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光脫口問道:“殺人?殺誰?”
“妻子殺完了, 下一步應該就是殺他認定的那個奸夫了。”
王文光震驚道:“你指的是......那個鐵匠?周為民?”
秦簡點頭,“交換殺人又不是隻能交換一次,我想今天晚上應該就是他計劃殺周為民的日子, 所以,他便刻意留在了城裡, 這樣一來,他人都不在村裡,周為民死了, 自然也就懷疑不到他的頭上去。”
說著,秦簡不禁緩緩看向了張建國,悠悠問道:“張建國, 是這樣嗎?”
“你......你胡說些什麼, 我聽不懂。”張建國矢口否認, 但他慌亂的表情卻出賣了他。
羅昊一直盯著張建國看, 從秦簡說出“奸夫”那兩字的時候, 張建國的表情便從震驚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慌亂。
不打自招!
羅昊吩咐兩名民警把張建國先帶回局裡, 他則叫上了秦簡、王文光和郭峰, “走,去一趟水合村。”
路上羅昊詢問了王文光, 關於周為民的具體情況。
得知, 周為民今年不過才24歲,父親八年前死了,母親卷走家裡所有的錢跑了, 他便一直跟瞎眼的奶奶相依為命。
他倒是還挺孝順的, 為了照顧瞎眼的奶奶,這麼多年都一直窩在村裡,刨土, 打鐵,日子過得窮,連媳婦都娶不上。
娶不上媳婦吧,偏偏嘴上又不服輸。
說不是他娶不上媳婦,而是他不想娶。
還成天跟鐵匠坊的工友一起吹牛,說誰家的姑娘給他暗送秋波啦,誰家的小媳婦給他送吃的啦......
牛皮吹多了,自然是越吹越大,越吹越真實,可不就吹到黃玲玲的頭上了嗎?
雖然黃玲玲比他大了十幾歲,但黃玲玲年輕的時候可是實實在在的村花啊,哪怕到現在,也是風韻猶存啊!
有什麼不能吹的。
再說了,村裡漢子湊在一起,有不吹牛的嗎?
周為民哪裡能想到,幾句話而已,不但給彆人帶來了殺身之禍,還即將給自己也帶來殺身之禍啊!
......
周家,一間屋子,兩張床,睡著祖孫二人。
倒不是周家窮得沒有第二間屋子了,而是周為民擔心周奶奶晚上有事叫他,他離得遠聽不見,便八年來,一直都跟周奶奶住在同一間屋子裡。
說起來周奶奶的眼睛也不是天生就瞎的,那是八年前,周父出事,周母跑了,周奶奶硬生生哭瞎的。
人瞎了,眼睛看不見了,其他的感官就敏銳了。
睡夢中,周奶奶聽到似乎有人跳進了她家的院子,當時便驚醒了,她喊周為民道:“為民,為民,有賊進咱家了,有賊。”
周為民聞言,一骨碌坐了起來,心道:不會吧!
他家這麼窮,還能招賊?
周為民心裡是不信的,不過為了安撫周奶奶,他還是爬了起來,“沒事,奶,我出去看看。”
周奶奶提醒道:“你帶上家夥,小心點。”
“放心吧,奶。”周為民不以為然,空著手,便走了出去。
......
羅昊等四人一路疾馳趕到了水合村。
車開不進去了,四人便下車,按照王文光所指的方向,往周為民的家飛奔而去。
秦簡養傷的這段時間疏於鍛煉,故而跟得比較勉強,不過咬咬牙,還能夠做到不掉隊。
大約十分鐘後,他們終於看見了周為民的家。
院子裡,一個男人正半跪在地上,高舉起一把匕首準備刺向地上趴著的男人。
然而就在此時,半跪著的男人突然看見了有四束光從不遠處照了過來,他大驚失色,站起來,拔腿就跑。
羅昊喊了一聲,“文光,峰子,快追。”
他則跟秦簡火速往周為民家的院子衝去。
追凶還是救人,救人永遠是排在前面的,羅昊和秦簡此時必須先確定被害人的情況。
至於能不能抓到凶手,就隻能指望王文光和郭峰了。
羅昊這麼分配也是有他的道理,畢竟他和秦簡的速度都是不如王文光和郭峰的。
衝到周為民家的院子裡,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奶奶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喊道:“為民啊,為民,你沒事吧?你說話呀?”
羅昊跑過看了看周為民的情況,腦袋被開了瓢,正在冒著血,後背也被刺了兩匕首,衣服都被染紅了,不過好在命大,還有氣。
“快,還有救,趕緊找東西把他的傷口纏一下,送醫院。”羅昊衝秦簡喊道。
“是,師父。”聽到這話,秦簡迅速地往屋裡衝,準備拿條床單撕了,趕緊給周為民纏一下傷口,她一邊往屋裡衝,一邊快速跟周奶奶解釋道:“奶奶,我們是警察,您孫子受了傷,我們這就送他去醫院,我先去屋裡扯點布,給他包一下。”
“警察?”周奶奶聽見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還挺小的,有些將信將疑,然後她又叫了起來,“為民啊,為民,你在哪啊,你怎麼樣啊?”
秦簡已經衝進了屋,也顧不上回答周奶奶了,院子裡給周為民捂傷口的羅昊,說道:“他受傷了,暈過去了,您幫忙喊一下鄰居,一會幫我們把他抬到車裡。”
周奶奶聞言,終於是知道自己該乾嘛了,對啊,她看不見,她可以找鄰居啊!
