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你不可能是秦軍統帥吧(1 / 1)

那是一場要將所有生命一並淹沒的紅雨。

溫熱滾燙的血珠裡翻湧著還未凝稠起來的液體,腥氣的鑄鐵味道從身邊、天際或者各種各樣的地方噴灑過來,染了人一臉、一身以及所有紅雨能夠濺到的地方。

輕輕閉了閉眼,戰士還是沒能避開那噴灑過來的紅色,面頰上沾染了不少熱意,視野和看到的天地也跟著變成了紅色,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世界,他沒有太多顧忌,重新舉起手中冰冷的刀槍,衝進了敵軍之中。

紅雨,並非是21世紀,二氧化硫排放過多所導致的名為“酸雨”的自然災害,而是用鮮紅的絲線將人的性命從身體中抽出的具象化形態。

這場雨在戰場上紛紛揚揚地落下,也在所有旁觀者的眼中,降得愈演愈烈。

“他、他們!”

小小的山坡上,黎箏被辛狐按著肩膀,伏倒在了地上。

離得過近,又站得過高,少年擔心他們的身影會被有心人注意,因而受到那些在戰爭中從人化獸的存在的波及。

他快速地將女孩撲倒在地,動作迅捷的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抬起的手把對方張開的嘴也一並捂了起來,以至於黎箏的下半句,那可能會將身份暴露無異的話語,也全都隱沒在了他的指縫之中,沒能說出半分來。

顧不上回頭凝視上他一眼,黎箏先反手按住了辛狐的手臂,但兩相角力之下,她還是稍稍地鬆了力道,與其僵持了下來。

少年的擔憂是不無道理的,在看清眼下局勢之前,他們還是先不要急著暴露位置,安分些地藏在這個小山峰上為好。

隻是,她藏了起來,秦國的將士們卻處於危難之中。

目光緊緊盯視著戰況激烈的沙場中心,黎箏心頭是少有的焦急。

她不在秦國的軍隊裡,二十萬秦國戰士就如之前桓齮臨陣脫逃一般,群龍無首,一盤散沙,沒有半個指揮,他們又要如何跟趙國戰鬥?

更何況,如今趙國又獲得了魏國的幫助,得到了不少增援,實力是之前的幾倍還多,如果輕敵的話,那這場戰役,便會是秦國二十萬兵馬的葬身之由。

黎箏眸中暗光一閃,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魏國士兵跟少年對話時所透露出來的信息。

趙魏兩國兩手,彼此組成了可以交托後背的聯軍,誓要在安國城邦之外,將所有秦軍阻擊在這裡。

秦軍一打二,軍隊內部還少了個最高指揮,真是怎麼看怎麼吃虧!

盯著眼前飛舞的血沫,盯著那從人體之中噴湧而出的粘稠液體,黎箏的眼珠子都急得有些發紅。

不知多少次,她都差點忍不住要掙脫少年的束縛,將他一把推開到旁邊,衝出去進入到秦軍的隊伍裡,與將士們一塊兒拚殺。

但看著看著,她又平靜了下來。

“等等,這戰況好像——”

好像是秦國軍隊這頭,明顯的比較偏向於優勢啊!

明明是以一打二,明明是

以少對多,在失去指揮的情況下,秦軍將士們居然還能越戰越勇,一舉將戰線從遠離城門小半個足球場的位置,往裡推進至安國的城門之下,甚至眼看著就要架上臨時趕製出來的梯子,爬上安國的城牆,占領這座新的城池了。

山坡上兩人的情緒頃刻間的反轉了過來,黎箏表情緩和下來,辛狐的面色則嚴肅了起來,他手心漸漸收緊,內心的情緒也變得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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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著頭,下意識地接上了黎箏的未儘之語:“節節退敗,七零八落,他們,他們竟是打不過秦軍!”

