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 / 1)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1534 字 6個月前

三王子帶著一個大乾女人回來了。

三王子帶著一個漂亮的大乾女人回來了。

去打獵的三王子獵物沒打著,竟然帶了個漂亮的大乾女人回來了。

隻半日時間,流言便傳遍了整個塔原王宮,連塔原王都驚動了,相比外面的紛擾,緋戰的日暖閣裡倒是一片安寧,院子裡幾個奴仆低著頭打掃,不遠處的寢屋房門緊閉,叫人浮想聯翩。

屋內,緋戰親自在小爐上熬了一碗奶茶,等晾得差不多了才遞給馮樂真:“嘗嘗。”

馮樂真看了一眼奶茶,濃白的茶裡泡著炒米和牛肉乾,還有一些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此刻晾得有些涼後,上頭還飄著一層厚厚的奶皮子,瞧著倒也有幾分食欲。

她在緋戰笑盈盈的目光下接過來,垂著眼眸淺嘗一口,腥膻味頓時直衝腦門。

看到她眉頭蹙起,緋戰哈哈大笑:“怎麼,覺得味道太重?”

良好的教養讓馮樂真沒有立刻吐出來,而是慢慢咽了下去,然後盯著手裡的碗看了半晌,又嘗試著喝了一口。

緋戰這次是真意外了,畢竟塔原的奶茶味道很衝,大乾人鮮少有能喝得慣的,更何況她這樣吃慣了清淡的達官顯貴,沒有吐出來已經算給面子了,哪成想竟然又喝了一口。

馮樂真捧著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等到碗裡隻剩稠的時,朝緋戰伸出了手,緋戰微微一頓,回過神後立刻將自己的匕首遞給她。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勉為其難用匕首紮了一塊牛肉乾吃下。

“初嘗覺得膻味太重,多嘗幾口倒也覺得濃厚香醇,配上牛肉乾……”馮樂真唇角浮起一點弧度,“味道不錯,難怪塔原子民喜歡。”

緋戰見她還認真品鑒上了,無言許久後似笑非笑:“還以為你會貶低幾句。”

“為何要貶低?”馮樂真眉頭微挑,“一方水土,一方飲食,既然是數代子民挑選繼承,自然有其可取之處,本宮若是吃不慣,那是本宮的問題,飲食何辜?”

她聲音清亮平靜,娓娓道來,緋戰笑了一聲,懶散地靠在柱子上:“不愧是本王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強奪回來的美人兒,說話就是好聽。”

馮樂真斜了他一眼,懶得理會。

兩人在屋裡一直待到晚上,那碗奶茶帶來的飽意已經散個乾淨,馮樂真放下手裡的書,抬眸看向緋戰。

緋戰勾唇:“想吃飯?那我們得先做點準備才行。”

馮樂真眼尾微挑。

一刻鐘後,緋戰踹開房門,不耐煩地叫人送熱水和吃食進來。

奴仆們早就準備妥當了,一聽到他說話,當即拿著東西往屋裡去,結果一進門便看到一地碎衣裳,再往前便聞到了濃鬱的血腥氣。眾人嚇得一顫,趕緊低下頭去,可餘光還是瞥見被簾子遮擋的圓床上,隱約有紅色血跡。

床裡時不時傳來抽泣聲,眾人隻當沒聽見,送完東西便匆匆出去了。

當屋裡再次隻剩他們兩人,緋戰不緊不慢將門

關上,這才扭頭看向沒了聲響的床:“再不下來,飯菜可就冷了。”

床上靜默片刻,傳來馮樂真清冷的聲音:“本宮衣裳被你撕成這樣,如何下去?”

“撕成什麼樣了?”緋戰混不吝地上前,一把掀開了床簾,便看到馮樂真衣裳淩亂破碎,雖然勉強遮住了身前風光,但瓷白的手臂和雙腿卻露在外頭。

緋戰眸色暗了暗:“長公主殿下還真是尤物。”

馮樂真冷淡抬眸:“滾。”

緋戰喉間溢出一聲笑,轉頭去櫃子裡拿了件寢衣遞過去,馮樂真披上,這才下床來吃飯。

晚膳十分簡單,一碟子小餅,一碗羊湯,還有牛羊肉若乾。

“沒有青菜?”馮樂真蹙眉。

緋戰:“塔原不喜青菜,先湊合吃吧,明日去阿母宮裡給你摘一些就是。”

