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落了下風的袁韋德,眼見著這麼多人浩浩蕩蕩往上河村走去,想到這下湯氏要更為勢大了,不由得更為心塞。
奈何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隔壁村村長,什麼也阻止不了,隻能任由湯氏繼續做大,搖頭歎氣地離開回去了。
袁氏和宋老爹則忍著心痛,笑臉把其他親戚族人們都送走,如今事已至此,自然不能把自家族人也得罪了。
等人一走遠,袁氏就沒忍住拉下臉來,對著宋老爹一陣說道,“你看你養出來的好兒子,沒想到竟然是個白眼狼,聯合外面人一起欺負咱們家!我早說他就不是個好的!”
“我當初還說不要分家呢!估計是把人惹急了,你偏不聽,我讓你分得稍微多一點,你也不聽,這下豈不是損失更大!”宋老爹也氣鼓鼓的,剛才湯氏族人們臨走那種輕蔑的眼神,更是讓他覺得臉被人扔在地上踩。
“你還說我,當初說他腿要斷了,我們一整個家不能被他們拖累死啊!不分家你難道眼睜睜看著二房三房都被他拖垮嗎?!”袁氏哭訴道。
“今兒個你不是看到了,他腿可好好的!我們不僅損失幾個好勞力,還損失這麼多糧食物件更有十畝田,他們家那些人能吃多少,十畝田怎麼都吃不完,算一算怎麼都虧大了!”宋老爹繼續吼道。
現在他覺得,就連袁氏族人對他都是不屑的眼神,估計都在暗暗編排嘀咕他,更讓他此刻覺得顏面掃地、惱羞成怒。
“要你算啊,我不知道虧大了啊,剛才你怎麼不說,屁都不放一個,你站出來阻止啊,那是你親兒子,這是我們家務事,憑什麼讓彆人指手畫腳,你怎麼不站出來說!”袁氏也寸步不讓。
剛才她就不滿這人做鵪鶉屁話不說的樣子了,永遠是這樣讓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出頭,他則是站在後面。
“你個上門女婿,還真不當自己是男人了啊,遇到了事情隻想往後縮!我呸!真孬!”袁氏繼續罵道,把一腔怒氣都撒到對面人身上。
聽到這話,宋老爹瞬間漲紅了臉,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便是自己這上門女婿身份,到哪裡都仿佛低人一等,永遠被人瞧不起,不僅是外人,就連家裡的人也都因為這瞧不起他,此時他不禁生出痛恨之感。
他不再搭理對面的老妻,甩手就摔門而出了。
袁氏吃了一鼻子灰,轉頭對兩個兒媳婦罵道,“還愣在這裡乾什麼,家裡這麼亂,還不趕快去收拾!”
兩個兒媳婦悄悄撇撇嘴,心裡也是頗為不爽,不過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滿臉心疼地去各自收拾去了。
至於她兩個親生兒子,則是拍著親娘的後背讓她彆生氣,“那湯大強一家,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好下場,今後就是爛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看一眼!彆再想從我們家拿走一根一線!”她大兒子恨恨地說道。
“就是,娘你彆氣了,也彆和爹生氣了,今兒個總算是把他們徹底送走了,我們一家人的好日子才剛開始呢!”她二兒子接話道。
聽了這些話,袁氏這才心氣順了一點,點點頭也去忙活收拾了。
而另外一邊,上河村。
去幫忙的湯氏族人回村後很快散去,婉拒了陶秋菊的盛情邀請,紛紛各回各家了。
“你趕緊去收拾吧,彆想我們了,大家知道你們心意就夠了,這麼多人吃一頓可了不得,彆好不容易把要來的那點糧都吃完了!”孟大娘大聲說道,其餘人紛紛點頭。
“就是,趕緊著家去吧,我們家孩子還等著呢,我先回去了!”陳氏說道。
“是的呀,我到了,我先進去了哈!”張小花揮揮手進了自家院門。
陶秋菊不禁有些感動,朗聲說道,“那今天真的是謝謝大家了,今後有啥需要用到我們家的,儘管來找彆客氣!”
