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裡再醒來是在自己的臥室裡，餓到肚子咕咕叫的那種。

扭頭看看外面的天空，是白天。

很好，至少沒有一覺睡到晚上。

撲騰著踢開被子，他翻身下床，這次出門時記得穿上了拖鞋。

......

餐廳裡，九裡一邊吃著豐盛的午飯，一邊聽爸爸解釋上午發生的事情。

他昏倒了，江舟老師給爸媽打了電話。

所以現在他才會出現在家裡，並且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個上午。

“為什麼會昏倒。”

九裡惠的詢問是一種陳述的方式，聲音清冷，但已經是儘可能柔和下來的結果。

九裡知道自己要是說實話，絕對會被父母聯合雙訓。

所以他沒有立刻吭聲，而是抬起眼，把求助的視線望向坐在媽媽旁邊的爸爸。

阿納托利敲敲桌子，鼻梁橫亙的傷疤更顯得猙獰凶悍。

“裝可憐沒用，還不快點說實話。”

“好吧，我說了你們可彆生氣。”

九裡撇撇嘴，努力把剩下的炸肉塞進嘴裡，免得說完以後他們再給他吃蔬菜餅。

“我為了收小弟，用了一丟丟讀心術。”

阿納托利：“具體點，一丟丟是多少。”

九裡回憶一下，因為口腔塞滿了食物而聲音含糊。

“嗯...我看了十幾個人早餐吃了什麼。”

“如果隻是這樣，你還不至於昏睡到中午。”

九裡惠抱起手臂，微微顰眉，“還有呢？”

“還有......”九裡很苦惱的抓抓頭發。

還有什麼來著？

他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況。

在比贏了工藤新一之後，對方好像很不服，又要拉著他再比一場。

然後......

“啊！”九裡叫了一聲，想起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昏迷的了。

“媽媽，江舟老師是個壞蛋，大壞蛋！”

他的讀心術，不僅能讀出對方的心聲，還能感受到對方伴隨心聲所產生的情緒。

要是情緒過於激烈或負面，就會消耗比普通讀心更龐大的魔力。

再加上他昨晚試圖熬夜、今早又隻吃了蔬菜，所以才直接魔力耗儘昏睡過去的。

要是普通的孩子說這話，家長可能會覺得童言無忌而不去思考老師有沒有做錯。

但九裡惠和阿納托利不會這麼想，他們的兒子有判斷彆人是好是壞的能力。

九裡惠直接詢問，“你聽到什麼了？”

九裡苦思冥想一會兒，“忘了。”

龐雜的情緒瞬間耗儘他的魔力，導致他什麼都沒聽到就睡著了。

九裡惠輕歎口氣，認真和兒子講道理。

“媽媽相信你的判斷，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不能對江舟老師做什麼，你能明白嗎？”

九裡搗蒜般點頭，“要警察才能做。”

九裡惠：“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警察也不能做。”

九裡驚呼一聲，“警察也不能做？”

九裡惠：“沒錯。”

“那...那萬一江舟老師要打我們怎麼辦？”

九裡現在能想到的最壞情況就是江舟老師要打他們。

打孩子的人都不是好人，所以江舟老師的內心才那麼壞。

“你們班上不是還有中川老師嘛，如果江舟要打你，你就去找中川老師。”

阿納托利揉揉兒子的頭發，“你能跑得過江舟嗎？”

“當然能！”九裡感覺自己被小看了。

“我速度很快的，班裡沒人跑得過我。”

“那就好。”阿納托利笑笑。

“不過下午你就先彆去保育園了，明天再去怎麼樣？”

“為什麼？”

“下午再睡一會兒。”

九裡一開始是想再回保育園的，畢竟那裡還有他的一號小弟。

好不容易給對方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不想白白浪費。

但隨即他又想到，如果自己下午不去，那下午到晚上這段時間，他就可以把那些書全部看完，反超工藤新一。

“我不想睡，我想看一會兒書。”

九裡舉起捏在一起的手，表示真的隻是‘一會兒’。

父母並未在這件事上和他僵持。

於是興高采烈的九裡被送回臥室，繼續閱讀起厚厚的《福爾摩斯探案集》。

走廊上，阿納托利關了門，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

“去公司嗎？”

“嗯。”九裡惠微微頷首。

“調查一下江舟論介。”

“收到~”

*

江舟論介沒有不良嗜好，關係網簡單，鄰裡關係和睦。

唯一能稱得上意外的，就是對方的妻子多次自殺未遂，現因精神官能症住院。

而他們唯一的女兒則一直居住在北海道，近期唯一一次來東京，還是因為工藤優作的簽售會。

以上，隻能看出他們和女兒的關係不和睦。

至於江舟想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調查沒什麼進展，於是第二天一早，九裡便滿血複活在保育園的門口。

