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哉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隻記得昨晚埋在她懷裡喘了好久,然後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他睜開眼,看蜷縮在他懷裡睡覺的奈穗子。
伸手。
五指穿過她的長發, 一捋到底。
這種抱著她睡覺的感覺, 讓他恍惚間誤以為回到了過去,那時候奈穗子還沒有跟佐藤逃跑,也沒有被六眼拐騙,是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的。
他每天像逗小狗似的給她點吃的,她都會感恩戴德;
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都能上來踩她一腳,她連反抗都不會,還需要他給她報仇;
給她買漂亮衣服,她會受寵若驚到手足無措, 甚至都不敢穿, 說害怕弄臟。
如此想著, 他的注意力被她紅豔豔的唇吸引住,轉而注意到她整張臉。這麼仔細一看, 她長得,好像的確有那麼一點好看。
但也頂多就是跟‘漂亮女人’稍微沾邊那麼一點兒罷了。
她這種琴棋書畫一樣不會, 唱歌也隻會反複唱那一首, 連哄人睡覺都做不到,要說賢良淑德這方面, 她又有的是惡毒愚蠢,胸還一點都不大的女人, 到底有什麼好的。佐藤六眼,一個二個都上趕著跟他搶人。
他們是都沒見過女人嗎?
比奈穗子好的女人,明明滿大街都是。
他想著想著,摸她頭發的手, 就轉而放到她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下。
似乎是不舒服,她眉頭輕輕擰了下。
禪院直哉整個人都如臨大敵,以為是被他給弄醒了,於是手忙腳亂地爬下床,直接鑽進了床底。
看著床邊地上放著的他的鞋子。
他還伸手,將鞋子也勾進了床底下。然後屏住呼吸,等著。
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床上再無動靜。
“……”
禪院直哉的臉色逐漸臭起來。
他躲什麼?
整個禪院家都是他的,就連她也是。
抱著她睡一晚而已。
有什麼好躲的?!
他又不是佐藤和五條那種見不得光的奸夫!
他氣勢洶洶地從床底爬出來,將鞋子穿上,就看到那個女人居然還在睡,壓根沒醒來的意思。
“……”
不過她怎麼這麼能睡。
是豬嗎?
說起來,抱著她睡覺的時候,她身上是不是熱的過分了。
以前也抱著她睡覺過好多次,她應該是身體不太好,手腳一直很冰涼,需要捂很久才會變熱。
他抬手貼了下她的額頭。
好燙……
……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
禪院直哉步伐很快的走在廊間,碰到女傭長正在盯梢傭人們做工,注意到他,他們全都伏地行禮。
他停在女傭長身前,正想開口讓她去請醫生。
冷不防的,他就想起昨天的事來。
一向軟骨頭的她,即使脖子被割破,眼淚都嚇出來了,還是連一聲求饒都不肯說。
而且,他昨天還當著好幾個人的面放了狠話。
說要讓她餓著肚子好好待在那個基本沒有保暖措施的破屋子裡。
隻過了一個晚上而已,就改變主意,讓人去請大夫給她看病。是不是太打臉了?
“……”
禪院直哉閉上了嘴,緊繃著臉,一言不發的越過女傭長走了。
回到他自己的臥室。
他先是自我安撫地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又趴在床上看了會越來越覺得無聊的少年漫,之後打開電視看時下最火的動漫,但沒過十分鐘就興致缺缺將電視機關掉了。
他忍不住又咬起手指來。
那個房子又破又小,沒有空調暖爐,還需要點蠟燭才能照明。那張床也是,硬邦邦的,他睡上去一晚就腰酸背痛,渾身不舒服。被子也好薄,甚至還有一股發黴的氣味。
他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把手指悶悶地從嘴裡抽出來,錘一錘額頭,想要擺脫腦袋裡莫名其妙的東西。
然後就不經意的看向了鏡子方向。
鏡子旁邊的地上還有枕頭,是他昨晚砸過去的。
鏡子裡,他沒什麼精神的雙手撐在身後坐在地上,有一段時間沒染發了,他的發頂長出來一點黑色,左耳的耳洞,在奈穗子不在的這段時間,又增加了好幾個。往下,就是脖子那裡,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
光是看一眼,他就感到錐心的疼,仿佛又回到被刀子捅中脖子的那個晚上。
這全拜那個賤人所賜!
