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圖被請到了警局來問話。
“警察同誌, 你們又找我/乾什麼呀?”
看賈圖的這個態度和語氣,他是不準備老實交代了。
王文光問道:“9月21日晚上7:00-7:30這段時間,你在乾什麼?”
賈圖道:“我在洗車呀?你們不是都問了王大爺和虎子嗎, 他們都看見了我在洗車呀!”
王文光道:“他們隻能證明你在6:45左右和7:55左右的這兩個時間正在洗車,但是, 7:00-7:30這段時間, 你是不是在洗車, 可就沒人給你證明了,況且,王大爺每天這個時間都會出去打牌, 虎子每天這個時間也都會跑回來看電視, 這一點, 整個14號院就沒有人不知道。”
言外之意, 你賈圖就是故意利用王大爺和虎子的這兩個固定時間來給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
賈圖當然要反駁了, “我就是一直在洗車啊,洗車要什麼人證明啊, 再說了,我洗車跟王大爺出去和虎子回來有什麼關係,看見他們不過是碰巧罷了,警察同誌, 你們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文光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什麼意思,你應該很清楚, 行, 這個問題你不願意交代,沒關係,那麼, 我再問你下一個問題,你家後面的那個狗洞,你知道吧?狗洞裡外周圍的土為什麼都被人重新鬆了一遍?”
聽到“狗洞”,賈圖的眼神有瞬間的慌亂,不過,他很快便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開始裝傻,“狗洞?什麼狗洞?我不清楚啊!而且,為什麼要給狗洞鬆土啊?”
“是嗎?你不清楚,那我們從古井中打撈出來的麻袋上提取到的微量的草汁,經比對,跟狗洞附近的雜草的草汁,成分完全吻合,再有,便是我們從狗洞附近被鬆過的土裡,找到了一絲被刮下來的麻袋纖維,經比對,這一絲麻袋纖維就是來源於從古井中打撈出來的那個麻袋。”說到這裡,王文光震懾性地拍了一下桌子,“這些,你又怎麼解釋?”
王文光的話已經讓賈圖的頭上大汗淋漓,不過他還是負隅頑抗地叫道:“我......我怎麼知道,我都不知道你說的什麼狗洞,14號院裡住這麼多人,你們怎麼不去懷疑彆人啊?憑什麼盯著我問啊?”
“哼,賈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文光又啪啪啪,三個證據甩了出來,關於狗毛和雞屎的鑒定甚至是浦江大學好幾個權威教授共同簽名印證的,再加上,紅色磚粉的鑒定,證實了跟賈圖家廚房地上提取到的磚粉完全一致。
鐵證如山,賈圖再沒有狡辯的可能,便把自己的犯罪事實都交代了,同時,他也供出了常濤。
“老常好賭,他媳婦走了之後,沒人管他,他就賭得越來越厲害了,上個月,我幫他還了一筆賭債,說想嘗嘗他那個侄女的滋味,老常就答應了。”
“21日那天,我跟老常約好了,我一下班就回家,然後在我家後面的那個狗洞把那丫頭運進來,我其實是沒想殺人的,是那個小丫頭太烈了,我掐著她的脖子威脅她,她也不停地掙紮,我一不小心就把她給掐死了,然後,我就隻能把她先藏到了廚房,等到後半夜,所有人都睡著了,才把她裝進麻袋,扔進了井裡。”
“第二天,我告訴老常,他的侄女不小心被我弄死了,不過已經處理乾淨了,老常就提出,他可以配合我,幫我把這件事給蓋過去,說他可以去給他侄女辦退學,然後說他已經把他侄女送去羊城打工了,這年頭,亂得緊,在外面打工的小姑娘說失聯就失聯,也是常有的事,隻要屍體一時半會不被發現,這件事也就算是蓋過去了,不過,他幫我也不是白幫的,他管我要了5000塊錢。”
從訊問室出來,王文光看向秦簡,問道:“秦小簡,你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真的應該是真的,不過,就是覺得他似乎還隱藏了些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會把他跟其他失蹤的少女聯係到一起,哎,不過,暫時還有點理不清罷了。”
王文光道:“理不清,就理不清,先去會會常濤再說,看看他們的口供是否一致,至於其他失蹤的少女,峰子最近一直在調查呢,一步步慢慢來吧!”
