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賜婚倒計時之土豆風波4(1 / 1)

黎箏回了府邸之後當然沒有如嬴政交代的好好休息,她身兼數職,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躺下。

她回到鹹陽這麼些天,光是以“巫女白”的身份出面行事,另一個馬甲那頭,難免要受到冷落,黎箏思索著也是時候該將“趙黎”拉出來溜溜了。

如此大個人,總不能失蹤了不是?

坐在搖晃的馬車上,黎箏兩腿伸直,靠在身後綿軟的靠墊上。

自從嬴政在西犬丘知曉了她的身份之後,便做了些幫忙掩飾的動作,一是賜她觀星師職位,在眾人眼前幫她坐實“巫女”身份,二是派人前往養馬的鄉鎮,替她補上了一道諭旨,言明趙萬扈不小心在騎行過程中摔落馬匹,傷了腿腳,特此遣回鹹陽修養傷勢。

所以黎箏現在雙腿伸直,直挺挺的橫在馬車上,就是為了裝出這個“傷了腿腳”。

回歸“趙黎”身份,她手上的事情可還有好些沒有處理。

商隊這個季度的財報、各地的盈利和虧損、收售一空總是來不及製作的商品和囤起來賣不出去的陳年舊貨,這些都需要黎箏來過目和處置。

她這個“傷病人士”剛被扶著進了家門,見過鄒氏族長,脫下了外袍,便開始將眾人指揮得團團轉。

“賣不出去的陳年舊貨跟日常用品搭配在一起,作為免費贈品促進日常用品的銷售量。”

“用來擺放存貨的倉庫能騰出來就騰出來,幾個月後,我名下土地產出的時鮮水果都要長成了,第一批可以讓銷售隊隊員推銷給常來我們這兒購買的老顧客們吃吃看,後續也會增加新品水果的對外售賣。”

船隊帶回來的水果已經種下,陸陸續續可以按照客人們的愛好和口味來安排大規模種植。

黎箏摸了摸下巴,突然抬頭看向立在她身旁的中年女子:“之前有跟陳主管講過,要做些冊子出來,專列鄒氏旗下的產品,你們做出來了沒有?”

女子一直將此事記在心頭,聽聞黎箏說到,便遣人拿來了一本綠色的小冊子。

不厚,薄薄幾頁,但文字書寫的十分清晰,上頭的圖畫也精致好看。

黎箏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做了多少?我的初步計劃是覆蓋到每一家店面,之後產量多了,再給每位消費到一定金額的老顧客手裡也發一本。”

最好是每季度的新產品名單都發到顧客家裡。

但思及古代落後的生產力,最後這點想也知道做不到。

“這···”主管開始支支吾吾。

她以為黎箏隻是想要讓她做個一本出來給他們自己看看,沒料到竟是要做那麼多,一下子拿不出來。

黎箏看她為難的模樣,忽然拍了下額頭,恍然大悟道:“我忘了,這時候還沒有那個呢!”

那個——印刷術!

白紙才剛誕生的秦國,印刷術自然還需她自己找工匠搞出來。

黎箏一下躍到地面上,打算趕緊將印刷術在今日內給敲定。

到底是時間緊迫,她隻能當一晚上的“趙黎”?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明日還得回到田地上耕種土豆。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健步如飛地走了幾步,黎箏終於反應過來,現在的她可是個腿腳不便的傷員啊!

齜牙咧嘴地彎腰抱起左腳,黎箏假作疼痛地抽著冷氣,演技尬出地表地道:“哎呦,誰過來扶我一下,疼!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給我忘了,嘶。”

中年女子趕緊過來攙住黎箏的手,凝視了她的腳兩眼,面色複雜地道:“可您傷著的不是右腳嗎?”

黎箏聞言一頓,換了一條腿著地,若無其事的繼續單腳跳道:“我說怎麼越跳越疼呢。”

派人請來工匠,黎箏躍過雕版印刷術,直奔活字印刷。

製作方法也不難,告訴工匠們雕刻“陽文”,即文字本身凸起的方式,將每個字都雕刻成單個的方便組裝的小印章,便可以了。

由於書寫所使用的文字太多,一口氣都製作完畢是不可能的,所以黎箏讓他們先雕刻小冊子上的字。

慢工出細活,黎箏也不著急,她交代完印刷術的雛形,再度坐上馬車。

土豆一事還未解決,黎箏想嘗試以“趙黎”的身份,前往隗林的丞相府,說服隗林放下成見,與“巫女白”強強聯手,一起努力於土豆種植之事。

天有不測風雲,馬車踢踢踏踏地走到一半,突然下起了大雨,道路逐漸變得泥濘,馬蹄踏在路上濺起一大片水花,眼見著望到丞相府的大門了,黎箏坐起身來,驟然喊了停。

馬匹被馬夫扯著韁繩拉住,青年擦了把身上的雨水,回身問道:“公子,怎麼了?”

黎箏在思考馬甲的人際關係。

比如“趙黎”不管是身份地位都遠超“巫女白”,但“趙黎”在過去與丞相隗林也沒有什麼交情,如此貿然登門似乎有些不妥。

黎箏猶豫,再瞥了眼馬夫身上快要浸濕衣服的水跡,終究還是揮揮手,讓他趕緊找家客棧靠邊停下。

雨下的突然,先前也沒有什麼預兆,他們毫無準備的出了府邸,蓑衣和雨傘都沒有帶,要不是馬車自帶棚頂,黎箏非得淋個全濕不可。

被人攙扶著走進客棧,她尋摸了個地方坐而下。

如今使用桌子椅子的還隻有黎箏和嬴政兩人,彆的地方基本見不到,又因為她還“腿上有傷”,不得跪坐,所以仍舊以兩腿伸直的坐姿橫在地面上。

馬車上隻有她一人,橫著腿還沒有什麼大礙,到了客棧裡人來人往的地方還橫著腿,可就要擋了他人去路了。

“誒!我說這誰家的小孩兒啊?怎麼大白天的在這裡躺著,影響彆人走路?真是沒有教養,我剛剛差點就被她絆了一跤!”