他慢慢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地從地上爬起來,拿起弓箭就去院子練習射箭,好以此轉移注意力。練習了一個早上,他吃了頓還算合胃口的午膳,又悠哉悠哉地去京都校上了幾節課。
等再回來本家。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他一回來,傭人就將晚膳擺好了,琳琅滿目,是如果他不大發慈悲,奈穗子那個女人一輩子都吃不上的美味珍肴。
他心情舒暢地夾起一筷子做工精細的素餡餃子。
口感還不錯。
一桌子的菜,他吃了十幾口後就沒了興趣。之後悠然自適地洗了個熱水澡,開始重複早上的事,趴在床上看少年漫。
這是最新期。
下午去學校的時候,那兩個窩囊廢似的同級生上貢給他的。
最新期還算不錯。
起碼比早上看的那本要好多了,沒有那麼多在女人身上糾纏的劇情,大部分都集中在打鬥畫面上。
可看著看著,他翻書的速度越來越慢,原本應該是很感興趣的,但他就是興致缺缺。最終,他厭煩地抓一把頭發,從床上起來,拉開臥室拉門。
隨口叫住一個女傭,問她:“女傭長呢?”
那女傭連忙跪地:“女傭長在前院。”
“算了,就你好了。去醫生那裡弄點治發燒的藥,熬好之後端過來。”
“是。”她壓根沒膽子過問直哉少爺是不是生病了。
禪院直哉在臥室等了一會,大概二十分鐘左右,那個女傭就將藥送來了。是裝在隔熱碗裡的。
滿滿一碗,光聞氣味就忍不住皺眉。
“再去弄碗粥。”他說。
女傭有點詫異,幾乎要將“直哉少爺沒吃飽嗎?”這句話脫口而出了,但幸好憋回去了,唯唯諾諾:“是。”
……
等外面沒什麼人走動的動靜後,禪院直哉狀若散步吹風的離開臥室,等遠離傭人最多的地方後,就跟作奸犯科的鼠竊狗盜般偷摸摸去了那個破屋子。
屋內。
她還跟早上他離開時那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上因為發燒滾燙得很,臉也通紅。
他面露嫌棄地將枕頭塞她後背,方便她靠著睡在那。
之後喂她喝粥。
她現在還昏睡著,喂她喝粥困難得很,好幾次粥都從她嘴角流出來了,他不得不時刻準備紙巾,幫忙擦掉。
其後又耐心十足的喂她喝藥。
喂她喝藥跟喂她吃粥一樣困難,他好幾次都恨不得把她嘴巴掰開,把藥直接往她喉嚨裡灌。
好不容易喂完藥,看著她蓋著的那張又薄又有黴味的被子,他又臭著臉沉默了一會,還是回去臥室,把自己的被子抱過來給她蓋了。
做完這一切。
禪院直哉坐在床邊,輕輕掐住她的臉頰晃一晃,儘管清楚她現在昏睡著根本聽不見,但還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譏嘲道:“像你這種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也不是多漂亮的廢物女人,這個世上能這麼有耐心對待你的,除了我應該也沒彆人了吧?”
“——”
她眉頭輕擰著。
似乎因為被掐住臉頰感到不舒服,發出很微弱的嚶嚀。
但聲音太小了,禪院直哉沒怎麼聽清,等湊近一點,就聽見她在用很虛弱的聲音喊:“悟、悟少爺……”
禪院直哉暴跳如雷,捏她臉頰的手力道倏忽收緊,像要吃人似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腦子如果沒用乾脆直接撬開把腦漿煮熟了去喂狗,給我睜開眼好好看清楚現在在照顧你的人,到底是那個奸夫還是我?”
但她依舊昏睡著,嘴裡還在喃喃些什麼,聲音太弱了,即使趴在她嘴邊聽也聽不清。
“嘖。”
禪院直哉鬆開了手,轉而幫她掖了掖被子,“等你病好了再跟你算賬。”
已經很晚了。
他的生物鐘就是九點左右睡覺,看看手機,現在已經快九點半了。回臥室睡覺的話,他的被子都在這裡呢。
禪院直哉打著哈欠,乾脆趴在床邊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
他眼睛都沒完全睜開,就迷迷瞪瞪地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沒有昨天燒的那麼厲害了。
他打了個哈欠,剛清醒那麼一點,就與床上躺著的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醒的,睜著眼睛與他對視著,許是還在發燒的緣故,她的眼睛看起來迷霧蒙蒙,還紅彤彤的,有點像昨晚吃的一道紅眼兔子造型的點心。
他故作鎮定,佯裝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不爽地先發製人:“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按照以往的相處看來。
一旦他說出這種話,她這種膽小如鼠的廢物女人就會立馬怯生生地垂下視線,然後道歉。
但這次並沒有。
她不僅依舊盯著他看,還朝他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
禪院直哉心臟漏了一拍,呼吸都稍稍放輕了。可等回憶過來她臉上這個笑,跟之前五條悟分享在推特上的那張照片裡她的笑像極了後。他又惡狠狠地瞪她,“醜死了,不準笑。”
但她依舊盯著他傻笑。
“……”
他眼睛危險的眯起來,語氣也故意壓低,“你想讓我重複第二遍嗎?”
