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警探局。
盧克和小黑按時歸隊。
早上九點五分,蘇珊準時召開案情總結會。
蘇珊指著白板上的人物樹形圖,“昨天,我和雷蒙調查了嫌犯派克的情況。
7月10號晚上10點到淩晨兩點之間他有不在場證明,暫時可以排除嫌疑。
說一下你們的調查進展。”
珍妮說道,“昨天我和麗薩的親生母親視頻通話,她和麗薩的口供基本一致,而我去了她們當時所在的咖啡廳調查。
7月7號下午3點到5點之間,她們一直待在咖啡廳。
而麗薩的親生母親7月9號就返回了紐約,7月10號是沒有作案時間的。
我的調查就是以上這些。”
副隊接著說,“昨天,我們重新調查了凱奇夫婦的不在場證明,排除了他們兩人的作案可能。
另外馬修查了夫妻兩人的賬戶資金流動,也沒有發現不正常的大額資金往來。”
說完副隊攤攤手,“也就是說咱們調查的線索都斷了,案件陷入了瓶頸。”
小黑舉手,“嘿,夥計們,彆那麼早下結論,我們這裡有發現。”
傑克遜有些不相信,“你們昨天不是休假嗎?能有什麼發現?”
“沒錯,昨天我和盧克的確是休假。
所以,盧克晚上約我去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館吃飯。
那個餐廳的法國藍龍蝦個頭超大,咬一口鮮嫩多汁,味道特彆棒。”小黑一臉享受的描述著。
副隊也有些聽不下去了,“stop!你去米其林三星餐廳吃飯跟這起案件有什麼關係?”
“副隊,你彆急,聽我慢慢說。那是一家法國餐館,真心很棒,價格也很貴。
我和盧克坐在餐桌旁,那個氛圍,感覺……“
副隊再次打斷,“誰請客?”
小黑指向盧克,“當然是他了。”
副隊撇撇嘴,“我才不相信盧克會請你吃米其林三星的法餐,彆廢話了,講重點。”
“不管你信不信,那是事實。”小黑拿出一塊精致的棉布,“你們看看這個是不是很眼熟?”
珍妮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塊方巾和堵在死者嘴中的棉布是一樣的。”
“繽購,你猜對了。
我們用餐的時候,盧克發現餐廳的擦手布和死者口中的擦手布一樣,然後我們調取了監控,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麼?”
副隊不滿,“馬庫斯,是不是大衛離開的太久,你忘記了挨揍的滋味。
盧克,還是你來說吧,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揍他。”
“nono,我可以說快點。
我們在餐廳監控視頻裡發現了死者南茜,7月9號中午她獨自去餐廳用餐,沒有受到脅迫,也沒有被綁架,她一個人坐在那吃法國大餐。
一頓飯花了將近1500美元,還給了服務生一百美元的小費。”
傑克遜有些不相信,“她哪來那麼多錢,我們去美容院調查,她一個月的工資加提成也才四千美金左右。”
小黑嘿嘿一笑,“菜鳥,學著點,這就是問題關鍵。”
傑克遜追問,“什麼關鍵?”
傑克遜是個好捧哏,但副隊沒給小黑裝X的機會,搶答,“南茜是自殺騙保。”
副隊一語道破,小黑有些泄氣,“沒錯,這就是盧克和我的共同結論。”
盧克沒說一個字,隻是將南茜出現在餐廳的視頻在投影儀上播放,要比說什麼都更有力。
副隊用梳子攏了攏頭發,“其實當所有的線索斷了之後,我就想到了這種可能,而盧克在餐廳的發現給這種推測提供了有利的證據。
但僅憑這個證據還不足以給案件定性。
我們不僅需要更多的證據,還要找到她自殺的動機。
錢,是一方面,但應該不是根本原因。
自殺這種事說起來簡單,但人是有求生欲的,自殺需要極大的勇氣。
除非是陷入了絕境,否則不會有人自殺騙保。
所以,我們現在不光要找更多的定罪證據,還要找到她自殺騙保的原因。”
副隊款款而談。
小黑一臉不爽,這個白頭發老頭比自己還能裝X。
剛才你咋不說?