魏國的及時援助,讓本不打算開門迎擊的安國自信出戰,然而,事情卻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順利,諸國之間的將士們誰強誰弱,並不是依靠想象與臆測來排名的,而是放到戰場上你死我活地打上一戰才能知曉的。

混戰伊始之初,趙魏兩國的士兵對於獲得勝利,全都信心十足,那濃厚的信念感在上空交彙到了一處,給予了人無限的勇氣,他們口中的叫殺聲衝天而起,好像要喊破人的耳膜,令萬物畏懼,使走獸敗退,那揮舞著兵刀,勇武廝殺的摸樣,更是如同古時候祭祀的武者勇士一般令人尊崇。

趙魏兩軍對衝著與秦軍拚殺到一塊兒,浴血殺敵的勇武樣子,也足以讓趙魏兩國所有的百姓門都能夠放心的將自己的安危交予他們。

然而,這僅僅隻是迷惑人眼的假象,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也並非依靠士兵的勇武和信念就能拉平的,沒過多長時間,秦國的兵馬便一點點地打出了優勢,那微小到幾乎不可見的優勢,再長時間的不斷疊加下,竟成為了他們碾壓敵方的致勝法寶!

幾個來去之下,趙魏兩國的士兵們竟是被打的人仰馬翻,給他們的幾次衝鋒之下,被分割擊破得支離破碎!

誰都沒能料到,這支已經與肥下、曲陽、苦陘幾城對戰過幾次的疲憊之軍,實力竟然會如此的強勁,交戰不多時,便已然有了勢如破竹之態。

而更不會有人想到的是,這強橫無匹,所到之處戰無不勝的軍隊,其內裡竟然會是一支缺乏了領頭統帥的群龍無首之軍!

要知曉,就連與他們敵對作戰的趙魏兩國的將領在幾次交鋒下來之後,都開始對他們強橫無比的作戰風格和迅速實施的作戰方針感到害怕。

可實際上,目前秦軍的作戰方案就是沒有任何作戰方案。

桓齮在時,軍中的幾名副將偶爾還要負責思考作戰時所用的計策,可自從黎箏接手之後,秦國將士們的指揮權就全部握在黎箏一人手中了。

憑借黎箏豐富的行兵打仗的戰爭經驗和大量的現代科學物理化知識,艱險的,需要用人命去鋪路的戰爭再不需要用人的血與淚去換取勝利,黎箏本人的強大,讓他們得以依賴於自然界的偉力來戰鬥。

每次戰士們剛上場,戰鬥便如風摧沙堡般輕鬆的結束了。

可以說,所有見識過她手腕的人,都對她的實力感到心服口服,幾次不費一兵一卒占領了城池的行動下來,死心塌地想要跟隨她的人更是滾雪球般的增多。

秦軍之內,幾乎沒有任何人敢於和她的“鬼才”相比較,即便她以過於年輕的年齡擔任了統帥一職,也沒有半個將士站出來說要與她搶奪指揮權利的。

每一個秦軍將士都心悅誠服地想要跟從在她的背後,按照她的作戰方針,以最快捷,最迅速,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取得下一次的勝利。

可是,就在整個秦軍都依賴著這位擁有著天之才能的“神謀”之時,她卻突然被安國所俘虜了!

更可惡的是,安國人還拒絕承認此事,不願將他們極為重要的統帥交還回來!

被黎箏命令,需要留守在苦陘和安國之間埋伏並等候命令的秦軍大部隊在知曉這個消息之後,瞬間炸了鍋,像他們是被奪走了心愛住所的猛虎般,暴怒地一股腦兒衝到了安國城下叫陣。

“還回我秦國統帥!否則就開戰!”

“還回我秦國統帥!否則就開戰!”XN

趙國的語言是來的路上臨時學的,吼出去的時候也不知道對還是不對,總之吼了也算是交流了。

那含糊不清,本就與原來的音調有著巨大差彆的言語,以及原汁原味地帶著趙國不知道哪個地方流傳下來的荒腔走板的方言調子一同組成的語句,讓站立在城牆上的趙國官員伸長了耳朵,百般苦思,也難以理解。

這奇怪的話語在經過了好幾手的傳遞之後,才終於有人東拚西湊地想出了極為接近事實的內容來。

“他,他們是不是在說,我們搶走了他們的統帥?一定要開戰?”

