,諸葛居士一輩子沒乾過體力活,自然不是周大壯的對手。

師奶們熱切討論起來,“真的嗎?周智康不是周大壯親生的。是諸葛居士的野仔?”

有的村民回想往事,“你還彆說,諸葛居士二十多年前突然搬走了,會不會怕被人發現?”

“我記得那會兒康嬸經常去找諸葛居士,當時隻以為她懷孕好幾年沒懷上孩子,找他祈福捐個香油錢。沒想到她是找諸葛居士借種啊。”

可惜康嬸前幾年已經死了,要不然他們可以直接問當事人了。

“哎呀,仔細一看康仔好像是有點像諸葛居士。”

這話就等於馬後炮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周智康長得更像母親。但是這會兒沒有人反駁他。

……

信徒們見諸葛居士被周大壯打得鼻青眼腫,忙上前拉架,“彆打!她算得不一定是對的。”

可惜他們的話被淹沒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周父正在氣頭上,見這些信徒還敢護著諸葛居士,他扯著嗓子開始叫人“大馬哥”、“三哥”、“山哥”,叫到的人紛紛上前,場面很快亂成一鍋粥。

蘇念星怕殃及池魚,拉著阿香婆往後退。

蔓蔓和妮妮跟著往後退,很快四人就從中心退到外1圍。

村裡人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觀看,“什麼情況?怎麼打起來了?”

“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已經打起來了。”

“誰跟誰打啊?因為什麼事打啊?”

村裡人踮起腳尖張望,開始向人打聽。

當周智康騎著自行車經過門口時,有那看熱鬨的人立刻扯著嗓子喊,“康仔!快過來,你老豆跟人打架了!”

有那看好戲的人不嫌事大,故意挑逗他,“兩個老豆呀。康仔,你準備認誰啊?”

周智康一頭霧水,他老丈人早就入土了。哪來兩個老豆?

不過老豆被打,這個絕對不能忍,要不然傳到兄弟耳裡,他周智康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他踮起腳尖,隨手丟下自行車,邁開大長腿就要往裡擠,眼睛無意間掃到蔓蔓,他眉峰一擰,“我老豆被人打了,你怎麼在外面看熱鬨?你怎麼當老婆的?”

蔓蔓現在吃了他的心都有。她其實是個要強的人,脾氣也火爆,之所以一直對周智康言聽計從,諸多忍讓,隻是想贖清身上的罪孽。並不是她本性懦弱。聽到他叱責自己,她捏緊拳頭,“你老豆確實被打了。但是你讓我護誰?是你親生老豆,還是名義上的老豆?”

周智康的腦子哪裡聽得懂,他素來看不上蔓蔓,認為對方倒貼嫁給他,太賤,對她平日裡非打即罵,要擱往常他早就打過去了,但現在他老豆被人按在裡面打呢,他哪有空搭理她,直接扯開前面礙事的人。被扯的人看到是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種即將看到精彩大片的欣喜之情,綠豆大的眼睛都睜大了幾分。

周智康就是靠著這強勢的動作一連撂開五六個人,終於擠進包圍圈。

他的老豆正被人按在地上打,他這爆脾氣如何能忍,直接揪起壓在他老豆上方的男人,給了對方一拳。

諸葛居士沒有防備挨了一下,頭暈眼花,摔倒在圍觀群眾身上,又很快被推回來站穩身體。

周智康扶起老豆,“你怎麼樣?沒事吧?”

往常周智康約人打架,周父追在屁股後頭苦口婆心勸他不要打架,那嘮嘮叨叨的樣子讓他煩不勝煩。

周智康心想:這次他救了老豆,對方應該不會再煩他了,說不定還會誇他。他臉上流露出隱秘的快活,誰知他預想到的誇獎根本不存在。周父不僅沒有感激,反倒將對方臭罵一頓,甩開對方的手,狠狠瞪了一眼對方,“你滾開!野仔!”

周智康微微一愣,被他氣笑了,“你老糊塗了!誰是野仔!”

周父活了五十多歲,從未像今天這麼清醒,他指著周智康,又指了指諸葛居士,“二五仔!你們欺人太甚。不得好死。”

接下來是臟話輸出,說得太快了,蘇念星壓根聽不懂。

但是周智康很生氣,頭腦要冒煙似的,尤其周圍人異樣的目光看過來,他就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見周圍人竊竊私語,他漲紅著臉大發脾氣,“彆說了!”

周圍人嚇了一跳,所有人都看著他,空氣為之一靜。

周智康打量諸葛居士,實在找不出半分像自己的地方,這人怎麼可能是他的老豆?這不可能。

諸葛居士被打得鼻青眼腫,嘴角出血,說話先吐出血沫,既然已經被發現,周大壯肯定是要做親子鑒定告兒子,他也沒什麼不能承認的,他破罐子破摔,扶著腰慢慢走到周智康身邊,“康仔,我確實是你老豆。你媽親口跟我說的。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

周父氣了個倒仰,右手指著他們哆嗦個不停,“你們!你們無恥!”

周圍人再次議論紛紛,看諸葛居士的眼神帶著譴責,這也太無恥了,居然白白撿一個兒子。

周父的好兄弟怕他氣出個好歹便宜了野仔,立刻扶住他,壓低聲音道,“趁此機會跟他要賠償。你可是幫他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你不能虧呀。”

周父經兄弟一提醒也想起來了,立刻大喊,“我要賠償!”

周智康此時的腦子就像漿糊絞成一團,親生父親要認他,名義上的父親要他賠償。偏偏這時候還有人出來搗亂,“我要跟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