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與扶蘇的生離死彆(1 / 1)

襲擊者有備而來,沒有空手而歸的打算,便是襲擊地點,也故意選擇了人跡最稀少的街道發起進攻。

此處是棟空置宅院的外圍,裡頭是不知哪個有錢人買下,並未在居住的彆院。

護衛們和襲擊者刀劍相向,腳下踩著無人清掃的落葉。

厚厚一層,有些打滑,隱隱散發出腐爛的味道,仿佛本身就是個埋葬生命的好地方。

環顧一周,可知這裡地處空曠,沒有商販,沒有酒家,就連巡邏的士兵都繞不到這麼個地方。

也就是說,如果扶蘇的侍衛們在搏殺中不幸陷入下風,便連等待巡邏士兵發現並救援的機會都沒有。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要知道,在這鹹陽城內,本來可是他們自己的大本營啊!

激戰半天,雙方都損兵折戟。

真是可恨!

如果隻是單論身手,這些偷襲者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扶蘇身邊精挑細選出來的護衛們。

可躲在暗處時不時放冷箭的弓箭手,才是左右這場殺戮的主要的角色。

一抹寒光,從扶蘇手中的長劍上冷冷折射而出,映過了一名刺殺者的雙眼,對方下意識的回避,手中即將插入倒地之人背心的兵刃勢頭一緩,給了扶蘇出手的機會。

“鏗鏘”一聲,少年揮舞長劍擊開了刺客手中匕首,劍身由下而上,一口氣斬斷了對方的喉嚨。

噴射狀的鮮血灑在扶蘇的臉上,溫熱,血腥,讓他忍不住的皺了眉。

動作卻半點沒有遲疑地將地上小腿中箭,半跪著的護衛拉扯起身。

護衛一開始還以為是戰友來了,抓著扶蘇的手借力站起,低著頭,嘶痛著道了兩聲謝謝。

可視線觸及那明顯白上一層的皮膚,他愣然兩下,詫異地抬頭道:“殿、殿下?”

他吃驚地問:“您怎麼出來了?”

護衛臉上全是慌張著急的神情,左右扭頭去看那頂結實的轎子。

他們打鬥時動靜太大,那轎子,該不會是在他們身體的衝撞和兵器的擊打下,損壞得不能再使用、遮蔽掩護身體了吧?

所以殿下才會跑出來自己拚打了?

兵荒馬亂的宅院外,同一時間,有好幾個險象環生的戰鬥正在上演。

護衛焦急地掠過這些人,搜尋著那頂轎子——那頂能夠讓太子殿下躲避的避難所時,就聽扶蘇道:“孤總是要出來的。”

扶蘇寒著臉,殺氣一點點從雙眼中向外傾瀉,但面對自己的侍衛,他還是緩和了語氣道:“哪裡有你們在外拚搏廝殺,孤在裡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躲避的道理。”

“可是——”

破空之聲襲來,扶蘇機敏扭頭,大力拽著侍衛,將人護在身後,劈手砍落幾支飛來的流矢。

有一支箭矢從他的盲區飛過,時機抓的巧妙,正是扶蘇剛砍下幾支箭,手中長劍將落未落,欲抬未抬的空檔。

眼角瞥到時,已然

接近身邊。

少年眼瞳微微一縮。

要用劍砍下已經來不及了。

他隻得極力側頭,可箭矢還是飛快地穿破了空氣,相交的刹那,鋒利的箭尖割斷了扶蘇垂落在臉龐的發絲,狠狠劃傷了他的下眼瞼。

沒能紮到實物的箭矢衝勢不止,又往前飛了很遠,方才栽向地面,深深紮進落葉和泥土。

目光下意識的跟隨著一並沒入落葉堆,扶蘇臉上一陣疼痛,一陣濡濕,這次鼻尖的血腥味兒,是源自於他自己的鮮血。

“太子殿下!”

侍衛在他身邊惶恐緊張的叫道:“您的眼睛!”

扶蘇伸手擦去了臉上的血跡,目光一暗。

是的,他的眼睛。

要是這箭矢再偏上那麼丁點兒距離,受傷的就不是眼瞼,而是他的眼睛了。

扭過頭,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高高的屋頂上站著個人,身著勁裝,彎弓搭箭,蓄滿了力,箭尖再度對準了扶蘇。

這一次,他瞄準的還是扶蘇的眼睛。

*

“媽媽!快看,好大一隻鳥!”

年幼的女童搖晃著成年婦女的手臂,稚嫩的小手高高舉起指著天空。

她蹦跳著,眼睛裡滿是新奇的喜悅。

女子抬頭一看,捂住了嘴,很快將孩子扯進了屋。

“那是什麼?鳥可不長成這個樣子!”

蔚藍如洗的天空中,有著一架遠遠超過鳥類體型大小的白色三角機翼,若是有眼力上佳之人仔細看去,中間還豎著一橫長條。

母女二人所見事物,正是黎箏從係統商店裡兌換出來的滑翔翼。

由於那夥劫匪本身就將黎箏帶到了快要出城的地方,黎箏自己又一路挑著有斜坡的方向走,等終於站到山上,知道身處何處之時,黎箏已經離開鹹陽城老遠的距離!

