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周鴻波(1 / 1)

等人走了, 阿香婆提醒蘇念星,“當心她前男友先來報複你,畢竟你壞了他的姻緣, 可能在他心裡,你比何靈芸更可惡。”

蘇念星心裡一緊, 還真是,她可以給彆人算命, 卻看不清自己的命運。

就在這時傻強下班過來, 確定她沒有危險就打算回家。

蘇念星叫住傻強請他送自己回家。

傻強剛開始不情願, 畢竟彪哥隻讓他保護這個攤位不被人欺負, 可沒讓他送她回家。

蘇念星上次用一杯奶茶就搞定了他, 想來他貪吃,於是就故技重施給他買了一份菠蘿包, 他立刻改口答應。

傻強騎著三輪車帶著蘇念星一塊回鄉下, 他有些不理解, “你就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嗎?”

蘇念星疑惑,“你天天在夜總會上班, 那裡靚女那麼多,看得上我這個鄉下來的土妞?”

傻強回頭打量她一眼,嫌棄得不行,“你確實夠土的,本來就是從內地來的, 土得掉渣,還不知道打扮得洋氣點兒。彪哥上次找你算命,不是給了你很多錢嘛,你為什麼不買漂亮點的衣服,天天穿得那麼素, 哪有高人範兒。”

這話還真點醒了蘇念星,她這身打扮確實挺土的,是她在地攤買的便宜貨,主要是想多攢點錢回去開店。

窮成這樣當高人,香江市民也不相信她算命靈啊。

她摸摸下巴問傻強哪兒有賣戲服,最好是算卦人穿的。

傻強無語,他想提醒她穿得靚一點,她可倒好一土到底了。

蘇念星卻有自己的見解,“我在街上擺攤算卦,當然要穿職業裝。就像警察要穿警服,保安要穿保安製服一樣。我穿神算穿的衣服,有什麼不對。”

傻強竟是無法反駁,“有是有,不過沒有你能穿的,戲文裡的神算子都是男人,從沒見過女人。你想要職業裝,你得自己找人定做。”

找裁縫定做,價錢肯定高昂,但蘇念星秉持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原則,還是決定花這筆錢。

她動作也快,第二天做完魚丸就去了一家裁縫店,說了自己想要的衣服款式。

這店主也是個麻利人,找到一本紙頁發黃的算命書,讓她確定是不是這個款式。

蘇念星瞧著挺像那麼回事,當即決定就按照這個來,“給我做兩身,我換著穿。”

這款式也好,不擔心過時。

當她穿著青灰色長袍,頭戴瓜皮小帽,到了百德新街,回頭率超高。幾乎路過她的人都會回頭瞅上兩眼,就連街坊都問她這衣服是不是戲服。

阿香婆看著她這身打扮,圍著她轉了好幾圈,“像!太像了!要是有長辮子,再加上四眼鏡,再叼個煙鬥,那就更像了。”

她這身打扮跟傳統算命人形象簡直一模一樣。不過算命人多是瞎子,她不是瞎子,所以沒有戴眼鏡。

這時有兩位靚女逛街經過她的卦攤,白襯衫的女子來了興致,“咱們也算一卦吧。你看這上面寫,不靈不要錢。”

她的閨蜜有些好笑,“你居然信這個?”

蘇念星打量坐下來的求卦者。這女人白襯衫,下身牛仔褲,但是包包和飾品都是世界名牌,舉手投足間帶著高貴的氣質,她的談吐也很文雅,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上層人士,沒想到對方也會算卦。

蘇念星心裡訝異,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她想算什麼。

白襯衫的女子自信滿滿,“算事業吧?”

蘇念星點點頭,仔細觀察她掌心手紋。

再抬頭時,蘇念星神色頗為複雜,“你名字叫梁雅靜。今年26歲。”

梁雅靜驚訝張大嘴,她的閨蜜更是激動不已,“她真的算出你叫什麼,年齡也對。”

梁雅靜衝蘇念星小聲嘀咕,“給你一個建議,其實你可以不用算年齡。”

說完,衝她眨眨眼。

蘇念星了然,好吧,不能問女性年齡,也不能算女性年齡。她聳了聳肩膀,“你剛留學回來沒多久,父母健在,在國外定居,有一個哥哥,暫時跟哥哥住在一起。”

全中!梁雅靜朝她翹了個大拇指,“你真的很靈!還有呢?我的事業怎麼樣了?”

