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1)

玉泠睡得正香,忽然感覺鼻子特彆癢,她伸手去撓,手卻被拉下去。

她轉頭,頭也被按住。

好煩!

玉泠不高興地睜開眼,猝不及防,看向了鏡子裡。

玄燁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的表情變化,他要把她被自己驚嚇到的精彩表情好好記住,這能作為他一年的樂子。

誰料。

玉泠隻是瞳孔顫了顫,身子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就沒有其他反應了。

玄燁:“……?”

居然比自己這個天子還淡定,沒道理啊。

不但如此,她清醒得很快,發現看見的是鏡子裡的鬼臉是自己後,還小小翻了個白眼,“哪個混蛋把鏡子……”

話說一半,玉泠看到了拿著鏡子,微微愣神的玄燁。

“啊——”

她捂住臉,驚叫出聲。

接著,手忙腳亂地拉被子,整個人往被子裡縮進去。

玄燁:“……???”

什麼意思?他難道比她自己那張醜臉還要嚇人??

他不知道的是,托沈玨的福,玉泠前世無數次經曆過睡醒就是‘驚喜’,心態早已穩如泰山。

玄燁開始自我懷疑,並把鏡子轉向了自己,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張臉哪裡嚇人了?

外頭的宮人們已經被這聲驚叫嚇到,為首的梁九功和魏紫帶著人就衝進來了。

“皇後娘娘您沒事吧?”

“皇上,奴才救駕來了!”

床帳裡的玄燁:“……這裡無事,亂喊什麼?”

衝進來的眾宮人:“呃……奴、奴才愚鈍,奴才該……”

大過年的又不能說‘死’,眾人哽住。

不過對於皇上說的無事,眾人倒是沒有懷疑了,畢竟……以前就有先例。

皇上和皇後在一塊兒L,鬨的動靜總是這般大的。

這大年初一,一大早的,皇上皇後興致真好啊……眾宮人紛紛覺得耳熱。

眾宮人紛紛互使眼色,儘量不鬨出一丁點兒L聲響地往外退,趁皇上現在還沒有怪罪他們,趕緊假裝無事發生。

誰敢看帝後的笑話啊?不要命了?

可就在這時,床帳內傳來了一個奶乎乎的童音:“汗阿瑪,皇後娘娘怎麼了?”

剛退到門口來不及出去的眾宮人:“?!!!”

皇太子醒了?!

他該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吧??

他們以為這種尷尬的事情,隻會發生在尋常窮苦百姓家裡呢。

床帳內,玄燁還不知道宮人們都亂腦補了什麼,好笑地舉起鏡子給胤礽看。

“說說看,你們兩個的臉是怎麼回事?”

胤礽懵懂地眨眨眼,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臉後,他瞪大眼睛,想起了什麼。

“汗阿瑪,兒L臣錯了!”

他汗阿瑪不像惱怒的樣子,才回憶著,把

昨夜玩遊戲輸了的懲罰說了。

玄燁好氣又好笑地扶額,繼而,戳了戳那個卷成一個蠶繭被子。

“鈕鈷祿玉泠,你真是帶的好頭。”

被子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玉泠打定主意裝死到底,就跟他耗,耗到他自己沒耐心離開為止。

“快出來,不悶嗎?”玄燁試圖‘解救’她。

玉泠力氣敵不過,隻好出聲:“我還要睡!”

兩人較著勁,一個想要把人挖出來看笑話,一個深覺丟臉決定當鴕鳥,甚至不惜用上了係統道具。

玄燁一開始沒當回事,後面卻發現竟然拿她沒辦法,折騰了自己一身汗,最後隻能作罷,帶著洗乾淨臉的胤礽回乾清宮了。

玉泠今日無事不必早起,他卻還要帶太子出宮去天壇祭天行禮,再回宮拜神後,帶著王公大臣們去給皇太後們行禮。

晚些時候,還要接見使臣,接受各外藩使臣的表賀、歲貢,並設宴招待。

說是封筆停朝,實際上並不得休息。

回到乾清宮玄燁便喊人備水沐浴,殊不知又引來梁九功等近侍的一番遐想。

梁九功偷偷地打量了又打量皇上的臉,發現昨晚那個巴掌印早已不見蹤跡,皇上也沒有提起、沒有怪罪皇後。

他在心裡默默感慨皇後的厲害,真是太會哄人了,這都不生氣?

