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生回來不過一個月，在睡夢中被搬出門這種事居然已經發生了兩次……
衛卯卯搓了一把臉冷靜了一下，低頭看看身上。很好，穿著的是自己之前準備好的那條嫩綠色小裙子。
“爸爸。”衛卯卯朝旁邊的衛承禮招了招手。
衛承禮往兒童座椅那邊傾了傾。
兩人之間依然很長的距離讓衛卯卯不大滿意。
小團子胖手一揮，老父親的耳朵便儘在掌握。
“我洗臉刷牙了嗎？”衛卯卯壓低聲音問道。
“當然！你爸爸我是那種不靠譜的人麼。”衛承禮一臉驕傲，奪回自己的耳朵，又點了點衛卯卯領口彆著的黑色小毛團，“裝話筒了，不用講悄悄話。”
衛承禮說完，突然又想到那個奇怪的《土兔曆險記》，說起來裡面的內容真是足夠雜七雜八，連話筒這種東西都有畫到。之前在家各種引申講解的時候還覺得挺繁瑣，結果倒是省了現在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在經過那好幾天密集地共享動畫之後，和小團子的日常交流都順暢了許多。
嗯，小孩子，果然吸收知識的能力超強的。
衛卯卯不知旁邊衛承禮那一臉感慨的樣子是想到了什麼，不過和她關係也不大。現在的問題是……
“爸爸，我的包包呢？”衛卯卯剛才四下環顧了一下，沒有看到自己的小背包。
衛承禮愣了一下：“啊……你的那個包啊，我給塞行李箱裡了，一會兒托運方便。”
我的鏡子，我的梳子，我的小發卡，我的禮物……
睡覺誤事啊，哎……要是媽媽昨天沒去出差就好了。
衛卯卯心中扼腕長歎，隻能退而求其次，瞥了一眼衛承禮手上抓著的手機，伸手：“爸爸，鏡子。”
“鏡子？我們好像沒帶鏡子。你自己的小鏡子呢？”衛承禮反問。
衛卯卯：？？？
看了一會兒一臉問號的小團子，衛承禮方才一拍膝蓋，大悟道：“哦，你的小鏡子是不是在你的小包包裡？”
衛卯卯：“……”
“那我們沒有鏡子了。你要鏡子乾什麼？放心吧，你現在可乾淨可可愛了。”衛承禮鄭重保證。
衛卯卯：“……”嗬，毀滅吧。
突然，前面傳來了輕緩的悉悉索索的動靜。
衛卯卯機警抬頭。
衛承禮下意識地也跟著小團子看了過去。
隻見前排舉著攝像機的施鴻驍，借著椅背的力空出了一隻手，緩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輕輕地朝正看過來的衛承禮晃了晃。
衛承禮：？？？
這個人……衛卯卯及時收斂了眸中異色，轉頭看向衛承禮。
衛承禮很快反應過來施鴻驍的意思。
果然在攝像機後面工作和在攝像機前面被拍還是有很大區彆啊……一路上一直在努力掩飾緊張的衛承禮終於找回了點兒腦子，打開了手機
相機翻轉鏡頭後塞給了衛卯卯。
頭發有點散，臉和牙看起來都還挺乾淨，就是臉上這香味……
衛卯卯胖爪用力搓臉，然後聞了聞。嘖……臉上塗的不是自己選好的面霜。
行吧，爹的靠譜，有但不多。
等拿回了自己的小包包，在見面前，得再修整一下。
裙子的淡綠色，裙邊上的蒲公英花，背包上的小兔子，面霜的茉莉花味，都是程聽言喜歡的……
有限的時間，受限的身體，衛卯卯能準備的隻有這麼多了。
不知道現在的程聽言，會喜歡這些麼。
會……喜歡她麼……
手裡突然一空，小團子一驚，剛剛聚起的忐忑還沒來得及變成愁思，就被嚇得散儘。
“是吧，沒騙你吧，是不是乾淨可愛。”衛承禮抽回手機，一邊絮叨著一邊從腳下的背包裡扒出了個桶狀的小包。
不！
施鴻驍的鏡頭下，隨著這藍底紫花的保溫包被衛承禮掏出，原本還懶散著的小團子一下就坐直了，看著那保溫包如臨大敵，目光灼灼瞳孔震驚。
然後下一秒，小團子閉眼歪頭癱倒，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
等衛承禮打開保溫包掏出保溫桶，再轉頭對上的就是“已經陷入深睡眠”的小團子。
“卯卯？卯卯？吃了早飯再睡吧？”衛承禮伸手推團子。
後者軟若無骨，隨著推動晃悠了兩下，全無反應，仿佛昏迷。
圍觀了全程的施鴻驍嘴角抽搐，真的很努力才沒笑，讓手裡的攝像機一直保持了平穩。
透過他的攝像機，《寶寶去哪兒》第三季的官網上，屬於衛卯卯的直播間裡，網友們卻是笑得頭掉。
“哈哈哈，笑死，一秒裝睡可還行。”
“幸好衛導說了這是早飯，不然我還以為接著是要進入‘大郎吃藥了’劇情哈哈哈……”
“什麼裝睡，那是一秒裝死好麼哈哈哈，之前睡著明明不是這個狀態，她這骨頭都軟沒了。”
“對，這死裝得很好！熊來了看到她都要走了！”
“哈哈哈，就醒了那麼幾分鐘，先問洗漱再要鏡子，小寶寶年紀不大挺愛美啊。”
“雖說衛導在先導片裡提前預警了卯卯最近白天嗜睡，但是我是真沒想到是這麼個睡法啊，這是要從上播睡到下播，直接一個睡播啊！”
