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陪李叔叔喝一杯。”
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鬱璟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不等他反應過來,冰涼的酒杯貼在嘴邊,辛辣的酒水灌入喉嚨。
“咳咳咳……”
鬱璟被嗆得連連咳嗽,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淚花,按住後頸的那隻手卻不依不饒,再次端來一杯酒送到嘴邊。
“不愧是鬱導的兒子,這酒量我看了都羨慕,年輕人不要害羞,再來一杯。”
說罷,透明的玻璃杯送到嘴邊,不顧鬱璟的拒絕,硬要往裡面灌。
鬱璟倏地抬頭,眼尾泛起的紅暈看愣了灌酒的人,他冷笑一聲奪過那杯酒,透明的酒液在燈光下折射中誘人的光澤。
“羨慕是吧,酒量這東西,多練練就好。”
鬱璟陰沉著一張臉,不由分說將酒杯送到那人嘴邊,拽住頭發讓他向後仰,撬開緊閉的牙齒使勁往裡灌。
調笑的人群像是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雞,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的發展,一時間,這個角落中隻能聽到那人呼嚕嚕被迫喝酒的聲音。
“小璟!”不遠處有人嗬斥。
李明萬的臉漲成豬肝色,雙手在半空中瘋狂揮舞,嘴裡不停的嗚嗚叫,連鼻孔中都是辛辣的白酒。
鬱璟灌了一杯仍不解氣,哪怕是剛畢業那幾年,作為新人導演,也沒人敢灌他酒喝。
這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剛才灌酒時色眯眯的眼睛一直盯著他胸口瞧,擺明了不懷好意。
玻璃杯啪的一聲砸在地上,碎片濺落一地,鎏金的酒瓶就放在手邊,倒是方便了鬱璟,拿過來就塞進李明萬嘴裡。
“李叔叔海量,我們再來練練,這次對瓶吹。”
鬱璟按住這胖子的雙手,堅硬的瓶口對準牙齒使勁一砸。
掙紮間,不少酒液順著下巴滑進衣領,李明萬整潔的西裝很快變得一片狼藉。
……
目送氣急敗壞的李明萬去二樓換衣服,鬱璟揉揉脹痛的太陽穴,無視所有人異樣的目光,開始整理腦中紛雜的記憶。
“你怎麼回事!”
旁邊伸過來一雙手拽住他的衣領。
又來?
鬱璟額角暴起青筋,如果這人還想給他灌酒,他今天一定要灌得他酒精中毒。
抬頭望去,眼前的男人帶著金絲眼鏡,儒雅的氣質隱約可見一絲怒意。腦中的記憶轟然爆發,仿佛一記重錘砸在天靈感,讓鬱璟如遭重擊。
他咬咬舌尖,勉強保持一絲清明:“父親。”
男人陰沉著臉:“我帶你出來見識世面,你就這樣胡鬨敗壞鬱家的形象,鬱璟,你翅膀硬了!”
鬱璟揉揉太陽穴,拂開男人的手,歪歪斜斜的靠在牆壁上。
他死了,估計醫院沒有搶救過來,所以他成為了幾千年後,同名同姓的另外一個人。
這個身體的原主也叫鬱璟,22歲,剛畢業的小菜鳥一枚,初出社會什麼經驗都沒有,隻能乖乖當個受人擺布的傀儡。
父親鬱綏安是名導演,不久前拍攝的【藍星華夏解謎】拿了最佳導演獎,收到的邀請函不計其數,正處於事業的巔峰期。
至於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就跟鬱綏安說的那樣,見識世面。
想到這裡,鬱璟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原主知道鬱綏安沒有說實話,但他沒有人脈,錢財大權掌握在父親和繼母手中,想要出人頭地,隻能忍著惡心暫時聽話,隻是沒想到鬱綏安比他想的更加沒有人性。
“狗屁的見識世面!”鬱璟一拳砸在鬱綏安的下巴上,“你把兒子扔在一邊,眼睜睜看彆人給他灌酒,那胖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彆告訴我你沒發現他打得什麼主意!”
家庭原因,‘鬱璟’的性格很靦腆,甚至有些膽小,被灌第一杯酒時,他就向父親求救。
鬱綏安裝作沒看見轉身的模樣,直接在他心上捅了一刀。
鬱璟的力氣不大,一拳打在鬱綏安下巴上就跟撓癢癢差不多,即便如此,鬱綏安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向來秉節持重的他面部微微扭曲,下意識揚起手掌。
鬱璟哂笑,主動湊過去,“打啊,你敢打嗎?”
