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峰回路轉(1 / 1)

大概是口口相傳的緣故, 蘇念星幾乎每天都能接到一兩個委托者。

沒人的時候,她會坐下來翻書, 與阿香婆一塊探討拆字技巧。她上輩子是個學渣, 不喜歡學習,看書就會頭暈腦脹,尤其這書還那麼深奧。明明說的不是文言文, 但是她就是看不懂,她無數次後悔當初沒能好好學習。

阿香婆對此也是愛莫能助。蘇念星放下書, 打開腳邊盒子,從裡面掏出她從彆處買的卦盤。

這樣扔銅錢時,她就不用擔心銅錢會掉到地上。

阿香婆見她又開始玩六爻金錢卦,抽了抽嘴角,“你不想學拆字了?”

蘇念星默默拿起書,阿香婆提議與她一塊練習拆字。

兩人玩得正起勁時,何靈芸來了, 她從旁邊買了三杯奶茶, 一人一杯。

阿香婆接過奶茶問她事情處理怎麼樣了?

何靈芸臉上明顯帶了幾分笑意,“解決了。我按照你教我的,每天都讓我表哥護送我回家。昨天沒讓表哥跟著,他終於找到機會下手,被抓個正著。”

蘇念星眼神好,看到她脖頸有淤青, “你這是怎麼了?”

何靈芸眼裡冒凶光,“為了讓他判得久一些,直到他掐住我的脖子,留下淤青,我才讓表哥出來。”

蘇念星倒吸一口涼氣, 之前她看到的畫面是男人從後面用榔頭捶擊她頭部,一下就足以要了她的命。她卻鋌而走險,這膽子也太大了。

蘇念星看著何靈芸好半天不說話。她這是胸大無腦,還是單純的虎啊?

何靈芸當然不是虎,她隻是不想對方出來得太早,她想過平靜的生活,“我問過律師了,他掐我有明顯的致命傾向,我沒受傷的話,可能判的就要輕點兒。”

阿香婆雙手合十拜了一遍觀音菩薩,埋怨她做事太衝動,“萬一對方有刀,一下子捅死你怎麼辦?”

何靈芸苦笑,“他沒拿刀,他拿的是榔頭,好在我一直防備他,眼急手快躲開了。”說到這裡,她看向蘇念星的目光充滿感激,“如果不是你提前告訴我,我可能性命不保。”

畢竟誰走路會回頭看呢,更何況他還是她前男朋友,就更沒人會在意。

蘇念星見她嚇得渾身顫抖,猜到她回想到之前的血腥場面,忙拍拍她的背,不停安撫她,“他已經被抓,以後你就清靜了。”

何靈芸不想說這些掃興事兒,轉爾又請蘇念星幫她算命,“談戀愛太恐怖了,我還是專心搞事業吧。你幫我算算今年能不能升職加薪。”

蘇念星接過她的手,專心致誌算起來,這次的畫面很美好,看完後,她點了點頭,“情場失意,職場得意,你的好運在後頭呢。不過還是得全力以赴才不辜負這麼好的運氣。”

何靈芸聽到自己好運就要來了,笑得合不攏嘴,“總算有件大喜事了。”

她好奇問蘇念星是如何算出來的,有沒有推演過程。

她看著自己的手心,“這三根線是代表生命、愛情和事業嗎?怎麼看出來的?皺紋多代表磨難多嗎?”

蘇念星之前看過張棟林的算命書,隻知道一些淺顯的手相知識,這會兒能拿出來用,“不止三條線,是五條,分彆是生命線、智慧線、感情線、命運線和婚姻線。手相學家根據手掌骨及手指骨的形狀,把手掌分為金、木、水、火、土等五個大類彆,稱為五行掌。手形不同,代表的意義也各不相同。比如木型手代表智慧,這類人多崇尚精神思想,處事時多會以理想成就為主(來自百度百科)。皺紋多並不代表磨難多,隻能說人生可能會比較曲折、起伏較大。不見得是壞事,人經事才會成長。”

她隻記得這麼多,再往下問就編不下去了,她一錘定音,“你要是讓我逐個分析緣由,我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何靈芸明白她的意思,“你真的很厲害,年紀輕輕就能算得這麼準,一定吃了不少苦。我以前念書時老師就讓我們背各種知識,頭都大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蘇念星被她誇得有點心虛,“其實也沒那麼厲害。”

