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著急?嗬, 不見得吧,據我們了解,你把女兒送走已經快兩個月了, 這麼長時間聯係不上人,你要是真著急的話, 不會還有時間在家裡呼呼睡大覺吧!”
王文光的話, 諷刺意味很濃, 許寧遠被噎得表情都僵硬了,過了幾秒,他才低頭, 用拳頭抵在唇邊, 咳嗽了兩聲, “咳, 警察同誌, 你們誤會了,我是因為最近感染了風寒, 昨天又上了一宿的夜班,實在挺不住了,這才在家裡睡了一天。”
“行,那你說說, 你沒病的時候是怎麼試圖聯係你女兒的?”王文光斜睨著許寧遠, 臉上是一副“編,你接著編的表情。”
“這……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我也聯係不上她啊, 隻能等她往家裡來信。”
王文光懶得跟許寧遠繼續打馬虎眼,他具體問道:“那你之前是親自把女兒送去羊城的?還是托人送去羊城的?”
“托……托人送去的。”
“托的誰?這個人現在在哪裡?你聯係不上女兒了,就沒有聯係這個人嗎?”
許寧遠擦汗道:“這個人也去羊城了, 我……也聯係不上這個人。”
“這個人是誰?”
“我……我也不認識。”
“不認識?”王文光諷刺地笑了笑,“不認識你就敢把自己的女兒托給對方,再說了,不認識,對方憑什麼幫你把女兒帶去羊城?”
“這……這……”許寧遠“這”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能夠自圓其說的答案,索性便破罐子破摔了,“警察同誌,這似乎是我的家事吧,我想把女兒送去羊城打工,這似乎不歸警察管吧!”
“本來是不歸警察管,不過,我們近期剛查出來,我市竟然有人組織販賣人口,並且對象還都是12-16歲的少女,如此,你女兒失蹤了這麼久的事,我們就不得不管了,並且,我們還初步掌握了證據,你們廠一個叫賈圖的人便是犯罪分子之一,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已經把你女兒賣給了賈圖,所以你才聯係不上你女兒,也並不清楚她的去向。”
許寧遠的第一反應便是狡辯:“不是啊,警察同誌,我怎麼可能賣女兒呢,不是啊!”
“狡辯是沒有用的,除非你能聯係得上你女兒,證明她的確是被你送去羊城打工了,否則,你就要跟我們走一趟了。”
許寧遠一聽說要跟警察走一趟,當即叫了起來,“我證明,我證明,我這就找人去。”
秦簡突然出聲,幽幽地道:“找誰?找你女兒?還是……找賈圖?”秦簡拖了個長音,“如果你是準備找賈圖的話,那就不必了,你跟我們回去,自然能見到賈圖。”
許寧遠看向秦簡,一張臉比哭還難看,就在此時,在屋裡已經聽了很久的許母坐不住了,她衝了出來,大喊大叫道:“那個死丫頭片子是自己心甘情願的,跟寧遠可沒關係,她是為了給她弟治病啊!你們不能抓寧遠。”
秦簡皺眉看著眼前這個馬上就要一哭一鬨三上吊的老太太,表示,她不想跟極品對話,她看了王文光一眼,王文光會意,板著臉道:“喊什麼喊,許映潔到底是不是自願的,我們自然會調查,抓不抓許寧遠,也不是你喊一喊就能說了算的,如果許寧遠無罪,我們自然很快便會把他放回來的,好了,許寧遠,如果你現在不能聯係上許映潔,那你就跟先我們走一趟吧!”
王文光說罷,也並不理會許母,直接把許寧遠給帶走了,至於許母到底會不會一哭一鬨三上吊,他表示,他管不著。
秦簡表示,她就更管不著了。
於是,兩人很快便把許寧遠帶回了局裡。
到了公安局,許寧遠也想通了,他放棄了掙紮,表示願意主動交代,隻求能夠輕判。
許寧遠能不能輕判,秦簡並不清楚,但她清楚,有了常濤和許寧遠的口供,賈圖應該就掙紮不了了。
果然,當秦簡和王文光把充足的證據擺在了賈圖面前之後,賈圖爽快地就承認了,他就是給一個組織服務的。
不過,問及他背後的組織是什麼情況時,賈圖便一句話也不說了。
這個場面,莫名讓秦簡想起了陶雨真。
她不禁疑惑:這個年代的犯罪分子都如此忠於自己背後的組織嗎?
陶雨真是因為組織有恩於她,並且她的罪行,罄竹難書,自己已經很清楚自己即便戴罪立功也難逃一死了,便沒有供出組織的情況。
但賈圖為什麼掙紮都不掙紮一下呢,如果他戴罪立功能夠讓他免於死罪呢,他為什麼連問都不問,就放棄了呢,難道他的組織也有大恩於他嗎?