秦簡點頭,跟王文光一起去了三一五重工,直接逮捕了常濤。
常濤見賈圖已經把他供出來了,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一五一十把事情都交代了。
常濤的說法跟賈圖的幾乎一致,那便是,他因為還不起賭債,賈圖要幫他,想睡他的侄女,他就答應了,後來,賈圖一不小心弄死了他的侄女,他就想,如果賈圖被抓了,那他賣侄女的事也就暴露了,便想著怎麼能把這件事給蓋下去,於是便想到了給侄女辦退學,送她去羊城打工這一借口,順便又訛了賈圖5000塊錢。
常濤的口供跟賈圖的,沒什麼出入,不過秦簡抓住的點,卻是,“為什麼你會直接想到給你侄女辦退學,送她去羊城打工這個借口?”
常濤被秦簡突然的話題轉換,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懵了半晌,才道:“因……因為,我之前就聽說過,我們廠裡有人給自己的女兒辦了退學,送去羊城打工了,我覺得,這種事,應該挺平常的吧,也不會引起彆人的懷疑,便也用了這個借口。”
常濤回答完,便皺著眉看著秦簡,言外之意是,這個借口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可太不對了啊!
秦簡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腦洞,那就是,常濤聽說的他的這個送女兒去羊城打工的這個同事,有沒有可能也跟賈圖有過接觸。
如此,少女失蹤案的背後很可能是一個很龐大的販賣人口的組織在操控著,而賈圖則很可能是隸屬於這個組織的。
賈圖就是這個組織釘在三一五重工的一顆釘子,一個偌大的國營廠,什麼樣的家庭沒有啊,懶賭舉債的家庭,重男輕女的家庭,隻要一個契機都可能導致這種家庭賣女兒,而賈圖盯的就是這些人,隻要跟這些人搭上線,賈圖就可以在組織需要人的時候及時給組織送人。
秦簡心裡想的是,或許,這個組織在浦江市的釘子可能遠遠不止賈圖一個。
因為,目前他們查到的這七個已經失蹤的少女,刨除李元珊不計,便是六人,這六人的家長跟三一五重工都扯不上關係。
所以,常濤聽說的他的這個同事很可能並不在這六人之列,也就是,並不是賈圖給組織提供的人。
再者,之前他們調查的範圍也比較局限,首先他們隻調查了一個月之內的失蹤少女,其次他們隻調查了學校。
如果,他們將調查的範圍擴大呢,是不是能夠查到的這種未上報的失蹤少女,就會更多呢!
這個數字到底有大?
秦簡認為,一個月之內,一定比六人要多,但,也並不會多得太離譜。
畢竟,這個組織也不至於做得太激進,因為太激進很容易露出破綻,所以,每個釘子都不會太頻繁行動,不過,隻要釘子夠多,像浦江市這種級彆的大都市,一個月失蹤十幾甚至二十幾個人,想必,也根本激不起什麼浪花吧。
再者,這個組織的行動激進與否,也要看出口吧!
如果出口的需求量變大,可能某個月,失蹤少女的數字便會變大。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井底沉屍案,牽出了少女失蹤案,想必他們根本就發現不了,竟然有這麼多名少女已經在一個月之內悄然失蹤了。
最可怕的是,這些可憐的失蹤的少女竟然不是被拐走的,而是被家人殘忍遺棄的。
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人報警。
至於這些少女被賣之後,被用作什麼,可以想象,是被迫□□,還是當童養媳,是被賣到國外,還是被賣到偏遠山區,等等,總之,等待她們的絕對不是什麼好的命運就是了,甚至,可能已經有某個甚至多個少女的命運,跟李元珊一樣,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或許還經曆了比李元珊更多更殘酷的磨難才得以解脫。
隻要一想到這些,秦簡就覺得,她的心仿佛正在被人狠狠地揪著,揪得生疼。
她突然目光犀利地看向常濤,聲音冰冷到已經不像是她的聲音,“賈圖真的隻想睡你侄女嗎,而不是直接花錢買了你侄女嗎?”
常濤被秦簡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目光閃爍,他的聲音都有些慌亂了,“當......當然不是了。”
常濤的表情一看便是在撒謊,秦簡繼續問道:“不是什麼?說具體一些,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常濤的手不受控製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卻並沒有立即回答秦簡的問題,秦簡則又問道:“你聽說的那個,你廠裡的,把自己的女兒也送去羊城打工的那個人,他是誰?你認識他嗎?你是什麼時候聽說的這個事?”
常濤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王文光此時突然瞪圓了眼睛,喝道:“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你不要試圖隱瞞,我們掌握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出來,我們查出來的,和你主動交代的,性質可是不一樣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既然能夠把話問到這個份上,就說明,你和賈圖之間的那些勾當,我們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王文光越說,常濤的臉上汗越多,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