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 / 1)

佟佳氏經過這麼多事,自覺學聰明了。

她沒有表現出任何妒恨神色,反倒像是祝福一般,笑著說:“皇上和姐姐的感情真好。”

又道:“帝後琴瑟和鳴,乃龍鳳呈祥之兆,是我大清天下之幸也。”

玄燁和玉泠都有些意外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玄燁放開玉泠,讚賞地對她點點頭。

“你能說出這番話,倒真是長進了不少,若今後你皆能如此想,就再好不過了。”

佟佳氏落落大方謝恩,然後得體地告退離去。

玉泠看著她的背影,更對她刮目相看了幾分,能隱忍至此,果然是在自己死後,後宮最能扛事兒的女人。

係統:【……】

玉泠不但為許多女子爭取到了伴駕春狩的機會,還給每個人都賞賜了做騎裝的新布,並言明她們也可上場狩獵。

後宮因此都忙碌了起來,忙著做衣服,忙著偷練騎射。

許多女子都是多年未曾出宮了,自然是高興壞了。更重要的是,也許有了在聖上面前露臉的機會,就又得寵了呢?

老宮女出宮、製春裝騎裝、準備春狩雜務,這二件大事,正好被當成試用期滿二月的宮女考核。

玉泠日常在宮裡溜達,看著年輕活力的準宮女們乾勁十足,又天真活潑、笑顏如花,讓整個沉悶的後宮都熱鬨活泛起來。

還未到春暖花開日,卻已經有春天的熱鬨和花團錦簇之感。

“真好啊,你看她們生機勃勃的,人生才開了個好頭呢。”玉泠對知秋和知夏道。

知夏噗嗤一笑,“主子,您怎麼說話跟七老八十似的?”

玉泠深沉地拍拍她的手,“你不懂。”

係統:【……】

宮裡熱熱鬨鬨地準備著春狩和親蠶禮時,沈玨的救災車隊,低調地分批出發了。

出發前,他太過係統‘飛鴿傳書’,跟玉泠要了不少常人能用的符篆道具,以防這一路出現什麼差池。

‘你最好不要太依賴這些道具,’玉泠對他道,‘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幫你買道具。’

她說的話意味深長,但沈玨沒深想,隻道:‘我知道的,最主要還是得培養隊伍、積累經驗,這些就是防個萬一。’

玉泠又囑咐道:‘無論何時,你保住自己的命最要緊,錢財是身外之物,不要逞匹夫之勇知道嗎?’

‘知道了,這還用你說?’沈玨說著又得意道,‘你哥我有學武天賦,最近跟大俠們學了不少,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玉泠:‘……’

他這樣說玉泠反倒更不放心了,她覺得,生逢古代,還是慫一點才好保命。

不過她不喜歡說教,因為她知道說教沒用,她哥也已經是成年人,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

春狩出發前幾日,禮部終於將親蠶禮的章程給拿了出來。

玉泠看了禮部的折子,裡頭說:原本,周禮有

“仲春,天官內宰詔後帥內外命婦,始蠶於北郊”之語,皇後親蠶禮理應在北郊。

但前朝北郊的先蠶壇早已被拆,再建就來不及了。而今年立春,正好是仲春吉日,不若帝後那日同在先農壇,舉行籍田禮與親蠶禮。

玄燁正要批了,玉泠卻道不可。

“皇上,自古以來,天地分乾坤、萬物分陰陽,帝後南北郊分祀之禮不可廢。”

她說得一本正經,其實不過是怕到時候自己若病得無法行禮,皇帝的籍田禮也會受影響,還是分開的好。

如若籍田禮不能順順當當舉行,那今年無論大清國土哪個地方遭了水災旱災、收成不好,那就全都要怪在皇帝身上了。

人之將死,她決定善良一點。

係統:【……】

玉泠堅持之下,玄燁也覺得不妥,便命人在北郊選好的建壇之位,簡單把臨時的先蠶壇搭起來,等今年行禮之後再正式建壇。

至於吉日,仍是選在與籍田禮同一日。

日子定下,內務府和奉月閣越發忙碌起來。

他們不止要按禮部章程,為皇後準備新吉服和金鉤、金筐,還需為宮中嬪位以上妃嬪皆準備新吉服和銀鉤、黃筐。

一堆事情湊在一起,內務府大臣們頗有些焦頭爛額,就怕忙中出錯。

總管海拉遜遞折子,請求皇上將更多的事務分攤給奉月閣,本不太抱希望,誰料奉月閣照單全收,一切仍然是井井有條。

海拉遜都驚了,並且產生了懷疑。

這後宮放出去那麼一批做慣了活兒的老宮女,留下一群毛丫頭,真能成事嗎?