既然她能算出她的基本信息,那她的事業呢?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蘇念星收斂臉上的笑容,話峰一轉,“明天你會遇到一位病人,她會令你破財。”

梁雅靜是個醫生,明天會有位少女需要做手術,父母沒有帶證件想先簽字,讓梁雅靜幫忙做手術。梁雅靜起了憐憫之心,讓父母簽了字,他們就開始手術。手術很成功,但是這少女的父母是她找人假扮的。

香江沒有戶口本,剛出生時會有出生證明,寫明父母的名字。夫妻之間靠結婚證證明夫妻關係。雖然那對父母是病人找人假扮,但是醫生必須確認未成年病人需在父母的陪同下(突發情況除外),簽字才有效。於是法官判梁雅靜失誤賠償少女一家人。這案子判決結果可能讓人難以接受,但法律就是這麼規定的。

蘇念星決定聽從阿香婆的建議,不能把事情說得太準,而是含糊些。這樣才顯得高深莫測。可她不像阿香婆擅長咬文嚼字,她沒什麼文化,隻會用白話。

但即便如此,還是讓兩人震驚無比。

不說梁雅靜本人如何震驚,就連她的閨蜜原本不信算命也吃了一驚,“你居然能算得這麼清楚?”

她見過的算卦先生都是說些她聽不懂的話,就算偶有遇到神算,也隻會說“近日遇小人,事業會不順”等含糊不清的話,而不會像這個算命大師明明白白告訴她,你姓什麼叫什麼,多少歲,家裡有幾口人,職業是什麼,明天會遭難。

這麼準的神算,她還是頭一次碰到,讓她後背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甚至產生懷疑,莫不是這神婆找人去醫院攪和,目的是為了打響自己的神算名頭。

蘇念星輕咳一聲,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梁雅靜,“對方會令你損失二十萬。”

梁雅靜剛想問怎麼補救,她的閨蜜卻警惕地看著蘇念星,趴在梁雅靜耳邊嘀咕幾句。

梁雅靜看著蘇念星的眼神格外複雜,她付完卦金,與好閨蜜一起離開。

阿香婆湊過來,好奇問,“那位患者沒能得到及時救治會不會死?”

蘇念星還真不知道。那女孩的手術並不屬於緊急情況,對方就是看梁醫生心善,她害人之心早在入院之時就已經打算好了。這次端看梁雅靜如何選擇。

兩人正說著話,從街的另一頭駛過來一輛加長款白色面包車,有點類似於後世的急救車,這車停在卦攤不遠處,將路堵得嚴嚴實實。

蘇念星和阿香婆好奇看過去,就在這時車門被人從裡面拉開,從車上跳下好幾個穿白大卦的醫生和穿粉色衣服的護士。

這些人乾什麼的?蘇念星好奇不已。

阿香婆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就聽說這兒要舉辦‘仁心施妙手,慈善滿珠光’大型慈善義診活動。應該就是他們。”

蘇念星恍然大悟。

護工們從車上下來後就開始搬行李、支桌子,沒一會兒廣場的空地就擠得滿滿當當,將行李全部卸下來後,面包車也開走了。

義診不收費,許多人排公立醫院排不上,都想過來湊熱鬨,很快隊伍就排得老長。

蘇念星瞧著眼饞,如果她也是醫生或護士就好了,這樣她就能確定誰是潛在客戶。

阿香婆見她盯著那些人瞧,替她出主意,“不如你把名片拿過去推銷,興許他們當中有一兩個願意過來算命呢。”

蘇念星打量排隊之人的衣著,都是打工人,想讓他們算命的概率很低,不過再低也比現在乾坐著強。

蘇念星走到隊伍中間詢問一位大哥,“我是專業看手相的,想做個市場調研,通過幫您看手相猜您的姓氏和工作?您有沒有興趣?”

看似是市場調研,其實類似於猜謎遊戲。

等隊伍是最枯燥的,尤其前面醫生要挨個檢查,要很長時間才輪得到他們,閒著也是閒著,這個遊戲,許多人來了興致。

也就是現在沒有手機,他們才輕易答應。若是換到2023年,估計都不帶搭理她的。

蘇念星先給這位大哥看手相,普通人其實對未來沒有太多期望,他們按部就班活著,記憶深刻的畫面可能是幼時喜愛的美食或是家人一段溫馨的時光。這些刻在他們記憶裡的畫面,對她沒什麼用。

看完後,確定對方沒有特彆要注意的事情,她才根據看到的視頻猜對方的姓氏和工作。

有金手指加持,她猜得很準。

大哥一臉震驚,後面沒輪到的人聽到前面的驚呼聲,也被勾起好奇心,想讓對方過來猜自己的職業。

蘇念星一天隻能算三個客人,她沒辦法給所有人都測算,隻能從這些人中甄彆自己的潛在客戶。

相由心生,一般來說面相愁苦的人心裡肯定藏著事兒。她在隊伍裡打量一圈看到一個潛在客戶。猜中對方的姓氏和職業後,她塞給對方一個名片,“周先生,我知道你想找什麼人,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在體檢過後到那邊找我。我幫你算一卦。一卦隻要五百。不準不要錢。”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卦攤。

周鴻波驚愕看著這個年輕稚嫩的學生妹,雖說她剛剛已經猜到他的姓氏和職業,但是連他想找人都能猜到未免也太邪乎了,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怎麼猜到的?”

