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田箏複活再續前緣(1 / 1)

想到那個行事怪異的巫女,在最後檔口給出的答案,蔡觀星就覺得一口氣哽在胸腔裡難以下咽。

就那一行字,寫了跟沒寫有什麼兩樣?

他“嘩”地一下掀翻了面前的書幾,屋內的任意一件擺設,都讓他覺得分外的厭惡、面目可憎。

巨大的煩躁籠罩著他,中年男人手不斷的去扯領口的衣襟,卻怎麼也扯不開。

他不斷回想著遠離他的草席上,蒙臉巫女那副平淡,萬事不入心的模樣,蔡觀星越想越冒火,當下又砸了幾個手邊的物件,悔恨自己沒有當場衝過去打她兩下。

“大人,您消消氣。要小人說啊,那中看不中用的,估計是覺得自己贏不過您,所以故弄玄虛,好讓自己輸得不那麼難堪。您呢,等著贏就是了,彆的不需要多想呀。”

兩個侍從一左一右地立在蔡觀星兩旁,一個蹲著身扶起書幾,撿拾物件,另一個捏腰捶腿,安撫他的情緒。

門扉被敲響,一個穿著觀星宮製式服裝的宮人邁步跨過門檻,他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一進來就剛好撞上仆從的那句寬慰。

他立時接口道:“是啊大人,何曾見過有誰這般比賽的?她明顯是已經放棄了,才破罐破摔的亂寫答案,咱們大人有大量,與她一胡鬨的小孩計較什麼?”

簡單的安撫完畢,嘴巴上留了兩撇胡子的男性上來就將手中禮品全都擺放在了蔡觀星的桌面上。

“蔡大人,區區薄禮,往後還需要您多加照顧!”

他手按在蔡觀星的胸口,上下拍動間,露出掌心中的一角紅色:“您老人家消消氣,彆與這毛頭小兒一般計較,我們大夥啊,都知道您的本事。您看,我這不趕來給您順氣兒來了嗎?”

蔡觀星目光下移,看到了胡子男手中厚實的紅包。

按在胸口,沉甸甸的,他面色緩和,心情暴雨轉晴。

接過紅包,放進袖子裡,連帶著將那些暴躁的棱角也一並收入體內,仿佛不曾存在過,看上去又是世故圓滑的模樣,蔡觀星臉上帶出熱絡的笑,口上也客氣了起來:“原是老弟來了,快坐快坐,你是從哪兒趕來的,瞧瞧這額角上都有汗了。”

胡子男臉上有片刻僵硬,卻很快掩飾下去。

從哪兒趕來的。

不就是從巫女那頭趕來的嗎?

這倆要爭奪首席之位,苦了他們底下的人,禮物都恨不得送兩份,隻盼著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能討好。

若是比賽結果明朗也就算了,這結果一搖擺,他們的心就忐忑的七上八下,不知道該站隊何處才是。

所以他前腳剛去了巫女那頭,後腳不就趕來蔡觀星這邊了嗎?

眼神閃爍,胡子男討好地笑著,開口提起年前拜托蔡觀星的事情。

蔡觀星也不推諉,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滿口的保證:“老弟放心,隻要哥哥我重新當上首席,這件事保證馬上給你解決!”

胡子男面露喜色,心

中也期許蔡觀星贏下這比賽,重當首席。

雖說此人又貪又奸,收賄賂像是在勒索,每次要的錢都遠超平頭老百姓一輩子的積蓄,托他辦件小事就得付出大半家財,但好歹人已經熟悉,路子也算是走得通順,不比新來的每日隻知給花草澆水的愣頭青要強得多?

這首席一換,又得重新套交情,又得重新下本錢,可算得一個麻煩,一個大動乾戈。

萬一是個清正廉潔,腦子古板半點講不通的,那就苦了他們這些人了!

*

黎箏頂著夜色往回走。

大概還有幾個時辰,答案就要揭曉。

她索性不回宅邸,而是到觀星宮前院臨時搭建起來的小棚子裡將就一下。

隻要贏下這一場,以後她這觀星宮首席的位置便能坐的穩穩當當,那間最大的辦公場所也可以再次搶回來。

除此之外,她也能理所當然、名正言順的處置私自霸占上司辦公場所的蔡觀星等人了。

手中提著的燈籠光影搖晃,再加上月光揮灑,把黎箏一人的影子照成了兩份。

她心情才剛好轉了一些,又沉沉歎了口氣。

這將近黎明的深夜之中,太不靜謐,太過嘈雜了。

通往觀星宮前院的那條小道並不寬敞,前擁後擠,前後推搡的觀星宮宮人將其堵得水泄不通。

他們面上堆滿了笑容,看上去和藹友好,不知道的,還以為黎箏跟他們有所私交。

面對巫女那隻有亂寫才能得到的答案,他們一個兩個的明明對她都不看好,卻都出言安慰,表示還是她的贏面大。

“首席大人,橫豎您已經贏下了第一局,這第一局便是讓給蔡大人,也不影響您獲勝!”