“本來隨便逛逛，現在我在這住下了。這家從節目組進家門開始睡，一路睡上車，我就想看看她能睡多久。”
“睡到保溫盒裡的早飯過期吧哈哈哈哈……”
車裡，衛承禮看著歪倒在兒童座椅裡的小團子，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不過最終還是把保溫桶重新塞回了包裡。幸好他考慮到卯卯可能會睡很久這一點，沒做營養餐，隻煮了兩個雞蛋，一會能帶上飛機吃。真是機智到了。
同樣覺得自己機智到了的，當然還有自覺躲過一劫的衛卯卯。
天可憐見的，這種
荼毒，能少一頓是一頓……至於節目播出之後，衛承禮會不會發現自己此時的裝睡，那是以後的事情了。每集節目的時長就那麼點兒，運氣好的話都不會被剪進去，完美閃避。
可惜衛卯卯全然不知，在她改變了施定山的命運軌跡後。作為總導演的施定山，已經把節目造得面目全非，直接從錄播搞成了直播。
原本就困，這裝睡，裝著裝著，就真睡了。
待衛卯卯再次醒來，還是在車上。
車上是車上，隻是……上飛機前的車，已經變成了下飛機後的。
衛卯卯是真的沒想到，她不過是想閃避一頓早飯，就直接抽空了中間幾個小時。她的這個身體……到底還行不行……
剛用撓腳底大法才把孩子叫醒的衛承禮把小涼鞋給小團子穿上，推了推發呆的團子，“卯卯？彆發呆了，我們該下車了。”
田野，土路，村落，遠處聚集的人群，遙遙可見的外圍一大圈攝像師。
那裡是……剛醒的衛卯卯看著窗外，恍恍惚惚。
她還沒準備好呢。
心理建設的時間，還不夠。
“爸爸……”衛卯卯看向衛承禮，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爸爸在呢，怎麼了？”衛承禮邊說著，邊解了兒童座椅安全帶，揉了揉軟毛毛頭，一把將衛卯卯抱出了車。
“……”衛卯卯僵硬地轉過臉看向衛承禮，“爸爸，你剛才是不是用撓我腳的手，摸我頭了！”
衛承禮也跟著僵住了，一大一小面面相覷。
旁邊的跟拍導演捂著嘴噗噗笑到臉紅，努力忍了忍才輕聲提醒道：“衛導我們該過去了，大家都在村口等著呢。”
衛承禮借話下坡，也不敢理懷裡似要暴怒的小團子，趕緊地抱著孩子大步往村口去了，行李都忘了拿。
鄉間的風是帶著青草氣息的涼爽，衛卯卯清醒了一下，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群，也顧不得之前的事情，趕緊拉住了衛承禮的領口：“爸爸，我的包包！”
“啊，行李。”衛承禮一個急刹車。一大一小一起往前傾了傾，還好站住了。
衛承禮回頭，車已經在很遠的地方。
鏡頭外，跟拍導演示意衛承禮，行李可以他們一會兒幫著拿。
“那我們先過去吧。”衛承禮說著，轉回頭帶著團子走入人群，輕聲安撫道，“你看，那麼多哥哥姐姐在等你呢，一會兒再拿行李吧。”
衛卯卯：“……”
三歲的團子，是無法自主的魚肉，還是沒來得及打理自己，就要被送上案板的那種。
坑娃父親抱著娃，邁著無情的步伐，很快穿過了工作人員留下的通道，進入了攝像機的包圍圈裡。
那些隻在屏幕裡見過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在衛卯卯的面前，她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
然後緩緩低下了頭，然後看到了那些來參加節目的孩子們。
看到了……程聽言。
衛卯卯被衛承禮放到了地上。
周圍好像有人在說什麼，好像衛承禮也在說什麼，但是衛卯卯都聽不見了，什麼都聽不見了。甚至，在這一刻，衛卯卯已經忘記了自己，忘了那可能睡炸毛的頭發，忘了臉上味道不對的面霜，忘了父親剛剛用摸了小腳的手按過自己的頭……
她的眼裡，她的心裡，隻有幾步開外……那個穿著粉色小裙子，紮著個簡單馬尾，眉眼淺淡，正一臉冷酷與自己對上視線的小姑娘。
程聽言可討厭粉色了。
但是她穿粉色，真的好可愛啊。
此刻的時間在衛卯卯的眼中停止，上一世三年前的時間又似乎重新開始走動。
她們，終於見面了。
隔世的對望，是本人無法感知的持久。
直到……
“彆害怕，我姐姐隻是看著有點凶。”
配著衝入耳中的清脆童聲，熱乎乎又有點軟的觸感突然出現在掌心，衛卯卯被嚇了一大跳。
那些關於時空僅關於兩人的失控感一下子散去，衛卯卯定了定神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程容容居然站到了自己身邊。
還握住了自己的手！
啊啊啊！
衛卯卯觸電一般抽出了自己的胖爪，蹬蹬跑開了好幾步。
在程聽言的面前，被她最討厭的人握住了手！
這個手不能要了！衛卯卯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