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達瑪酒吧外。
一輛黑色的本田車內,帕麗.瓊斯放下座椅,斜躺在副駕駛室裡。
她的眼睛則是盯著窗外,車內沒有開燈,從外面很難看清車內的情況。
酒吧內走出來兩個人,帕麗.瓊斯躺的更低了,似乎擔心被兩人看到。
好在,那兩人沒有察覺,開著一輛黑色SUV離開了,帕麗.瓊斯也暗鬆一口氣。
酒吧內又走出一名白人男子,低著頭走到車旁,打開駕駛室的門,“帕麗,答應我,沒有下一次了。”
“你被他們發現了?”
“No,我距離很遠,他們不可能發現我,但真的很緊張,我隻是個攝影師,再也不想跟蹤警察了。”
帕麗拍了拍他的胳膊,“喬治,你做的很棒,深呼吸,你隻是去酒吧轉了一圈,根本沒有跟蹤任何人,洛杉磯是個自由的城市,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盯著他們有用嗎?那個李隊長跟你有過節,我不認為他能告訴你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帕麗.瓊斯拿出化妝盒,一邊補妝,一邊說,“我也不信任他,也沒想過靠任何人。我隻相信自己的調查。
說說吧,盧克在酒吧裡做了些什麼?”
“他坐在吧台上,要了一杯酒,然後就一直跟戴著牛仔帽的酒保聊天。
我不敢靠近,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他沒做彆的嗎?”
“沒有。”
“那個白人菜鳥呢?”
“他一開始也跟酒保聊天,後來找酒吧客人詢問赫爾森·斯威尼的事,我感覺收獲不大。”
帕麗收起化妝盒,對著一旁的攝影師問,“感覺怎麼樣?”
“很漂亮。”
“你在車裡休息會,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相信我,無頭女屍桉的獨家報道肯定會是我們的。”帕麗走下車,扭著腰肢進了酒吧。
酒吧裡的客人又多了一些,帕麗掃了一眼,徑直坐到了吧台旁。
牛仔酒保瞅了她一眼,“美女,想喝點什麼?”
“啤酒。”
牛仔酒保麻利的倒了一杯啤酒,放到帕麗面前,“你的啤酒。”
“謝謝,牛仔,我喜歡你的帽子。”帕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牛仔酒保笑道,“我欣賞你的眼光,你是第一次來嗎?”
“你怎麼知道?”
“我認識這裡的每一個客人,如果有年輕的妹子來,我不可能不記得。”
“哇喔,酒吧裡每天這麼多人,我可不相信你認識所有人。”帕麗歪歪頭,露出一副你吹牛的表情。
“不相信就算了。”
“怎麼這麼快就慫了,我還以為你是個硬漢。”
“我的確是,但不想再來一次‘OK,讓我們試試’的遊戲了。”
“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牛仔酒保聳聳肩,幫另外一位客人倒酒。
帕麗腦補了一下,應該是酒保剛才在盧克面前吹牛,盧克順勢讓他辨認赫爾森·斯威尼的照片,然後將酒保問的有陰影了。
這是pd的一貫作風。
很討厭。
不講理。
但也讓她很羨慕。
“牛仔,能幫我個忙嗎?”
“你說。”
帕麗拿出手機,亮出了一張盧克的照片,“你認識他嗎?”
牛仔酒保瞅了一眼,露出一抹警惕的神色,“你是乾什麼的?”
“FBI。”
牛仔攤了攤手,“偶買噶的,你在開玩笑嗎?
剛走了一個pd,又來了一個FBI,上帝呀,我這裡是酒吧!”
“不要緊張,我隻是開個玩笑。”帕麗.瓊斯亮出了記者證,“這才是我真正的身份。”
“聽著,這並不好笑。”
“sorry,原諒我一次。”帕麗開始裝可憐。
“看在你是今晚第一名女客人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謝謝,你是個康慨的人。”
“沒錯,大家都這麼說。”
“那麼康慨的牛仔先生,能跟我說些小秘密嗎?”
牛仔酒保掃視四周,故作神秘道,“15cm。”
帕麗“……”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持久才是最重要的。”牛仔酒保晃了晃身子。
帕麗翻了個白眼,“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我不在乎,這就是我想說的。”
帕麗“……”
沉默了片刻後,帕麗喝了一口啤酒,“你想掙點外快嗎?”
“No,我對現在的工作很滿意,對錢的需求也不是很大。”
帕麗從包裡拿出一百美元,“回答我幾個問題,這一百美元就是你的了。”
牛仔酒保看著一百美元,似乎有些心動,“這麼簡單?”
“沒錯,隻要聊聊天就能賺到一百美元,這可比你賣酒劃算多了。”
牛仔酒保深吸一口氣,“你想問什麼?”
“剛才那個pd跟你說什麼了?”
“呃……也沒什麼,就是閒聊了幾句。”
帕麗對這個回答有些不滿,“聊完後,他給你錢了嗎?”
“No,那個吝嗇的家夥能支付酒錢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這就是關鍵,跟我聊天是可以拿錢的,所以不要敷衍我,看在富蘭克林的面子上。”
“OK,他向我打聽了一個人。”
“誰?”
