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賽高(看這章不後悔)(1 / 1)

清晨的雨還未停歇,墓園中陰雨蒙蒙,青石板上濕滑一片,駱昭索性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不著痕跡地扶了一下白寂嚴,兩個人在一個傘裡,他手上的動作倒是並不明顯了。

這是一個小山坡,白寂嚴外公的墓在最頂上的位置,白寂嚴的目光遠遠便凝在了那個墓碑上,離的近了,駱昭才看到那墓碑上的照片,看起來是個有些嚴肅的老人,眉眼和白寂嚴倒是並不算相似。

宋明度算是宋家現在的家主,站在了最前方的位置,而白寂嚴則是直接站在了他的身邊:

“爸,我帶著家裡人來看您了。”

他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白寂嚴將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手拉了一下駱昭,走進了一步:

“外公,我結婚了,這是駱昭,我們很幸福,您放心吧。”

駱昭的眼睛也看向了墓碑上的那個照片,乖巧出聲:

“外公,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白寂嚴的,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他身體健康,順遂無憂。”

宋明度在後面微微垂著眼眸,神色都斂在了黑傘之下。

眾人紛紛跪了下來,給人磕頭,駱昭的注意力都在身邊人的身上,就怕他有什麼不舒服,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兩個小時之後了,白寂嚴的臉色不太好,手也冰涼一片。

“寂嚴,回宋家吧,我們給你外公準備了一場誦經,中午吃齋。”

白寂嚴撩起眼皮,淡淡點頭算是應了。

上了車之後駱昭便趕緊轉過頭來:

“身上有沒有澆濕?快將外套脫下來吧。”

他看著那人身上的大衣在剛才下跪的時候還是被雨打濕了,這兩天降溫,雨水最涼了,白寂嚴依言脫下了大衣,駱昭在他的腿上蓋了一個羊絨毯,又將早就準備好的熱水袋灌上熱水:

“快抱著,手這麼涼。”

白寂嚴摟著熱水袋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轉過來的神色倒是輕鬆不少:

“今日雖然那些人在有些煩,不過帶著你給外公磕了頭也是好事兒。”

駱昭笑了:

“那是,你外公一定會保佑你和小寶寶都健康平安的。”

車子滑進了雨幕,兩個人誰都沒有去提及這一次去宋家可能面對什麼幺蛾子,難得的是能順心一刻是一刻。

這也是駱昭第一次去宋家的老宅,宋家雖然這幾年沒落了一些,但作為富了幾代的人家這老宅看著還是頗有底蘊的,車子直接停在了堂屋前,駱昭陪著白寂嚴下來。

這剛一下來就聽到了不遠處敲木魚的聲音,這是真的請了和尚來超度誦經啊?

宋明度和自己的妹妹對視了一眼,這才笑嗬嗬地開口:

“寂嚴,小駱啊,今天天冷,還是先進屋喝點兒熱茶。”

白寂嚴知道這是有話要說了,駱昭陪著他進去,進去之後才發覺這宋家雖然現在看著落敗了一些,但是這大家的禮儀還真是不少,進門便有伺候的人過來端了浸

了玫瑰花和精油的水過來讓他們洗手。

駱昭一度被驚了一下,這是進了宋府,還是進了賈府啊?白寂嚴眉眼微斂,臉上不見分毫喜怒,但是駱昭卻在他平靜的臉上看到了他對這種做法的鄙夷。

再抬眼卻見宋渝玲動作優雅地洗了手,用一旁人遞上來的棉巾擦了手,又精致地塗了精油和護手霜。

洗了手就有人過來遞了茶,駱昭自然以為是給他喝的,從早上到現在他還沒有喝一口水呢,手摸著溫度正好,便低頭一口喝了進去,再抬眼便見好幾個宋家人都在看著他,而餘光中宋渝玲正側頭將茶水吐在一旁的盂中。

宋傅的目光帶了兩分輕視:

“這茶水是漱口的。”

駱昭愣了一下,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過,一句我艸好懸沒有出口,這乾嘛呢?賈府啊?喝個茶還漱口,用得著嗎?

周邊人的目光多少都帶了點兒嘲弄的笑意,駱昭本想反唇相譏,卻聽到身邊忽然發出了一個聲響,白寂嚴手中的茶盞重重落回了桌子上,面色已經陰冷一片,目光直直落在了宋傅的身上:

“你這麼會喝茶嗎?”

