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這才想起來,晚會開始前彈幕透露的內容。
鬱綏安的兩個兒子,一個抄襲另一個,有觀眾不相信,千方百計找到瑤光學院導演係或表演係的學生詢問,確定不是彈幕在胡編亂造。
【一模一樣的劇本,誰抄誰呢。】
【紅鏡纏的導演肯定是鬱璟,那模範夫妻就是鬱白嘍,壓一個鬱白抄襲。】
【憑什麼,我還說鬱璟抄襲呢,押注之前記得把濾鏡拿掉,沒有古裝劇的加成,鬱璟真的比不上鬱白,從鬱綏安的態度就能看出他不喜歡鬱璟。】
【這個你倒是說對了,我在片場聽說過,鬱綏安導演認為大兒子鬱璟是廢物,一直不太喜歡他。】
【呸,那你打字之前記得把酸氣遮一遮,就算沒有古裝加成,鬱璟也比鬱白強,他是我見過最有靈氣的新人導演,連導演係的教授都給他開綠燈。】
【彆吵彆吵,我搞了個投票,來投票看看啊。】
撕紅眼的觀眾順著鏈接點進去,仿佛跟光腦有仇一樣使勁投票,隨即雙方的紅藍雙杠迅速上漲,鬱璟的漲幅足足比鬱白多了一倍。
這就表明,支持他的觀眾比較多。
觀眾振振有詞:
【雖然恨不得掐死導演,但紅鏡纏真的很好看,他能拍出紅鏡纏,絕對不會想不開去抄襲。】
……
禮堂最前方,紅裙烏發的影後宋蓉飽滿的嘴唇微微下瞥,眼中隱隱有淚光浮動。
她很容易入戲,隻要帶入劇中的薑妍,心裡就酸酸漲漲十分難受,宋蓉久久沒有平複心情,迫切地想要傾訴發泄出來。
“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小家夥,聽說才22歲?”宋蓉拭去眼角淚花,對同為演員的裴翊感慨道,“我22歲時還在肆意揮灑青春,人家卻拍了兩部動人心弦的作品。”
人與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宋蓉左邊是商界新貴,右邊是影帝裴翊,都是從瑤光畢業鼎鼎有名的人物,此話一出,立即讓前後左右的人點頭附和。
裴翊的視線在導演那一欄停留片刻,淡淡回應:“嗯。”
難得沒有工作,隻是單純參加晚會,宋蓉的八卦心突然冒出來:“你喜歡模範夫妻還是紅鏡纏?”
不知哪個字眼觸動了裴翊,他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薄唇緊抿,凍得宋蓉下意識搓搓手臂,冒出一片雞皮疙瘩。
裴翊垂眸,整個人如同一座冰雕,拒人於千裡之外。
旁邊的商界新貴也是宋蓉的熟人,他拉住精神大條的影後,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去招惹裴翊。
宋蓉沉思,她哪句話不對嗎?
說起來,裴翊出道來飾演的角色從來沒有感情線,寧願毀約也不拍愛情戲,這家夥怎麼回事?
……
鬱璟是晚會結束後第一批離開的人,再不走他怕憤怒的觀眾直接衝上來打死他。
淩晨,除了還在運行的公交車,整個城中村都已經陷入黑暗,隻有少數幾家還亮著燈芒,鬱璟靜靜走在小路上,一邊走一邊踢路邊的小石子。
一個圓圓的機械球飛過來,電子眼閃過一串數據,柔和的藍色光芒閃爍:[B棟六樓住戶,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
城中村魚龍混雜,夜間才會有大量的巡邏機器球,看鬱璟這麼晚不回家,機械球擔心他做壞事或是遇到危險。
鬱璟擺擺手:“我剛參加晚會回來,正要回家。”
[希望您玩的開心,時間不早了,晚安,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搶劫啊!”
遠處傳來淒厲的呼喊,漂浮在鬱璟面前的機械球瞬間變得殺氣騰騰,眼中藍光被猩紅取代,氣勢洶洶殺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鬱璟看到起碼有十個機械球向那邊飛去,他皺眉,快步返回家中,心裡對賺錢更加迫切了。
一天下來鬱璟早已精疲力儘,將紅鏡纏上傳天璿網後,他沒理那些抄襲的評論,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鬱璟才看見有人投票,他以三倍的票數穩壓鬱白。鬱璟勾勾唇角,將投票鏈接轉發到了拍紅鏡纏拉的工作群裡。
【鬱璟:幫我轉發到你們的班級群,務必要擴散出去。】
華楹楹餘蔓蔓本就喜歡跟鬱璟一起玩,二話不說就轉了,那幾個演員靠著紅鏡纏有了不小的熱度,自然也不敢惹導演,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多多轉發。
【餘蔓蔓:你想乾什麼?】
【鬱璟:我在放長線釣魚,魚餌已經下了,就看魚兒肯不肯咬鉤。】
這也是他回到瑤光的主要目的。
校慶一共三天,除了第一天校方舉辦的活動,各自的班級也有節目,餘蔓蔓在校內的林蔭大道上堵住鬱璟,對他發出邀請。
“A班有話劇表演,來玩啊。”
鬱璟搖頭:“我不是A班成員,就不去了。”
回來進修蹭一下公共課就行,那種班級活動他硬插進去肯定有人心裡不痛快。
“那你回E班?聽說他們搞了角色扮演,你拍的相思紅豆真受歡迎,我打聽到一共有五個班級要模仿。”
“不去,我自己在校內逛逛,能去機甲係就更好了,想摸摸機甲。”鬱璟面帶憧憬。
餘蔓蔓一哽,既然喜歡機甲,當初為什麼報考導演係?
