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聽完玉泠講的故事,笑著問她:“最近不寫渣男怨女的故事,改寫神話故事了?”
玉泠:“……”
她默了默:“這不是神話,這是未來科幻故事。”
玄燁:“果然如此。”
玉泠:“……”
她沒法短時間內讓一個封建帝王相信,以後沒有封建王朝世界也能運轉的。
玄燁被她一通打岔,早忘了是來問那異象的問題,沒多久就回去處理政務了。
玉泠想起胤礽來。
她讓人去禦書房等著,等小太子一下課就接了過來。
胤礽好久沒跟玉泠一起玩了,見到她派人親自來接他去用晚膳,頗有些喜出望外。
“皇額娘,您可算是想起孤了!”
胤礽有一堆的怨念要抒發:“您不帶我孤玩也就罷了,怎麼也不給孤做新衣裳?春狩也不帶孤去?!”
堂堂太子殿下能沒有新衣裳嗎?
內務府短了誰的都不敢短了他的,何況皇上天天都要關心他幾l回。
他就是不高興——太監宮女們的春裳,說是皇後娘娘特意吩咐的,連樣式都是她過目的,是她要求的統一著裝。
但卻許久沒有親自過問他的衣食起居了!
他堂堂太子,居然要嫉妒一班奴才?
這些話他私下裡抱怨過,伺候他的太監嚇得連連勸他不能說出口,他也憋得難受。
玉泠看著還不足四周歲的小太子,心裡悠悠歎了一聲。
孩子這麼小,她當初就怕自己和他處出感情,等自己走了,他這麼小就得承受不該承受的悲痛。
最近兩個月她都刻意疏遠他了,但如今看來,沒什麼用。
“過來。”她慈愛地朝胤礽招招手,“給你講個話本好不好?”
“好呀!”胤礽非常好哄,屁顛屁顛地跑向玉泠。
玉泠遣退了眾宮人,隻餘自己和胤礽在殿中,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繪本。
那是她在係統商城購買的,後世很普通的兒L童繪本《愛是永遠》,講的是親人死亡的故事。
胤礽第一次看到這般精美的繪本,眼神裡迸發出驚喜,連連驚歎。
“這是誰畫的?好獨特、好好看的畫啊!”
“這是洋人那邊印的話本,不但有文字,還有配圖。”玉泠道。
胤礽摸著光滑的紙質和毫不沾手的油墨,“洋人這麼厲害了,都能印成這樣了?”
玉泠想起什麼,很有深意道:“是啊,洋人很厲害的,你永遠不要輕視洋人悄悄發展的速度。”
她說這話,胤礽聽得一知半解的,她也就不多說了。
玉泠開始給胤礽講起繪本,講到一半,胤礽就哭了。
“烏庫瑪嬤已經老了,她會死嗎?”
“彆擔心,”玉泠安慰他,“她現在還很康健,至少再活二十年都不是問題。”
特彆是吃了
她的藥之後。
胤礽小小年紀,想的還挺多,“那二十年後,烏庫瑪嬤還是要死啊嗚嗚嗚……”
“噓……”玉泠怕他鬨出大動靜,壓低聲音,“‘死’這種話是不能在宮裡說的,我就是想告訴你,人總有一死的,很多人可能還沒老就死了,你不用太難過。”
“孤知道!”胤礽很難過,“皇額娘生了孤就崩逝了,她還很年輕。皇額娘,你也會死嗎?”
玉泠沒有被他兩個皇額娘繞暈,也沒有因他‘咒’自己生氣。
她繼續翻著繪本,“讓我們來看看小貓頭鷹和它的家人怎麼說的……”
讀完了整個繪本,胤礽還是很難過,他一頭紮進玉泠懷裡,“不要,不要皇額娘死掉!嗚嗚……”
玉泠也被他鬨得有些傷感了,“乖,你是太子啊,除了你汗阿瑪,全天下你就是最厲害的小孩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被打倒的是不是?”
