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幼稚!”
“臟東西!”
明知道她膽子小挑著晚上發過來,故意的嚇唬她。
光是看題目就能腦補恐怖程度。
手指按著消息,點了刪除。
臟東西從手機消失了。
微醺的醉意上頭,她的臉頰微微發燙,渾身要熱了起來,酸慰感陣陣襲來,昨晚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謝清硯在那種事情上的霸道和控製欲,仿佛站在懸崖邊緣將要被推下又被拉回來,是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顛覆了她之前淺薄的經驗。
卡著時間等待十分鐘,她慢條斯理點開語音通話。
係統的原始鈴聲響了三四遍,她臉上的興致稍稍退了些,那頭才緩緩接聽,伴隨著傳來鍵盤的敲擊聲。
還在工作啊。
黎初輕輕嘖了聲,沒主動開口說話,看樣子是打算等他忙完。
敲擊聲持續幾秒結束,四周靜下來,誰也沒說話,靜的有些詭異。
謝清硯清淡嗓音徐徐開口,“害怕?”
幼稚!
還以為她上鉤了。
黎初輕輕哼了聲,“謝清硯。”
“我喝醉了。”
其實也沒醉到意識模糊,她故意這麼說的。
謝清硯問:“一個人?”
“你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黎初笑了,故意強調,“我腰還酸著呢。”
又是這招。
謝清硯眉心跳了下,嗓音沉下來,“黎初。”
本來還嬉皮笑臉的黎初,條件反射性的繃直頸背,皺著眉嬌氣說:“乾什麼啊?”
謝清硯問她是不是真醉了,又問:“怕不怕?”
黎初眨了眨眼,“怕啊。”
像是耍賴,又說:“你想要讓我去陪你啊。”
似乎有了深度接觸後,她說話更肆無忌憚。
謝清硯沒出聲反駁,也沒要掛電話,無聲沉默,仿佛將分秒流失具象化。
黎初打了個嗬欠,眼角綴著淺淺淚光,頭也暈了起來。
謝清硯緩慢出聲,“撩完就跑?”
黎初立馬開脫,“哎呀,哪裡有撩你啊,謝總,你還說我玩不起呢。”
到底誰玩不起啊。
誰規定了床伴就得一起睡到天明啊。
謝清硯無視她的挑釁,輕笑了聲,“起床就跑還不算?”
“你該不會一直記著這事兒吧。”黎初說,“我習慣一個人睡,身邊多了個男人,睡不著啊。”
看似解釋,其實都是信口胡說。
她語氣誠懇,連自己都差點信了。
“怎麼,你不信嗎?”她見他不說話。
他問,“以前也這樣?”
句句試探。
話裡話間都是陷阱。
這樣的拉扯真有意思。
黎初又打了個嗬欠,她懶懶說:“謝清硯,我真的困了。”
*
翌日一早。
謝清硯身著輕便服裝從外回來,經年不變的作息養成了晨跑的習慣。
黑色運動上衣下骨架分明,拉鏈拉到了頂端,隨著他走路輕輕晃動,一抬眼便看見等在門口的助理。
他早早就給助理放假了,沒急事不找他。
助理手上拿的東西有點眼熟。
謝清硯停下,“這麼早,有事嗎?”
他剛運動完身上的汗沒乾透,鬢角下頜渙汗涔涔的,拿卡刷門讓助理進來。
助理如臨大敵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櫃子上。
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抬起臉看謝清硯,靜靜地不敢說話。
謝清硯視線緩慢移到盒子上,有些意識回溯,他拿起盒子打開。
果然,正是他送給黎初那條項鏈。
“啪——”地一聲,他關上絲絨禮盒,放櫃子上一放。
嗓音裡輕嗤聲,他問:“怎麼在你這兒?”
助理硬著頭皮,解釋,“是一位小姐讓我交給您的。”
他跟著謝清硯做事很多年,鮮少見他身邊有女人,找來的那位小姐漂亮的像明星一樣,舉手投足派頭很足。
在他看來兩人關係匪淺,而且很配。
不過,他不敢妄言,小心翼翼觀察著。
謝清硯慢條斯理摘掉運動手環,又將上衣拉鏈拉下來,脫掉上衣,隻剩一件純白T恤。
開了瓶水喝下,他嗓音淡而潤,“你不知認識她?”