“蔓蔓,我能跟我哥說幾句話嗎?”
鬱白表情沉鬱,眼底帶著濃重的血絲,打理整齊的頭發有幾分淩亂,他不知在校內跑了多久,氣喘籲籲地找到樹林中躲懶的鬱璟。
餘蔓蔓擔憂地看了鬱璟一眼,腳步遲遲不動。
“沒事,剛好我也想跟弟弟說幾句話。”鬱璟特意加重弟弟兩字,聽得鬱白臉色越發蒼白。
“行吧,我接下來還要忙,你有事找楹楹,那瘋丫頭也不知道去哪玩了。”
鬱璟漫不經心地靠在旁邊的梧桐樹上,陽光透過樹葉落在身上,讓他有種捉摸不透的虛妄。
“你找我乾什麼?”鬱璟好整以暇問道。
鬱白深呼吸,努力壓製自己的脾氣:“你當初不是說,最近沒有靈感寫劇本嗎,你騙我。”
如果他知道鬱璟還有靈感,還能寫出劇本,肯定不會輕易撕破臉皮,而是穩住他,繼續榨取他的價值。
鬱璟:“當然是騙你的啊,你當初不也騙我,約定好了一起拍電影,我寫劇本你來拍,結果呢,劇本的署名權卻是你自己。你怎麼有臉來質問我的?”
說道這裡,鬱璟忍不住笑了,上上下下打量鬱白,仿佛在看什麼奇葩東西。
鬱白忍不住將心裡的輕蔑脫口而出:“就憑你?你敢抬頭看人嗎?”
從小到大因為沒有精神力,鬱璟一直很自卑,走路含胸駝背,畏畏縮縮從不敢抬頭,說話也結結巴巴膽小如鼠。
大家都不喜歡他,連同窗四年的同學也是如此。
除了鬱白,誰還理過他,誰會理他。
想到這裡,鬱白挺起胸膛,居高臨下又滿是憐憫地說道:“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貪心,哥哥我們和好吧,就跟以前一樣,你寫劇本我來拍。”
鬱璟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前俯後仰。
他離開梧桐樹來到陽光下,伸展雙臂如同在擁抱藍天,又像是掙脫束縛的鳥兒即將飛上天空,整個人都散發著意氣風發的銳利:“鬱白,你覺得我現在還需要靠你的憐憫施舍?”
這次,換他居高臨下俯視鬱白:“你看到網上的投票了吧,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隻拍了兩步短劇,就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
然後你坐不住了,跑過來想要挽回,想回到從前。
可是當初任你欺騙的少年已經不在了,帶著難過不甘永遠閉上了眼睛。
“而你,即便有了我的劇本,這四年你也沒有闖出什麼名堂,廢物。”
鬱白瞳孔一縮,勃然大怒:“我才不是廢物,大家都很喜歡我拍的模範夫妻!你才是廢物!不準你用這兩個字形容我!”
鬱璟歪頭作恍然大悟狀,火上澆油:“模範夫妻難道不是鬱綏安給你潤色補充的麼,以前靠我,現在靠爸爸,鬱白,你真可憐啊。”
廢物……
可憐……
腦中理智的那根弦終於繃斷了。
鬱白歇斯底裡地怒吼:“你才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爸爸說他看到你就惡心,小時候……”
怒吼戛然而止,鬱白強行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他憋得全身都在發抖,捂著胸口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走著瞧。”
目送搖搖欲墜的鬱白離開,鬱璟聳聳肩,失望地找個長椅坐下。
還以為能把鬱白私生子的事情炸出來呢,沒想到他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都沒有吐露半個字。
等到鬱白走遠,梧桐樹後走出來一個人,腳步聲很重,跟落葉有深仇大恨一樣踩得枯葉嘩嘩作響。
“就這樣算了?”華楹楹臉色很難看。
鬱璟:“嗯,已經夠了,接下來麻煩你把拍下的東西放到網上,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們出手。”
鬱綏安在圈子裡有不少人脈,跟記者公眾號的關係也不錯,鬱璟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導演,他放出視頻的話,估計會被壓下熱度,所以才會找華楹楹。
“你放心,我的賬號都是認證過的,沒人敢刪除視頻。”
“那就麻煩你啦,華家小公主。”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