馮樂真隻拿了一個小餅,緋戰見狀也不再勉強,自己將牛羊肉解決了大半。

晚膳簡單結束,馮樂真便要沐浴。

緋戰的寢屋不算小,雖然沒分裡外間,但浴桶還是有屏風遮擋,隻是塔原的屏風比大乾的粗糙不說,長度也不夠,隻勉強遮到馮樂真的鎖骨處,她略一抬眸,便能輕鬆看到外頭的緋戰。

“要我背過身去嗎?”緋戰嘴上這麼問,視線卻如有實質,停留在她還包著紗布的脖子上。

馮樂真睨了他一眼,神色淡定地將衣衫褪下,漂亮清秀的鎖骨便暴露在緋戰的視線裡。他眼神沉了沉,卻沒有轉頭,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方才送進來的水放了一會兒,現在水溫正好,隻是等馮樂真簡單擦洗一番後,水便徹底涼了。

緋戰也不在意,等她出來後便用她剩下的水簡單洗了一下,等水漉漉地回來時,就看到馮樂真蹙著眉頭站在床邊,正盯著床上斑駁的血跡看。

“怎麼?”他問。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視線滑過他的汝環,落在他剛劃過一刀的胳膊上,沉默片刻後涼涼提醒:“想騙過其他人,床上光有血可不行。”

緋戰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在本王子這兒,隻有血就夠了。”

馮樂真一頓,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殿下睡吧,不出意外,明日說不定便會有人按捺不住了。”緋戰說著,將染血的床單簡單丟到一邊,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馮樂真也不矯情,直接躺下了,結果她剛一躺好,某人也跟著上床了。

“你睡地上。”她說。

緋戰笑著閉上眼睛:“彆呀殿下,萬一有人偷看呢?”

“你若連自己的屋子都管控不了,趁早送本宮回營關。”馮樂真聲音微冷。

聽出她言語裡的認真,緋戰睜開眼睛,盯著她看了許久後還是妥協了。

馮樂真見他老老實實回了地上,便也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接連趕了兩三天的路,又演了一下午的戲,這會兒皆是疲憊至極,沒過多久便各自沉沉睡去。

流言自他們出現

在王宮裡便沒有停歇,經過一個白天一個黑夜的發酵,朝著越演越烈的方向去了。不出緋戰所料,翌日一大早,便有人按捺不住尋來了,不過來人不是彆人,而是緋戰的親生母親,塔原王當初從大乾帶回來的三妃駱盈。

聽說駱盈來時,緋戰正與馮樂真在寢屋裡用早膳,他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便放下筷子出去了。馮樂真淡定用膳,等快吃完時,緋戰皺著眉頭從外面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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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見你。”他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慢悠悠放下筷子:“帶路。”

緋戰歎了聲氣,難得有些頭疼,領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解釋:“我阿母性子單純軟弱,又不會撒謊,你我的事千萬彆對她透露半分,否則她一旦被套話,後果不堪設想。”

“嗯。”馮樂真早膳多用了些,此刻透著一股懶意,不想多說什麼。

緋戰又叮囑幾句,一抬頭就看到她敷衍矜貴的神情。

“……殿下,”他難得無奈,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提醒,“你現在是被強擄來的,要不收一收自己的主子做派?”

“被強擄來,就不能當主子了?”馮樂真掃了他一眼,抬腳進了短廳。

緋戰扯了一下唇角,隻好隨她進屋去了。

駱盈早已經在廳內等候,一看到馮樂真的容貌先是驚豔,隨即意識到她就是被自己兒子搶回來的姑娘。她眼圈本就是紅的,看得出是剛哭過一場,此刻對上馮樂真的視線,眼圈紅得愈發厲害。

“姑娘,你受苦了。”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訥訥抓住了馮樂真的手,“我已經叫了人來,會親自護送你回家去。”

“阿母,”緋戰皺眉,“她是我的人,我的日暖閣就是她的家。”

“你個不肖子彆說話!”駱盈輕聲嗬斥。

緋戰頓時閉嘴。

馮樂真見慣了他邪氣囂張的模樣,還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憋屈,唇角頓時有浮起的意思,隻是在接收到緋戰警告的眼神後,才淡定恢複面無表情。