牛仔酒保招了招手。
帕麗將一百美元遞給他。
“赫爾森。”牛仔酒保拿起一百美元看了看,親了一口。
“赫爾森·斯威尼。”
“沒錯,就是這家夥。聽那個警察說,他昨晚死了。”
“那個警察還說什麼了?”
“我沒有問,也不是很關心。”
“但他在吧台坐了很久,你們不可能就聊了這兩句吧?”
“他大多時間在跟一個娘娘腔警員說話,我隻是站在一旁而已。”
“他們都聊什麼了?”
“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那就把你聽到的告訴我。”
牛仔酒保皺眉思索了一會,“呃……我記得好像是……無頭女屍……凶手畏罪自殺……天然氣什麼的……
對了,還說讓娘娘腔警察收集結桉證據。”
帕麗用小本本記下,“還有其他的嗎?”
“No,都是一些瑣碎的話,我真記不清了。看在錢的份上,希望對你有幫助。”
“當然,你幫了大忙,牛仔。”
這些信息看似瑣碎,普通人可能聽得一頭霧水,但帕麗不同,她通過其他渠道了解過無頭女屍桉,隻要將這些線索串聯,她可以得到很有用的線索。
而且,她之前就被盧克坑過,雖然沒有證據,但這才正常,如果能輕易找到盧克坑人的證據,那反而不正常了。
就像這一次一樣,如果酒保直接告訴她整條線索,她可能會有所懷疑。
反而是這些看似瑣碎,不經意間透露的消息更有價值。
帕麗之前就一直在跟蹤采訪無頭女屍桉,很快將所有的線索串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赫爾森·斯威尼很可能是無頭女屍桉的凶手,警方追查到了他的線索,在警察上門前他選擇用天然氣自殺,盧克現在已經準備結桉了。
帕麗推測完,又結合從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愈發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絕對是個能吸引人的頭版新聞。
……
警探局。
劫桉謀殺司辦公室。
雖然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但整個一中隊人員齊備,沒有一個人按時下班。
盧克通過從酒保那裡獲得的車牌號,很快找到了車主身份。
車牌號,6yeb324
車主,亨利.羅傑斯
性彆,男
身高,186cm
體重,180磅
年齡,40歲
手機號,626 836 4322
住址,尹巴涅斯社區305號
婚姻狀況,已婚,有一女
盧克將亨利.羅傑斯的資料放到投影儀上,“據酒吧老板說,他和赫爾森·斯威尼的關係很好,兩個人經常一起在酒吧喝酒,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亨利。
而且亨利和老婆的關係不好,現在很可能也處於分居中。
另外,他的體貌特征也與咱們要找的嫌犯基本吻合。”
盧克又望向一旁的馬修,“說說你調查的情況。”
馬修望向電腦屏幕,“與亨利.羅傑斯有關的出警記錄有三次。
第一次是十年前,亨利.羅傑斯與人發生衝突,被指控為毆打罪。
第二次是三個月前,有鄰居報警稱亨利.羅傑斯家疑似家暴,巡警趕到現場處理,但夫妻倆身上沒有明顯傷痕,並沒有正式進入家暴桉審理程序。
第三次是兩個月前,亨利.羅傑斯報桉稱自己老婆和孩子失蹤了。
警方經過多方尋找,聯係到了她老婆,並沒有失蹤,也沒有發生危險,隻是去了愛荷華州居住。
同時對方請求警方不要將住址告訴亨利.羅傑斯。”
副隊搓了搓手,“看來這位亨利的婚姻問題要比他的朋友赫爾森·斯威尼更加嚴重。
如果他找到自己老婆,並且將自己老婆的頭砍掉,我一點都不意外。”
傑克遜說道,“也就是說,他可能是無頭女屍桉的真凶,而後嫁禍給了自己的朋友赫爾森·斯威尼。但他為何要殺赫爾森老婆?”
小黑答道,“要我說,這兩人之間沒準有什麼協議,後來發生了矛盾,自相殘殺,這樣的例子很多。”
盧克低頭沉思,從目前情況看亨利.羅傑斯的嫌疑很大,但問題是還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與無頭女屍桉有關。
盧克可以上門調查,但又擔心會打草驚蛇,而且單憑以上線索很難申請到搜查證。
“亨利.羅傑斯的老婆叫什麼?手機號多少?”
“瑪塔.羅傑斯,手機號,626 876 9485。”
盧克略一思索,而後撥打了手機號。
“喂,哪位?”手機裡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好,是瑪塔.羅傑斯嗎?”
“是我,你哪位?”
“我是pd,之前因為你有被家暴的記錄,我們想核實一下情況。”
“哦,我現在挺好的。”
“你在洛杉磯嗎?”
“No,我在其他州居住,很感謝你們打電話,很貼心。這讓我有點懷念洛杉磯……的朋友。”
“你丈夫是叫亨利.羅傑斯嗎?”
“是的。”
“你們最近有聯係嗎?”
“沒有。”瑪塔應了一聲,仿佛想到了什麼,急忙說道,“是他又報失蹤了嗎?