白寂嚴的目光太過迫人,宋傅的身形都僵硬了一瞬,被他盯著他就有一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感覺,他每每都為自己的反應感覺到羞惱和不服氣,卻又不敢真的正面對上白寂嚴。

倒是宋渝玲開口:

“寂嚴你這是做什麼?怎麼這樣說話呢,你弟弟沒有彆的意思。”

這話彆說是白寂嚴,駱昭聽了都一股火起來,她對白寂嚴哪有絲毫出於母親的疼愛?倒是滿心滿眼都是宋傅。

白寂嚴的唇邊滿是諷意:

“怎麼?我這話說不得,既然宋家的茶這樣不好喝,昭昭,我們這就回去吧,外公的法事捐錢到廟裡做也是一樣。”

說完他直接便準備起身,駱昭巴不得的趕緊走,這個宋家他隻覺得惡心程度不亞於白家,當下也起來了,他們今天來不過就是為了白寂嚴的外公,又不是有求於他們。

他們要走,反倒是屋裡的人慌了,宋明度轉頭便瞪了一眼宋渝玲,趕緊起身攔著白寂嚴:

“寂嚴,彆聽你媽亂說,今天是你外公的法事,一會兒還要祭祖呢,小傅不懂事,不會說話,還不給駱總道歉。”

宋傅臉上沉著,思及一會兒的事兒他這才耐下性子開口:

“駱總,對不住,剛才的話是我不好,這喝茶講究個人習慣,怎麼喝都有道理。”

駱昭看了一眼白寂嚴,他知道他在意他外公,這法事可以在外面做,但是這祭祖肯定是要在宋家的,要是因為這事兒就這麼走了,其他人怎麼樣他是無所謂,就是怕白寂嚴心裡不好受。

他上前拉了一下白寂嚴的袖子:

“那就祭了祖,上了香再走吧。”

重新坐下來,又上了一盞茶,駱昭還是直接喝了,白寂嚴少言寡語,倒是宋家的人都在談論生意上的事兒,駱昭聽明白了,是宋家想要開發之前拍下來的一

塊兒地皮,但是資金上怕是有困難。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明晃晃的還想要白寂嚴掏錢,他隻想爆粗口,這TM的把白寂嚴當冤大頭了,果然他剛腹誹完,那邊宋明度就開了口:

?本作者青竹酒提醒您《古板老男人懷孕後》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寂嚴,你知道的那塊兒地也壓了幾年的時間了,雖然現在房地產不是太景氣,但是那塊兒地的位置好,現在不少工程公司都不好做,價格上也不會太高,不過宋氏的資金確實一直比較吃緊,你看能不能借給宋氏兩億?”

駱昭第一次見到這樣敢開口的人,一張嘴就是兩個億,思及白寂嚴之前說過他貼補宋家沒有還的就有十幾億,隻覺得這些人怕是真的將這人當成了搖錢樹,他不想白寂嚴操心,過去也就算了,現在他和白寂嚴可是合法的夫夫關係。

“宋總,這兩個億可不是小數目啊,如果宋家兩個億都拿不出來,那這房地產項目還是不碰也罷。”

“駱總的公司不也是寂嚴投資的嗎?這公司之間差彆太大,如果不懂還是先聽聽的好。”

宋渝玲對駱昭從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就沒有好印象,不過是靠白寂嚴養著的小白臉,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

她要是不說話也就算了,駱昭連同剛才的窩火直接發了出來:

“伯母這是什麼話?我和白寂嚴結了婚,他婚後的資產理應有我一般,宋總開口就是兩個億,這一個億都是我的,那難不成我還不能發表一下意見了?”

倒是宋明度撂下了茶盞,好像勝券在握一樣緩緩開口:

“自然,駱總現在和寂嚴是夫夫,意見自然沒問題,寂嚴啊,舅舅知道你也有你的難處,這錢就算了,這一次祭祖就是想要上香告訴你外公,這一次宋氏資金吃緊,隻能賣掉湖西的莊園,倒是也能應應急。”

白寂嚴從進屋就沒有什麼表情,卻在宋明度這話落下的時候驟然抬頭,眼中的寒芒一閃:

“你要賣掉外公的莊園?”

“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啊,不過你放心,日後資金寬裕了,我一定再買回來。”

白寂嚴的眼中波濤洶湧,駱昭敏感察覺到了事情不對,不過看著這意思,這湖西的莊園應該是白寂嚴外公的,外公的院子白寂嚴一定是不讚成賣的,他捏緊了手指,再次看向了那泰然與白寂嚴對視的宋明度。

好,真是好樣的,今天祭祖是假,上香是假,用老爺子留下的莊園逼白寂嚴出錢才是真。

白寂嚴斷不是好惹的,從前是他為了心中好過一些萬般縱容了宋氏,但是這絕不代表宋家的人可以威脅他:

“好啊,舅舅倒是學聰明了,有一件事兒你們最好想清楚,我白寂嚴不喜歡受人威脅。”

“寂嚴,你看你想偏了不是,我們這哪裡是逼你,這不是沒辦法嗎?”