他哪裡知道,那是係統趁著玉泠睡著,悄悄給皇帝用了藥,就怕他的宮鬥宿主翻車在不該翻的地方。

而玄燁,則是難得看一次玉泠出糗,每次一想起那張臉就忍不住笑,還沒來得及去回想昨夜之事。

等後來想起些片段,臉上沒了痕跡,就以為是自己做夢了。

……

坤寧宮,玉泠卷在被子裡,居然又睡了過去。

等她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才覺得丟臉丟大了!

她昨晚守歲太困了,本想著早晨起來洗掉的,誰知沒能起來,出了個大糗。

【宿主覺得太丟臉的話,要不要先避幾天風頭?】係統很貼心地建議道。

‘怎麼避?’

【本統可以隨時告訴宿主皇帝的動向。】

玉泠無語,‘那他要是等在坤寧宮,我不是連在自己的地盤躺平都不行了?’

玉泠很快就想出法子。

她讓人找出新衣,又精心化了一個極美的桃花妝,漂漂亮亮的主動去乾清宮了。

“皇上,臣妾伴駕來了。”

玄燁剛忙完,正在東暖閣裡偷得一點閒暇賞畫。

聽到玉泠的聲音他很意外,她居然會主動找來?他還以為,她起碼要躲自己幾天呢。

抬頭一看,就見如畫般的美人,聘聘婷婷地走了進來。

整個內殿都因為玉泠的到來,而鮮活明亮了起來。

“你……如此妝扮,有何用意。”

玉泠最初的羞恥感已經過去了,此時若無其事地笑著。

“就是特意扮得美美的,給皇上養養眼,皇上可還滿意?”

她慶幸這個朝代沒有相機,玄燁也就看那麼一眼,等她每日美美地在他面前刷過存在感,他一定就忘記她的醜態了。

“養眼?”玄燁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竟神奇了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倒是有趣。

玉泠長得美,氣質儀態也好。

不同於這朝代女子愛躬身垂首,低眉順眼,她的脊背永遠是挺直優美的,肩頸舒展、下頜微抬,眼眸明亮,淺笑盈盈地望著人。

“皇上看到美人,心情是不是舒暢很多?”玉泠一點也不內斂,她是美而自知的。

“過來。”玄燁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讓朕好好瞧瞧。”

玉泠從善如流,邁步朝他所坐的圍榻走去。

不料還未走到,外頭小太監猶猶豫豫地稟報:“皇上,佟妃娘娘求見。”

兩人都是一頓。

玄燁瞧了眼玉泠淡下來的神色,微微擰眉。

梁九功昨兒L個守了一夜,現下被他打發去休息了,這當值的小太監也太沒眼色了。

玉泠看出他的為難,轉身在圍榻另一邊坐下,“讓她進來唄。”

大過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想要和和氣氣的,就連玉泠也不例外。

玄燁更是希望自己的後宮一片和諧,既然玉泠開口,他便發話讓人進來了。

玉泠哼笑一聲,低頭欣賞自己的紅寶石護甲。

佟佳氏在門外就知道玉泠已經在裡面了,但她還是恩威並施地讓小太監稟報了。

“臣妾給皇上、皇後請安,賀皇上、皇後新春如意吉祥,福壽延綿,春祺夏安,秋綏冬寧……”

佟佳氏還半跪在地,就抬首溫情脈脈地看著玄燁,嘴裡動聽的吉祥話,一句又一句,聽著就讓人覺出喜慶來。

玄燁不由放柔了眉眼,“起吧。你嘴巴倒是巧。”

佟佳氏聽到這似是而非的誇讚,便滿臉喜意地站了起來,“表兄你愛聽就好。”

玄燁給她賜了座,又聽她道:“宋詩雲,‘願除舊妄生新意,端與新年日日新’,新年伊始,臣妾也會令皇上耳目一新的。”

她在暗示從前的事情已經翻篇,自己已決心改過自新了。

身在後宮,她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爭取?借著過年的契機,她終於有了跟表兄表決心的好機會。

玄燁一怔之後,露出欣慰的表情,“你能這樣想,很好。”

玉泠聞言挑眉,皇帝未免想得太美了,她怎麼感覺,佟佳氏這是新的一年,要搞新的事的意思?