她:傻笑。
“……”
難道發燒太久傻掉了?
禪院直哉伸手,又摸摸她額頭。她乖乖的,任由他摸,之後還抓住他的手,抱在懷裡。但很快,她就重重咳起來,就像打開了閘門,一旦開始咳就怎麼都止不住。她捂著嘴,咳得腰背都弓起來了。
不再傻笑了,也沒再抱著他的手了。
“……麻煩死了。”禪院直哉不耐煩地拋下這麼句,整理一下睡亂的衣服,離開房間,等再回來,手裡多了一碗藥和一碟粥。
因為她現在醒著,他故意沒再像昨晚那樣動作輕柔有耐心地喂她喝粥吃藥,嘴裡也一直鄙夷地念叨一些貶低她的話,例如她的腦子簡直就是面團做的,臉蛋身材樣樣沒有,一丁點勾引男人的資本都沒有,她已經完全喪失了作為女人的價值,但她全程就跟沒聽見似的,每喝一口粥,就朝他彎彎眼睛。
“……”禪院直哉忽然覺得很沒趣,“嘖”了一聲不再說了。
她反倒開口了,再次見面以來,她第一次跟他說話,嗓子啞啞的,就跟公鴨似的難聽死了,“這個粥,是您親手做的嗎?”
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
“哈?”禪院直哉露出無語又鄙夷的表情,“你在做什麼異想天開的夢。這個粥原本打算拿去喂狗的,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擔心以後沒辦法繼續折磨你,才不可能這麼大發慈悲的端來給你喝。”
“哦……”她有些失落,不再傻兮兮的笑了,而且連粥都不大喝得下去了。
“……”
看著還剩下四分之三的粥,他語氣不耐煩,“你到底喝不喝了。”
她慢吞吞的嘴巴跟黏上了似的張不開,喂都喂不進去。
“是,是我做的行了吧。”禪院直哉咬牙瞪著她,眼睜睜看著她在聽完話後立馬重新露出來的傻兮兮的笑,他語氣裡帶著極端的煩躁,“真是看到你就一肚子火,等你病好了一定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狗,還要讓你親眼看著。”
她跟沒聽見似的,一直衝他笑。等藥喝完,可能是藥物作用,她比之前看起來更沒什麼精神。
現在還很早。
早上八點多一點。
他站起來想走,去京都校上課。但袖口卻被輕輕扯住了。
他停頓住。
見此,她乾脆得寸進尺,直接朝他抱了過來,腦袋拱進他的懷裡,聲音病懨懨的,卻聽得出來有撒嬌的意思,“好難受,你能不能不要走。”
他愣了一下,腰杆僵硬住。
她從來沒對他撒嬌過,即使是之前相處,她也都是小心翼翼。
“……”他努力平穩住呼吸和心跳,清清嗓子,陰陽怪氣,“你這不是很會討好人嗎?所以是清楚六眼沒辦法來救你,所以想討好我以便拖延時間是嗎?你的這些小伎倆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躺到床上,摟著她睡。
她雙手摟著他的腰,整個人都擠進了他的懷裡,嬌嬌小小的一個,很輕鬆就能全部抱住,這種感覺就像有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拱在他懷裡,想更用力地抱住,又擔心太用力弄傷她。所以他隻好將注意力放在她的頭發上。
離開他的那段日子,她一定過得很辛苦,六眼那個混蛋目中無人慣了,對待她一定就像對待路邊的流浪貓狗似的,想起來就逗一逗,忘記了就不管。畢竟這個世上能這麼貼心照顧她的,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彆人了吧?
