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76(1 / 1)

熱戀她 茶衣 6618 字 6個月前

【知名畫家孟絳被確診為癌症晚期。】

【據悉,在此之前孟畫家身體早有不適,為了完成最後一部畫作努力堅持,導致身體欠恙。】

【我社記者前去采訪得知,孟女士病後的唯一夙願是能看到自己的女兒一眼,據說母女倆國內外分彆多年,許久不曾相見。】

辦公室裡,唐複挨個將送來的雜誌讀完,足足有十幾份,頭條標題寫的都是關於孟絳畫家生病的事情。

孟絳是個畫家沒錯,名氣不小也沒錯,但這樣一個人物犯不著每天的熱度比娛樂明星還要大,幾乎時時刻刻掛在熱搜榜上,搞的人以為她真的是要沒了。

也有人認為這大概是炒作,畢竟畫家的畫作值錢未必是作品的本身有多麼厲害和與眾不同,而在於畫家是否過世,這個畫作是否成為絕版物,能否炒到高價。

關注點太多,沒人在意這些新聞的要素點隻有一個,那就是孟女士想在病後見一見自己的女兒。

她的女兒是孟冬意。

最近能打探到的孟冬意的消息是她是個無國界攝影師,冒著生命危險在戰區奔波,拍攝各式各樣飽受苦難人們的照片以喚世界和平,她是不是真的希望世界和平段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她沒把自己的命當命。

雜誌被唐複扔在桌上,段舟隨手翻看一些,這些雜誌傳播出去有些日子了,仍然不見孟冬意的動靜,他不太相信她真的那麼狠心,孩子不要就算了,自己的母親病了都不回來探視一回的嗎。

她以前留在段家的時候不是和她母親相依為命,母女感情最好的嗎,到底是有多討厭他,這次連母親都不管不問了。

“我覺得她應該快回來了。”唐複說,“我看推特很久沒有更新的內容了,人隻要沒死肯定會回國的。”

本來是安慰,說完後發現不對勁。

隻要沒死。

她在戰區工作,天天都是九死一生的,隨時都可能被炸死,大使館的人都可能受到牽連,何況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比起她不回來,她平安也許才是最緊要的。

段舟將桌面上的雜誌一掃,起身撂下一句,“扔了吧。”

唐複輕微歎息,到底是自己說錯話了嗎,還是這祖宗最近幾天情緒不對勁。

他也不知道孟冬意現在是生是死。

反正沒消息,就當她是活著了。

“段哥。”唐複眼巴巴追過去,“你乾嘛去。”

“接他去醫院。”

“年年怎麼了?”

“去探望他奶奶。”

段年的奶奶,不就是孟絳嗎。

唐複是知道段家關係的,孟絳年輕的時候曾和段舟的父親有過一段感情,中年時兩人又在一起了,這時的兩人都是有孩子的,分彆是孟冬意和段舟,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段舟更討厭孟冬意,因為如果算的話,是孟絳插足段家攀富貴。

他和孟冬意一對冤家不必

多提,對孟絳的怨恨一直沒變過,可惜孟絳的身份擺在那裡,不論如何她都是孟冬意的母親,也就是他兒子段年的奶奶。

段年和彆人不親,和奶奶是最親的,孟絳既然病了,段年自然要去探望的。

“哎,那你到時候見著人家彆鬨得太僵硬。”唐複勸道,“怎麼說她現在是個病人,還是孟冬意的媽,要是孟冬意回來看到自個媽這樣,肯定會難過的。”

“她難過關我屁事,我會心疼嗎。”

“……你心不心疼不要緊,但可能會把人家再次氣跑了,那年年不就沒媽了嗎。”唐複找台階下,“為了年年,你怎麼著也得低個頭。”

唐複可太了解段舟那狗脾氣了,死鴨子嘴硬,嘴裡永遠吐不出好話來,想讓他往東的話得說往西才行。

醫院。

孟絳所在的那一層已經被封鎖,段舟帶著兒子順利乘坐電梯上去,附近有安保係統看守,段年上次來過一次,這次輕車熟路地去找病房的方向,而段舟這時候接到一個電話,腳步慢了下來。

“……剛回來是嗎,在哪……已經到醫院了?”

段舟長指攥緊手機,目光遠眺向走廊深處的最後一個房間,此時的段年正屁顛顛跑過去要探望裡面的奶奶,殊不知病房裡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

段年穿著白襯衫黑馬甲,臉蛋依然帶有孩童的稚氣和嬰兒肥,他的眼睛和兩個大人都不像,圓潤潤得像是晶瑩剔透的黑葡萄,懵懂而無知,還有對世界的好奇和友善。

他和段舟不論是性格還是外貌都不太像是父子,一個陰狠一個和順,相由心生,段舟的五官鋒利而帶有冷戾感,十分不好親近,段年則從幼兒園開始就很受老師們的喜歡,誇他人見人愛。

“奶奶……”段年開門進去,喊出去的這一聲卻是衝著一個陌生阿姨,他目光疑惑好奇。

孟絳躺靠在病床上,蒼白的面孔欣慰而慈祥,床尾是正在看病例的女兒孟冬意,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後她就已經看過去了,目光警覺而冷漠,直到出現的是一個無辜的小男孩。

“年年來啦。”孟絳的出聲打斷段年的思慮。

段年走過去,他是個很有禮貌的小孩,路過孟冬意身側的時候怕打擾到她特意繞了路過去的,站在孟絳的床側,關切詢問奶奶今天的身體狀況,“奶奶你今天頭還疼嗎?”

