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韜離開後,羅昊開始分配任務。
由於袁飛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案子陷入了僵局,隻得先擴大嫌疑人的鎖定範圍,把但凡有可能跟兩個案子結合起來的人進行逐一排查。
整個下午的工作皆是如此,晚飯時,秦簡感覺自己累得吃飯都沒勁了,不得不說,刑警的工作強度之大,她今天才算真正見識了。
晚飯後,秦簡在辦公室整理下午的筆錄,這個年代追蹤線索,基本以走訪和詢問為主。
一整個下午,羅昊帶著她走訪和詢問了很多人,比如,今天上午他們一起詢問過橡膠一廠的廠長、廠長秘書、一車間主任、財務科會計,以上這些人嘴裡提到過的關聯人,甚至包括他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走訪和詢問之列。
工作量不可謂不大,而秦簡此時需要做的,便是整理筆錄,找到其中的矛盾點。
當然了,以她的經驗不一定能找到其中的關鍵,所以,她的工作還是重在整理,最後一切有羅昊為她把關。
一個多小時的案牘工作之後,秦簡伸了個懶腰,轉動脖子和肩膀,發出“哢哢”的響聲,她長呼了一口氣,站起來,一邊甩著寫字寫到酸麻的右手,一邊往羅昊的辦公桌走去。
“師父,我這邊的證詞貌似都沒什麼問題,不過......”
羅昊抬頭,“不過什麼?”
“不過我覺得孫超的妻子,似乎沒說真話。”
羅昊微微勾唇,笑道:“嗯,不錯,看來你也看出來了,那下午從他家裡出來的時候,你怎麼不提呢?”
秦簡心道:那不是等著您提呢麼,誰知道您一直憋到現在啊!
她道:“我當時以為師父會說,我就沒多嘴。”
羅昊挑眉問道:“那你現在怎麼又多嘴了?”
秦簡無語,差點沒忍住一個白眼翻過去。
她今天才發覺,她這個師父有時候也挺無聊的啊!
但誰讓人家是她的師父又是領導呢,秦簡隻能訕訕一笑,轉移話題道:“師父,你就說孫超的妻子是不是撒謊了吧!”
羅昊點了點頭,又拋出問題,“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我覺得還挺明顯的,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明顯在閃躲,並且在我問到昨天晚上孫超是不是一直在家的時候,她的婆婆,也就是孫超的母親,故作不經意地咳嗽了一聲,她看了她婆婆一眼,才低頭訥訥地回答了‘是’,結合上午孫超所說的他說他昨天晚上10-12點在家摟著媳婦睡覺,種種現象,不難判斷這一家人是有問題的。”
“不錯。”羅昊肯定了一句,“除此之外呢,你還發現了什麼?”
秦簡一愣:還有其他的麼?她還真沒注意。
羅昊看著秦簡發愣的樣子,也不難為她,說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孫超家的大門,有什麼不同?”
秦簡搖頭。
羅昊說道:“他家的大門最近剛剛被紅油漆潑過,即便清理過,但還是能看出來痕跡,你當時是沒有留意大門,不然,你也應該看得出來。”
“被紅油漆潑過?”
“對,你想想,什麼情況下,一個人的家大門會被人潑紅油漆?”
秦簡條件反射地秒答:“難道是逼債?”
“概率很大,甚至可以說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試想一下,如果孫超正在被逼債,而且又恰好知曉了一筆貨款的存在,狗急跳牆,他會不會鋌而走險呢?”
秦簡猛地點頭,“當然會,所以丟失的貨款跟他有關嗎?但是......”秦簡想了想又繼續道:“但是他想開保險櫃的話,就要拿到上下兩把鑰匙,難道謝永剛的死和袁飛的失蹤也跟他有關?”