我一說,你也說。
在這等著我呢?
老家夥壞透了。
確定了調查方向後,眾人以Daniel餐廳中心為節點,分頭調查。
……
一輛黑色福特探險者中。
小黑一邊開車,一邊說,“為什麼我覺得副隊有點針對我?”
盧克不以為意道,“他不是針對你一個人,而是每個人。”
“聽你這麼說,我好多了,我們現在去哪?”
“去波阿門醫院找南茜的家庭醫生。”在盧克看來,當一個人健康出現了問題,最有可能做出自殺騙保的事。
半個小時後,兩人開車到了醫院。
波阿門醫院規模不算大,隻有上下三層,黃色的牆體、藍色的玻璃,一進門走廊有些暗,大白天就亮著燈,牆體也是黃色的,一間間病房門都是棕色的,看不到人。
與其說是醫院,更像是酒店。
南茜的家庭醫生在205診室。
“咚咚……”
“請進。”
盧克和小黑敲門走進去。
“你好,請問是查德.克萊爾醫生嗎?”
一個白人醫生戴上眼鏡,看著盧克和小黑,“是我,你們有預約嗎?”
小黑亮出警官證,“我是劫案謀殺司的馬庫斯警探,這位是盧克副隊。
我們正在調查一起案件,想請你協助。”
“什麼案子?需要跑到醫院來調查?”
“你認識南茜.科爾嗎?”
“認識,我是她的家庭醫生,怎麼了?”
“她死了。”
查德露出驚訝的神色,“怎麼會這麼快?”
小黑反問,“你那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那麼快?你知道她會死。”
“是的,前段時間她來做身體檢查,她得了癌症,情況很不好,我建議她治療。
但她有些難以接受,很傷心、抗拒治療。”
“她還有治愈的可能嗎?”
“當然,治療的話還有機會,但很難說完全治愈。即便暫時控製住,以後也有再次擴散的可能,情況比較複雜。
但以她的病情發展速度,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去世,她怎麼死的?”
“她是被燒死的。”
“偶買噶的……這就是你們來的原因?”
“是的。”
“sorry,我恐怕幫不了你們。
我隻是她的主治醫生,但她後來並沒有再來複查,我給她打過電話,但她拒絕治療。”
“為什麼?”
“我不知道,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我給她推薦了一名心理醫生。
我覺得在那個時間段,心理醫生的作用可能會更大。
我甚至還想過,她在心理醫生的勸說下會重新回來治療。
但她沒有。
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遺憾。”
盧克說道,“我要那個心理醫生的聯係方式和地址。”
查德醫生,“不需要。”
盧克語氣鄭重,“我需要!”
“她就在樓下的診室。”
盧克“……”
……
105診室。
盧克和小黑敲門走了進去。
“你是約瑟芬.布蘭奇醫生?”
一個戴著眼睛的金發女醫生望向兩人,“是我,你們誰看病?”
小黑笑著問,“聽說你是心理醫生,你覺得呢?”
約瑟芬笑了笑,“我覺得……你們都需要。”
小黑吃了個悶虧,也不再耍嘴皮子,介紹了一下兩人的身份。
“警察?你們有什麼事?”
盧克拿出南茜的照片,“你認識她嗎?”
“是的。”
“她來這裡做過心裡谘詢,是個可憐的女人,好像叫南茜。”
“沒錯,我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約瑟芬笑了笑,“sorry,我簽了保密協議,而且比你們的更加嚴格。”
“你的保密協議是針對誰的?”
“我的病人南茜。”
“如果南茜死了,還有效嗎?”
“偶買噶的……”約瑟芬輕歎了一聲,有些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盧克盯著她的神情,“你對她的死並不是很驚訝。”
“你們是從樓上下來的?”
“是的。”
“那你們應該知道南茜得了癌症,她很悲傷,很容易陷入抑鬱,我見過很多類似的例子。”
“你覺得她可能會自殺?”