鬱家的背景不比胖子李明萬低,鬱璟被灌酒時鬱綏安卻選擇視而不見,隻是因為鬱璟不值得他為此跟人翻臉而已。
“跟我去道歉。”鬱綏安低聲警告,“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
旁邊的一位年輕人見狀,連忙走上來:“是啊哥,李董事長玩起來沒輕沒重,你彆放在心上,隻是喝兩杯酒而已。”
鬱璟瞥了他一眼:“說得好聽,你行你上啊。”
“哥哥!”年輕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鬱璟敢這樣跟他說話。
鬱璟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來人遺傳了鬱綏安的好相貌,秀氣的臉,微微蹙起的眉,一雙圓圓的眼睛總是怯生生盯著所有人。
正是他的好‘弟弟’鬱白。
原主的母親陸雪生下他就去世了,鬱綏安沒有把他交給保姆機器人,而是讓陸雪的好閨蜜姚清照顧他,後來姚清更是成了他的繼母。
小時候原主不懂事,不明白明明是繼母,為什麼鬱白的年齡卻比他還要大兩歲。
大了才知道,鬱綏安跟陸雪結婚前,就已經跟姚清滾到一起,隻是姚清沒身份沒背景,鬱綏安這才轉身追求陸家的大小姐陸雪。
後來鬱綏安借助陸家功成名就,陸雪一死,他對外宣傳自己不會照顧小孩,成功讓姚清登堂入室。
鬱綏安作出傷心過度的模樣把自己關在家裡,其實是避開大眾視線,把鬱白藏起來,等到兩個孩子都大了,年齡看起來差不多,這才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彆,擔不起這一聲哥哥,”鬱璟嗤笑,冰冷的目光看得鬱白下意識退後一步,“我該叫你哥哥才對,父親你說是吧。”
聽到這話,鬱白紅潤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躲在鬱綏安身後,低垂著臉,讓人看不清眉眼表情。
鬱綏安的臉色徹底變了,宴會中的竊竊私語無限放大,讓他如芒在背:“鬱璟,你到底在鬨什麼!”
他低聲吼道,放在身側的手因為憤怒在劇烈顫抖。
“我鬨什麼?”
受到原主影響,‘鬱璟’躲在角落哭泣的記憶讓他的心揪成一團:“今天換成鬱白,你會放任那胖子灌酒嗎?”
鬱璟步步緊逼,緊緊盯著鬱綏安,問出原身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因為我沒有精神力,所以你放棄了我,準備把我送到那胖子的床上?”
“隻是因為我沒有精神力?”
姚清是鬱綏安學生時代的白月光,兩人的孩子鬱白也是鬱綏安的寶貝兒子。
鬱綏安疼愛他,將所有心血都傾注在他身上。
那‘鬱璟’呢,他不是兒子嗎?不疼沒關係,為什麼要親手推他入火坑!
鬱綏安深呼吸:“隻是喝兩杯酒而已,我囑咐過你弟弟,讓他注意你的情況,一旦喝醉就帶你回家。”
讓鬱白看著他?
他巴不得自己死,怎麼可能會放在心上。
鬱璟敢說,如果他喝醉了被人帶走,鬱白不僅不會阻止,甚至會幫著瞞住鬱綏安。
隻能靠在牆上支撐身體的鬱璟發出低低的笑聲,臉上鄙夷的表情讓鬱綏安渾身都不自在。
“總之,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鬱綏安生硬地轉移話題,“先跟我去道歉。”
鬱璟懶洋洋的站直身體,“好啊,走吧。”
鬨劇平息,輕柔迷離的音樂在金碧輝煌的宴會中響起,剛才給鬱璟灌酒的胖子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表情陰沉的坐在那裡。
見到鬱綏安帶著鬱璟和鬱白過來,那雙黑豆大小的眼睛在兩個男孩身上轉了一圈。
鬱綏安下意識將鬱白擋在身後,落後一步的鬱璟就這樣曝露在眾人眼前。
“小璟啊,叔叔隻是跟你開玩笑,玩不起下次就彆來了。”李明萬板著一張臉,目光沉沉。
原主咬牙參加這次宴會,就是想結識一些人脈,為以後脫離鬱家做準備,換成他,聽到這話心裡肯定仿徨無助。
可惜,站在這裡的是鬱璟。
“李叔這話說的,我也在跟你玩啊,就是玩的太高興,手上沒輕沒重,李叔不會怪我吧。”鬱璟笑嘻嘻的原話懟回去。
李明萬一噎,臉皮微微抽搐,望著那張笑起來更加昳麗的臉,心裡猶如小貓在抓。
“小璟弄壞了你阿姨親手設計的衣服,我當然生氣,”李明萬皮笑肉不笑,“自罰三杯我就不計較了。”
一瓶高濃度白酒放在桌子上。
鬱璟面不改色的走過去,酒瓶從左手換到右手,確定瓶子的重量很足,他勾起嘴角,對準李明萬的腦袋用力砸過去。
“罰你爹!你老婆知道你穿著她設計的衣服出來鬼混嗎!”
厚重的酒瓶加上鬱璟下了力氣,李明萬哼都沒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猩紅的血液爭先恐後湧出,很快形成一攤血泊。
“啊啊啊啊啊!”李明萬旁邊的女人嚇得花容失色,放聲尖叫。
宴會中的權貴被動靜吸引,逐漸向這邊靠攏。
鬱綏安眼前一黑,身體踉蹌著向後倒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