佟佳氏禮節無錯,又轉向玉泠,福了福身道:“皇後娘娘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呢。”

她主動恭維,即使不是真心,玉泠也不會大過年面上不好看,當即也回誇了一句。

倒是玄燁看著兩人客客氣氣,反倒覺得說不出的怪異和不適了。

接著,佟佳氏呈上食盒,說是親手為皇上燉的湯,還要親自

伺候他用了。

玉泠覺得無聊了,決定帶小太子去兜一兜壓歲錢。

“皇上,您忙著,臣妾帶胤礽去慈寧宮請安了。”

不料玄燁湯也不喝了,“朕同去。”

佟佳氏舉著湯匙的手氣得發抖,但她很快掩飾過去,“表兄,臣妾也去。”

玉泠:“……”

片刻後,慈寧宮。

小太子聲音奶而脆,“胤礽祝烏庫瑪嬤、皇瑪嬤日有熹,月有光,富且昌,壽而康,新春嘉平,長樂未央!”

“好好好……乖孩子,快起來吧,這些吉祥話真新鮮,誰教你的?”

太皇太後被過年的氣氛感染,笑得滿臉喜色的。

胤礽脆生生回道:“是皇……額娘教的,但也是胤礽的真心話!”

皇太後噗呲樂了,“今兒L這小嘴兒L抹了不少蜜吧?真甜啊。”

胤礽心虛但振振有詞,“是吃了一些糖,是因為大年初一甜,一整年都甜,我才多吃的。”

玉泠聽了不由莞爾,小小年紀,懂得挺多啊。

但很快她的笑容僵住了,前世在她家也有這種說法,比如大年初一如何如何,一整年如何如何……那她一大早那麼醜……

嗬嗬,無稽之談罷了。

她這麼漂亮,到死都會這麼漂亮,醜是不可能醜的。

等孩子們都拜了年,領到壓歲錢,玉泠也笑著上前,說著吉祥話,撒著嬌要兩位皇太後的壓歲紅包。

“你也要?你都是成親的人了,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聽說過嫁了人還能拿壓歲錢的。”太皇太後笑著調侃。

“難道在皇瑪嬤面前,玉泠不該永遠都是個孩子嘛?”

玉泠嘟著嘴,搖晃著她手臂撒嬌,“看看孩子吧,昨夜還給您二位守歲到子時呢。”

一句‘看看孩子吧’,將兩位皇太後逗得哈哈大笑,接著,兩人當真拿了裝壓歲錢的紅包,說著吉利話給了玉泠。

這引得在場的妃嬪們無語,但又羨慕。有人蠢蠢欲動,而僖嬪已經笑嘻嘻湊上去跟著要了。

最後,還是太皇太後笑著說人人有份,給每個在場的嬪妃都發了一份,連皇帝都有。

玄燁拿著紅包沉默了好一會兒L。

從他十二歲大婚至今,已經十幾年沒收到過壓歲錢了,他面上哭笑不得,心裡卻隱隱複雜,既惆悵、又圓滿。

他從小親緣福薄,不能養在親生額娘膝下,汗阿瑪亦待他不親。後來他小小年紀登基,皇瑪嬤對他好卻極為嚴厲,為了表明她不乾政的決心,好幾個月才見他一回。

他從小渴望長輩偶爾的溺愛、偏愛,都是求而不得的。待到年紀漸長,更不好意思表露出來。

如今玉泠年紀也不小了,卻撒撒嬌就能得到他想要的長輩溺愛。他身為天子,就算小上二十歲,也做不來她這種姿態的。

此刻他看著玉泠,仿佛她代替了自己受到了這份他一直想要的偏愛,似乎就很好了。

見玄燁看著玉泠笑得格外溫情,佟佳氏差點攪爛手裡的帕子。

她狀似不經意地低聲笑道:“皇後娘娘真是天真爛漫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好在這裡沒有外人,不然叫人知道堂堂大清皇後竟是如此孩子樣兒L,怕是要偷偷笑話了。”

玄燁聞言轉頭,眼底冷淡的神色令佟佳氏心驚。

“皇後仁孝,如此情態不過是彩衣娛親之舉,誰敢笑話?”

