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吉巷, 巷子深處有一座廢棄的宅子。
宅子大不,因為一些曆史遺留問題並沒有變成大雜院,便一直荒廢著。
住在平吉巷裡的人, 今天拆這座宅子一條木頭,明天搬這座宅子一塊石頭。
如今, 這座宅子, 低矮的院牆幾乎可以當做不存在了, 破敗的屋子已然坍塌了,要不是因為這塊地皮的歸屬問題存在爭議,想必根本不能讓這座宅子荒廢至今, 畢竟, 這年頭, 住房依舊是十分緊缺的。
有地, 為什麼要空著, 不蓋房子呢,蓋了房子, 不又是一個大院嗎,能住不少人呢!
然而,不論平吉巷裡的人怎麼鬨騰,這塊地依舊空著, 一直空到了現在。
這座宅子裡有一口古井, 據說很有年代。
當年打井的人技術也好,井水一直很充盈。
早些年, 大雜院的自來水供應還不是十分充足的年代, 平吉巷裡的人很多都來這口古井旁浣衣。
這些年,漸漸地,來古井打水的人越來越少了, 這口古井也就算是荒廢了。
今天老郭頭和老郭太太早晨起床便準備把床單都洗了,卻正趕上了停水。
老郭頭心想:那就先彆洗了,等來水了再洗。
不想老郭太太卻不同意,說什麼床單都摘下來了,不洗了晾上,堆成一團放在哪,她看著都鬨心。
活脫脫就是一個強迫症啊!
死活逼著老郭頭跟她一起去古井邊洗床單。
就因為這,竟然撈出來了一具屍體,老郭太太當時就嚇得兩眼一閉,暈了過去,床單終究是沒洗成啊!
老郭頭和另外兩個老頭也嚇得不輕,但他們好歹還撐得住,便趕緊去報了案。
秦簡等人趕到的時候,警戒線已經把附近這一片都給圍上了。
秦簡還是第一次見到已經被泡發了的屍體,饒是她在來的路上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畢竟她是知道屍體是從水井裡打撈上來的,這樣的屍體想也知道,一定不太好看,但想象中的畫面和現實的視覺衝擊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她還是沒忍住,乾嘔了起來。
秦簡表示,她是真要感謝她這不愛吃早飯的毛病了,倒也不是她不愛吃,而是她懶。
許豔梅聽見聲音,側頭看了秦簡一眼,然後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身子,擋住了秦簡的視線。
許豔梅蹲下,開始檢查屍體,第一句話便是,“看這個腐/敗程度,應該已經泡了一周左右了。”
一周了?
秦簡看向王文光和郭峰,無聲地詢問,最近一周有少女失蹤嗎?
王文光和郭峰都搖了搖頭。
秦簡心裡一歎,最怕這種確定不了死者身份的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許豔梅把屍體帶走之後,王文光便聯係了抽水機,準備把井水抽乾,下井,看看還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王文光和郭峰輪流下井,竟然從井底取出了兩塊青石板,看石板上剛剛冒出來的青苔,顯然這兩塊青石板是近日才被扔進井裡的,結合被害人大概被拋屍的時間來看,這兩塊青石板的作用,不言而喻。
好一個落井下石啊!
秦簡看著這兩塊青石板,覺得凶手大概率是拋屍後,就地取材的,而在大雜院,這種青石板應該不會是無主之物,因為它有用處啊!
比如,壓鹹菜,這就是它最常見的用途。
所以,他們一會在走訪的時候,還應該問一問誰家丟了青石板,或許也能發現一些線索呢!
現場取證結束之後,秦簡和高建業師徒回了局裡,王文光和郭峰則帶人走訪平吉巷,以及附近,一來詢問一下有沒有少女失蹤,二來,詢問一下誰家丟了青石板。
秦簡其實還有一個想法,不過,目前還無法鎖定被害人的具體死亡時間,因此,還不太方便排查。
那就是,秦簡認為,凶手很可能就是平吉祥的居民。
畢竟,這口古井在平吉巷的最深處,如果不是這裡的居民,誰會知道這裡有一口古井呢?