“首席大人,第三局加油!”

“首席大人!有魄力!有膽色!讓一追一!讓一追一!”

呱噪的聲音充斥著夜色,這些趕來給黎箏打氣的宮人們甚至都快編出比賽應援口號了。

即便她給出的答案過於離譜,料定她這局必輸之人為數甚多,覺得她胡鬨、離經叛道的同樣大有人在。

可有個詞叫“從龍之功”,黎箏這邊越是弱勢,他們越是覺得自己有機會在黎箏面前露臉。

世界上隻要有一個人這麼想,天下的人就全都會這麼想。

但剩下的小半個晚上,黎箏還望著自己能休息上一會兒呢,哪兒有這麼多功夫來讓他們一個個露臉。

黎箏一言不發,對他人的言論沒有半句回應,最多也就點點頭,目不斜視地快步離開。

到了小帳篷中,她點上蠟燭,脫下外衣,喝了口溫水,一下坐到太師椅上。

黎箏癱坐著,斜歪著頭,一天的疲憊在身體中沉澱,又漸漸消失,她總算是得以休息,總算是活過來了。

抬眼,看向帳篷內的陳設。

這帳篷雖小但五臟俱全,小小的折疊床、桌椅板凳、書櫃燈架應有儘有。

黎箏本來是準備立刻上床

休息會兒的,可盯著燈火燭光,眼前又浮現出另一人的臉來。

少年清朗的笑意帶著暖心的溫度,總是於危難時刻站於她身後的恩情令人難忘。

被扶蘇幫了兩次,她也是時候該答謝一一了。

往桌面上添了張紙,筆尖浸濕了墨水,黎箏朝紙上落字。

她要以請他來觀賽的名義,將少年邀請到觀星宮來。

三兩下筆畫,吹乾墨跡,將紙疊上幾下,塞進印著花瓣的信封,黎箏捏著它,準備等到天亮就命人送到宮中去。

*

辰時觀星宮晴

太陽大得晃眼,萬裡無雲的好天氣沒有半點要刮風下雨、電閃雷鳴的跡象。

黎箏和蔡觀星分彆坐在那日書寫答案的比賽場所當中。

抬頭看著所料未差的正確天象,蔡觀星臉上不由有些得色。

“白巫女,您看如何?這比賽是不是差不多可以結束,開始進行下一場了?”

他著急地想要裁判宣布自己勝出,也著急地想將黎箏打敗,再次得到首席的位子,那急切的態度,一眼望去便可知曉。

目光在兩人間瞥來瞥去,層層疊疊的圍觀者,有些人是來等待自己命運走向的,有些人則純粹是來看熱鬨的。

他們吵嚷著。

“的確是晴天,這一回不論如何,都是蔡大人贏了,怎麼比賽還不結束???[]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天氣這東西多變著呢,不到最後一刻,誰都說不準。”

有人壓低了嗓子,細小的聲音卻還是傳到了黎箏耳朵裡:“再說不準,也不可能是白首席寫的那樣啊?到最後,還不是蔡大人勝出半籌?依我看啊,還不如趕緊結束這場比賽,開始下一局的好。”

群眾議論紛紛,說的話大多對黎箏不利。

眼看著自己再不開口,結果便要提早宣布,黎箏眉頭輕皺地道:“時辰還早,遠不到分出勝負的時候,蔡大人再耐心等等吧。”

另一頭的裁判也道:“肅靜!比賽流程就是觀察滿一整天,在這期間,各位和兩位大人可隨意離開,等到今日結束之時,勝負便會分曉了。”

比賽公正嚴謹,不會出現上半天定了勝負,下半天天氣轉變,再把先前的決定作廢,把贏家定為另外一位的情況出現。

黎箏並沒有太過著急,隻目光看向那張空置的椅子,眼中有著一陣失望。

想要贏過蔡觀星,她隨時都能夠讓天象變幻,但今天這場天象,是她想要送給扶蘇的謝禮,如果扶蘇不來,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

信件早已送出,那個向來對她有求必應,總是護在她身側左右的少年,今天為何會缺席不來?

黎箏抿著唇,心中隻道,等等,再等等。

*

皇宮內,秦國最為尊貴的父子倆相對而坐。

手中捏著張信件,就連嬴政也眉頭不展。

扶蘇眼中儘是驚訝,放置在桌面上的拳頭捏得死緊,他壓低了嗓子,免得自己驚呼出聲:“父王是說齊國的那位公主殿下?”

嬴政微微頷首:“正是她,那位過去曾與你訂下婚約的公主田箏。”

“可、”扶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可她不是早就——”過世了?

嬴政看著信紙上的說辭,微微皺了眉:“齊王田建信中說不是過世,而是失蹤,如今又從民間尋回,並且,依舊想跟我們秦國再續聯姻。”

扶蘇耳中一陣嗡鳴。

田箏回來了,想要再續因緣,可現在的他,已經有了小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