何靈芸與她們聊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這幾天為了前男友的事,她精神緊繃,工作也耽誤不少,上司已經不滿了。萬一對方趁機找茬,她升職加薪就泡湯了。

她走後沒多久,蘇念星盼的兩位客人終於來了。

梁雅靜帶著閨蜜過來,時間卡得特彆準。

梁雅靜給蘇念星介紹閨蜜,“這是林香怡,我最好的朋友。你先幫她算吧,我待會兒再算。”

林香怡卻讓她先算,“你不是要算事業嗎?先看看黴運有沒有散了?要是沒散讓大師幫你驅黴運。”

梁雅靜見她堅持,也就答應了。

蘇念星先是扔了一遍六爻金錢卦。林香怡好奇問,“這是什麼意思?”

蘇念星嘴裡念念叨叨,阿香婆在邊上幫腔,“她算的時候要記卦象,你彆打擾她,萬一算錯,還得重來,耽誤你時間。”

林香怡小聲問,“上次算卦好像沒有這些啊?”

阿香婆同樣壓低聲音回答,“她最擅長手相,其餘幾項稍微弱一點,她想通過不同方式一塊算,這樣算得更準一點。”

林香怡恍然大悟。這就跟解題是一個道理,多解幾次,同樣都能得到正確答案。

蘇念星接著又開始掐手指,神神道道好半天,才接過梁雅靜的手開始研究手相,足足看了一刻鐘,“未來三年你的事業運還不錯,三年後可能會遇到兩難選擇。”

梁雅靜不解,“什麼兩難選擇?”

“家庭還是事業。”蘇念星攤了攤手,“那時候你會遇到一位愛人並且會步入婚姻殿堂,但是你的事業在上升期,所以……”

接下去不用說了,懂得都懂。選擇事業,肯定無法兼顧婚姻。選擇婚姻,事業可能會停滯不前。從懷孕到三歲前,孩子是需要母親照顧的。

梁雅靜理所當然道,“我肯定會選擇事業。”

蘇念星沒有接話,林香怡卻笑她天真,“等你真的墜入愛河,你就不那麼想了。”

梁雅靜才不相信,“我念了那麼多年書,怎麼可能會為了愛情就放棄事業。你等著瞧,我一定證明給你看。”

林香怡見她來真的,忙擺手,“不用證明給我看,無論你選擇哪條路,我都支持你。”

閨蜜這麼通情達理,反倒顯自己小家子氣,梁雅靜有些汗顏,“那就到時再看吧。你來算。”

又是一係列流程走完,蘇念星接過林香怡的手,看完手相,她沒有先回答,而是讓對方寫個字,“隨便寫什麼都行。”

梁雅靜和林香怡不明白她的用意。剛剛算卦可沒有這個。

蘇念星幽幽道,“你的卦象不怎麼好,我想再試試測字,四管其下,測得更準。”

林香怡心裡一個咯噔,卦象不好?怎麼個不好法?“我們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蘇念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讓她寫字。

林香怡按照她的要求寫了個“水”字。

蘇念星看著字,剛剛她和阿香婆測算過‘水’字,她很快就解釋出緣由,“‘水’字是中間豎勾,代表勾連、勾引,像釣魚勾,釣了兩條魚,但實際不是釣魚,而是釣人。左邊和右邊是躺著的兩個‘人’字,這是兩人追一人或是一人腳踏兩條船,一邊睡一人。要麼你腳踩兩條船,要麼你男朋友腳踩兩條船。”

林香怡眉峰擰緊,下意識否決,“我怎麼可能腳踩兩條船?我隻交了一個男朋友,連好一點的男性朋友都沒有。”

梁雅靜這會兒比她冷靜,扯了下她胳膊提醒她,“大師不是說了嘛,不是你就是你男朋友。既然不是你,肯定是你男朋友腳踩兩條船。”

林香怡一口回絕,“這不可能,我們一直很恩愛,很少吵架,我們很合得來,而且快要結婚了,他怎麼可能背著我找彆的女人。你說的是露水姻緣還是正經交往的女人?”