為了加快趕回去的時間,黎箏索性利用了山坡的高度,跳上了滑翔翼,借著合適的風向,飛回了鹹陽城的上空。

從天上遠遠看去,觀星宮最高的建築觀星樓矚目無比,可觀星宮附近卻並未看見扶蘇的坐轎。

心有不安的黎箏並未選擇即刻落下,而是又在鹹陽城上方盤旋了一陣。

依舊未能找到扶蘇浩浩蕩蕩一大群人馬的蹤跡。

難道真的是已經進了觀星宮宮內,所以她才找不到人在何處的?

可為什麼,她的心是如此的躁動不安,仿佛有什麼極其糟糕的事情將要發生?

黎箏咬了咬牙,決定最後再在鹹陽城上空盤旋一圈,要是仍然發現不了扶蘇的行跡,就直接進觀星宮。

說不定,那個陌上人如玉的少年,已經在觀星宮中等急了。

借著自己超強的平衡感,黎箏在空中駕駛著滑翔翼扭轉前進的方向。

最後一圈!

為了不錯過某些陌生的地方,這一次,她還特彆細心的去留意了先前未曾觀察過的地方。

可是——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

黎箏皺了皺眉,又緩緩鬆開。

先前的莫名預感,或許隻是她才剛遇難,太過緊張所導致的。

扶蘇身邊有那麼多的護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因為那麼幾個綁匪就出事。

真是越在意的越緊張。

黎箏為自己的大驚小怪感到好笑,她搖搖頭,打算找個地處開闊平坦的地方,馬上降落。

然而,即將降落之時,她的眼角卻突然注意到了一抹寒光,那是堅兵利刃在光線照耀下所反射出的獨特的光芒。

意識到了什麼,黎箏急促地轉頭,隨即眼瞳狠狠收縮。

那是——

那是一個將弓弦拉滿到極致,手指勾著弓弦即將鬆開射出箭矢的弓箭手,而他所瞄準的對象,不是黎箏尋找了大半天之久的扶蘇又是誰?

*

原本箭矢瞄準的是少年的眼睛,但片刻後,弓箭手又將目標下移了半寸。

這一次,他瞄準的是少年的咽喉。

如果中箭,扶蘇會像他使勁兒拉進轎子裡的那個侍衛一樣,因喉嚨被射穿而死亡。

又或者說,當時殺死護衛的罪魁禍首,很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名弓箭手。

注意到那支箭矢對準自己,扶蘇手中的劍已經抬起到一半了。

可一切就像是慢鏡頭,越是在關乎性命的危機關頭,少年抬手的動作就越發變得緩慢。

慢得好像就要來不及砍下那支箭矢了。

而這麼慢又這麼短暫的時間裡,扶蘇還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朵在風中微微顫動花瓣的小白花。

這是絕不該有的走神,他很可能因為這片刻的走神而失去性命。

但這又是情理之中的走神。

如果他失去了性命,這就是他能思念白的最後的時刻了。

畢竟他會前往觀星宮,本身也是為了去見小白。

扶蘇看了眼對準自己的箭矢,心頭湧上了些傷悲。

但是,但是這一面,很可能——

要留到來世了。

如此的遺憾而留戀著,扶蘇的視野裡猛然闖入一架白色的滑翔翼。

上頭一襲幾乎要跟滑翔翼融為一體的白衣少女筆直得滑行到了弓箭手的正上空,給站立在屋頂上不動的弓箭手頭頂帶來了一片巨大的陰翳。

弓箭手奇怪地想要抬頭往上看的空檔,黎箏雙手放開滑翔翼一躍而下,選好的落腳點正是弓箭手的身上。

巨大的力度和掉落的重力狠狠砸在了弓箭手身上,將他踩得整個人摔落在了屋頂上不說,還讓他身下的瓦片齊齊碎裂,屋頂坍塌,兩人都從屋頂上直直墜落而下,掉進了房子裡去。

摔下去的時候,他們倆先後在房梁上磕了一下。

黎箏倒是還好,僅僅隻是背上被不輕不重地擦邊撞了一下而已。

倒是被她當成肉墊的弓箭手,去探鼻息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進氣,運氣不佳,角度不好,扭著了脖頸,赫然是被摔死了。

齜牙咧嘴地爬起身來,順便沒好氣地往差點害了扶蘇性命的弓箭手身上踹了一腳,黎箏廢了點氣力,重新爬上屋頂。

看見少女從天上掉下時扶蘇的心就高高提起,緊張不已,等到人摔落屋頂更是急得六神無主。

現在人安然無恙地從下頭再次爬了上來,扶蘇一口氣鬆開,臉上也有了逃出生天的慶幸和喜悅。

他細長好看的雙眼微微彎起,正要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身後一個壯漢走向前來,持著大刀,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