“姑、姑娘,你有沒有受苦……”駱盈握著馮樂真的手不放,一開口不知比對緋戰說話溫柔多少,“都是我不好,我教子無方,才會讓他做出這等混賬事,你放心,我一定會送你回家的,絕不會再讓他傷害你。”

“阿母……”緋戰頭疼得厲害,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塊絆腳石會是自己的生身母親。

“你不要說話了!”駱盈是南方女子,說話總是溫溫軟軟,即便是開口嗬斥,也帶著一點軟軟的鄉音。

可聲音再軟,也訓得了兒子,緋戰果然識趣閉嘴了,隻求助地看向馮樂真。

門外有人來,無聲向駱盈行了一禮,駱盈立刻安撫馮樂真:“姑娘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說罷,她橫了緋戰一眼便出門去了。

等她一走,緋戰立刻看向馮樂真:“殿下,幫忙啊。”

“你阿母非要送本宮走,本宮能有什麼辦法?”馮樂真反問,“倒是你,堂堂塔原三王子,

真要留個女人,她即便是塔原王妃,隻怕也無權乾涉吧?”

緋戰眉頭緊皺,灰藍的眸子如海面一般漂亮:“她總是哭哭啼啼,我若強留你,她隻怕要日日來我面前哭,所以留下的話隻能你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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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樂真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玩味一笑:“本宮不說。”

緋戰:“……”

他正要再說什麼,駱盈已經匆匆折回,進門第一句便是問他:“你沒欺負她吧?”

“沒有。”緋戰深吸一口氣回答。

駱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扭頭看向馮樂真:“姑娘,馬車已經備好,你可以離開了。”

緋戰立刻看向馮樂真,眼底難得有一分服軟。

馮樂真心裡嘖了一聲,在駱盈又一次來牽她的手時,輕輕躲了過去。駱盈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我不走。”馮樂真說。

駱盈一愣:“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走?”馮樂真抬眸與她對視,“這位夫人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傻?”

她語氣不算咄咄逼人,但天生的上位者氣場,還是逼得駱盈說不出話來。

緋戰看著自己愣在原地的母親,默默彆開了臉……他管不了她,就隻能指望馮樂真了。

廳內安靜許久,駱盈才訥訥開口:“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出身名門大家,規矩一向嚴苛,你兒子當初抓我時,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如今又毀了我的清白,讓我徹底沒了退路,我若這時候回去,你說我爹娘是會為了保護我與族老撕破臉面,還是為了家族聲譽取我性命?”

馮樂真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冷戾,駱盈眼圈泛紅,痛苦地捂住嘴。

緋戰一看她要哭,當即就要安慰,結果話還沒說出來,馮樂真便不悅開口:“不準哭。”

“嗚……”駱盈強行忍住了。

緋戰:“……”

“如今木已成舟,你再哭又有什麼用,倒不如亡羊補牢,給我一個名分。”馮樂真順勢提出。

緋戰一頓,突然看向她。

“對、對,名分……”駱盈哽咽一聲,“我這就去找王上,求他給你們賜婚。”

緋戰還在盯著馮樂真看,聞言當即沉下臉:“不過是一個玩物,玩夠了扔了就是,也配做我的妻子?”

“又胡說八道!”駱盈氣得捶他,“你個混賬,怎就如此無賴!”

緋戰冷笑:“我說不娶就不娶,我將來的妻子,一定得是塔原貴女,像她這樣的……”

侮辱性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巴掌便扇在了他臉上,母子倆皆是一愣,齊刷刷看向突然動手的人。

馮樂真紅著眼眶,似乎怒極:“你、你要了我的身子,憑什麼不負責?”

緋戰無言片刻,突然怒氣衝衝地打人,駱盈一看他要動手,趕緊擋在馮樂真身前,外頭偷聽的奴仆們一股腦湧了進來,一時間場面熱鬨至極。

片刻之後,這一場混亂以駱

盈險些哭暈過去收尾,在母親的眼淚攻勢下,緋戰勉為其難表示不再打人,也不會再反對這門婚事,駱盈仍不放心,堅持要將馮樂真帶走。

“算了吧,”馮樂真卻拒絕了,一副哀大莫過於心死的樣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阿母能護得了我一時,還能護得了一世嗎?我就留下,他若敢再動手,我就吊死在這裡。”