蘇念星看著紙上的字,斬釘截鐵道,“正經交往。從字上看,他們交往至少三年了。”

林香怡這回是真的被打擊到了,臉色煞白如紙,嘴裡叨叨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三年了,我不可能沒發現。”

蘇念星從她剛剛的話就可以聽出此人很看中感情,也是,談了這麼多年的男朋友,眼瞅著快要步入婚姻殿堂,才知道男友一直在腳踩兩條船,擱誰都受不了。

林香怡還是不敢相信男友會背叛自己,她深吸一口氣,定定看著蘇念星,“這樣吧,你再幫我測他的職業,如果你測出來,我就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蘇念星剛剛從手相已經看出對方的職業,她胸有成竹,但是為了練習自己的測字技巧,她讓對方再寫一個字。

林香怡心裡很沒譜,握筆的手不複剛才的隨意,顯得很緊張,手一直在抖,最後落下一個字‘捷’。

蘇念星看著這字想了好一會兒,才幽幽歎了口氣,“左邊像個‘8’,右邊帶‘走之’,所以要走,他的工作應該經常出差或是兩地奔波。”

心裡最後一根弦崩了,林香怡攏了攏頭發,像個沒頭蒼蠅似的,眼眶瞬間通紅,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他工作確實要在鄉下和銅鑼灣之間往返,我一直沒懷疑過他,但是他辜負了我對他的信任。”

蘇念星和阿香婆對視一眼。阿香婆朝蘇念星翹了個大拇指。之前林香怡壓根不相信她算的卦,但是當她展示自己的測字技巧,林香怡對她信任有加。說明測字真的有用。

這兩人的互動,梁雅靜和林香怡壓根沒注意,梁雅靜摟住好閨蜜的肩膀,憤憤不平罵道,“像這種腳踩兩條船的男人早就該蹬了。你長得這麼漂亮,還怕沒人追?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陪你一塊捉奸。”

林香怡趴在閨蜜懷裡,嗚嗚痛哭,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然是受了刺激。

“那個女人肯定是在鄉下。”梁雅靜一邊安撫閨蜜的情緒一邊給她分析。這個鄉下指的是香江農村。現在香江還不像三十年後那樣發達,農村還很破敗。

林香怡推開閨蜜的肩膀,抹了把眼淚,點頭如搗蒜,也認可閨蜜的判斷,但是她不打算輕輕放過對方,咬牙切齒道,“婚禮照樣舉行,但是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讓他身敗名裂。”

梁雅靜撓撓頭,眉頭皺成一個川字,顯然不讚成她的舉動,“如果你堅持舉行婚禮,你的家人也會過來,這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嘛。”

像這種渣男一腳踢開就行了,何必浪費時間。

林香怡卻咽不下這口氣,一想到自己被整整愚弄三年,她就氣得嘔血,她掐著手指,眼睛發直,“沒事,我的家人由我來通知。我也會告訴我爸媽,結婚當天我會送他們到國外度假。不會讓他們摻和這件事。”

梁雅靜見她鐵了心要報複,也支持她,“好。不過我們要拿出證據。”

林香怡點點頭,“過幾天他會出車,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回鄉下,我們多拍些照片。”

兩人很快就商量好對策,蘇念星看得目瞪口呆,都說東北女性最瀟灑,說離就離,不扯虛的。沒想到九十年的香江靚女一點也不輸她們。

林香怡和梁雅靜各付了五百卦金,正準備離開,突然街的另一頭走過來兩個便衣警察。

蘇念星之所以一眼就看出來,是因為她認識。之前去重案組幫她做口供之一的大林,另一個好像是大林的上司,當時就是他把大林和張正博叫走,後來她就被放走了。

看到兩人,蘇念星心裡一緊,他們該不會已經抓到凶手,要把她遣送回內地吧?

時間居然過得如此之快。

阿香婆顯然也想到了,看到這兩人,她下意識握緊蘇念星的胳膊,心裡很不舍,一下又一下撫摸蘇念星。

梁雅靜驚訝看著來人,“哥,你怎麼來了?”

梁督察看向妹妹,“我來辦案。你們倆怎麼在這兒?”