該不會是他爸媽雇她算命,勸他放棄吧?

蘇念星笑了笑,說了一句故作高深的話,“天機不可泄露。”

一連猜中兩個姓氏後,她沒再給人算命,隻給其他面容愁苦的人發名片,總共發出十三張名片。

雖說發出去這麼多張,但是隻有一位顧客跟過來,想請她幫忙算卦,就是那個想要找人的周先生。

周鴻波剛剛已經去電話亭那邊詢問父母,確定他們沒有找人假扮神棍,他這才將信將疑走過來算卦。五百塊錢算一卦,對月收入五六千的他來說有點貴。但是如果真能找到女朋友的下落,這錢花得很值。

他坐下來後就將自己的情況一一說了,“我和女朋友交往了一年,我真的很喜歡她,但是自從半年前我們見過最後一面,她就消失不見了。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不辭而彆?我想見她一面問問清楚。你能幫我算算她在哪嗎?”

讓對方付卦金,蘇念星才會說女方位置。

周鴻波將信將疑,但是考慮到她剛剛說中自己的姓名和地址,他咬牙付了五百塊錢。

蘇念星也不賣關子,繼續道,“她住在九龍土瓜灣常康園201室。”

周鴻波的眼裡不是喜悅,而是震驚,驚到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他以為她會拿出風水羅盤先堪輿才能推測出大致方位,萬萬沒想到她直接報出住址,甚至連門牌號都一清二楚,他嘴巴合不攏,好半天才問,“你跟她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知道她的地址?”

蘇念星心裡一突,看來求卦者不習慣她這麼直白,可是她不會用風水羅盤推測,更不會占卜,隻能直白地說出來。她聳了聳肩,“我不認識她,我隻是個算卦的。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裡。快點去吧,去晚了她興許就不在那個地方了。”

周鴻波聽到最後一句話,立刻歇了追問的心思,他幾乎是飛奔著跑出百德新街,想要確定她話的可行性。

阿香婆沒有客人,剛剛也聽了全場,湊到她身邊給她出主意,“你說得太準確,他們頭一個念頭不是相信,而是懷疑你作弊。我覺得你還是委婉一點比較好,這樣顯得專業。”

蘇念星也發現了。幫梁小姐算卦時,明明她已經很委婉了,但是那兩人的表情好像那個危機是她搗的鬼,讓她很不是滋味兒。

她翻看張構林的書,“這上面也沒寫怎麼才能專業啊。那個風水羅盤我不會用。掐指一算,我也不會掐。”

阿香婆想了想,“不如學測字吧?比如你給彆人算姓氏,不要直接說出來。讓對方先寫兩個字,然後你根據那個字推姓氏。這樣顯得你專業多了。”

蘇念星覺得這完全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但是仔細想想,好像這一招更能讓人信服,至少對方不會懷疑她提前查過他們的資料。

剛剛她給那些人做市場調研也發現了,他們明面上說她是神算,可是表情卻有些微妙。總之不相信她是自己看手相算出來的。

若是寫字測算算出來,他們興許就信了。

蘇念星把攤位交給阿香婆,跑到書店又買了本拆字書,剛坐下剛攤開書正想看就聽到街道另一頭有打鼓的聲音。

蘇念星放下書尋聲望去,隻見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金黃色絲綢戲服,腰間勒著大鼓,正精神十足敲擊鼓面。

周圍路過的行人全都停下來駐足觀望,交頭接耳議論不停,“這附近有新店開業嗎?”

新店開業商家一般都會做活動,比如打折,發優惠券。許多人都會過來湊熱鬨。

但是這條街都快走到頭了,也不見這人停下來,大家跟在後頭看他搞什麼名堂。

“是鬨事?還是商場有活動?怎麼隻有一個人?”

“不知道啊。”師奶興奮得不行,“管他呢。跟過去看看,興許要表演節目呢。”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男人停在一個卦攤前,上面寫著四個大字“靚女神算”,他衝著卦攤主人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