他說的就好像,誰敢笑話就要砍誰腦袋似的,佟佳氏被驚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玉泠開始招呼眾人:“……過年就是要熱鬨啊,不如大家來打麻將吧。”

太皇太後笑她:“哦,你這是要給大家送壓歲錢了是吧?那紅包可捂熱了?”

玉泠頓時捂住荷包:“這是長輩給的福氣,怎麼能輸出去?不如今日罰點彆的。”

“什麼彆的?”

“贏家可在輸家臉上畫畫如何?”

胤礽:“好啊好啊!”

玄燁:“……”

自己大年初一醜了,也要拉彆人陪自己一起醜,是嗎?

不過,以她的技藝,是怎麼有信心能讓彆人輸的?還是說她還想在眾人面前再醜一回??

剛這麼想著,就看見玉泠甜甜笑著,朝他看來,“皇上跟臣妾合夥。”

這不是詢問,而是陳述,可她的眼神好像寫著‘你敢不同意試試’的意思。

玄燁好笑,“隻能陪你玩半個時辰。”

晚點他還要接待外藩使臣。

這就夠了,玉泠眼底狡黠的笑意一閃而過,接著,把胤礽推給了太皇太後,胤禔推給了皇太後。

“你們兩個小家夥儘孝的時候到了。”

兩個皇子懵懵懂懂地聽話,跟烏庫瑪嬤和皇瑪嬤合夥了。

玄燁:“…………”

他明白了什麼。

“這裡三缺一,還有誰?”玉泠笑問眾嬪。

這時,從不湊玉泠熱鬨的佟佳氏卻率先站了出來,“臣妾來吧,臣妾還未跟皇後娘娘玩過麻將呢。”

玉泠無所謂對象是誰,隻問:“你跟誰合夥?”

佟佳氏掃視過在場的妃嬪,結果,所有人視線回避,根本無人主動來跟她合夥。

這些蠢貨!

她銀牙暗咬,隻能帶自己宮女了,“臣妾跟彩容。”

兩刻鐘後。

玉泠一手胭脂、一手螺子黛,笑得花枝亂顫。

在她手底下,胤禔、胤礽和彩容,都被畫成了不太正宗的戲曲臉譜。

“太陽落山之前,都不能洗掉哦。”玉泠

強調道。

“啊?”胤禔頓時哭喪著臉,但他的嘴角卻是被畫成笑模樣的,一時間成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包,更滑稽了。

倒是胤礽,被畫成京劇黑臉的他,指著彆人哈哈笑起來,同樣是充滿反差的滑稽。

“噗嗤……”

“噗哈哈……”

眾人都被逗得笑不可抑,太皇太後指著玉泠笑罵:“就你促狹。”

“不過,彩容臉上這又是哪個京劇裡的臉譜,嬪妾倒是從未見過。”僖嬪無視佟佳氏的黑臉問。

玉泠:“這不是京劇臉譜,這是洋人馬戲團裡的‘小醜’,看,獨特吧。”

“小醜?”眾人紛紛好奇,“是醜角嗎?”

戲劇中醜角的‘醜’,不是形容容貌醜陋,而是地支的醜,指的是活潑的角色。

但小醜的醜……

“不是哦,”玉泠笑道,“馬戲團的小醜是出醜的醜,也是扮醜的醜。”

佟佳氏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的臉色,瞬間黑了。

但玉泠又話鋒一轉:“為了逗人開心,他們故意扮醜再出醜,是很可愛的人呢。”

一句話,噎得佟佳氏無話可說。

半個時辰下來,玄燁終於在最後輸了一回,其他三方的人頓時摩拳擦掌,想要在玉泠臉上也作個畫。

玉泠卻笑著躲到玄燁身後,“誰說輸了畫我的臉了,你們畫皇上啊。”

眾人:“……”

他們驚疑地看向皇上,竟然見他當真點了點頭,“在朕臉上畫吧。”

所有人齊齊瞳孔震動,皇上……竟溺寵皇後至此?