“看到年年過來就好很多了。”孟絳笑道,又看向自己的女兒,“隻要親人在身邊,就能開心得忘掉許多煩惱。”

孟冬意拿著報告單的手顫抖了下,並沒吭聲,這時候門又開了。

段舟之前陪兒子來醫院是不怎麼踏入這個病房的,不論如何孟絳都是頗懷他父母親的插足者,他沒有狼心狗肺到探望仇人的地步,這次進來得坦蕩而沉靜,仿佛一切順理成章。

他比他們離彆前更清瘦高挺,在那圈子裡他本就是頗為成熟穩重第一個,如今身上多出老氣橫秋的荒涼冷漠感,眼神裡沒有任何的溫度,包括看自己兒子時,像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靜態物。

段舟進來的刹那,孟冬意的目光平靜地掃了一眼,輕飄飄的一眼,不躲閃不直視,靜謐得可怕,兩人都是過招的高手,誰都不會輸給誰。

段舟也看她一眼,徑直走過去,擦肩的時候他對段年說道:“你奶奶在掛水,你離她遠一點。”

隨後牽過段年的手將他帶到遠一些的位置。

看似關心孟絳,實際上將自己和兒子,拉開和她們母女倆的距離。

段年的好奇心再次落在孟冬意的身上,小聲說了句:“那位阿姨好漂亮啊。”

可能是心電感應,段年一直盯著孟冬意看,不僅僅因為她漂亮,還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她不是你的阿姨。”段舟淡淡陳述。

說這話的時候,孟冬意和孟絳都看過來。

“她是你。”段舟一頓,“姑姑。”

“姑姑是什麼?”

“她是你奶奶的女兒,你不叫姑姑叫什麼?”

段年搞不清倫理關係,對姑姑這個陌生的稱呼並不習慣,在他看來還是叫阿姨比較順嘴一點。

本來段年想和這個親戚打招呼的,這是從小教養出的禮貌,可是孟冬意並沒在意他們父子兩,也不像其他大人那樣打招呼,她的說話對象隻有病床上的奶奶。

孟冬意看了許久的報告,一直沒有出聲,低垂的眉眼情緒難辨,孟絳心態倒是平和得很,率先問道:”我沒什麼大礙,能活多久就多久,你不用為我擔心。”

孟冬意放下單子,淡淡陳述:“聽醫生的,該怎麼治療就怎麼治療,您就不要逞強了。”

孟絳歎息,不知是不是報應,她這輩子就這樣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有數。

“你呢,在外面過得怎麼樣?”孟南問道。

“挺好的。”

“這些年一直沒有給家裡留個回信,我做夢常常夢見你在外面受人欺負。”

“那也比在家被欺負好。”

護士敲門進來換藥,孟冬意暫退出去,探望的時間約摸幾十分鐘,她始終沒有多看段舟和那個孩子一眼,就連探望母親都像是循規蹈矩的儘孝。

在門側站了會,聽到段舟他們也出來的動靜,孟冬意彆過臉看向另一側,手腕忽然被人扼住。

久違的,又熟悉的壓迫感。

幾乎瞬時讓人窒息。

她猛地抬眸,對上段舟深邃冷靜的目光,不等她質問,他已經將手鬆開了,“這裡怎麼了?”

孟冬意穿的寬鬆毛衫,長袖,隱約可見上面有一塊帶血的疤痕,不像是管製刀具劃傷的,更像是在戰區受的傷。

“你管不著。”孟冬意往後退了一步。

“這就是你說的挺好嗎。”段舟輕描淡寫,“要不要我告訴病房裡那位,你身上有多少傷。”

孟冬意臉色一變,“你能不能彆多管閒事。”

手腕的傷口沒擋住,被他看見很正常,身上的傷是怎麼知道的。

段舟看她那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女人寧願在危險的戰區跑來跑去,冒著生命危險穿梭,為災區兒童寫報道,也不願意回國探望他和兒子一眼,甚至連個消息都沒有。

不到半人高的段年視線剛好能清晰看見孟冬意的傷口,擔心地問:“阿姨你傷得好重,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

孟冬意沒有陪他們父子再待下去,轉身走了。

段年疑惑看向她決絕的背影,他見過的阿姨都很溫柔,怎麼這一個這麼冷淡。

“阿姨是不是不太喜歡我?”段年仰臉小心地問。

段舟淡然:“是。”

“她好像也不太喜歡爸爸你。”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