駱昭已經被這樣的厚臉皮給氣的頭頂都要冒氣了,這是仗著白寂嚴從前給宋家兜底,竟然兜出了這麼一群眼皮子淺的白眼狼。

白寂嚴掃了一眼宋家在座的人,聲音不大卻分外有威懾感:

“我若是不想宋氏做什麼,宋氏就做不成什麼,這一次地皮開發的事兒我不讚同,你們若是想試試,儘管去試,我倒是要看看,這項目誰敢接。”

白寂嚴能走到今天怎麼可能毫無手段,隻是這手段從未用在宋家身上,現在倒是惹的宋家的人都敢騎在他脖子上了。

?想看青竹酒的《古板老男人懷孕後》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宋渝玲氣結:

“你...”

白寂嚴這話無端讓駱昭的心中出了一口氣,對,大佬怎麼可能沒有脾氣,就應該這樣對他們。

知道這個事兒不會那麼順利,宋明度也緩和了幾分氣氛,想要先引著人去上香。

“好了好了,這個事兒先不說了,時間快到了,還是換衣服為老爺子上香吧。”

白寂嚴直接去了後院,駱昭茶水喝多了,準備出去上個衛生間,因為風水的關係,這祠堂後沒有衛生間,要去後面的小樓中上,這後面的院子仿照蘇州園林,一步一景,都是回廊。

駱昭路不熟悉,拐到了一處回廊後才發現路不通,正要回身轉回去就看見白寂嚴走了過來:

“你也去?”

“怕你迷路,果然迷路了。”

白寂嚴帶著駱昭想要穿過這已經被一旁柳樹遮擋住的回廊,卻透過雕花窗看到了花園的另一側真是宋渝玲和宋明度,宋明度微微皺眉看著妹妹:

“渝玲你收收你的脾氣,你和白寂嚴鬨成這樣有什麼好處。”

“哼,你看他哪有半分想要幫宋家的樣子?”

“他嘴硬罷了,他將老爺子看的那樣重要,隻要我們真的去賣那個彆院,他一定會出錢的,你忘了爸臨終前說的話了?他說白寂嚴最重感情,隻要用他做筏子,對宋家的事兒他無有不應,他不就是為了給宋家留下這麼個退路才對那小子那麼好嗎。”

宋渝玲的臉色好了兩分:

“嗯,還是爸有遠見,開始的時候我還想著他怎麼對白振江的種那麼好,都越過了小傅,現在也到了他該回報的時候了。”

隔著一道雕花窗戶,白寂嚴的臉色已經一片雪白,手指早已扣進了手心的肉中,那兩人的話就像是一道不可遏製的洪流,將他整個人儘皆吞沒。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就連外公對他的親情,也是早已存了利用之心,不過是看重他能無條件為宋家輸送資源而已,白寂嚴唇邊苦澀的弧度越來越大,眼底的諷刺,自嘲漸漸凝固成了無法掩飾的哀傷。

多麼可笑,他活得這三十年來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個笑話,眼睛乾澀的厲害,眼角卻已經紅了一片,剛才宋渝玲和宋明度的話就像是魔音一樣一遍一遍在他的耳邊重複。

駱昭聽到這些整個人也已經驚了一瞬,也隻是這一下他便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了白寂嚴,他甚至都有些不敢預測那人的反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白寂嚴的外公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唯一親情的來源,唯一一個看做親人的人,白寂嚴對他沒有設任何的防備,為了他,甘心這麼多年被宋家的人利用,做了一個欲予欲求的搖錢樹,現在,這一切竟然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利用,何其殘忍?

“白寂嚴?”

駱昭被那人的臉色嚇壞了,手下意識扶住了他的手臂,聲音都有些發緊,白寂嚴隻是機械地轉頭想要看看他,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眼前那人的臉隱在了重重黑霧之後,他心口的跳動雜亂,心慌的感覺讓他周身的力氣幾乎霎時間褪儘。

駱昭的臉色都變了,他隻怕這人出什麼問題:

“白寂嚴,彆嚇我。”

壓在他身上的重量越來越重,白寂嚴面前在黑霧之後看清了駱昭慌亂的神色,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但是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耳邊陣陣耳鳴聲轟隆響。

他用力捏了一下駱昭的手臂,勉強穩住精神,駱昭知道他可能是有話要對他說,立刻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唇邊,隻聽到了一個幾乎低弱不可聞的聲音:

“走...帶我走...”

駱昭現在再顧不得其他,他現在心疼的無以複加,隻一下下安慰懷裡的人:

“好,我帶你走,沒事兒的,你還有我,有我的家人,沒事兒的。”

這樣的變故誰都是始料未及,就是駱昭現在也慌得心臟突突跳,但是現在他必須冷靜,白寂嚴的情況不太好,他顧不上和宋家一家子的人理論,打電話讓司機到剛才的堂屋門口,便直接抱起了白寂嚴大步往來時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