瞧瞧,不管是六眼推特上的那張照片,還是昨天第一次見面。沒有他幫忙之後,她的頭發都紮得亂七八糟的,一點都不好看。
她真該洗洗眼睛了。
挑的每一個男人,都這麼沒品。
他冷哼著摸向她的臉,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那片原本就因為生病泛紅的臉頰一下子變得更紅了。
莫名的,他就又想起來喂她喝粥時她傻兮兮的笑來。
從胸口處傳來的酥麻似電流一般淌過全身,禪院直哉不禁放輕呼吸,摸她臉頰的手也變得溫柔起來。最終他不太爽地“切”了一聲,但神情卻十分緩和,甚至看起來有那麼一點說不上來的愉悅。
他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沒一會,忍不住又啄了一下,這次他與她唇瓣相貼的時間保持了很久,舌尖也控製不住地探出來,將她因生病而乾乾的唇瓣舔得濕漉漉的,之後往她唇縫裡鑽,輕輕觸碰到了她的舌尖,他有些把控不住,喘著氣將舌頭都鑽了進去,同時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和後背,把她用力往自己懷裡按。
在沒有燈的安靜房間裡,“咕嘰咕嘰”的口水被攪動的聲音格外明顯。
不多時,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斷斷續續,身體也出現了熟悉的變化,於是強行讓自己離開她的唇。
畢竟他可不是那種會在她生病的時候,還要做那種事的沒品男人。
可能是她睡得太香了,又或者是抱起來軟軟的很舒服,讓他回憶起以前摟著她睡覺的那些日夜,漸漸地,原本不困的他也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等再次醒來,隻感覺屋子都昏暗無比。
天黑了。
他摸摸身側,冰涼一片,也沒摸到人。這才頭疼似的揉揉太陽穴坐起來,然後就看到那個女人正如臨大敵地蜷縮在牆角,鞋子都沒穿,小腿都凍得有些發紫了,正滿是恐慌地小心翼翼觀察他。
禪院直哉微微擰眉:“你躲那裡乾什麼,不冷嗎?過來。”
她沒動彈,反而蜷縮得更緊了。
如果不是有腳銬,而腳銬的最遠距離是無法勾到門的,否則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會趁他睡覺的功夫偷跑了。
他壓低嗓音,威脅:“我說過來,你沒聽見嗎?”
她依舊假裝沒聽見,雙手抱膝,將腦袋埋進腿間。
禪院直哉從床上下去,大跨幾步到她跟前,將她從地上扯起來,瞪著她:“你是聾了嗎?”
她的眼淚直接嚇出來了。
“……”禪院直哉緩和一點臉色,抬手去摸她額頭,燒退了不少,但應該還需要喝一次藥的吧?
他將她抱到床上去,蓋好被子。
離開之後再次回來,手上一如既往多了一碗藥和一碟粥,他將藥放在矮凳上,先喂她喝粥,但這次她緊閉牙關怎麼都不張嘴。
最後居然還把粥給打翻了。
“你這個賤人,在乾什麼?!”看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碗,他聲音帶著怒氣,伸手就要去抓她。
她卻一副看到惡鬼似的表情,嚇得哇哇亂叫往床裡面躲,“彆、彆碰我。”
“彆、碰、你?”禪院直哉的耐心一點點消磨光,憤怒讓他不自覺眯起了眼,“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想明白了。
一切都想明白了。
為什麼她之前看到他一直在笑,不僅乖乖喝粥吃藥,還問他是不是親手做的這種白癡問題,現在又一副見到鬼似的表情抗拒他,說起來完全是因為她之前病糊塗了把他認成了五條悟了吧?!還有那個撒嬌,她也是誤以為他是五條悟吧?!
要知道她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喊什麼鬼子的‘悟少爺’。
現在病好了腦子也恢複正常了看清楚照顧她的人是誰了,又擺出一副貞潔烈婦要為五條悟守貞操的樣子,這個賤人……賤人!
他一把掐住她的臉頰,強迫她張開嘴,拿起矮凳上的藥就強行往她嘴裡灌。
她拚命掙紮,但病剛好一點身上根本沒什麼力氣,完全反抗不了。但就算她沒生病,對於他來說,她掙紮的力度也跟螞蟻差不多,她整個人也是,就是他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的螞蟻,也不知道她到底哪裡來的膽子和底氣敢對他說出‘彆碰我’這種混賬話。
褐色的藥汁順著她的嘴角咕嚕嚕往外冒,把她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單都弄臟了。她捂住喉嚨趴在床上劇烈咳嗽,肺幾乎都要咳出來了。
“你怎麼不繼續笑了,把我當成五條悟那個奸夫的時候,你不是笑得很開心嗎?跟他在一起,你就這麼爽?”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眼睛朦朧的看著他,聽見他的話後,居然還敢大著膽子說:“是……”
“你還敢回答?!”原本隻是嘲諷她,沒想到她居然有膽子說“是”,禪院直哉一把掐住她脖子,將她重重按倒在床上,神情又瘋又狠,“跟他在一起很爽?你這個蕩.婦!整天都隻知道勾引野男人的賤女人,我到底對你哪點不好,賤人,賤人!”