眾人紛紛笑著點頭應下,把幾籮筐的東西送到她們家院門口後就都散了,就剩湯小米一家了。
三個大弟弟興奮地往前跑去,推開自家院門,見到乖乖在院子裡玩的小弟弟,瞬間有了真實感,一個勁兒傻笑起來。
跟在後面的湯大強和陶秋菊耐心地把一隻隻籮筐搬進來,臉上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湯承寶抬起頭來,奇怪地看著哥哥姐姐爹爹娘親,一時搞不清楚怎麼大家都笑了起來,自然而然地也跟著傻樂了起來。
一時間小院裡全是笑聲,勝利的喜悅彌漫開來。
今天這一出,不僅是搶了東西回來,更是把壓在幾個孩子心上的石頭給推翻推走了。
他們還小,形容不來之前的感受,反正就是憋屈、委屈,如今這些情緒都沒有了,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爹!娘!你們今天真厲害!”湯承武忍不住讚歎道。
剛才他可是親眼看到爹是如何揮拳打人的,另外也看到娘用力扯了二嬸三嬸的頭發,扯得她們嗷嗷叫,讓他一陣暗爽。
“他們先動的手,你們剛才都看到了吧,我們也不是隨便就打人的。”湯大強說道,“另外,你們也聽到了吧,他們還試圖霸占我們家的田,不給我們糧食,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們才動手的。”他趁機教育著幾個孩子。
湯承武點點頭,“我知道,不能隨便打人,但是誰欺負我們,我們就可以動手打回去。”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說了一下。
在他印象中,爺爺奶奶二叔二嬸三叔三嬸他們就都是欺負自家的壞人,自然都可以打。
“是的,咱們不欺負彆人,但也不能被彆人欺負。”湯大強肯定道。
如果是在現代,他肯定不會這麼教育孩子,還是講道理和報警甚至請律師為主,自己親自動手反而容易陷自己於違法的困境,是最下乘的做法,畢竟治安管理條例可是很嚴格的。
而如今,可沒有治安管理條例約束,拳頭為王,被欺負了第一時間就要打回去,這樣才能震懾住那些欺軟怕硬的,今天這場鬨劇就給他們很好地上了這樣一課。
“那我們之前為什麼不能動手打回去?你和娘之前一直不讓我打那幾個壞小子。”湯承武有點困惑不解,今天爹說的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啊。
湯大強不由得一噎,總不能說那是原身那對包子夫妻的理念吧。
還是陶秋菊過來解圍,“以前爹娘都不知道咱們是有口糧田的,一味感念他們的養育之恩,所以就努力乾活和隱忍不起衝突,算是回報。”
“可是如今才知道是被他們欺騙了,故意讓我們以為是吃白食的,故意利用我們的愧疚之心,那自然就要據理力爭了,你看娘不是先和他們講道理嘛,他們不聽才上升為打架的。”
幾個男孩子點了點頭,大概有些理解了,之前確實爹娘總說自家多做點多吃點虧沒啥,畢竟養這麼大雲雲,原來是這樣的。
“還有就是,如今我們有自家族人幫忙,打得過才過去打的,而不是白白送上門再讓彆人欺負。”陶秋菊繼續補充道,“另外哪怕就是鬨到官府,我們也是更有理的,所以報官我們都不怕!”
直接說出了致勝的兩個關鍵因素,一個是族人人多勢眾,另一個是他們有法律武器報官都不怕。
三個大的男孩子都齊齊點頭,大家參與其中,對此感觸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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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爹不好,你不要傷心。”不知為何,湯承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湯大強順著他眼神,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青紫,正是被宋老爹用扁擔拍的,看著有點嚇人,可見當時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心細的湯承文注意到了,不由替他爹心疼,既心疼他爹挨打,又心疼他爹有個壞爹。
孩子這話一出,湯大強不由得有些鼻酸,為他的懂事,走上去摸了摸幾個男孩子的頭,“爹有你們,爹不傷心,爹會好好對你們的,爭取做一個好爹的!”
“嗯嗯!爹是好爹,我們今後也會孝順你的!”湯承財言之鑿鑿地說道。
“我也是,我今後也會好好孝順爹娘的!還有姐姐!”湯承文趕緊補充說道。
“我是大哥,我也會的!我要孝順爹娘,也要孝順姐姐!”湯承武不肯落後也說道。
就連懵懂的湯承寶都說,“我也是!我也是!”