馬夫去將馬牽到馬廄裡,侍從去跟老板娘點菜,隻剩下黎箏一人躺著,哦不,橫著的時候,一個年輕人吵吵嚷嚷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黎箏慢吞吞地抬眼看去,隻見成群結隊的一群年輕公子哥,打頭的手執一把折扇,上頭亭台樓閣,山水仙境,筆鋒細膩

,圖樣精美,看樣式和做工,應該是她們店裡賣出去的。

而青年旁邊那個指著她,大驚小怪的朝她嚷嚷的,臉上有著零星雀斑,眼皮一單一雙,看樣子似乎還心有不爽地想要再說上她兩句。

黎箏撇了撇嘴,聲音不溫不淡地道:“不是躺著,是坐著,我腳受了傷不得以才如此的,並非故意想要絆人,上來就說我“沒教養”是不是過分了些?”

小雀斑話語一停,顯得有些尷尬。

他沒想到黎箏面對他這麼大個成年男性,居然還敢反駁他的話語,反駁了不說,其中語言邏輯清晰明了,有理有據,搞得他也覺得自己過分起來。

畢竟人家腿腳不便,而他沒有看好路不說,還上來就出言不遜。

小雀斑到底涉世未深,性格善良,他以為黎箏斷了雙腿,是個殘疾人,瞬間內疚的都開始想道歉了,突然被帶頭的持扇青年扯了一下。

青年低頭看了黎箏一眼,細長的眼睛眯著笑了起來,沒有半點親和力不說,還危險的有幾分像是狐狸:“小朋友,你知不知道,教養一詞的含義除了道德禮儀之外,還包括肚子裡裝了多少知識。”

他蹲下身,裝作和藹的摸了摸黎箏的小肚皮,完全把她當做孩童來忽悠:“所以說,一般的小孩子肚皮裡的知識都比不過我們這樣已經及冠的人,這個哥哥說你沒有教養,隻是在告訴你,做人必須謙虛好學,而非批評的意思。”

黎箏瞪著死魚眼看他,心說你在騙鬼。

青年身後的小雀斑“噗”的一聲笑出來,被青年掃了一眼之後,趕緊壓著笑,點頭道:“對對對,是這樣的。”

黎箏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你們說我沒有什麼學識?”

她伸手一指狐狸青年手上拿的扇子:“你這扇子上的圖畫,是根據楚國屈原寫下的詩篇《天問》所做,上頭的山水、金台、玉樓,正是昆侖山頂與天相接的地方,神話中名為“懸圃”的所在。”

此話一出,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屈原是楚國人,雖說出名,但在秦國這裡卻也有限,總之不該是黎箏這個年歲的小孩會喜歡會了解的,更彆說具體到國家、人名、詩作名稱。

狐狸青年手一抖,震驚的差點沒將扇子拿住:“你,你怎麼知道?”

他背對著黎箏的扇子反面赫然就提了小半首《天問》。

黎箏也眯起眼,心情一時好了起來,她像隻驕矜的小貓咪,連下巴都揚了起來:“現在你還說我沒有什麼學識?”

至於為什麼會知道。

那當然是因為這畫是她找人按著屈原的詩畫出來的。

作為賣家,她有什麼不知道的?

狐狸青年卻對她一無所知,他驚歎的像是看見了一個神童。

正當他要為自己之前糊弄黎箏的潦草說辭而向黎箏賠禮道歉的時候,他身後的小雀斑又按住了他的肩膀:“這有什麼?說不定是你剛才扇扇子剛好被她瞟見了一眼。”

狐狸青年卻心道,扇子背面有《天問》詩名,有屈原,卻沒有提及“懸圃”二字。

這畫上的山水、金台、玉樓,是昆侖山頂與天相接的地方,是名為“懸圃”的地方。

這一點,連他在此前都不曾知曉,這小孩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可在小雀斑的勸說下,他還是再度閉上了嘴。

黎箏見狀頗感無趣的“哼”了一聲,也不想再搭理這貓嫌狗厭的及冠人士。

誰知小雀斑扭頭就喊了狐狸青年的名字——隗狀。

黎箏彎曲的背脊驀然挺直。

嘶,這名字,似乎是隗林丞相的兒子啊?

這,這沾親搭故的,就放任這倆缺心眼身邊半個家長也不大就滿地亂跑的,多不好啊?

黎箏清了清嗓子,重新提高了音量,將狐狸青年的注意力拉扯了回來:“你應該是喜歡山水畫吧?”

狐狸青年,也就是隗狀輕輕頷首,對待黎箏的態度已然與之前有天壤之彆,他認真的傾聽著,等待著隨時做出反應。

黎箏對他的樣子感到很滿意,攤開了雙手道:“不管是圖畫還是書法,山水花鳥還是仕女,隻要是名家名作,都很容易被想賺錢的黑心商販所仿製販賣,不過呢,我倒是有辦法可以將一幅名人真跡變成一模一樣的三幅真跡。”

黎箏笑得惑人,老神在在的模樣像是另一隻八百年的狐狸精,她毛茸茸的尾巴卷到了身前來撓了撓下巴,輕聲道:“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賭上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