殊不知玉泠早就跟玄燁商量好了,讓他來受罰,誰敢放肆?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皇上可是堂堂天子之尊,沒人敢主動上前罰他。

倒是玄燁主動道:“朕既答應玩,便願賭服輸,誰來畫?”

胤礽意動,連胤禔也眼神亮亮的,似乎都覺得這機會千載難逢,躍躍欲試。

佟佳氏見狀,生怕兩個小孩不知分寸,搶先道:“臣妾來吧!”

“好,你來。”玄燁笑著看向她。

佟佳氏頓時心臟砰砰亂跳,取來胭脂,以尾指沾了一點,緩緩湊近,輕輕點在他眉心。

這一點,仿若眉心朱砂痣,反倒是襯得年輕帝王面若冠玉,越發清雅俊俏了。

眾人會心一笑,互相傳遞著顏色。

玉泠卻嘖了聲,“謝謝佟妃手下留情了。”

佟佳氏:“皇後娘娘說了,這妝日落前不得洗去,皇上還要接待使臣,總不能真畫個大花臉去。”

她話裡帶著軟刺,既表現了自己的懂事,又暗諷玉泠不識大體。

“既如此,你為何還畫得這般顯眼?”玉泠聽著被扣的宮鬥積分播報,笑眯眯道。

佟佳氏一怔,“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誰說的?”玉泠點點托盤裡的螺子黛,“妹妹是不會畫眉嗎?若是我,就給皇上換個眉形,既罰了,又不會叫使臣看出來。”

佟佳氏再次被噎住,手下意識緊握成拳,終於還是藏不住憤懣道:“皇後娘娘為何不早說……”

“好了,”玄燁打斷道,“朕已甘心受罰,你們莫要傷了和氣。”

說著,他站起來,“朕還有事,你們繼續陪兩

位皇太後玩。”

玉泠正想隨大流恭送他離去,卻被握住了手,“皇後與朕一道回去。”

玉泠:“誒?”

玄燁表現得大氣從容。

但與玉泠回到乾清宮,屏退宮人後,他就黑了臉。

“你這叫朕如何自處?”

玉泠眨眨眼,“很好看、很養眼呀。皇上,你現在和臣妾站在一起,便是一對金童玉女了。”

玄燁氣笑了:“不愧是你,誇朕的時候還非要把自己也誇一遍。”

玉泠毫不臉紅,又道:“那不如臣妾幫你悄悄擦掉,反正大家都在慈寧宮,也不知道你擦了。”

“不行,”玄燁正義凜然道,“朕君無戲言,你給朕想個法子。”

玉泠笑道:“這有何難,皇上把欽天監南懷仁找來便是。”

玄燁不解:“找他做甚?”

玉泠:“古人畫眉心花鈿,寓意著美好幸福,今日正是新年,皇上額間朱砂,也一樣是寓意著福氣。你可以說是欽天監算出來的,能使大清國運昌隆,新年鴻運昌盛的法子。”

玄燁豁然開朗,不由笑著點了點玉泠眉心道,“就你機靈。”

說著,當真喊人去傳南懷仁前來見駕。

玄燁看著玉泠,也有了個鬼主意,“朕給你也畫一個寓意福氣的花鈿。”

“好啊,便畫朵紅梅吧。”

玉泠大方應下,卻對玄燁的手藝不是很信任,非讓他在紙上練習了好幾遍,確定他技藝嫻熟後,才願意讓他往臉上畫。

按照玉泠的要求,玄燁細致又專注地,在她眉心畫了一朵十分精巧的紅梅花。

遠看是一點朱砂,像他那般近看才能發現是梅花的花樣。

美人如畫,又比畫更靈動漂亮。玄燁畫好之後,細細打量她的模樣,喉結不由滾了滾。

正要低頭靠近,“稟皇上,南大人來了。”

玄燁:“……”

玉泠笑著退後,“傳南大人進來。”

這還是玉泠第一次看到南懷仁,沒想到,對方已經是須發皆白的老者了。

歐美人本就比東方人更顯老,他如今也五十幾歲了,留著一把雪白的大胡子,留著大清的發辮,紅光滿面的。

玄燁對他很是尊重,還對玉泠介紹他是自己的數理老師,說了他的一些功績。

玉泠順勢誇讚並問候了對方幾句,又閒聊幾句。

玄燁才說出叫他來的目的。

南懷仁小心地望向畫著眉心朱砂的帝後二人,謹慎道:“就依皇上所言,正是欽天監算出,今年於眉心點畫紅色花鈿,可保大清國運昌隆,有鴻運當頭的寓意。臣稍後便呈上折子。”