他反而開始擔心,到時候奉月閣出了什麼岔子,自己推托忙不過來交出去的事務,不會給自己招禍吧?

在海拉遜的忐忑之中,原定春狩之日來臨。內務府和奉月閣提前一日校對清單和物品時,海拉遜不放心地親自來查看了。

結果奉月閣竟是有條有理,一絲差錯也無。反倒是內務府,有小心思的、抖機靈的、投機取巧的、貪墨的太多,叫他一下就看出諸多問題。

他面上不顯,回頭卻將掌事大臣們叫來,全都狠批一通,讓他們收斂。他自己收底下人的孝敬可以,但底下人做得太過、比他還敢撈錢他就不高興了。

他第一次覺得有這奉月閣真不錯,活兒乾得多、乾得好,還不來爭有油水的活兒,分出去也好。

翌日,到了南苑圍場,所有的貴人都安置得十分妥帖,康熙特意召見了海拉遜嘉獎他。

海拉遜不敢居功,連連誇是皇後娘娘的奉月閣更好。

“奉月閣是不錯,不過朕已經嘉獎過了。”

奉月閣真正主事的是後宮妃嬪,自然不是海拉遜能相提並論的。

海拉遜領了賞賜出了皇帳,正好遇到一名熟悉的宮女。

他好奇地上前打聽,此前多出來的四百餘名‘準秀女’,留下了幾個?

沒想到那名宮女笑著朝他道謝:“這還得多虧

您老攤過來的活兒,咱們做不完,可不就給那些小姑娘抓住機會了嘛!”

海拉遜:“……”

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點他?

“所以啊,除了幾個身子骨不好的、吃不了苦想回家的,留下了二百九十幾餘人。”

海拉遜:“…………”

合著就沒少幾個人?

這該說不說,皇後娘娘真是太有有先見之明了?他不禁有點懷疑,自己的推托和算計,也都在娘娘的算計裡……

海拉遜不敢多想!

皇後娘娘尊貴無比,不是自己能亂猜對方心思的。

玄燁喜愛行獵,到了南苑,就有些坐不住了,奈何還有緊急軍機大事要處理。

“皇後在做什麼?”

玄燁問出口,卻自己先想到了,那麼懶的一個人,估計舟車勞頓在補眠了。

誰知梁九功答:“回皇上,皇後娘娘領著其他主子們,在北坡那片林子裡練騎射呢。”

玄燁筆尖一頓,“她興致倒是高。”

糟了,更不想議政批折子了。

但就這兩句話間,他讓人去傳召的內大臣們都來了。

玄燁悠悠歎了口氣,究竟何時,才能天下太平,讓他想什麼時候行獵就什麼時候行獵?

……

北坡林子前,有一片空地。

玉泠命人設了靶子,劃分了步射和騎射的範圍,給嬪妃們練習。

而她自己也選了一塊林子高處的風水寶地,頭上有大樹遮陰、地面平整、視野開闊,正適合用來休整和欣賞美人們的風姿。

低位嬪妃們收到玉泠派人傳話的口頭邀請,爭先恐後地都來了,唯有資曆較老的還慢悠悠的。

此時練習場裡,宜嬪的騎射獨領風姿。不說那準頭有多少吧,她騎馬射箭時英姿颯爽、眼神堅定,莫名就給人一種很厲害的感覺。

而其他人要麼就隻能步射,要麼騎上馬後連拉弓都困難。

也不是什麼比試,大家不吝嗇地為郭絡羅氏叫好,僖嬪俏皮地喊道:“姐姐再來一次!”

還有小答應大膽喊:“宜嬪娘娘教教我吧!”

“教你什麼?”宜嬪揚聲問,聲音爽朗。

小答應沒想到她真會答自己,憋紅了臉,說想學騎馬。

宜嬪笑道:“行啊,想騎馬的都跟我去那邊。”

說著,宜嬪策馬跑了一段才下了馬,就怕馬蹄帶起的黃土煙塵,給彆人揚一臉。

小答應立即拉著幾個人,陪她一起過去尋宜嬪了。

“咳咳咳……”

煙塵有些還是慢慢被春風吹到步射場這邊了,眾人揮著袖子,都有些厭煩,她們新做的漂亮衣服啊!

皇上都還沒見著呢,就這樣灰頭土臉了。

“行獵就是這樣的,”安嬪笑道,“小時候我也跟長輩去圍獵過,大夥兒騎馬追逐獵物的時候,那才叫一個黃沙漫天。”

安嬪就很有經驗地

,沒有穿新衣來。

僖嬪問:“圍獵好玩嗎?”

