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有信心,是因為知道自己有學習空間，老師不知道，也不能說。

所以她隻是抬頭,直直與賈康對視。

“我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學會數學，為什麼生物不行？”

許風遲本以為，這麼說也算側面證明能力，能讓老師多信任自己一些。

不成想,竟好似起反面作用。

冷笑一聲,賈康看她。

“數學和生物同屬理科,但從來不是一樣的東西。”

“我承認，許風遲，你在數學方面確實是天才。但……”

緩緩朝許風遲邁近一步,四目相對,賈康質問。

“你憑什麼認為，數學能很快學會生物就也可以？”

“那還分什麼數學和生物呢？直接將生物列作數學子學科不就得了？”

“而且,你不會真以為生物競賽是隨便考幾道生物版數學題就能過關的水賽吧？”

“連生物競賽模式都沒去了解，就因一時衝動，不顧自己時間上可能的衝突與不足,堅持報名。”

“你不覺得,無論天賦高低，這種態度本身就是個錯誤嗎？”

猶如炮/彈連珠，一連串的話將許風遲砸懵。

數學……難道不是理科類學科的基礎嗎？

如果她能在數學這門學科出類拔萃，為何不能在生物競賽中亦然？

但賈康沒給她解釋。

隻好似失望至極,轉身,直接上樓。

兼見狀，許風遲呼吸一窒。

心仿佛冬日破洞的窗，呼呼發涼。

習慣老師對自己的寬容照顧,再看到這般冷淡疏離，許風遲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

老師……真的生她氣了嗎？

她是不是確實做錯，不該報名生物競賽？

可即便不是生物競賽，但凡想完成學霸係統任務，她也得在其他學科有至少市、省的成就啊。

羊腸小道本就狹窄，偏還走入死胡同。

看著指南針，目標堅定的旅人本想試著在死胡同裡找出路。

無奈遭到相持一路夥伴的極力反對。

“死胡同就是死胡同，有什麼好走的？”

“堅持本身沒錯，但你確定自己堅持方向真的對嗎？”

“你根本沒認真了解過這片胡同！彆亂堅持好嗎？”

思緒雜亂。

一時間，許風遲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隻是難過，很難過。

驀的，剛拐彎上第二層台階的賈康幾個大跨步又回來。

一把拎起地上大米與蘋果，從樓道走出去，按動電梯上行鍵。

背對兩人，他沉默不語。

看出賈康態度軟化又下不來台階，何玲玲輕拉許風遲手臂。

“生物競賽和數學聯賽最大的區彆，就是考察內容不隻是理論筆試，還有實驗。”

她細聲解釋：“我

們根本沒上過幾次生物實驗課，設備都不熟悉，怎麼參加競賽？預賽都過不去的。”

實驗？！！

許風遲大驚失色。

她確實對這個一無所知。

接觸生物這麼多年，彆說她，大部分小縣城學生進實驗室次數應該都加起來一隻手可以數得過來。

這不隻是教學資源問題，更是高考不考實驗，老師隻要保證不丟分，實操會不會並不重要。

效率第一，結果導向。

不能說老師做錯，這本就是對“小鎮做題家”來說最好的判斷。

但放到本就人才濟濟的競賽，這一點便足以致命。

為什麼小地方很難迅速培養出年輕高尖人才？

因為一開始就不是衝這個開展的教育工作。

說實話，許風遲有些打退堂鼓。

在能保證自己學霸係統任務不受阻攔情況下，她自然願意幫何玲玲出口氣。

可如果連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沒法保證，讓她怎麼還能想其他？

萬一她確認兌換“生物”模塊，學習空間卻並不提供實驗類教學怎麼辦？

想對朋友仗義相助的友誼，已經承諾的責任感，以及害怕失敗的恐懼……

種種情緒在她心中翻滾。

“叮——”

電梯門打開。

賈康一路將兩人送回房間門口。

大米與蘋果放下便轉過身，不言不語，徑直離開。

許風遲連忙出聲：“老師，我會認真思考的。”

步伐微頓，賈康沒回頭，隻“嗯”一聲。

“滴滴——”

刷房卡打開房間門，何玲玲邀請許風遲到自己房間坐會兒。

從袋中掏出兩個蘋果，去洗手間洗淨。

熟悉的小茶幾，熟悉的不停咀嚼腮幫子，熟悉的數學題討論。

兩人又將試卷上幾題覺得有點難度的答案稍對。

發現彼此給出結果全然一樣，相視一笑，皆鬆口氣。

氛圍稍稍輕鬆，有些方才還十分敏感的話題，現在也終於可以提。

“其實……你真的不用報名。”

在這高中至今唯一真正交到，也大概猜到自己可悲過去的朋友面前，何玲玲選擇卸下防備。

儘然坦言。

“何菲菲……是我自己的事。”

“我承認我膽小。但總有一天，我會讓她……不，包括爸爸，讓他們後悔這麼對我和媽媽。”

“但在這之前，我需要慢慢改變和調整。相信我好嗎？”