胤礽被誇還是很高興的,但想到新皇額娘會死,他還是覺得無法接受。
“孤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玉泠哄了半天,胤礽反倒越來越傷心難過。
“皇額娘答應孤,不要死好不好?”
“……好吧。”玉泠也是拿他沒辦法了,姑且應了下來,心裡卻在想,自己要第一次對他食言了。
等安撫好小太子,她放棄了跟小太子談他阿瑪會在位六十年,讓他彆作死的話。
這麼小的孩子,說了也理解不了,記不住。
她不可能一席話影響到三歲小孩未來幾l十年的。
或許可以給他寫信,等他長大再看,就能明白了。
吉順很機靈,也可以留給他,時不時提點他一下。
這麼想著,玉泠和小太子用了晚膳,讓宮人帶他去庫房挑寶物後,便喊了吉順進來,對他交代了一番。
等小太子挑了一兜子寶貝回來,玉泠就指著吉順,說他以後跟著小太子了。
就將吉順喊了進來,將他給了小太子。
小太子很吃驚,也不太願意:“皇額娘,您把他給了孤,您身邊就不夠人用了啊。”
玉泠肅了神色,認真地看著小太子的眼睛道:“吉順以後就是皇額娘的眼睛和耳朵了,但不是替我盯梢你,而是替我提點你、關心你。在你十二歲以後,你才可以自行決定他的去留,但無論如何,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他一命。”
小太子懵懵懂懂:“啊?”
吉順往地上磕了三個頭,“娘娘,奴才定不負娘娘所托!”
小太子迷迷糊糊地帶著吉順回去了。
玉泠讓人掌燈,伺候筆墨,給小太子寫起了信。
從她仙逝這一年開始,每隔五年一封,既是關心也是教導。
時間不多,她也寫不了多少,但願能有所幫助,改變他兩立兩廢的命運吧。至少,下場不要那般淒涼。
剛寫完第八封信,宮人稟報說皇上來了,玉泠當即停筆,將信都收進係
統背包。
也罷,就這樣吧。
係統是能跟著她哥的,信放在它那裡最安全,到時候就以飛鴿傳書的方式,給胤礽送信好了。
“在……做什麼?”玄燁看著一片空白的紙面問。
玉泠隨手就在紙上寫了個‘壽’字,“給皇上寫生辰禮。”
玄燁的生辰在下月十八,她這不是趕不上了麼?
“朕生辰,你就送這個?”
他嘴上嫌棄,嘴角的弧度卻上揚,眼神也盯著那‘壽’字,十分柔和。
玉泠冷哼一聲,“不喜歡就算了。”
說著,拿起那張紙就要揉成團。
“誒?!”
玄燁眼疾手快,將這壽字‘搶救’下來,“朕何曾說不喜歡了?”
玉泠:“畢竟雖然裡面寄托了臣妾一片心意,但做禮物太過輕了不是?”
玄燁福至心靈:“禮輕情意重!朕就喜愛這個字怎麼了?”
說著,他拿過玉泠的小印,往上面蓋上戳,轉頭就遞給梁九功。
“去,把皇後的壽禮給朕裱起來,就掛在朕寢殿裡。”
玉泠被他逗笑了,“算你識相。”
玄燁卻沒那麼好糊弄,仍要追問她之前在做什麼?
玉泠抬手揮退了所有宮人,轉身就鑽進玄燁懷裡,“春宵苦短,皇上何必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
冷香入懷,美人主動獻上朱唇,血氣方剛的青年帝王哪裡把持得住?