幾個趙魏兩國的將領互相看了看彼此,十分摸不著頭腦,但相當的堅定道:“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吧。”

“對啊,我們又沒有搶他們的統帥。”

“他們該不會是不懂趙語隨便亂說的吧?”

城主沉沉地歎了口氣:“果然還是得找個能夠聽懂秦國話的人來做翻譯才行!”

一個跑得飛快的探子衝到了眾人之前,單膝下跪地高喊道:“報!秦軍再次與我方溝通!”

再次溝通!

包括城主在內的所有人眼中都出現了希望。

新的傳話,或許會是他們能夠聽懂的語句!

一揮手,年邁的城主當場命令傳令者立刻將那通訊傳來。

略一拱手,小兵垂頭道:“他們說,隻要不XXX,就開戰!”

秦軍喊出的實則仍然是那句同樣的話,但可惜的是在場的所有趙國人,都隻能聽懂最後的“開戰”二字。

擺放著碗筷與茶水的桌幾被人憤怒地掀翻,長了大把胡子,穿著紅色深衣的中年男子怒漲了臉,雙眼瞪得有如銅鈴般大小地氣道:“戰便戰,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嗎?”

瞥了那沉不住氣的怒容一眼,城主的手指來回轉了轉手中捏著的青銅樽:“也是,秦軍恐怕還不知曉我們趙國已經跟魏國聯手的事吧?正好,趁著他們還沒獲得情報之前,一舉將他們擊潰於此!回頭,我等還能向大王討要些功勞。”

如此天真地想著,

趙魏兩國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滑鐵盧。

在秦軍強勢的進攻之下,彆說將他們擊潰於此,就連想要守住自己背後的城池,都是十足的困難。

而對面的秦軍,更是難以想象,超出預料的強大,即便沒有采用任何作戰方針,僅僅憑借著自身高超的戰事素質和心中跟從的統帥被人奪走的怒氣,秦國的鐵蹄便不由分說地將趙魏兩國的聯軍碾壓橫掃了過去。

曲線流暢的肌肉鼓動著架起的彎弓,箭矢所指的方向,正是趙魏兩國軍隊中來回奔跑傳令的將領,鷹隼般銳利的眼死死的瞄準對方的身影,如同黎箏附身般,將其一擊斃命。

同樣的場景也在沙場的其他地方出現,古銅色肌膚的戰士長滿老繭的手揚起的刀劍毫不留情地刺向了敵方首領的致命部位,一捧血色從對方的身上湧出來,瞬息間便染紅了他身上的衣角。

“如何殺死一隻獵物?”

黎箏的手在輿圖上指指畫畫著:“拔去它尖銳的爪牙,拔下它堅硬的皮毛,最後,連其開展視野的雙眼也一並剝奪,如此,它便屬於我們了。”

“如此,安國便要屬於我們了!”

“秦國必勝!”

“大秦必勝!”XN

澎湃的信念在吼叫聲中擰成了一條堅固不摧的繩索,死死地捆縛在了趙魏兩軍的身上,限製住了他們的手腳,令其不得動彈,不得反抗,不得勝利。

黎箏重新趴伏了下來,胸腔中的心跳也漸漸地平複下來。

“要、要敗了。”

破碎的話語從少年的口中落出,他鬆開了按著黎箏肩膀的手,也鬆開了捂著她嘴巴的另一隻,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複先前見面時,一個人用迷藥藥倒了所有秦軍將士時地誌滿意得,就連發色都黯淡了下來,整個人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

黎箏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

這到底是戰場,有嬴就有輸,有人高興就有人悲傷,站在勝利者的陣營裡,如果說點什麼慰藉的話語,反而跟落淚的鱷魚一樣虛偽。

靜默了半晌,她突兀地道出一句話來:“馬鐙,是馬鐙,你看見秦軍腳下踩著的那塊晃蕩的東西了嗎?”

少年呆了一下,好半晌,才從那股子恍惚和痛苦中抽離:“你、你說什麼?”

