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是精兵還是烏合之眾(1 / 1)

青石磚瓦,朱紅長柱,高高翹起的飛簷和站立於上的威武走獸,秦國章台宮的精美與威嚴,讓所有領過其風采的人都忍不住駐足長立,想要靜下心來,好生欣賞。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停下步子細細體會身邊美景建築的餘裕。

秦始皇所處的高台大殿裡,一個腳步飛快的隱宮手中持著剛從信鴿腳掌解下的信封,大步跑進了殿內。

“王上!王上!宜安那邊來信了!”

說是宜安,卻又並非是桓齮所率領的部隊寄回來的信,而是被困在了半路,直到目前都還未抵達宜安的精銳部隊所發的信件。

如果當初出發時,這支部隊老老實實順著桓齮率領的三十萬將士的後勤部隊所留下的路線走,縱使所需的時間長上一些,到了如今,也該到達目的地了。

可為了縮短前行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戰場,嬴政派去的這支精銳部隊特意抄了小道,從各種荒山野嶺的小徑擇路。

他們有山翻山,遇河直渡,走的是兩點之間一條直線,可半途又因人生地不熟的關係,在深山中迷了路。

如今時間馬上就要到“蜃樓仙人”所預言過的“趙國李牧坑殺三十萬將士”的時間點了,這支精銳部隊還是沒有抵達位於宜安的前線!

嬴政肅著一張冷臉,手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接過那輕薄的紙張,抖動著輕輕一展,目光快速地從上頭劃過。

看清上頭足以將人氣得火冒三丈的內容,他抬了手,“砰”得一聲,就將一個青銅杯重重地掃落在地上。

“他們究竟在做什麼!都已經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沒趕到宜安?”

據信上所述,精銳部隊被困在一座深山老林中,讓原本的路程硬生生又多耗進去好些天,儘管如今已重回正軌,但要趕到前線戰場的話,可能····隻來得及給戰友們打掃一下戰場了。

可以說這一延誤,直接延誤了三十萬將士的性命!

為了挽救預言中會死亡的三十萬將士,嬴政特意派了這支精銳部隊,給了他們最好的馬匹、糧草和裝備,要的就是他們帶著最新的情報和命令,改變“蜃樓仙人”的預言。

他對他們抱以了最大的期望,可是他們都做了什麼?

看著寥寥幾字的信件,君王氣得捂住胸口,整個人都在搖晃,勃然大怒都不足以說明他的心情。

精銳部隊人快要到前線了,結果居然在趙國的某個山林裡迷路了?

三十萬將士們的性命,就栽在這“迷路”兩個字上了。

再說說率領大軍的桓齮那邊,精銳部隊眼看自己被陌生的森林和山穀所耽誤,無法按照嬴政要求的指定時間抵達宜安,便又同樣將所有的期望都給予了攜著嬴政親筆書信的信鴿。

這生了雙翅膀,能從天路行走的信鴿半點不受陸地森林山穀的影響,來去自如的將信件送到了桓齮的手中。

但新的問題又誕生了。

才剛贏下九場戰役的桓

齮此刻正是最為意氣風發,對自己信心十足的時候,如何能夠接受旁人越過自己,對他親自戰出來的局面指手畫腳?

在他的眼裡,嬴政就是位鮮少上戰場打仗,並且還在信中格外語焉不詳的君王。

?kono昭財喵提醒您《被秦始皇賜婚扶蘇之後》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想他身在戰場,要打贏一場戰役是多麼的不容易,這瞬息萬變的局勢,每一刻,都與之前截然不同,君王的命令從遙遠的鹹陽傳到趙國宜安戰場,又過了多長時間?

等到信鴿將指令送來,這對策也早已成了過時的,不適宜運用的東西了。

聽從命令是不會聽從命令的,在他的心裡,反正隻要在最後能將勝利帶回給君王,那麼論功行賞,賞罰分明的嬴政自然也不會對他這個秦國的大功臣有什麼意見。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既然君王讓他帶領這支軍隊打仗,那行兵作戰之時,應該使用什麼樣的戰略計謀當然也應該由他來決定,否則的話,還不如換個人來指揮呢。

一把燒了傳遞過來的信件,又吃了飛來傳信的鴿子,桓齮隻當自己從來沒有看見過君王不允許他離開宜安,前往其他地方作戰的命令。

在精銳部隊這邊上報給嬴政的信件內,寫的就是桓齮將軍沒有任何回應,並不曾遵照君王所下的指令行事。

嬴政尚且來不及發作,就聽另一聲呼喚伴著極快的腳步聲到了耳邊。

“王上!王上!桓齮將軍他,桓齮將軍他前往肥下了!”

一旦沒有將桓齮攔在宜安,接下來的事情就會如同於預言裡的那樣一發不可收拾!

心中“咯噔”一聲,胸膛急劇起伏,嬴政低垂著頭,感到眼前一陣暈眩。

事情終究是走向了眾人最不願看到的局面。

趙高走過來扶住了他的身體,轉頭向著殿堂外頭大喊:“奉常(太醫)!快宣奉常!”