她一邊拄著拐杖往外走,一邊喊人。
人被她喊來的時候,秦簡已經撕了一條床單,羅昊把周為民的後背緊緊地纏了起來,至於腦袋,已經不太流血了,便沒有纏。
羅昊給村民看了一眼證件,幾個村民便幫忙把周為民抬到了吉普車裡。
羅昊留了一個年輕力壯的村民幫忙,其他人便讓他們先回去了。
羅昊開著車直奔縣醫院。
人送到了醫院,羅昊和秦簡都放下心來,接著,他們便操心起了王文光和郭峰能否抓住凶手的問題。
得出結論,如果凶手對水合村非常熟悉的話,王文光和郭峰很可能會失敗。
因為當時他們距離凶手百米開外,這個距離,本身抓捕難度就不小,如果凶手再熟悉地形的話,難度就更大了。
結果,果然不儘如人意。
讓凶手給跑了。
......
周為民脫離了生命危險之後,人還未醒,羅昊便把周為民暫時交給了一起跟過來的年輕村民,他和秦簡則開著車回到了水合村,然後,他們便接到了铩羽而歸的王文光和郭峰。
兩人可謂是灰頭土臉啊!
王文光似乎還摔了一跤,一身的土,模樣挺慘的。
羅昊問道:“跑了?”
王文光歎道:“鑽進林子了,跟丟了,周為民呢,他怎麼樣了?”
羅昊點頭,“送去縣醫院了,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人還沒醒,對了,你們覺得,凶手對這的地形是不是很熟?”
王文光點頭,“應該是很熟,他跑得路線,毫不猶豫啊!”
“那你們看見對方的臉了嗎?”
郭峰點頭,“差不多。”
王文光卻道:“看個大概吧,他回了兩次頭,不過距離遠,又一直在跑,不知道看得準不準。”
“嗯,等回局裡你們分彆描述先畫一遍,再綜合你們的描述再畫一遍,看看怎麼比較像?”
王文光疑惑道:“那周為民呢?他沒看到凶手嗎?”
羅昊搖了搖頭,“他應該是沒看見,後腦勺被人開了瓢,應該是背後偷襲。”
王文光有些無語,“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自己家,被人給偷襲了?”
潛台詞:也是夠菜的。
四人開車又回到了縣醫院。
此時,周為民已經醒了,得知自己是怎麼被救的,自然對四人是千恩萬謝。
不過,正如羅昊分析得那樣,周為民並沒有看見凶手,他是被偷襲的。
從周為民這裡顯然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把周為民交給他的同鄉照顧,四人便準備返回市裡了。
這個凶手雖然沒抓住,但他們不是還抓住了一個張建國嘛!
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救下了周為民。
返程的路上,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天亮了,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秦簡歪倒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羅昊叫醒她的時候,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外面,發現竟然是通往她家的那條巷子口。
“回去睡兩個小時吧,上班了再來。”
“嗯”
秦簡乖巧地點頭,然後便下車回家了。
至於車上剩下的三個男人,就隻能回辦公室趴桌子上湊合補覺了。
秦簡剛走到家門口,鼻子微動,便聞到了隔壁傳出來的陣陣肉香。
大早晨,吃這麼好,這不是刺激人嘛!
秦簡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她回憶起來了,她昨天晚上就隻啃了一個饅頭。
一個乾饅頭!
她委屈了,她決定要去蹭鄰居的飯!
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大不了,她以後負責給鄰居買菜不就結了。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讓元衡宇很是疑惑,他走出來一看,便看見了扒在他家院門上的,看起來像隻可憐兮兮的小狗一般的秦簡。
元衡宇愣了,走出來,問道:“你這是?剛下班?”
秦簡歎了口氣,“算是吧,我說鄰居,你煮什麼呢,好香啊,能蹭個飯嗎?”
元衡宇忍不住笑了,“還請我吃烤肉嗎?”
秦簡重重點頭,“等我忙完了這個案子,我就請。”
“天都這麼冷了,還烤什麼肉啊,換火鍋吧!”
其實,說起烤肉,秦簡剛受傷那會,元衡宇還是很期待的,畢竟他早就發現了秦簡院子裡的一整套燒烤設備,不過秦簡養傷的時候,薑淇一直都在,他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啊!
直到秦簡傷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人照顧了,薑淇急急忙忙地去出差,他的這頓烤肉才算吃上。
薑淇不在的日子裡,他還是保留著薑淇在時的習慣,經常隔著院子給秦簡遞一些吃的,秦簡也不拒絕,那個時候,秦簡也能夠慢慢地走了,便每天都會出門溜達一圈,買了零食和水果,也會遞還給他。
嚴格說起來,登門蹭飯這種事,已經很久都沒有發生過了。
秦簡主動要求,元衡宇還是很開心的。
他快步走出來給秦簡開門,看著秦簡疲倦的神色,他忍不住問道:“剛上班就這麼忙嗎?”
秦簡攤了攤手,“有案子,沒辦法。”
進了元衡宇的家,秦簡洗手等吃,元衡宇今天早晨煮的是雙蛋排骨粥,他煮得不多,是他自己的量,隻能盛出來兩碗,不過秦簡來了,他也有招,臨時又加了一盤煎餃,兩個人便夠了。
等了大約十分鐘,開飯。
排骨粥配煎餃,再加上兩疊爽口的小菜,秦簡終於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