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時捷車主並未在意一個七歲小孩瞥去的目光。
在九裡看過去時,保時捷升起車窗揚長而去,留下的那點車尾氣也很快被風吹散。
危險的氣息隨著車輛的遠離迅速消失不見。
九裡眨了眨眼,並不覺得剛才的感覺是自己的錯覺。
車裡的人就是很危險,但不能確定對方和這起事故的關聯。
畢竟東京是個案件頻發的城市,遇到一兩個帶著危險氣息的人是很正常的。
幾輛鳴笛的警車和救護車由遠及近駛來,車禍現場很快就被封鎖起來。
總共撞了五輛車,最慘烈的那輛也就是主事故車輛,撞在一輛小貨車的車尾上。
剩下三輛車則是因為刹車不及時被波及到了。
死者被撞得血肉模糊,隻能寄希望於身上的證件確定身份。
九裡在出車禍的其他人周圍轉了一圈,除了驚嚇、煩躁等正常出車禍的情緒外,都沒有殺人後的那種危險感。
聽心聲也大多都是抱怨自己倒黴,咒罵死掉的那個主要責任人會不會開車的。
好像真是一場意外事故。
至少這裡的人都沒什麼問題。
九裡摸著下巴,將那輛保時捷和這起車禍劃開了界限。
緊接著,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
“沐森,你怎麼在這?”
工藤新一剛和父母從美國回來,回家的路上正遇到前方的車禍。
幸好車禍發生時,他們離得比較遠,來得及刹車停下。
將車停到安全位置後,工藤一家下車,過來幫忙營救可能幸存但被困在車裡的人。
萬幸的是,除了唯一死掉的那個,其他人都傷得不重。
也就是在這時候,新一視線餘光瞥見了很顯眼的金發。
打眼仔細一看,竟然還真是九裡沐森。
“新一!”九裡驚喜喊道,跑過去給了小弟一號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在這附近的維修廠打工,你是昨晚回來的還是今天回來的?”
“你?打工?還是在維修廠?”新一皺起眉。
“15歲以下是不能打工的,維修廠老板是你認識的人嗎?”
“嗯……算是吧,維修廠是我家開的。”
九裡向上推了下墨鏡,底氣很足的表示。
他今天打工時讀了老板的心聲,的確和他猜測的一樣,這家店被母親收購了。
當然,他會裝作不知道並且努力工作的。
這是他家的默契。
新一無言片刻,又問他的墨鏡。
“你戴墨鏡乾嘛?”
雖然車禍現場是很血腥沒錯,但沐森應該和他一樣,是不會害怕血和屍體的。
合格的偵探就是要這樣,哪怕遇到這種可怕場面,也要面不改色尋找線索、推理真相。
九裡理直氣壯,“耍帥啊。”
新一:……
新一:“好吧,我就覺得你…”
“不會害怕車禍現場的。”九裡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
“我當然不會害怕,我未來可是要當偵探事務所老板的。”
“偵探事務所?”
“沒錯,我打工就是為了開偵探事務所。”九裡一把拍上工藤的肩膀。
“等我開起來以後,你就來我的事務所當福爾摩斯怎麼樣?我們肯定能成為全日本最厲害的大偵探。”
在他慷慨激昂的講述下,新一開始幻想自己未來成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的畫面,不由上揚嘴角。
但沒等得意笑出聲,金毛好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揪住後面衣服提了起來。
“啊!”九裡叫了一聲,手腳努力撲騰但收效甚微。
被人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後,他正對上卷毛青年凶巴巴的臉。
“不是讓你彆亂跑嗎?”
鬆田額角暴著青筋,“知道我和萩找了你多久嗎?”