梁雅靜攤了攤手,“算卦啊,這邊算得可準了。”

梁督察蹙了蹙眉,顯然不讚同,“你可是出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居然信這個?你的書白讀了。”

梁雅靜被訓得跟三孫子似的,林香怡剛想替好閨蜜解釋,胳膊卻被對方攥住,朝她搖了搖頭。

林香怡隻好咽下嘴邊的話。

梁督察不再搭理這兩人,朝蘇念星亮了下工作證,“我是重案B組的梁督察。想請你錄下口供,協助我們調查一起案子。”

原來不是遣送她回內地,蘇念星長長鬆了口氣,可是聽到他的話,她不明所以,“什麼案子?”

梁督察拿出一張照片,問蘇念星,“認得她嗎?”

蘇念星仔細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認得,她叫蔣夢雲。”

她終於反應過來,蔣夢雲被她丈夫一屍兩命,說不定阿sir覺得蔣夢雲死因有可疑,所以才來找她調查蔣夢雲的生活軌跡。那個渣男的願望要落空了。哈哈,像這種渣男就該叫他雞飛蛋打。

梁督察見她臉上隱隱露出興奮之色,蹙了蹙眉,“請問五月七號星期四下午三點半,你是不是給蔣夢雲女士算過卦?”

蘇念星點頭,“對。我確實幫她算過。她怎麼了?”

阿香婆想起蘇念星給蔣夢雲算的卦相,小星算卦那麼準,蔣夢雲該不會出事了吧?那可是一屍兩命。阿香婆害怕得渾身發抖,腳下凳子似乎承受不住她的力道,啪嗒一聲響,阿香婆整個人摔在地上,她卻渾然不覺得疼,隻呆呆看著梁督察,等他答案。

這一摔可把蘇念星嚇了一大跳,趕緊扶住她,“你沒事吧?骨頭有沒有受傷?”

阿香婆搖頭說‘沒事’,但是也不願起來,隻睜著那雙渾濁的眼珠看著梁督察。

梁督察被阿香婆看得頭皮發毛,這什麼眼神?他努力忽視這老人家的視線,看向蘇念星,壓迫感十足,“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天了,你為什麼還記得這麼清楚?”

蘇念星歎了口氣,“那天我給她算命,卦象不怎麼好,她很生氣,我們還吵過架,所以我一直記得。”她看向阿香婆,“不信你問阿香婆,她也能證明。蔣夢雲怎麼了?真的出事了?”

她還是不敢相信蔣夢雲會那麼蠢。但是她內心深處又渴望對方能聽她的話,防備丈夫。就算渣男最終能繩之以法,可蔣夢雲和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了。這種盲目的信任值得嗎?

梁督察聽到她的問話,挑了挑眉,“為什麼這麼問?”

蘇念星歎了口氣,“之前我給一位客人算出得了癌症早期,她剛好也在,受了啟發所以來找我算命。她氣色不怎麼好,還說自己懷孕後就一直掉頭發,惡心嘔吐,吃不下飯。我幫她看完手相後告訴她,她可能誤服了慢性毒藥。下藥人很有可能是她丈夫,她偏不信我,還說我見不得她好。你說我冤不冤枉?我都不認識她老公。”

提起這事,她就一言難儘,沒想到她極力想要挽救對方,可還是死了。

梁督察在本子上記錄幾筆,雙眼盯著她不放,“你說她丈夫給她下慢性毒藥,有沒有什麼證據?”

這話問的,蘇念星覺得這人可能間歇性失憶,她無奈重複,“我都說了我不認識她老公,我就是個算卦的,我要什麼證據。當然是我自己算出來的。我跟她說了,如果她不相信我的話,那就去醫院查下血。像這種慢性藥,頭發和血液裡都有殘留,如果她去醫院檢查,她就會相信我的判斷。可她偏不信啊,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我已經儘力了。如果她死了,你們一定要驗她的血,調查她的丈夫。”

阿香婆也歎了口氣,“那就是傻子。我們都勸她了,她自己不信。你叫我們怎麼辦?”

梁雅靜和林香怡在邊上聽了全程,雖然不知道發生何事,但聽了一段也覺得蔣夢雲傻到家了。就算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是不是該去醫院查一下,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她可倒好,一傻到底,現在連命都沒了。真是可悲又可憐。

梁督察見她們一臉同情,好像默認蔣夢雲已經死了,有些無語。他將本子合起來,定定看著蘇念星語出驚人,“誰告訴你們蔣夢雲已經死了?她沒死,死的是她丈夫。”

蘇念星和阿香婆愣愣看著梁督察,啥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