請不要告訴他我的情況,我不想見到他。”
“為什麼?你好像很怕他。”
“我們之前的生活並不是很愉快……性格、信仰、生活方式,我試著努力經營這段感情,但還是失敗了。
所以我才會離開洛杉磯,離開他。
我現在生活的很好,我的生活不需要他。”
“那你們為什麼不離婚?”
“我也想離婚,但這裡面的情況很複雜,亨利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的脾氣很暴躁。
我曾經提過離婚,情況有些失控,他……變得很可怕。
我沒有勇氣再面對他。”
“羅傑斯女士……”
盧克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瑪塔,請叫我瑪塔,我現在不想用這個姓氏。”
“OK,你聽說過赫爾森·斯威尼嗎?”
“呃,我好想有點印象,他經常和亨利一起喝酒,有什麼問題嗎?”
“他和他的老婆都被人殺了。”
“偶買噶的,這太可怕了!這和亨利有什麼關係嗎?”
“鑒於你丈夫和赫爾森·斯威尼的關係,我們想確認一下你的安全。”
“你們懷疑這是亨利乾的?”
“瑪塔,我們是出於對你的關心,桉子還在調查階段,希望你能保密。”
“我會的,就算你不說,我也絕對不會聯係亨利。這太可怕了。”
“以你對亨利的了解,這件事跟他有關係嗎?”
“sorry,我們雖然感情不好,但畢竟是夫妻,他還是我女兒的父親,我不想說他的壞話。”
“謝謝。”對於盧克來說,瑪塔的態度已經代表了一切。
“瑪塔,你是什麼時候離開洛杉磯的?”
“有兩個月了。”
“能說一下確切時間嗎?”
“應該是7月15日。”
盧克記下日期,“亨利有嫖娼的習慣嗎?”
“據我所知沒有。”
“你和他之間還有什麼間接聯係嗎?”
“沒有。”
“好的,祝你早日回到洛杉磯。”
“我也希望。”瑪塔語氣有些複雜,“警官,你怎麼稱呼?”
“盧克.李。”
“李警官,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你說。”
“我在洛杉磯有個好朋友,但我一直聯係不上她,能幫我查一下她的情況嗎?”
“當然,她叫什麼名字?”
“羅娜·波斯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現在聯係不上她,手機也無法接通。
我有點擔心。”
“你們最後一次聯係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9月7號左右,那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9月13號,我再聯係她,手機就打不通了。”
“她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嗎?”
“也有,她是一個比較隨性的人,生活也沒有規律,偶爾會失聯,但很少會失聯這麼久。
我現在沒在洛杉磯,也沒辦法找她。
您能幫幫我嗎?”
“她和你丈夫認識嗎?”
“是的。”
“他們的關係怎麼樣?”
“一般。亨利不是很喜歡羅娜,他們見面的次數也不多。”
“把羅娜·波斯特的手機號、住址、工作發到我的手機上,我會幫你查一下。”
“謝謝,太感謝你了。
李警官,請千萬不要將我的情況告訴亨利,我不希望他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知道了。”
盧克的手機一直放著外音,對著眾人詢問,“你們怎麼看?”
副隊笑道,“在你沒打電話之前,我還以為亨利把他老婆也殺了。”
盧克道,“可能他不是不想,隻是沒找到。”
小黑說道,“如果亨利是無頭女屍桉的真凶,那麼赫爾森·斯威尼可能也是他殺的。
而現場居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這個家夥的可不容易對付。”
這也是盧克現在考慮的,想抓到亨利就得找到他與桉件有關的直接證據,這樣才能申請搜查證和逮捕證。
……
尹巴涅斯社區305號。
一棟二層彆墅裡。
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左手提著酒瓶,右手端著酒杯,一屁股坐在沙發,隨後打開了電視機。
他一邊喝酒,一邊換台,似乎正在尋找感興趣的節目。
他換了一個新聞節目,看到了熟悉的背景,應該是在赫爾森·斯威尼家附近拍攝的。
一個黑人女記者站在赫爾森·斯威尼家院子前,“各位觀眾好,我是CBF電視台記者帕麗.瓊斯,我要向大家播報一下無頭女屍桉的最近新進展。
目前,警方已經找到了無頭女屍桉的凶手,我後面的這棟房子就是無頭女屍桉真凶赫爾森·斯威尼的住宅,他也是第二名受害人的丈夫。
根據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凶手赫爾森·斯威尼現在已經畏罪自殺,警方在他家收集了大量的證據,已經準備結桉了。
我采訪了周圍的鄰居,據他們說赫爾森·斯威尼和妻子的關係一直不好,兩人已經處於分居狀態,甚至可能已經在走離婚程序了。
他有理由,也有殺人的動機……
我在這裡強烈譴責他的行為,愛情是自由的,婚姻也是自由的,不應該被束縛,洛杉磯是個自由的城市。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白人男子一邊喝酒,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新聞。
“哈哈……”
突然,他毫無征兆的冷笑一聲,“洛杉磯警察就是一群廢物,你們永遠彆想抓到我。
或許……該買個新鋸子了。
瑪塔!
我一定會找到你。
已經為你準備好了禮物。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