就算凶手不是平吉巷的居民,可能跟平吉巷的居民,也來往頗多,否則如何知道古井的存在,並且還是一口已經荒廢了的古井。
而且,凶手一定是在夜裡拋屍,畢竟白天拋屍太不符合常理了,再者,想要來到古井邊,要經過太多個大雜院了,大白天的,不可能不被人發現。
但是,在夜裡拋屍,如果是一個跟平吉巷完全沒有交集的人,那黑燈瞎火之下,不熟悉地形,想順利地摸到古井邊,似乎也並不容易。
所以,秦簡認為,凶手大概率就是居住在平吉巷的居民,或者就是跟平吉巷的居民,來往頗多的人。
還有一點可以作證她的判斷,那就是,凶手之所以選擇這口古井進行拋屍,就是因為凶手知道,這口古井已經荒廢多年了,很少有人會去打水,這才選擇了拋屍這裡,毀屍滅跡。
隨著時間越久,能夠留下的線索就越少,凶手也就會更安全。
然而,讓凶手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天竟然停水了,竟然剛好有人去古井打水,水桶又剛好掉進了井裡。
這麼多個“剛好”讓屍體浮出了水面,同時也破壞了凶手的計劃,想必,凶手得知了屍體已經被發現了,他一定會非常頭大吧!
......
“被害人,女性,年齡15歲,身高1米53,體重約40公斤,因被扼住脖頸導致窒息性死亡,有被侵犯過的痕跡。”
王文光看著屍檢結果,一邊說一邊憤憤道:“奸/殺未成年啊,真tm畜生。”
王文光捶了一下桌子才繼續道:“死亡時間大約是一周之前,具體時間還不能確定,不過在被害人的胃裡,提取到了一些尚未消化的胃內容物,因此,如果能夠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從而得知她最後一次進食的時間,便能夠大致推算出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段。”
秦簡心道:歸根結底,還是要儘快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啊!
隻聽王文光又繼續道:“我和峰子帶人走訪了平吉巷及附近的居民,並沒有少女失蹤,倒是那兩塊青石板,的確是有主的,也是巧了,竟然都是來自平吉巷14號大雜院的,14號大雜院的福嬸和吳大媽都說自己家壓鹹菜的青石板被人偷了。”
“目前看來,隻能通報全市的派出所,全面調查失蹤人口了。”高建業說道。
秦簡補充道:“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未必就是她的失蹤時間,時間範圍可以適當擴大。”
方宇皺著眉,疑惑道:“但是這麼長時間,被害人的家人為什麼不報案呢?”
秦簡道:“可能被害人並沒有家人,也可能被害人的家人並不關心她的死活,不在意也就不會報案,還有一種可能……”
說到這裡,秦簡不禁頓了頓,才沉聲繼續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凶手有可能就是她的家人。”
方宇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其他人倒是表現得並不震驚,高建業甚至附和著解釋道:“的確,是有這種可能,被害人如果是孤兒,寄人籬下的話……”
高建業的話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清楚他要說什麼,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如果被禽獸的親戚長輩看上了,對她用強,她反抗的過程中,卻被對方掐死,然後殘忍的拋屍,可不也能跟如今的案子對得上嗎?
不過,目前,所有的可能都隻是猜測而已,被害人的身份如果不能確定,這個案子便很難進行下去。
此時,秦簡突然靈光一閃,又提出了一個調查方向,“我們似乎還可以查一查,最近請長假或者直接退學的女初中生,不過,這個調查方向的前提是被害人本就是一名女初中生。”
“被害人的死亡時間大約是一周之前,所以,被害人便不可能出現在學校了,老師發現學生連續曠課,一定會去家訪,所以,為了隱瞞被害人的真實情況,她的家人很可能會去學校給被害人請長假或者乾脆讓被害人直接退學。”
高建業接話道:“如果真的是這種情況的話,那凶手幾乎就可以確定是被害人的家人了。”
秦簡點頭,“嗯,的確,如果真的能通過學校查到被害人的話,那……”
王文光搶著道:“那案子反而不是簡單了?”
高建業挑眉道:“不要高興得太早,這隻是一種可能性而已,或許,並不能查到被害人呢?”
王文光聳了聳肩,很光棍地道:“不管能不能查得到,先查了再說。”
……
接下來的幾天,全面調查失蹤人口,深入社區,挨家挨戶,如此龐大的工作量,顯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得到結果。
不過,秦簡跟王文光和郭峰一起調查學校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怪異之處,那便是近一個月內直接退學的女初中生便超過了十人。
追蹤這些人查了下去,有幾個女生已經確定了,就是退學回家了,有的回老家乾活了,有的幫忙忙活家裡的小生意了,等等,但是,有七個人的去向,她們的家人都說不清楚的。
都說什麼孩子去外地打工了,聯係不上。
都是初中還沒畢業的女孩子,最大的不過才16歲,最小的才12歲,這麼小的孩子,如何去外地打工,打什麼工?
秦簡的腦子突然變得很亂,她莫名有了一個十分不好的腦洞,不過,她不希望是她想著的這樣。
但是,事實又告訴她,不管被拋屍古井的女孩子在不在這七個女孩子中,這麼多個女孩子竟然同時都不知去向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