他的反應絲毫沒受影響。
助理認真想了想,“我這就去查。”
“不用。”謝清硯說:“你不認識她正常。”
到手翻臉不認人,還真是她的作風。
看來是要劃清界限啊。
他沒繼續深究黎初為什麼會將項鏈還回來,而是打開電腦屏幕,屏幕上顯示黎氏集團股票走勢圖。
美東地區收市,黎氏集團盤後上漲2%。
助理瞥了一眼電腦屏幕,見謝清硯心情不錯,才繼續彙報,“謝總,查到了這套房之前是一位叫黎初的女士預定的。”
黎初?
還真是她。
謝清硯眼皮動了下,“知道了。”
過了幾秒,他又詢問,“上次那家甜點,好買嗎?”
助理點點頭,說就在酒店側面不到三百米。
謝清硯若有所思幾秒,交代助理,“再去買份,給黎小姐送去。”
助理立刻聯想到什麼,應聲後趕緊離開房間。
他暗暗覺著,謝清硯和黎氏集團聯姻的傳聞極有可能成真。
那,黎小姐就是未來老板娘。
*
酒店套房內。
黎初趴在桌子前,拿著平板勾勾畫畫著,表情嚴肅認真。
也許是多巴胺過分分泌,她阻塞許久的想法頓時想通,靈感爭先恐後光顧。
最後一筆落下,她不滿意擦掉線條重新畫一筆。
一張潦草線圖完成。
黎初扔掉畫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左手揉著酸澀的右肩,視線越過書桌,看向窗外雪景。
思緒瞬間散的沒邊,身體往後陷進椅子裡,手有氣沒力地搭在椅背上。
手機振動幾聲。
她傾身拿過來看,黎蔓發來好幾條消息。
是幾張寶石圖和一條語音。
【黎蔓:給你拍的,拿去玩。】
黎初從椅子上坐起來,撥了視頻過去。
那頭接起,入目是帥氣清秀的男秘書,他看見黎初淡淡笑了下,將鏡頭轉向黎蔓。
黎蔓很忙,辦公桌上排布著需要簽約的文件,桌邊還站著幾位高管。
見狀,秘書將手機留給黎蔓,和幾個人同時離開辦公室。
“姐,幾天不見你又漂亮了。”黎初趴在桌上,下巴枕著手臂,說話時彎了彎眼。
“我要是男人都要愛死你。”
黎蔓淡然一笑,“又嘴貧。”
她今天穿著白色套裙,頭發規矩的固定在耳後,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五官濃豔精致。
她身上有種颯爽氣質,造型誇張的耳飾襯得她乾練又矜貴。
黎初皺了皺臉,在姐姐面前她不自覺撒嬌,手指在屏幕上點點。
截了幾張圖,覺著可以都不用修了。
“我說好看就好看,我姐姐最好看。”
黎蔓被逗笑,其實一早上忙的焦頭爛額,唯獨在接到黎初電話時,煩躁的情緒全被撫平。
“你在那邊無聊嗎?”
“孟津懷你記得嗎?遇到了。”
黎蔓皺眉,若有所思,“離他遠點,這人風評不怎麼好。”
黎初說:“容黛也不喜歡他。”
聽了會兒八卦,黎蔓不經意提起,“我怎麼聽李秘書說,你將房間讓給謝清硯。”
黎初聽見著名字,眼皮輕輕跳了下,“你跟謝清硯很熟嗎?”
黎蔓搖頭,“不怎麼往來。”
“那我怎麼聽容黛說你要跟謝家聯姻?”
黎蔓臉上笑意擴大,“又是媒體瞎寫的吧,我剛接手公司,哪有這個心思。”
那公司穩定了之後呢?
黎初知道他們這種家庭,聯姻是為了更好的鞏固家族地位。
利益的交換,感情可有可無。
她不想姐姐也這樣,但又忍不住擔心,“那你會聯姻嗎?”
