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以後會離婚嗎?”
冷不丁的一句詢問,讓九裡惠和阿納托利都扭頭看向坐在兒童座椅上的兒子。
九裡一臉無辜,清亮亮的眼裡隻有好奇和疑惑,就像剛才問的不過是個很普通的問題。
主駕駛的司機儘量縮減著自己的存在感。
九裡微微歪頭,又問了一下,“會離婚嗎?”
很多孩子的父母都會詢問諸如‘爸爸媽媽離婚,你想跟誰’的問題。
但在九裡家裡,這問題從未出現過。
九裡惠雙臂抱起,修長手指敲了兩下。
“爸爸媽媽不會離婚,所以小沐,這問題是誰讓你問的。”
九裡沉吟一下,把今天在保育園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小蘭回來後,他向小蘭道歉,並保證小蘭的爸爸媽媽絕對不會離婚。
九裡詢問表情沒什麼變化的媽媽,“我這樣算是欺負女孩子嗎?”
“不算,但下不為例。”九裡惠抬手揉揉他的腦袋。
“今天用了幾次讀心術?”
九裡認真想了想,驚訝睜大眼,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我今天一次都沒有用過。”
“做的好,希望你之後也能減少使用讀心術的次數,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嗯,我不騙你們。”
九裡用一種像是要把腦袋摔出去的力道用力點頭.
再抬起時,他看到爸爸從前方副駕駛給他遞來的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這是什麼?”九裡前傾身體,接過爸爸遞來的文件仔細查看。
“唔……甲方九裡惠,乙方阿納托利·萬尼亞·伊萬諾夫。”
“我們沒和你說過嗎?”阿納托利很認真說。
“爸爸簽了終身合同,違約賠的錢,我們家族十輩子都還不起。”
所以離婚是不可能離的,也就出賣出賣身體和靈魂勉強維持生活這樣了。
九裡認不全所有的字,但能大致看懂上面的意思。
他把紙還給爸爸,小心翼翼問,“那我也要還錢嗎?”
阿納托利覺得好笑,開玩笑道:“那要看你選擇站在爸爸這邊還是媽媽那邊了。”
九裡低下頭,避開爸爸的視線並伸手試圖拉住旁邊的媽媽。
“對不起啊爸爸,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你小子。”阿納托利隔空點了點他的腦袋。
“有這種覺悟是好事,爸爸就是覺悟的太晚,才吃了那麼多年的苦頭。”
“那麼多年是多少年?”
“嗯……十幾年吧,反正在沒給你媽媽當保鏢前都挺累的。”
“十幾年?”九裡睜大眼,低頭看看自己隻有十根的手指。
“好久啊,爸爸你好辛苦。”
他今年才四歲,十幾年比兩個他還要多。
阿納托利看著兒子明亮澄澈的眼睛,笑容越發顯得溫柔。
“明天就是周六了,對吧?”
“嗯,我是雙休。”九裡比了個耶,又扭頭看九裡惠。
“媽媽也休息嗎?”爸爸不用問,隻要媽媽休息,他就會休息。
“休息。”九裡惠微微頷首。
“我們明天去看魔術表演。”
“魔術表演?”九裡的腦海中出現一幕畫面。
魔術師舉著帽子,帽子裡飛出許多許多隻鴿子。
他不會表演變鴿子,但可以上去表演彆的。
“我可以去表演讀心術!”
“是看表演,不是讓你上台表演。”
“噢……”九裡失望一下,又很快振作起來。
“那是魔術厲害還是魔法厲害?”
“理論上講,魔法更厲害。”九裡惠看他攥拳歡呼,又潑了盆涼水。
“但是,我指的是那些攻擊性強的魔法,讀心術可不算。”
九裡翹起的發梢都微微耷拉下去,“讀心術憑什麼不算?”
“讀心術隻能保護你不上當受騙。”
九裡想找理由反駁媽媽的說法,但想了想又找不到。
最後隻能哼了一聲,維護自己的讀心術。
“我不管,反正讀心術就是很厲害......”
*
周六,人稱擁有“天才的魔術之手”的魔術師黑羽盜一將會在東京進行魔術表演。
門票一經出售,便被迅速搶光,可想而知,這位大魔術師的受歡迎程度到底有多高。
工藤新一從車上下來,表面看著鎮定無比,實際眼底卻有著難以掩藏的雀躍。
他的媽媽工藤有希子曾經為了扮演好一個女特工的角色,向黑羽盜一學習了易容術,也就是對方的學生。
這次黑羽盜一在東京進行魔術表演,又趕上新一的雙休日,他們自然是要來看表演的。
唯一可惜的是工藤優作馬上要到截稿日,沒有時間和他們一起。
想起老爸在書房裡‘噠噠噠’打字的樣子,新一輕歎口氣,心裡雖然理解,但還是有些失落。
“啊,那不是新一嘛!爸爸快掉頭。”
新一和剛剛拿好東西下車的有希子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對容貌氣質頗為相稱的夫妻正朝他們走來,而男人肩膀上,金發藍眼的男孩咧開大大的燦爛笑容,興奮招手。
“新一,你也是來看魔術表演的嗎?”