“不要擔心太多，更不要為我勉強自己做什麼。高考真的很重要，彆衝動。”

她抱著蘋果啃，兔子似的，用門牙一小口、一小口啄。

輕笑，眉眼彎彎。

不得不說，何玲玲的話讓許風遲愧疚感減輕很多。

但自責仍縈繞心頭久久不散。

萬一呢？

她控製不住想。

萬一，學習空間不僅有相關儀器設備，更有能讓她儘情學習的老師呢？

那等她真有機會再次解鎖“生物”模塊，鐵定後悔。

房間沉默蔓延。

【宿主，人家好無聊，你有想好要解鎖學習空間哪個新模塊嘛？】

【這樣人家也可以和新老師嘀嘀咕咕聊天玩~】

小奶音突如其來的冒泡，嚇許風遲一大跳。

但它話語中透露的信息也讓她靈光驟閃。

如果小奶音可以和老師聊天，那……

它是不是其實也可以幫她問問大白蛋老師，關於學習空間實驗用具問題？

【當然可以呀~但有權限，沒解鎖模塊的老師不可以~】

【不過，我聽大白蛋老師說，ta們好像私下也會聊彼此教學經驗，方便總結更適合宿主的學習方式。】

就像小孩喜歡模仿家長。

小奶音很喜歡“宿主唱它隨”，私下對大白蛋老師的稱呼亦然。

‘那你幫我問問大白蛋老師生物模塊有沒有實驗器材之類！’

眼睛頓亮，許風遲連忙在心中催道。

要不是怕表現異常惹何玲玲懷疑，她差點喊出聲。

感覺到她的焦急，小奶音甚至忘記關麥。

“噠噠噠”電子數據版機械跑過去聲，又“噠噠噠”跑回來。

匆匆忙忙得讓許風遲都有些擔心它會不會跑掉褲子。

——雖然她不知道，作為虛擬生物，它究竟需不需要穿褲子。

人類又沒發明出來係統。

【大白蛋老師老師說你杞人憂天。】

【開辟模塊後，相應學科需要學習的任何內容，模塊都能提供，區彆隻是更高精易用與普通基礎。】

【一般隨空間升級而升級，但如果宿主本身能力與水平達到相應標準，也會為達成宿主學習目標自動升級。】

【所以，你隻需要認真學習。有空亂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不如多鍛煉計算能力。】

許風遲：……

果然，學生就不該在課後還打擾老師。

隻會得到“作業+1”

雖然得到的信息，就算讓她作業+10086也願意！

‘那新模塊幫我確定學科吧。’

沒讓無聊的小奶音白跑，她給出回答。

‘就選生物。’

【好嘞！那人家去找生物模塊老師玩嘍~宿主也和朋友繼續聊天吧~】

說完，小奶音迅速從她腦中“銷聲匿跡”。

與那些“撒手沒”熊孩子沒什麼兩樣，頂多相對聽話。

許風遲暗笑搖頭。

確定競賽中實驗考試不是問題，她終於鬆下心中始終提著的那口氣。

隻是，回頭要怎麼和老師與何玲玲解釋，自己分明說會仔細考慮，結果再次死倔不聽勸？

“嗡嗡——

”

放在桌面手機突然震動。

微信自動推送，是李杭發來的消息。

先前，賈康多次強調這個人對她未來人生的重要性，又是在課堂上公開說出。

這麼多天八卦傳播與討論下來，何玲玲也稍微有所耳聞。

十分能理解她需要趕緊回消息一事，示意她趕緊回吧，自己不急。

解鎖手機屏，點進微信。

李杭信息赫然被置頂在最前，後面紅色數字從“1”變“2”。

[我查了下，雲市市選拔好像就在今天上午？]

[記得告訴我成績。考全市第二算你穩定發揮，說明“挑戰杯”模擬準確度依舊在線。]

許風遲：[那如果考了第一呢？有什麼獎勵不哥？]

李杭消息很快回來。

先是個櫻桃小丸子“你這孩子就是太貪心”表情包，旋即消息發來。

[市第一就想要獎勵？多少有點貪心了哦小朋友。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不過，如果你能拿省第二……第一也行，我可以考慮邀請你來我們實驗室參觀。]

[我研究數學，我兄弟研究生物，我對象研究物理……給你過個科研眼癮（大笑）]

實驗室？！

生物！！！

眼睛緊緊凝在李杭這幾句話上面，許風遲兩眼蹭亮。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借口，解釋，這不就來了嗎？

手指在屏幕快速敲擊，幾乎打出殘影。

許風遲：[謝謝李哥！李哥大氣！]

[但什麼叫第一也行？你是不是打反了？不應該是第二可以，第三也行嘛？]

挑戰杯李杭：[沒有啊。因為省第二是我對你的期待，第一算你給我的驚喜哈哈哈哈哈]

[我在查你們市選拔賽時間時，可是有搜到個有趣的東西哦]

[你知道，自己在綠江已經成為“天才”的新興代名詞嗎？]