嬴政被眾人擁簇著坐了下來,瓷白的手指抵著太陽穴一陣揉動。

桓齮的決策仍舊跟預言中所做的一模一樣,還是前往了肥下,而在這之後···三十萬大軍·····

這是今天聽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了。

如此多的兵力的損失,實在是讓這位君王感到難以接受。

大殿外,諾大的章台宮中幾道身影匆忙地趕來,少年人修長的腿頻繁的更替,將漫長的宮中道路縮短成腳下幾個跨步的距離。

一隻溫暖的手越過眾人,握住了嬴政,給予他包含力量的支撐。

嬴政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煩悶,他抬起頭:“奉常來了?”

入眼的卻並非宮中的那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而是個隨著年齡的增長,生得越發俊美的少年。

同樣穿著玄黑衣袍,身量日益變高,骨架子也逐漸變寬的少年人輕皺著眉眼,視線落在了嬴政的臉上,口中喚了一聲“父王”。

“原是你來了,”嬴政想要站起,示意自己的身體無恙,“不必擔心,寡人無事。”

隻要足夠堅強,不論面對什麼樣的噩耗,人總是能夠挺過

來的,但扶蘇並不想看著自己的父親強裝出波瀾不驚的樣子。

而給予安慰?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傳遞力量則是他最應該做的事。

將總是為江山事物所辛勞疲憊的君王按到椅子上,扶蘇又喚了第二聲“父王”,他抓著嬴政的手,說出了一天中最好的消息,“阿黎她離開了王翦將軍的軍營,帶著蒙恬將軍的兒子,蒙野所在的部隊連夜趕往了宜安。”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嗎?

可能在如此岌岌可危的情況下,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原本有氣無力地即將接受秦國馬上就要損失三十萬軍隊的嬴政霍然抬頭,手不自覺的用力抓緊:“什麼?你說什麼?”

“趙黎她帶著人,趕去宜安了?”

點點希望從眼底升起,就像是浮上水面的救命稻草般被抓在了手裡。

君王猛然起身,在殿內走了幾個來回,待那點子看到事情峰回路轉的希望重新冷靜下來後,又站定問道:“她從原先的韓國那邊過去,能來得及?”

扶蘇繃著臉,壓著心底對少女的各種擔憂,說出了根據基本事實作出的理性推斷:“她騎著能夠贏過盜倜的千裡馬,身邊也沒有什麼累贅繁多的人手,僅有蒙野的一隊人馬。所以——”

“所以她很有可能趕得上這場戰役!”

嬴政這才不再抑製心底的喜悅,連帶著英俊的臉上也顯露出了些許喜色。

當然,經過桓齮和派出的精銳部隊兩相失利的事情,他對這場戰事的態度也並沒有特彆樂觀,更何況:“還有一個問題,她身邊隻帶了那麼丁點人,如何反敗為勝?”

整個秦國最為尊崇的父子面面相覷。

嬴政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問扶蘇,不如說是在問他自己。

這麼點人手,幾乎就是杯水車薪,於一場浩瀚宏達,兩軍對戰的人數面來到了幾十多萬起步的征戰來說,根本就與螳臂當車無異!

趙黎,還有她所帶領的那個十人小隊,當真能夠在這次的戰爭中取得勝利?

扶蘇深深吸了一口氣。

嬴政的問題同樣觸動到了他心底深處所藏著的擔憂,如果少女不能贏下這場戰役的話,說不定,連帶著她年輕的生命都要一並賠進去。

眼前浮現昔日兩人和樂融融,共處一堂的畫面,一柄冰冷無情的兵器卻徒然伸出,狠狠揮下,將兩人站立的地方斬斷分割成兩塊。

本該讓人覺得溫馨的畫面由此變得殘破灰冷,扶蘇仍舊站在陽光肆意,遠離硝煙的窗台旁,而少女卻已然來到了危機四伏,凶險萬分的閻羅地獄。

扶蘇知曉,他們兩人,稍有不慎,便是陰陽相隔——

雙拳驟然握緊,少年閉了閉眼,回答嬴政的聲線啞然:“兒臣,選擇相信她。”

相信她,能像之前贏下一場又一場的比賽那樣,化腐朽為神奇的贏下這場戰役。

相信她,能夠保下秦國三十萬將士的性命,將勝利帶給秦國。

相信她似乎是現在唯一的選擇····黎箏,已經是秦國最後的希望了。

嬴政長長歎了一口氣:“寡人也相信她!”

肥下、宜安之間的戰場

李牧軍隊趁著桓齮帶著大部隊圍攻肥下,駐紮於宜安的營地中僅剩下小部分兵力,連夜偷襲了秦國位於宜安的領地。

這一偷襲,直接偷襲斷了桓齮部隊的後勤糧草和武器、醫藥、寒衣等重要軍事物資的運送,並將秦國三十萬兵馬硬生生阻隔於趙國境內,使得他們回頭見不到自己的祖國,前進也到不了敵人的老本營,就這麼上不上下不下的被圍困在中間,直至迎來死亡。

也得利於李牧再一次猜中了桓齮的計謀,他料定秦軍必然會率軍回擊,特意派兵力於桓齮軍隊回程的兩翼之地,利用兩面夾擊的優勢,將秦軍打得節節敗退。

大勢已去,桓齮沒有半點戰敗殉國的傲骨和氣節,在知曉己方部隊沒有任何嬴面之後,他立時下達命令讓軍隊繼續前行戰鬥,暗地裡則改頭換面,隱蔽小心的從戰場上逃離,向著燕國的方向而去。

這下,三十萬將士當真群龍無首,如聚攏在一起的烏合之眾般戰鬥力驟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