見他如此上道,玄燁賞了他錢銀,便讓他下去擬折子了。

南懷仁告退後,玄燁越看玉泠眉心的梅花越滿意,“古有張敞畫眉,今有朕為皇後畫花鈿,倒也是一樁妙事。”

玉泠:“嗯呢,你頂著小妾畫的朱砂,來給正

室畫花鈿,是很妙哦。”

玄燁:“……”

玉泠轉移話題道:“既然眉心花鈿寓意鴻運當頭,不如,讓今晚宴會伺候的宮人都點上一枚吧。”

玄燁眼神一亮,“此法甚好。”

這樣,他眉心的朱砂便不突兀了。

於是,皇帝一聲旨意下達。

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禦前侍衛、鑾儀衛,全都在眉心點上了一個紅點,並全知曉了‘欽天監算出來’的‘國運昌隆、鴻運當頭’的說法。

到了晚宴時,早早到來的議政大臣和外藩使臣們,便都發現了宮人、侍衛們眉心的朱砂,忍不住問起了緣由,得到了官方說辭。

這時候,他們還不覺得這是一件多稀罕的事情,隻當宮人聽信欽天監的話罷了。

直到……

“皇上、皇後駕到!”

眾臣紛紛訝異,這還是第一次,皇後出席招待使臣的宴會。

於是在行禮請安後,眾人不約而同,小心地望向上首說話的帝後。

這一看,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好一會兒L。

那一對眉心點著朱砂的男女,就如天上的仙子下凡般,仿佛全身都帶著聖潔耀眼的金光,當真如集大清龍運於一身般。

帝後站在一起,當真是合了那四個字——龍章鳳姿。

“神跡啊!”一個使臣驚呼出聲,“天佑大清,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被他這一喊、一跪拜,眾使臣或有同感、或茫然的,都跟著一起跪拜。

早早安排好龍椅上的打光,集高光於一身的玉泠差點笑出聲,被玄燁暗中捏了捏手。

“諸位愛卿免禮,天佑我大清,爾等藩國也是大清子民,今後定當如大清一般永沐天恩。”

玉泠也跟著說了幾句場面話,接著帝後舉杯與大臣和使臣們同飲。

因著玉泠的這點小設計,這場宴會在大臣和使臣們心目中,變得格外隆重與不同。連帶著使臣們獻上歲貢時,恭敬之外,還帶著說不出的惶恐,生怕自己的歲貢不夠分量。

宴罷。

使臣和大臣們出了乾清宮便開始議論了起來,談論的最多的,就是帝後剛駕到時,那一身的金光,實在耀目。

而他們都心照不宣沒有提的是,在最初的震撼之後,大家又逐漸被龍椅之上的皇後容貌所驚豔。

大臣和使臣們很多都在帝後大婚之禮上見過皇後,但那時都不如今晚心生震蕩。

——大清的皇後一看就是鳳命之人,不但尊貴無比,還有著傾國傾城的國色。

玄燁不過是不想自己一個人眉心畫著朱砂出現,才拉上玉泠一起招待使臣。

卻不知道這無心之舉,在眾人心中留下了怎樣無可磨滅的印象,還引起了一係列連鎖的反應。

而玉泠知道這些連鎖反應,已經是幾日後的初四了,還是沈玨發消息告訴她的。

‘最近整個京城開始風靡一種複古妝容,你知道嗎?’

玉泠一看便來了興趣,‘什麼什麼,居然還有這種趣事?’

在清朝說‘複古’,那是複的什麼古?

玉泠想也知道‘複古’這個詞兒L,一定是沈玨理解了。

‘就是唐妝。’沈玨簡單回複。

玉泠愣了愣,有點惡寒,‘不會是那種整個臉敷白面粉,剃了眉毛畫兩個點的吧?’

沈玨:‘……不是。’

沈玨意味深長道:‘說起來這個妝容跟你淵源頗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