[不學則已，一學驚人的學霸（狗頭）]

哈？

許風遲愣住。

綠江？

疑惑登錄網站，她滿頭霧水。

除“同人大賽”視頻，許風遲也想不出自己一個隻是去看看的普通讀者能有什麼值得被關注的。

事實上，之前在學校舉辦數學分享交流會，上傳並宣傳完。

最後充分利用完，她便沒在意那個視頻。

要不是今天學渣係統突然告知說達成“同人大賽TPO1成就”。

近日忙得團團轉的她，完全都把“同人大賽”忘在腦後。

隻記得姐姐那邊尾款還沒結清。

——果然欠債更容易讓人銘記於心！

點開“同人大賽”專區，就見不知何時，自己評論區已被同學們占據。

啊……

嚴格說來，倒也不算占據，應該說他們

評論被網友們高頻點讚，全都被頂上來。

[這就是全校第一當年級主任面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沒被罵的視頻嗎？確實剪得不錯]

[請注意1分12秒在鏡頭中一閃而過的女孩背影，那是我們學校大佬（狗頭玫瑰）]

[重點是，她月考還不及格，突然醒悟該好好學習，然後就在奧賽校隊選拔中吊打一眾學霸，爽！]

[樓上，你說爽的時候真有考慮到我們這些所謂“被吊打的學霸”心情嗎？]

[網絡不好暴/露真實地名和姓名，怕出事，但作為同班同學，反正我們自從這之後都喊她遲姐（看大佬的眼神.jpg）]

…………

《哄你入眠》本就是“雙學霸”設定。

甚至有女主考全校第一，力壓全校第二男主，讓他乖乖巧巧服侍自己一整天的劇情。

書粉喜歡這對cp人設，自然本就向往“學霸”。

得知TOP1書粉姐妹不僅同人作品牛皮，本人更是和她們“女兒”如出一轍的全校第一。

登時激動狂歡如年終獎一口氣拿半年工資。

[我靠，看背影就知道肯定是美女好嗎？這發質，這身形，這天才程度……女兒！麻麻的女兒！是你破次元而來了嗎！！！]

[雖然不太禮貌，但希望學霸本人不要爆照T-T我已經完全代入女兒，腦補美死我了！]

[臥槽，不學就是學渣，一學就嚇死個人，這麼天才的嗎？]

[羨慕兩個字我已經說倦了……]

…………

無論知道自己，還是不知道自己。

過分誇張的彩虹屁都讓許風遲很是臉紅。

“怎麼了？”

何玲玲已經啃完蘋果。

洗完手回來，見許風遲縮著脖子，整個人面紅耳赤，不由疑惑問道。

許風遲本想把手機直接遞給何玲玲，想起自己還登的“渣渣”id。

以防萬一掉馬，她趕緊換回平日常用來看文的讀者號，又重新點進“同人大賽”，將屏幕示意給何玲玲。

“就……被誇得太過，有點不好意思。”

手尷尬捋了下腦後馬尾辮，她清咳幾聲，側過頭，小聲害羞。

何玲玲看完倒是接受十分良好。

“全校第一，長得漂亮，都沒說錯啊。”

一臉理所當然，看得許風遲瞠目結舌。

摸摸何玲玲發頂，她歎氣：“你好友濾鏡過重了啊。”

“我沒有啊……”

何玲玲不服氣地嘀咕。

針對“同人大賽”和數學經驗分享交流會，兩人話題跑偏，聊好一會兒。

“當時，我旁邊坐著王……嗯，就是一個男生，還說覺得你好漂亮，想等分享會結束問你要聯係方式來著。”

每次想起這件事，何玲玲都覺得很好笑。

“然後，你長篇大論，張口閉口都是刷題，還是往死裡刷，結束後他溜得比誰都快。”

嘴巴微微張大。

在強化班沒熟人，許風遲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臉紅的同時，亦沒忍住“噗嗤”出聲。

她想過自己變漂亮後可能會遇到些心動和追求，卻怎麼都沒想到，對方的“追求”尚未開始便胎死腹中。

——竟是因為她提升數學方法太喪心病狂。

就……

離譜中透露著合理，合理之餘又很搞笑。

數學，人類生命中一大難題！

“對了，我還是決定報名生物競賽。”

談笑結束，許風遲言歸正傳。

面色笑容頓收，何玲玲面露焦急。

眼看馬上就要變臉，許風遲趕忙上拉微信界面。

讓輸入法占據顯示屏一半，隻顯示自己想讓何玲玲看到的對話。

——很心機沒把手機遞過去，以防誤觸露餡“省賽前兩名”的要求。

“雖然之前模擬出個省888很烏龍，但經過這段時間接觸，他對我印象還挺好的。”

眨巴眨巴眼，許風遲發揮自己畢生演技，滿臉興奮。

“這不？邀請我有空去京都大學參觀，還可以跟他們學習了解相關實驗。”

“特彆巧，他兄弟就是研究生物的。”

“博士做的實驗，認真學下來，應該足夠應付高中生物競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