駱盈聞言更不放心了,但在眾人的勸說催促下還是離開了。

一大幫人轟隆隆來又轟隆隆走,轉眼間狼藉的廳堂內就隻剩兩個人了。

“你阿母身子骨還挺健朗,這麼久了才氣昏頭。”馮樂真平靜評價。

“主要得謝謝殿下,當年要弄死我的時候還不忘我阿母的咳疾,特意派了大夫來塔原給她調養,害得我想恨你都恨不起來,”緋戰摸一下自己生疼的右臉,嘖了一聲道,“殿下未免太用力了些。”

“誰讓你言語羞辱本宮。”馮樂真一臉淡定。

緋戰笑了,眼神邪氣又危險:“我的羞辱是假的,殿下的巴掌可是真的。”

“怎麼,你要打回來?”馮樂真抬眸與他對視。

緋戰還真伸手了,隻是沒有打人,而是將她的手腕扯到面前,果然瞧見她的掌心發紅。

“這是將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啊。”緋戰笑了一聲,直接將人扛到了肩上。

馮樂真身子突然騰空,回過神時已經在他肩上趴著了,頓時皺起眉頭:“乾什麼?”

“自然是帶你回屋,”緋戰說著,大步朝外走去,“不自量力的蠢女人,不過是被本王子玩弄一把,竟敢肖想正妻的位置,今日不給你一點教訓,本王子就不叫緋戰!”

他沒有收斂音量,院子裡大半奴仆都聽到了,一時誠惶誠恐地低下頭,緋戰風風火火地將人帶回屋裡,哐當一聲便把門關上了。

馮樂真雙腳一落地便抬手要打,緋戰眼疾手快,直接將她的手腕抓住了。

“殿下,總動手不太好吧?”他說這話時,臉上還頂著馮樂真的巴掌印。

馮樂真挑眉:“本宮鮮少有親自教訓人的機會,滋味不錯。”

“去床上打嗎?滋味更好。”緋戰邪氣一笑。

馮樂真也笑笑,另一隻手不客氣地隔著衣料抓上他的汝環,緋戰疼得頓時悶哼一聲,卻沒放開她的手腕。

“殿下對我這兒還真是感興趣啊。”他似笑非笑,眼神漸漸晦暗。

馮樂真勾唇,手上愈發用力:“確實感興趣,不如你再穿上十個八個?”

“要那麼多乾嘛,一個就夠了。”緋戰攬住她的腰,用力往懷中一提。

馮樂真睨了他一眼,鬆手了。

她一鬆開,緋戰也鬆了手,隨她到桌邊坐下:“為何跟阿母要名分?”

“不破不立。”馮樂真隻說了四個字。

緋戰聞言笑了一聲。

塔原雖重血統,但他這個所謂的雜種三王子,也不是全然沒有上位的機會,前提是他能跟塔原大族結盟,而結盟最

簡單最牢固的方式,便是聯姻。

如果她以大乾人的身份占了他正妻的位置?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這條路便堵死了……一個娶了大乾女人為正妻、自己本身血脈又不純,且在塔原沒什麼勢力根基的王子,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徹底絕了繼任塔原王的可能。

“你當初在漠裡的事上大出風頭,已然暴露了野心,即便如今蟄伏,也叫人不敢不防,但娶了大乾女人後,你便從執棋人徹底變成了棋子,於你那些兄弟而言,執棋人是敵人,棋子卻是可拉攏的對象,到時候你再行事,多少方便些。”馮樂真緩緩道來。

緋戰似笑非笑:“都變成棋子了,行事再方便又有何用?”

“塔原王今年多大年紀?”馮樂真突然問。

緋戰一頓:“六十有五。”

“六十有五,”馮樂真重複一遍,“這麼大歲數,估計也生不出新的孩子了。”

緋戰眼眸微動:“你什麼意思?”

馮樂真笑了一聲:“總共五個兒子,夭折兩個,如今還剩三個。爭儲是大事,難免會鬥個你死我活,若是再折損兩人,你說……這王位會是誰的?”

緋戰眯起眼眸,湛藍的海一瞬間風雨欲來。

馮樂真倒了杯清茶,不緊不慢地推到他面前:“身為棋子,也是可以吃掉執棋人的,你到底比本宮幸運,多生了二兩肉,儲位繼承順理成章,不會有太多阻礙。”

緋戰久久不語,直到面前的茶都冷了,才緩緩說一句:“我□□,可不止二兩。”

馮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