係統很懂事:【宿主,自動屏蔽前,要不要買點什麼東西啊?】
玉泠頓了頓,‘嗯,分手炮可以玩點特彆的。’
畢竟過了今晚,明晚就是她仙逝之夜了。
她快速在宮鬥邀寵專用頁面,下單了一些好東西,就送係統進小黑屋了。
……
翌日清晨,梁九功愣是拖著直到快卯時才來叫起。
他偷偷覷了眼皇上氣色,不想皇上歡愉一夜,也沒睡多久,竟還是容光煥發,嘴角輕揚,一臉饜足的模樣。
嘖嘖嘖~
這日聽政,佟國綱自己遞了請罪折子,將昨日‘異象’中‘私相授受’的佟家侍衛、連他在內,全部請以降職責罰,並罰沒三年俸祿。
玄燁同意了侍衛們的處置,卻隻將他從領侍衛內大臣降為內大臣,並未罰俸,也不影響他在南書房當值。
雖是如此,但所有大臣都知道,這處罰已是很重了!
佟國綱自請的罪罰重,是給皇上留下寬仁的餘地,但沒想到皇上寬仁是寬仁了,就隻寬仁了這麼一點點。
……
玉泠睡到午時方起,渾身懶洋洋的,卻猶如這春日裡被澆灌飽滿的鮮花,豔色逼人,令宮女們不敢直視。
一醒來,係統就告訴她,沈玨一行曆儘磨難,終於到達救災之地,開始救濟災民了,因此她的功德也轉化為積分,蹭蹭地往上漲著。
玉泠打開沈玨那邊的監控,能看到她哥
明顯消瘦了一大圈,簡直能無縫融入周圍等待救濟的難民。
他們從京城到山東,正常來說走個十來日也就到了,他們卻走了將近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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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帶著數量可觀的救濟物資,是會走得慢一點兒L,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一路打劫的太多了!
攔路搶劫的匪徒就有四五波、內鬼出了一次、沿途所經之地的貧民百姓哄搶最讓人為難,最可惡的是,官府也有冠冕堂皇攔路‘打劫’的。
好在,沈玨帶著他的草台班子,克服了九九八十一難,還是到了目的地。
加上一路上護送隊伍的日常飲食消耗,十幾l萬兩的救災物資,隻剩了三分之一。
這比他預期的五分之四少了大半!
簡直了!
唯一令他振奮的好消息,是他所招攬的江湖義士,個頂個都是真正的好漢,通過了他人品和個人綜合素質的考驗,以後都是能用的人才!
賑災物資不夠也沒關係,此次受災的地域不算大,他們早有一撥人輕裝上陣,帶足了銀兩,從附近其他州縣采買過來支援。
總的來說,算是一次成功的民間慈善救濟活動。
玉泠心裡有很多‘遺言’想對她哥說,但看他那忙碌又充實的樣子,忽然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提筆寫了一封信給他,讓係統在自己歸西後再給沈玨,暫時寄放於係統背包。
信上,僅有寥寥數字:‘回去孝敬爸媽了,勿念,望安。’
係統:【宿主,你說謊啊?】
玉泠:‘你不要說漏嘴了。’
係統:【。】
玉泠傳了午膳,想了想喚來小太監:“去問問皇上可用午膳了?讓梁公公機靈著點兒L,及時提醒皇上用膳。”
小太監領命而去,沒多久,玄燁就來了。
他笑得如沐春風,“皇後想讓朕陪你一道兒L用膳,直說就好。”
雖然不明白玉泠這幾l日為何這般黏人,但他很受用,也願意寵著她、順著她。
玉泠:“……”
她也不多做解釋,隻問:“皇上今日可忙完了?”
怎麼可能?
大清幅員遼闊,又正值三藩之亂,朝政是永遠處理不完的。
玄燁不答反問:“皇後有何安排?”
玉泠勾著他腰間的玉佩穗子,“是有些話想與皇上說說。”
怕他不答應,又道:“隻今日,皇上陪臣妾說說話吧。”
玄燁想了想便應下來:“也罷。”
說著刮刮她的鼻子:“下不為例!”