爸爸媽媽本來還想讓他多休息幾天的，但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繼續收服小弟了。

“爸爸再見~”

今天來送他的隻有爸爸，而且對方還穿著一身很帥的黑風衣，像是要去執行什麼特殊任務一樣。

九裡衝很帥的爸爸揮揮手，便用著保育園第一的速度衝到活動室。

“新一——早上好！”

還沒找到工藤新一人在哪，九裡就大聲打起了招呼。

整個活動室都安靜了一瞬。

鈴木園子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笨蛋金毛，那個臭屁小鬼還沒來呢。”

九裡環顧活動室一圈，的確沒找到工藤新一的身影。

他頓時撇下嘴，放好書包後，坐到平常自己最常坐的位置。

“喂，金毛。”園子拉著小蘭走到九裡面前。

小蘭臉上滿是關切，“沐森，你昨天突然暈倒是生病了嗎？”

園子則彆扭著問，“怎麼樣，你應該沒事了吧？”

九裡眼睛不眨的解釋。

“我昨天有些低血糖，現在已經好了。”

低血糖是什麼他還不太明白。

反正一遇到突然昏倒的情況，說這理由就行了，爸爸媽媽是這麼告訴他的，所以不算撒謊。

園子和小蘭也不懂低血糖是什麼。

但聽到九裡說自己已經好了，兩人都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見她們還站在自己面前，九裡索性開口。

“你們要不要過來坐？”

小蘭露出欣喜的笑容，用力點頭。

園子則抬起下巴，一副‘是你讓我坐我才勉強坐’的表情。

“欸，金毛，你好像很喜歡那個工藤新一啊？而且還說要和工藤做朋友。”

坐下後，園子很直白的說，“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們兩個一樣臭屁，肯定能玩到一起去。”

“園子...”小蘭晃晃園子的胳膊，有些無奈。

明明她們都是因為擔心九裡才來的，現在感覺兩個人又會吵起來。

九裡輕哼了聲，本來想大度的不和園子計較，但小弟計劃書裡的第二條寫了：小弟受欺負要挺身而出。

說他可以，說工藤新一就是不行！

“你憑什麼說新一臭屁，拿出證據來啊。”

九裡朝她伸出手，像是要討要紙質版的證據。

園子拍上他的手，像是把紙質版的證據交給他。

“你昨天沒來不知道，那個工藤一直在針對江舟老師，說老師總是盯著小蘭。”

她列舉了大家一起唱歌的時候，一起午睡的時候還有一起出去散步的時候。

聽完園子的話，九裡看向小蘭，“小蘭，老師一直在盯著你嗎？”

小蘭搖頭，但不是否定，而是茫然。

“我不知道，好像沒有吧。”

“絕對有，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給你們的！”

不知何時出現在三人身後的工藤新一語氣不善，雙手插著口袋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囂張。

三人扭頭。

園子抱怨道：“你乾嘛突然在人家背後出聲啊。”

新一：“這樣我才能聽到你在說我壞話。”

園子：“哼，我又沒說錯，江舟老師隻是負責任而已。”

她拽起小蘭，氣鼓鼓的走遠。

“早啊，新一。”九裡露出燦爛親切的笑容。

“...早。”工藤新一彆扭起來，“昨天...你沒事了吧？”

九裡繼續使用自己的萬能理由。

“嗯，我隻是有點低血糖，很快就好了。”

“低血糖......”工藤努力搜集著自己的知識庫。

“低血糖是靜脈血漿葡萄糖濃度過低造成的，平時多帶點糖，不舒服的時候吃一顆就好了。”

九裡沒聽懂前半句，但他故作很懂的點點頭。

“嗯，謝謝你的提醒，我之後會帶的。”

隨即，在工藤開口之前，他伸手扯住工藤的衣袖，神神秘秘道：“話說，你也覺得江舟老師有古怪嗎？”

工藤一愣，頓時嚴肅起來，壓低聲音問。

“你也這麼覺得？”

九裡點頭，“我...幾天前就這麼覺得了。”

其實他一開始是想說昨天的，但昨天他基本處於沒在保育園的狀態，要是工藤問他，他不好回答。

工藤新一輕輕吸了口氣，終於確定九裡昨天猜早餐的準確性純靠硬實力。

其實昨天晚上，他在和工藤優作、工藤有希子報告小蘭那件事之後，還聊了和九裡比賽的事。

工藤優作對九裡很感興趣，還說九裡很可能是個天生的偵探。

昨晚的工藤新一當然不會服。

但今天，工藤不得不承認，九裡沐森確實有成為他的對手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