萩原點頭附和,“沒錯哦~我們差點就要報警了。”
救人後回到維修廠,卻發現本該待在那裡的小孩不見了。
這簡直比鬼故事還要恐怖一萬倍。
最可氣的是,在他們著急的時候,這個小孩正和彆人聊得開心,完全不管他們的死活。
九裡盯著鬆田看了一會兒,知道他們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好吧,這件事總得來說,他也有那麼億點點的錯。
“對不起,我向你們誠懇道歉。”九裡說著,伸手在鬆田臉上擦了擦。
“鬆田哥哥,你臉上臟臟的,我幫你擦掉。”
他打算用這種方式替自己贖罪,結果不僅沒擦掉那點黑黑的印子,反倒還越擦越臟。
萩原看著男孩越努力越糟糕的心酸模樣,心中那點由擔憂演變成的怒氣消散一空。
“好了小陣平,小沐肯定知道錯了。”他伸手從鬆田那解救出被提著的男孩。
放到地上後,他拍拍九裡的腦袋,“下不為例,這很危險的。”
九裡胡亂點點頭,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嗯嗯,那這次就沒關係了,你們先回——啊!放開我,新一——救…”
九裡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好險好險,差點就把“救命”喊出來了。
老大不能在小弟面前示弱,這是第①條規矩的衍生條例。
他差點就要在一號小弟面前毀掉可靠形象了。
九裡放棄掙紮,在鬆田肩膀上攤成鹹魚模樣,被扛著往維修廠走。
新一同情看他一會兒,連忙指了指站在警察附近的父母。
“哥哥,我爸爸媽媽就在那裡噢~”
所以他完全可以在家長的陪同下,觀察命案現場。
萩原朝那邊看了眼。
趁著這個機會,新一連忙跑到有希子旁邊,衝萩原揮了揮手,表示不用擔心。
對方父母都沒阻止,萩原也不好說什麼。
隻能是在心裡感慨一句——現在的小孩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便快步跟上好友。
——
維修廠裡。
被扛回來的憤怒隻持續了短短一小會兒,九裡很快將剛才發生的事情拋到腦後,哼著幼兒園的園歌專注洗車。
記仇是不會記仇的。
身為讀心術的正統繼承人,他很擅長調節和控製自己的情緒。
聽祖母說,由於讀心術經常會接觸到人的內心陰暗面,所以會讀心術的魔法師天生就擁有能夠調節自身情緒的魔力,用來保護自己的心智。
看不到事故現場沒關係,正好晚上可以給新一發郵件。
問問案件詳情啊,說說在英國的案子啊,總之就是有好多話題可以聊。
“我洗好了!”
把抹布甩到肩膀上的同時,九裡站起身大聲喊道。
萩原檢查了他的工作。
“洗得好乾淨,你真的是第一次洗摩托車嗎?”
“當然不是。”九裡摸摸鼻子,雖然很想說‘這是天賦’,但他確實洗過一次摩托車。
“我在英國洗過一次摩托車。”
就是在他學飛行魔法的時候。
其實飛行魔法並不難,難的是用魔力包裹飛行道具的步驟。
掃帚很輕,結構簡單,很容易就能掌握。
摩托車很沉,結構複雜,他練了兩個多星期,都沒能練成功。
回國前的最後一次練習,他用魔力成功把摩托車舉起來飛出去一段。
可惜隻堅持了一會兒,摩托車就摔進泥坑裡了。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和爸爸洗過摩托車。
可惜最後,那輛摩托車還是沒帶回國。
“總而言之,我是不會放棄的!”
他要當第一個騎摩托車在天上飛的魔法師!
九裡給自己打氣,背後同時燃燒起了名為鬥誌的火焰。
萩原眨眨眼,不太明白“我洗過一次摩托車”和“我不會放棄”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係。
難道是覺得自己洗得還不夠好嗎?
真是個認真努力的好孩子啊。
他拍拍九裡的腦袋,又欣慰又感動。
“對了,我記得小學就在這幾天開學吧?”
萩原詢問道:“開學以後,你還會每天都來嗎?”
“嗯,我每天都會來。”九裡後天就要去小學報道。
“哥哥呢?大學也要開學了吧。”
“是啊,我們之後可能每周隻會來一兩天吧。”
萩原笑問,“小沐會想我們嗎?”
“會想的。”九裡點點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我很想問鬆田哥哥一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問嗎?”
他在見到鬆田的第一面就覺得這個哥哥的氣場很帥了。
當然,單論氣場的話,他爸爸會更可怕一點。
但他不想要那種會嚇哭小孩的氣場,就鬆田這樣的就很好。
“噗哈哈哈……”
聽到九裡真心的詢問,萩原再度笑出聲來。
像是昨天重演一遍,完全不顧之後自己該怎麼保命。
鬆田黑下臉,正想生氣說點什麼,就聽九裡驚喜道:“沒錯!就是這個表情!我昨天就想說了!”
鬆田臉更黑了,偏偏九裡語氣真誠,蔚藍色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崇拜。
就衝這一點,嘴硬心軟的卷毛青年就沒辦法對他怎麼樣。
鬆田把怒氣發泄在哈哈大笑的幼馴染身上。
“萩,你再笑一個試試看。”
萩原連忙給嘴拉上拉鏈,無比嚴肅的站直身體。
九裡看著這一幕,眼睛更亮了。
沒錯,這就是他想象中命令小弟的樣子。
“真的不能說嗎?”他期待詢問。
“我會保密的,絕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鬆田瞥他一眼,不耐煩道:“學拳擊吧,學完就會了。”
“拳擊?”九裡略一思索,讚同點頭。
“確實,瀧穀源治在打架方面也是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