“不確定,但她很絕望,那種狀態下,做出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驚訝。”
“能描述一下她當時的狀況嗎?”
“詳細情況我記不清了,但是,我當時有錄像,是經過她允許的。”
“那就讓我們看看錄像。”
“sorry,就算南茜死了,我也不能輕易將錄像拿出來。
我是一名心理醫生,病人是出於對我的信任才會讓我錄像。
我不會出賣她。
除非,你們有相關的證件。”
“非得要這麼麻煩嗎?”
“你有你的職責,我也一樣。”
盧克無奈,隻能聯係蘇珊申請相關證件,並且直接發到醫院的打印機上。
盧克和小黑兩人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搜查證才傳真過來。
約瑟芬醫生才將視頻交給兩人。
盧克將U盤插在筆記本電腦上,開始查看視心理谘詢錄像。
視頻中,同一間診室,同一個位置坐著一個黑人婦女,正是南茜。
約瑟芬醫生說道,“南茜,現在可以說了,你為什麼這麼悲傷?”
“我得了癌症。”
“偶買噶的,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我能夠理解你的悲傷。”
“No,你不能理解,我已經沒有希望了。”
“你要堅強,癌症是可以治愈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我見過很多治愈患者,他們現在都過得很好。”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治療的過程會很痛苦,而且完全治愈幾率很小,我沒有勇氣堅持下去。”
約瑟芬問道,“你結婚了嗎?”
“是的。”
“跟你丈夫的關係怎麼樣?”
“我愛他,他也愛我。”
“你們有孩子嗎?”
“是的,我們有三個可愛的孩子,雖然他們偶爾會惹我生氣,但我真的很愛他們。”
“想想你的丈夫,想想你的孩子,他們會鼓勵你,會和你一起共渡難關,有他們在你身邊,癌症絕非不可戰勝的。
你要記住,愛是最偉大的力量,可以戰勝一切。”
“我……或許彆人可以,但我沒有那麼堅強。”
“南茜,你要相信自己,就算為了你愛的人,也要努力活下去,積極的治療,隻要保持一個樂觀的心境,對你的治療也是有幫助的。”
“約瑟芬醫生,感謝你的鼓勵,我知道你說得對……但我感覺自己真的堅持不住了。
我活的很辛苦,很累,我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咱們想辦法一起解決,說出來心裡也會舒服一些。”
南茜長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過得很辛苦。
每天都在忙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
我除了工作,還要收拾家務,照顧孩子,雖然我丈夫也會幫我,但依舊感覺很辛苦。
我們活的很努力,我們希望給孩子提供一個好的環境,讓他們不要再像我們一樣生活在社會的底層。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再付出,從來沒有為自己而活過。
我堅信,隻要我努力,我和孩子們都會過上更好的生活,可以住進寬敞漂亮的大房子,可以擁有體面的工作,可以享受餘生。
我一直堅信……
一直努力……
但我最終得到了什麼?
癌症!
上帝呀,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活的這麼認真,活的這麼辛苦,你為什麼還要戲弄我?
我迷茫了。
不知道努力的意義是什麼?
我看不到希望了。”南茜緩緩閉上眼睛,仿佛已經認命了。
約瑟芬輕歎一聲,用溫柔而堅定的語氣說,“南茜,還沒有結束,癌症並不是終點。
你應該振作起來。
隻要闖過這一關,一切都會好的。
我相信,你的努力不是沒有意義的。
隻是還沒有到收獲的時刻。
想想你的丈夫和孩子們。
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即便失敗了,也不會留下遺憾。”
南茜搖頭,“No,我已經看清了,我的努力是沒有意義的。
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就像我們美容院裡的客人,很多客人從出生就擁有了一切。
她們什麼都不需要做,隻要每天開開心心的享受生活。
她們吃一頓飯,能頂我家一個月的夥食費。
她們做一次美容,能頂我半個月的工資。
她們有住不完的大房子,甚至都懶得出租。
而我呢?
什麼都沒有。
甚至不敢去想。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我永遠不可能過上她們那樣的生活。
我看不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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