看著這一幕,湯大強和陶秋菊不由覺得欣慰異常,這幾個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他們之前還擔心今天對宋老爹他們不客氣會對孩子有不好的影響,今天看來完全不會。
在湯小米看來,這幾個孩子雖然小,但一點都不傻,很是明辨是非,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分得清著呢。
“你們去院子裡玩兒吧,爹娘和姐姐把東西收拾下。”陶秋菊轉身給他們各拿了一塊花生糖,打發他們出去玩。
“好的,如果需要幫忙馬上叫我,我力氣很大的!”湯承武一邊帶著弟弟們出去,一邊大聲說道。
另外幾個弟弟也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也可以。
目送四人走到院子中間去,湯大強這才小聲說道,“莫名其妙穿越到這裡,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因為可憐這幾個孩子,所以派我們來的。”
他覺得如果還是原身在的話,這幾個孩子肯定還需要吃很多苦,受很多委屈。
“是的啊,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我們努力把他們養大成材吧!”陶秋菊也感慨道。
她年紀大了,對人對事都柔和了很多,母性也愈發強烈了,沒過去多少天,就已經融入孩子們監護人的角色了,不知道是不是激素影響,護崽心理愈發強烈了。
湯小米還體會不到他們二人突然散發出來的父性、母性,不過做了這麼些天的姐姐,也自覺擔起長姐的一些責任了,對幾個弟弟有了愛護之心,想到他們之前的境遇,也是不由得心疼。
此外,她還日日憂慮著全家的安危,搞不清楚年號總是心裡不安穩。
此時她就小聲分享著她剛打聽到的一個重大消息。
“剛聽到一個重大信息!”她表情嚴肅地說道,“就那個白胡子老頭他們幾百人竟然是從同州過來的,說同州那邊打起來了,他們一族五百多人都是從那邊逃難過來的!”
“同州怎麼了?”
“同州在哪裡?”
湯大強和陶秋菊異口同聲地問道。
“同州在陝西那邊,距離這邊應該有上千裡。”湯小米解釋道。
“這麼遠?他們可真能逃啊,這麼多人咋弄的啊!”湯大強感歎道。
“上千裡外打起來,應該對這裡沒什麼影響吧?不會這麼快蔓延過來吧?”陶秋菊則是繼續追問道。
湯小米投了個讚許的眼神給她媽,還是她媽知道抓重點。
“我沒記錯的話,如今那邊正在發生的便是曆史有名的同州之戰,這場戰役的規模在曆史上排不上號,但是因為主帥的一句話,所以還算有名,我之前就讀到過相關的記錄材料,所以記得。”湯小米說道。
“什麼話?”湯大強好奇道。
“獸窮則搏,不如開其走路,然後擊之,其中一個主帥說的,就是說野獸被逼得無處逃生時,也會拚死搏鬥,所以不如引導它離開然後再攻擊,算是比較有名的戰略思維吧,對後世影響還挺大的。”湯小米說道。
“難為你記得這麼清楚,哪一個犄角旮旯的曆史你都記得住,然後呢?開其走路然後呢?為啥重要?”陶秋菊忍不住著急問道。
不得不說這父女倆一個樣,說話不說重點,老扯一些虛頭巴腦有的沒的,全家就她一個知道重點。
“幸好我記得住,這句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同州之戰是發生在公元920年,也就是終於摸清楚現在的準確年份了!”湯小米趕緊說道。
“那就是說離大梁滅亡隻有3年時間了?你上次說是公元923年滅亡的,也是這一年晉軍打到我們徐州來的。”湯大強摸著下巴說道。
“對頭!也就是說離戰火燒過來還有三年,倒計時三年了!”湯小米不禁有點激動。
“三年啊,那還好,還有挺長一段時間的,我們可以好好做準備,準備充足了再南下。”陶秋菊思考後說道。
“要不乾脆現在就走了吧?趁現在還太平。之前我們是身無分文,如今田契都要回來了,剛好把田一賣,作為路費和盤纏,直接一人一個包裹就出發南下了。”湯大強提議道。
陶秋菊和湯小米不由得一陣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