“沐森……好巧啊。”
新一仰起頭,本來看阿納托利就費勁,現在再看坐在對方肩膀上的九裡就更費勁了。
幸好很快,九裡就被老爸夾著腋窩放到地上。
男孩歡呼一聲,伸手抱住小弟一號,“我們居然能在這裡遇到!”
果然是特彆的緣分,這就說明老天都想讓新一當他的小弟。
有希子戴著墨鏡和巨大的寬簷帽,看看九裡,又看向九裡惠,嘴巴逐漸張成了O型。
九裡惠先開口了,聲音清冷。
“好久不見了,有希子。”
有希子驚呼一聲,“你、你真的是九裡學姐!”
九裡惠,畢業於帝丹高中,是大工藤有希子一屆的學姐。
前者是學生會長,後者多才多藝,在學校組織的活動中,有過不少次的交集。
但在九裡惠畢業去了哈佛大學後,兩人就斷了聯係。
有希子又看向阿納托利,已知九裡的爸爸打了優作,那也就是說……
“您好,叫我阿納托利就好。”
阿納托利主動伸手,並誠懇道歉,“之前的事情真的抱歉。”
有希子連忙也笑道:“沒事沒事,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因為確實有些尷尬。
她都開始慶幸起今天優作趕稿,沒來看魔術表演了。
“阿姨好。”九裡和工藤各自禮貌的叫人。
“嗯,你好。”九裡惠答應一聲。
有希子則半蹲下身,語氣像是在嚇唬小孩。
“小弟弟,雖然我和你媽媽認識,但你要叫我姐姐噢~”
她伸手,掐了掐九裡肉肉的臉頰。
九裡很快就改口,含含糊糊的說,“姐姐...好。”
“你好你好,哎呀好可愛啊~”
有希子被幼崽的可愛迷倒。
新一半月眼嫌棄。
——
表演會場很大,因為不是事先說好的,所以雙方家長買的票不在同一個地方。
九裡不舍的和新一告彆,扭頭坐到位置上時又迅速高興起來。
“哢哢”幾聲,會場燈光全部熄滅,黑暗籠罩。
隨即不過幾秒,一道光束打在舞台上,讓眾人看清了此刻在舞台中央的白色人形紙板。
主持人——一個禿頂留著胡子的中年人轉動紙板,示意這不過是很正常的普通板子,厚度不過一厘米。
中年人用火柴點燃了紙板,火焰噌的一聲猛烈燃燒,隨後黑羽盜一便從火焰中出現。
“哇!”九裡睜大眼睛,興奮到幾乎要跳起來。
之前他都是在電視上看的魔術表演,這還是第一次看現場。
“他不怕燒到自己嗎?”九裡的詢問一個接著一個。
“他是怎麼從火裡出來了,後面有暗道嗎?”
“要是被知道原理,魔術就沒有意思了。”
阿納托利敲了敲兒子的額頭,“這些都是魔術師的秘密。”
“好吧。”雖然遺憾,但既然是秘密那就沒辦法了。
九裡很快拋開這點不愉快,繼續看黑羽盜一的魔術表演。
一場魔術秀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期間不乏一些死裡逃生等大規模的魔術。
直到表演結束觀眾散場,九裡還在想著黑羽盜一最後表演的粉碎機逃生。
“那個魔術師好厲害啊,他真的不會魔法嗎?”
九裡剛問完,工藤新一就故作淡定的開口了。
“當然不會,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會有魔法呢。”
“有哦,不僅有魔法還有——哎呦!”
九裡捂住被媽媽敲了一下的腦袋,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新一眨眨眼,好奇問,“還有什麼?”
九裡理直氣壯,“還有假面超人和奧特曼啊。”
新一:……
新一:“那都是騙小孩的,你居然相信那種特攝片。”
說完,卻沒聽到九裡的回話。
新一好奇看去,發現九裡正盯著旁邊的員工通道。
“怎麼了。”新一詢問,“難道你想進員工通道?”
“沒有,我剛才看到彆的小孩進去了。”
九裡頓了頓,又補充道:“被那個主持人帶進去的。”
而且那個拿著花的小男孩,好像和新一有點像。
“是給偶像魔術師獻花的粉絲吧。”新一一臉我很懂的表情。
“不管是什麼偶像,都會有這種獻花環節啦,幸運抽獎什麼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
九裡撐著自己的面子,把剛才的小插曲拋到腦後。
都怪那個小孩,害他在小弟一號面前表現出了不成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