羅昊搖了搖頭,“時間上似乎對不上,袁飛的妻子說,袁飛一般下班就回家,通常六點左右就到家了,想讓袁飛失蹤,大概率就要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動手,而這個時間段,孫超卻還沒有下班,橡膠一廠的生產部門的下班時間是六點半,而孫超作為車間主任,檢查一下生產情況,再檢查一下設備等等,他下班的時間大概在七點左右,所以,袁飛的失蹤,他應該沒有作案時間,再說謝永剛的死,他的確是有作案時間,那他就需要一個同夥幫他讓袁飛失蹤。”
“然而,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重風險,與其跟人合作,不如自己乾,所以,我更傾向於孫超隻是單純地想謀財,他昨晚出門應該是直奔橡膠一廠的財務科了,他應該是準備撬保險櫃的,卻不想恰好碰上了拿著兩把鑰匙來偷錢的真凶。”
秦簡聽得是連連點頭,忍不住附和道:“的確,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孫超和真凶碰上後,兩人誰也沒有告發誰,而是選擇了分贓,真凶可以繼續隱藏自己,至於孫超,他什麼都還沒乾呢,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大可靜觀事態的發展。”
羅昊隨後又補充道:“你說得不錯,同時按照這個思路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孫超會提前跟家裡人竄供,是因為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貨款被盜了,而其他人則都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他要是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他又沒有時間回家,怎麼提前跟家裡人竄供呢!”
秦簡一拍手,莫名有些激動了,“師父,一切都扣上,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去會會這個孫超嗎?”
“什麼我們啊,是我。”羅昊眼神帶笑,語氣卻挺嫌棄的,“你一個小屁孩,現在就下班回家洗洗睡吧,睡飽了早點來報道,腿都軟了,還想著會這個會那個的,帶著你我都怕拖後腿,行了,一會兒天徹底黑了,讓文光陪我跑一趟就行了,你撤吧!”
“哦。”秦簡的語氣有點失落,不過想到自己已經累得發麻的腿,認清了現實。
的確,她很可能是個拖後腿的,而且,如果孫超畏罪,要逃要反抗怎麼辦,他們肯定要圍堵孫超啊,要是孫超挑弱點攻擊,專門攻擊她怎麼辦?
到時候,她很可能會受傷且不說,還可能會讓孫超從她的手裡逃脫,所以,還是讓光哥來取代她的位置吧,穩妥得多。
秦簡一回家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毫無形象地哼唧了一聲,“哎,累死了。”
她躺著緩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不堪忍受自己出了一天汗的身體和幾度被汗水打濕又乾了的衣服,吭哧吭哧爬了起來,洗澡換了身乾淨衣服。
然後,秦簡對著自己的臟衣服,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發誓,一定要儘快買一台洗衣機。
來自後世的她,在大學畢業之後幾乎就喪失了手洗衣服的能力,當然了,貼身小件除外,穿到這個年代,洗衣機雖然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但也遠遠達不到家家都有的程度。
她住的市局的家屬樓原本是局裡分給原身的父親,秦朗的房子。
秦朗過世後,原身跟原身的母親也一直住在這裡,直到原身報考了警校開始住校,原身的母親也因為生意搬離了這裡,這個房子便空了很久。
大約一個月前,她穿到了原身的身體裡,又剛好從警校畢業入職了市局,便簡單收拾了一下這個房子,住了進來。
住進來之後,她動了很多次要買洗衣機的想法,至少每次攢了一盆衣服需要洗的時候,她都想明天就去買,但不需要洗衣服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還能苟,並且因為是夏天,衣服輕薄好洗不費力,她也就苟了這麼久。
如今,突然感受到這份工作的工作強度之後,她發誓買洗衣機必須提上日程。
洗衣機都買了,大夏天的,她似乎也需要一個冰箱,不如一次性解決,不過最近,她可能都沒什麼時間了,隻能忙完了這段再說。
秦簡把臟衣服泡在了盆裡,給自己定了一個淩晨三點的鬨鐘,然後又把自己摔在了床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香。
......
此時,羅昊和王文光正在外面喂蚊子,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羅昊采取的是盯梢策略。
既然是盯梢,吉普車就有些紮眼了,因此,羅昊把車停得既偏又遠,兩人隻能走路過來,蹲在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喂蚊子。
“羅隊,你確定這家夥今天晚上會有動作?”王文光一邊揮手趕蚊子,一邊問道。
“不確定,但有一定的概率,如果他和凶手昨晚沒有進行分贓,那大概率就會約在今晚分贓,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機會順藤摸瓜,但如果他們昨晚已經分贓了,那今天我們可能就要無功而返了,不過即便如此,孫超這個人也是需要一直盯著的,隻要他動用了手裡的錢去還債,我們便可以立即逮捕他,讓他交代錢的來源。”
“誒,羅隊。”王文光激動地拍了拍羅昊的肩膀,“羅隊,你看,那個是不是孫超,出來了?”
羅昊看了一眼,肯定道:“果然是他,好小子,終於動了啊,就怕你不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