黎箏一副聚集在酒館外頭,指點江山的老大爺摸樣地道:“就是因為那個東西,所以秦軍才如此厲害的。”

辛狐難過地說不出什麼話來,但黎箏的講法又實在令他意外,如果不是被她特意指出來的話,他估計連這個所謂“馬鐙”的東西都沒能發覺,畢竟,他們是處於戰場之上。

“可、可那隻是小小一塊兒。”

戰場上真的太過的臟亂了,幾匹馬的蹄子落在地上一踩,就塵土飛揚的,叫人什麼也看不見。

黎箏繼續有理有據地指點江山道:“你可不要輕視了那小小一塊兒!隻要秦軍的腳踩在馬鐙上,他們的身體就有力可借,不會輕易從馬背上掉下來,也可以解放雙手

,拿些更重,更長,在戰場上更有威力的兵器!”

目前的戰國,除了被黎箏獻計馬鐙的秦之外,另外的國家,都還沒見識過這小小馬鐙的威力呢,不是自己親自使用,體會過其好處的人,更是不會知曉,這馬鐙竟能夠成為左右一場戰爭的關鍵性因素。

辛狐一邊聽著黎箏的介紹,一邊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他往心中一想,發現還真是如此,再往戰場上一看,秦國的將士們果然如黎箏所言的那般,雙手的動作更加的自由,也更加的多。

“令這戰局一邊倒的,竟會是個小小的馬鐙!”

黎箏委婉地笑著,將三方國家所出士兵們的個人戰鬥素質和實力的落差全都隱在了馬鐙之下。

畢竟,相信財力物力上的差距,總比接受趙魏兩國的士兵們就是打不過群龍無首的秦國將士們要好上很多。

小小的插曲之下,戰役很快有了結果,趙魏兩國的士兵們潰不成軍,在城內眾人不願打開城門的情況下四散而逃。

秦軍自知勝利已至,也沒有跟在他們身後追趕,反是如來時一般的朝著城門上喊道:“交還我們秦國統帥,向我們投降,否則,我們就要攻入城池,殺光裡面的所有人!”

這下沒人再抱有僥幸之心了,城牆上站立著的所有趙國人都知曉,他們秦國說的真的是“交還統帥了”。

可問題是,他們連對方的統帥是誰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將其藏匿起來了。

正在趙國高層摸不著頭腦之際,另一邊躲在山坡上的辛狐卻是驟然轉過頭,極為震驚地瞪著黎箏:“統帥?秦國人說他們的統帥被抓了,你,你該不會是——”

在少年的注視之下,黎箏緩慢地眨了眨眼,那張漂亮的有如謫仙的臉蛋,慢鏡頭似得揚起了一個微笑。

這明明是張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過於出彩,過於細嫩的臉,可偏偏她就是身處於此處,還呆的如魚得水,沒有半點維和的感覺。

辛狐眼睛慢慢瞪大,又想起了他們倆一開始走到這個山峰前的景象,身邊的人從起先的著急,到後頭的從容淡定,態度變化的全過程都應和了秦軍由危轉安的局勢變化!

如果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性證據,那她講解馬鐙時遊刃有餘的表情,便足以說明了她在秦軍之中的地位。

仔細想想,究竟是什麼人會如此清楚軍隊中的戰事物資?

什麼人會如此了解馬匹身上才剛做出的新興改動?

如果不是一軍的高層,又怎麼可能侃侃而談的將這些東西深入淺出的緩緩道來?

虧他還傻乎乎地將她當做是個軍隊裡的小人物,隻覺得如此細皮嫩肉的摸樣,頂了天也隻能在軍中混成個副將的職位,不可能是什麼來頭太大的存在!

在之前的相遇之中,他甚至隨意的輕待她,恐嚇她,還將其帶在身邊到處亂逛,並且想著,等到對方與他一並抵達肥下,找回了阿姊之後,也悄悄的將其留在身邊作陪伴。

辛狐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的真實身份,竟然會是個放出來,會是能讓趙國上下震動的秦軍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