“會是謝家嗎?”
黎蔓不以為意,“如果公司需要,我會這麼做。”
“不會的,黎氏好好的。”黎初心往下沉,二姐黎漾和喻琛在一起,未婚的就是她和大姐黎蔓。
她脫口說:“我也是一份子,如果需要,我去。”
黎蔓笑她傻,“你啊,隻需要好當公主就好了。”
怕她亂琢磨,黎蔓強調:“公司的事情不許瞎操心。知道了嗎?”
房門陡然被敲響。
黎初頓了下,被問是不是交朋友了,她支支吾吾說是客房服務,便掛了電話。
敲門聲繼續。
輕重有序的敲門聲讓他斷定不是謝清硯。
她起身撈起睡袍裹上,潦草地係上腰帶,打開門。
是謝清硯的助理。
她慢慢抱起雙臂,揚起目光,不太友善打量助理,蔓延冷漠。
助理將甜品奉上。
他恭恭敬敬的,“黎小姐,謝總特意交代送來的甜點。”
黎初掃了一眼,跟之前的包裝袋一樣,心裡疑團釋開,語氣卻不大好,“他怎麼不自己來。”
助理身經百戰,早練就一身隨機應變的本事,替謝清硯開脫。
黎初興致缺缺,將人打發走。
新聞裡播報新一輪冷空氣伴隨著強降雪,暮色沉沉,狂風驟起,光禿的樹枝搖搖欲墜。
與外面冰天雪地不同,黎初趴在溫泉邊,白色蒸汽籠在她身邊,白皙的肌膚泛著淡淡粉色。
蒸出緋色,從耳朵蔓延濕漉漉的眼睫下,像兩團不規則的暈染的腮紅。
寬大白色幕布上播放著電影,色調低沉,在光線不明亮的溫泉放映間,將氣氛烘托到極點。
電影播放了一半,她沒看進去,舒緩的音樂響起,她半夢半醒間,又夢到了那個戴面具的男人。
暗紅的袖口磨著肌膚,冰涼入骨。
她一抬頭,一抹身影突然闖入她視線,緩緩上移,在朦朧水霧間她看清了那張臉。
謝清硯走到她身邊停下,居高臨下注視著她,一抹淡淡的光線從頭頂打下,照在他的肩膀和頸側。
黎初手撐在邊緣,仰起視線看向他,視線交錯,她輕挑了下唇。
謝清視線移開,目光落在茶歇上,薄唇勾起點弧度。
嗓音很淡,“不是不愛吃甜點嗎?”
鼻息弱弱的氣聲仿佛在溫柔質問。
助理將甜品送回來時,也將她的話原封不動帶來。
大小姐聲稱太膩,不愛吃。
他甚至考慮過是不是甜品品質不夠好,配不上大小姐的味蕾。
沒想到又說謊。
黎初視線移過去,桌面上放著半塊紅絲絨蛋糕,是她覺著太膩沒吃完的,頓時一下想到什麼。
這男人真有意思。
她揚起脖頸,濕潤的眼神盯著他,“不是謝總送的不吃。”
謝清硯靜著沒說話。
入目的是一粒水滴從她下頜飛快滑下,沿著修長脖頸蜿蜒落進鎖骨,那兒熱氣氤氳,光潔潮濕。
謝清硯眸垂下,喉結往下滾了滾。
偏生他那張端方矜冷的臉,即便這樣,也有種禁欲的脆弱美感。
讓人忍不住撕碎。
謝清硯笑了下,“怪我沒親自送。”
黎初彎唇一笑,這男人還挺上道,她故意說:“哪知道謝總都會用助理打發我。”
下巴忽然被握住,黎初被迫抬起頭,但這個角度並不舒服。
她不滿皺眉。
“你就沒用助理打發我?”謝清硯低聲問。
還是他的助理。
丟下項鏈一聲不吭,躲他避他如蛇蠍,好似昨晚歡愉隻是夢。
黎初懶懶一笑,看他的眼神充滿挑釁,又似勾纏。
“謝總這是賴上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