秦簡突然有了一個極為魔鬼的想法,這兩個人的組織,該不會是同一個吧!
隻不過他們經營的領域不同!
少女失蹤案查到這裡,由於賈圖的油鹽不進,暫時沒有後續的進展。
他們隻能一邊不停地很賈圖磨牙,試圖撬開他的嘴,另一邊調查其他失蹤少女的情況。
半個月的時間,跟賈圖一樣的釘子,他們又挖出來了三顆,神奇的是,這三顆釘子竟然也跟賈圖一樣的油鹽不進。
一個人油鹽不進,可以理解為組織有大恩於這個人,所以,這個人死活也不背叛組織,但這麼多個人都油鹽不進,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秦簡靈光一閃,道:“這些人應該是有什麼把柄被組織捏著吧!”
否則,這麼多個人,組織都有大恩於他們,然後,這些人,還都得是有恩必報的性格,即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辭?
這怎麼可能呢?
想要絕對控製住這些人,靠恩義,一個兩個,或許可以,但人多了,難保不會出現背叛者。
所以,想要絕對控製住這些人,把柄一定比恩義要靠譜得多。
“什麼把柄?”王文光問道。
“具體什麼把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們曾經犯過什麼事,被組織給擺平了,也可能是他們的家人掌握在組織的手裡……”
郭峰認同地點了點頭,“光子,調查一下這幾個人的背景吧!”
……
背景調查的結果顯示,這幾個人跟賈圖的情況竟然一模一樣,都是獨居青年,都是外地人,都是近幾年才到浦江市工作的,工作單位都是大型國營廠。
進一步調查這幾個人的老家,發現他們都是來自於不同的地方,但共同點是,這幾個人早些年都在羊城打過工。
如此說來,他們加入組織的地方可能就是羊城。
再調查他們老家父母的情況,竟然發現,他們的父母竟然都不在老家了,據他們的鄰居所說,他們的父母早就被他們接去羊城享福了。
他們的父母或許在羊城生活得還不錯,不過,那也隻是生活得還不錯的人質罷了。
這就是他們的把柄。
這幾個人或許不會絕對忠於自己的組織,但現在看來,他們卻都是絕對的孝子,因為,為了父母,他們都能心甘情願地去坐牢。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罪行,除了賈圖之外,罪不至死,因為,除了賈圖之外,沒有人,有人命在身。
他們心甘情願地去坐牢,為了組織去坐牢,組織會幫他們養著他們的父母。
但如果他們背叛了組織,他們的父母可能就會遭到組織的報複。
這筆賬,誰都算得清楚,所以他們才一直都撬不開他們的嘴。
案子進展到現在,秦簡有信心能夠把浦江市的釘子都拔出,讓這個組織暫時斷了來源,但她卻沒有信心能夠查到這個組織,甚至瓦解這個組織。
秦簡此時,正在羅昊家裡,有些頹然地垂著頭,等著羅昊看完全部的案卷。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昊終於開口道:“不錯,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秦簡抬頭,面對師父的誇讚,她毫無喜色,她也的確開心不起來。
剔掉了腐肉,卻挖不掉毒瘤,這塊肉,遲早還是會爛的。
連續兩個大案,都留下了巨大的毒瘤,面對著隱藏在犯罪事實背後的龐大組織,秦簡隻覺得深深的無力,這種無從下手的感覺,讓她頹然,讓她無法坦然接受師父的誇讚。
“師父,我們能抓到背後的人嗎?”
面對著秦簡的不自信,羅昊點頭,認真地肯定道:“能,今天抓不到我們就明天抓,今年抓不到我們就明年抓,隻要我們不放棄,早晚有抓住他們的一天,惡勢力是清除不完的,今天清除了這個,明天又滋生出來了那個,所以,不必計較一時的得失,隻要我們不忘了自己的使命,就足夠了。”
羅昊的安慰讓秦簡的心情好了點,不過也是一點而已。
“師父,你看目前的這個案子,還有什麼值得推敲的地方嗎?”
秦簡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累的。
羅昊看著她的狀態就知道,這丫頭最近又玩命了。
像他,不過這樣不好。
羅昊這個人很雙標,那就是,他自己可以肝,但他看見秦簡肝,他就會覺得:這丫頭又不服管了!
而且,他看著秦簡的小臉,好像又瘦了,一定是又沒有好好吃飯,羅昊覺得,他要是再不趕緊歸隊,好好管教一下這丫頭,她都能上天了。
羅昊“啪”得一聲,合上了手上的案卷,“我還沒有看仔細,我需要再仔細看看,目前看來,井底沉屍案已經可以算是結案了,少女失蹤案則是查無可查,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回家好好休息,至於我有沒有其他發現,明後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