安嬪道:“還行吧,我那麼小又是女娃兒,隻能在邊上看著,但能出來外面玩就是高興的。”

“也是,”僖嬪歎息道,“我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騎馬騎馬不會,射箭射箭不會,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滿族的姑奶奶。”

“你還小,”敬嬪道,“現在學也來得及,以後還多的是跟皇上出來圍獵的機會。”

僖嬪卻湊過去,小聲嬉笑著問:“不一定吧?姐姐進宮這麼多年了,伴駕行獵幾次?”

敬嬪一噎。

因為這也是她第一次。

她瞪了僖嬪一眼,酸溜溜道:“放心吧,皇後娘娘凡事總惦記著你,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少的。”

僖嬪意味深長道,“是啊,我也就指望娘娘惦記我了。”

董貴人冷不丁一句:“娘娘人是好,隻望她這個皇後能長命百歲,咱們的日子才好過。”

僖嬪聽著這話莫名覺得不順耳,“胡說八道什麼呢?”

這怎麼聽著,像是在說皇後都短命啊?

董貴人被她一斥,頓時有些訕訕的,不敢再多言。

自從她被從嬪降為貴人,就是這樣,人人都敢斥罵她,就連奴才們也都狗眼看人低。

若不是皇後把後宮整治得一片清明,從未克扣她的東西,她的日子會更難過。

“好了,”安嬪打圓場,“說些有的沒的做什麼,趕緊練射箭啊,要是明日一隻兔子都打不到,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一句話讓大家都笑起來,“對對,趕緊練,臨時磨槍,不快也光!”

她們練了一會兒,惠嬪和榮嬪才姍姍來遲,兩人也道是多年沒真正打獵了,趕緊來練練手。

佟佳氏是最後一個到的。她一身嶄新明豔的騎裝,頭上釵環也精心搭配過,腳下還穿上了靴子,一副有備而來的樣子。

她一來,就見玉泠周圍一小片的灌木都被清空,也撒上了驅蛇蟲的藥粉,搭上了棚子、擺上了躺椅,小火爐煮著的水咕嚕咕嚕冒泡……

玉泠就這麼閒適地躺在搖椅裡,喝著茶看著不遠處的低位宮妃練著騎馬和步射。

她倒是慣會享受!

佟佳氏暗暗冷哼一聲,撐起笑臉上前行了禮,又道:“聽說姐姐的騎射功夫,是得皇上親傳的,都學了一整個冬日了,不去露兩手?”

玉泠:“我先歪一會兒,看你們玩,你去吧。”

正想也坐下喝杯茶,不去跟一群乍呼呼的小丫頭摻和的佟佳氏:“……”

聽玉泠這樣說,她不好坐下來了。於是翻身上馬,往練習場地而去。

但她忘了練習場都是不長草的黃土,這麼一跑過去,再次帶出一陣彌漫的煙塵。

安嬪等人:“……”

佟佳氏見煙塵都吹過去了,連忙勒馬。接著她下馬走過去,跟眾嬪道歉:“姐妹們對不住了,是本宮沒看好風向。”

“又道,弄臟了大家的衣裳,回頭我一人賠一身新衣給你們了。”

眾人聽一個比自己地位高的妃子這樣說,哪裡還敢有什麼意見?

而佟佳氏在這兩句話間,發現自己的新衣服也不能幸免,心情就有些不妙了。

她又回頭看向玉泠的方向,怎麼就她一個人乾乾淨淨地看戲?

佟佳氏是估摸著玉泠在這裡,以皇上最近的熱乎勁兒,怎麼也會來看上一會兒的,才精心妝扮而來,結果現在……

忽然,她想到了拉玉泠下來‘共與黃沙沉淪’的法子,要臟就大家一起臟嘛。

“姐妹們,這麼練著有什麼意思呢,不如咱們分組比試吧?”

“可以,”安嬪也正覺得乾練著枯燥,不如玩點花樣,“怎麼分?怎麼玩?輸贏怎麼說?”

佟佳氏道:“說到怎麼玩,討什麼彩頭,還得是皇後娘娘的點子多還有趣,不如請娘娘一起來玩?”

她這話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僖嬪歡快道:“對對對,我去請皇後娘娘來一起玩吧!”

玉泠也休息夠了,受到邀請沒有多想,就跟著下場了。

玩法很簡單,她和佟妃一人帶一組,其餘人就是抽簽分組,人數正好相當。

隻是論到彩頭,佟妃笑著說:“要什麼彩頭,不如就贏的人罰輸的人吧。”

玉泠聽她這樣說,頓時預感對方是有備而來的了,“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