玉泠苦笑,“絕無下次。”
用了膳,兩人打開貴妃榻旁的窗,就著窗下擺著的一盆盆燦爛春花,喝茶吃著瓜子閒聊。
準確來說,是玄燁負責剝瓜子,玉泠負責吃。
玉泠慢悠悠地吃著,時不時抬眼凝望案幾l對面的俊美男主,鼻頭和眼眶都無端發酸,竟也生出一些難過和不舍的情緒來。
“為何這般看著朕?”玄燁覺出不對,抬手捏她的臉頰。
玉泠不願被看出來,提起她想說的話題道:“皇上,我觀你面相,會是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
玄燁噗嗤樂了,“哦,你還會看相?”
玉泠:“這不是重點。”
“嗯,重點是朕在位時間最長,有多長?”玄燁饒有興趣地笑問。
“這也不是重點。”玉泠說。
“那重點是?”
“重點是你想過沒有,你在位六七十年,胤礽就要當五六十年太子。”
玄燁一怔,“……是啊。”
玉泠:“他若是個庸才也就罷了,偏偏他隨了你,是個天才。”
這一句話誇了兩人,玄燁聽著順耳,“這有何不妥?”
“恕我直言,你敢保證自己年紀大了不會老糊塗嗎?”
玄燁哭笑不得,“什麼?”
玉泠:“好吧,就假設你不會老糊塗。”
“……”
“但你敢保證你的肱骨大臣們老了,手握重權多年,不會胃口越來越大,犯下一些錯誤嗎?”
玄燁擰了擰眉,聽她繼續說。
“當一些老臣害怕被你或新君清算的時候,當某些貴族逐漸沒落的時候,當某些官員想更上一層的時候,你猜,他們會不會想著,靠‘從龍之功’來自保或謀權?”
玄燁的眉心徹底擰緊,“你想多了,朕怎會允此等狼子野心之輩攪亂朝綱?朕更不會讓胤礽有此不臣之心。”
玉泠:“當太子已展示出治國之才,就算你正當年富力強,你猜會不會有人攛掇他做一些傻事,致你父子離心?”
玄燁也隻煩惱了一陣,便無奈笑道:“幾l十年之後的事情,朕能如何把握?不過你既今日提出來,朕今後多注意著些,防範於未然便是。”
“最好是這樣,”玉泠無力道,“畢竟疼愛寵妃生的幼子是人之常情,令胤礽嫉妒猜疑也無法避免。隻望皇上能不忘初心,他日若胤礽犯了錯,你能念在仁孝皇後和臣妾的情分上,多寬宥他幾l分。”
“你這都說到哪兒L去了?”玄燁被她天馬行空的想法鬨得一頭霧水,“如今這後宮裡最得寵的不是你嗎,哪來的寵妃?”
看他一臉被冤枉的表情,玉泠莫名覺得好笑,偏生要跟他強嘴:“你會有的。”
“這算是莫須有的罪名嗎?”
玉泠卻道:“那皇上敢不敢與我打賭?”
“賭什麼?怎麼賭?”
“皇上每多一名寵妃,便輸給臣妾一萬兩白銀。”
“……”這話說的,倒是讓他不懂了,她這是希望自己沒有寵妃,還是多一些寵妃?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的話,自己在她心目中,還是比數萬兩白銀重要的吧?
玄燁樂了,爽快答應,“可。”
玉泠反倒氣悶了,硬邦邦道:“這錢也不必給我,直接賞給胤礽吧。”
玄燁不知她為何不高興了,“又怎麼了?”
玉泠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知道他將來還會有不少寵妃吧。
除了宜妃、德妃、密妃,還有那麼多給他生兒L育女的女人……
因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控製著不投入感情,隻當他是暖床工具人,以為能瀟灑放手。
但好像也沒有那麼瀟灑。
“好了,你就是杞人憂天,自己氣自己。”
玄燁好笑地喂她吃瓜子,溫聲哄她:“你看朕這最近半年,可有寵過你以外的其他女子?”
玉泠回神,猛灌了一碗茶,又好像沒事人一樣。
“嗯呢,不說這個了,來說說傳教士吧。”
玄燁:“……?”
話題,是不是轉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