她被掐得嘴巴大張喘氣,但還是斷斷續續地繼續跟他唱反調:“悟少爺他、他一直都有尊重我。而且之前那碗粥,根本…根本就不是直哉少爺你親手做的,你撒謊……”
“我撒謊?”他氣笑了,“那你騙我的地方又少了?”
他用的力氣越來越重,她的眼淚越掉越多。他卻沒有一點憐惜的想法,“哈,弄得我差點都忘了,是該好好檢查一下你被五條悟那個奸夫到底玩壞到什麼程度了!”
他鬆開她的脖子。
不等她多呼吸新鮮空氣,就開始重重咬上她的唇。但不等他再做些什麼,他的臉就被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在臉上,其實根本沒什麼感覺。
因為她生病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但對禪院直哉這種打一出生就身份高貴、瞧不起女人慣了的盛氣淩人小少爺來說,是十足十的侮辱。他捂著一點紅印子都沒留下的左臉頰,金色的瞳仁陰毒的豎起來,在黑暗裡就像一條暫時蟄伏隨時準備咬人一口的毒蛇。
“上一次打我巴掌,是為了佐藤那個混賬玩意。”
“這次打我,又是為了六眼。”
“奈穗子啊奈穗子,你該讓我怎麼說你好。”他臉色陰暗得嚇人,卻偏生非要擠出一抹燦爛的微笑,“我原本還以為你腦子放聰明了點,明白要扮可憐拖延時間等五條悟回國,現在看來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依舊一點長進沒有,蠢的可以。五條悟還要一個月才能回來,我倒要看看你餓著肚子能不能活一個月。”
…
禪院直哉冷著臉走在廊間,步子邁得很大,走得也很快。傭人們遠遠地看到他,全都立馬伏地行禮。他看到不順眼的就踹一腳,直將人踹得從廊間滾到地上去才罷休。
他把自己重重鎖在房間裡,不準任何人靠近,也不開燈,坐在角落裡盯著房間隨意的某個地方,陰暗咬手指。
賤人…賤人!
就不能太給她好臉色!
就應該像之前那樣把她餓上七八天,她自然就會變得老實聽話,受寵若驚地吃完他賞的食物之後,還會乖得跟狗似的來舔他的手指。真是太寵著她一點了,以至於讓她無法無天到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居然敢摔碗,敢打他巴掌,那以後還有什麼是她不敢乾的,啊說起來,她還敢拿刀子捅他脖子,拿石頭砸他眼睛,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
他咬手指的力道越來越重,滿嘴都是鮮血的腥味他都沒注意。
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幾天,強迫自己不準去看那個女人怎麼樣了。但這幾天,他可不會不吃不喝,相反,他這段時間的胃口相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終於等到第七天,他草草裝了幾個自己按照網上教程學會的點心,就急不可耐的打開房間門,陰沉著一張臉,都沒顧上要避著旁人一點,就徑直往那個破屋子走。
等快到了,他才強迫自己的步伐放緩下來,刻意裝作一副屈尊降貴、隻是忽然想起來才來看看她死了沒有的樣子,打開破屋子的門鎖,跨步進去。
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副已經了無生氣的模樣。
禪院直哉心臟猛跳了一下,快步過去,就去探她鼻息。
還活著……
但她臉色蒼白得很,就連唇瓣都沒有血色了。明明剛把她抓回來的時候,她的唇紅豔豔的。
他捏住她的臉晃幾下,強行將她從昏睡狀態弄醒,將袖子裡的點心拿出來,喂她嘴邊,語氣生硬:“吃。”
吃完之後舔舔他的手指,跟他說她知道錯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大發慈悲的不繼續跟她計較。
但她明明已經餓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倔強著不張嘴。甚至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偏開頭了。
為什麼?
到底還想讓他怎麼樣?
明明跟六眼在一起的時候,笑得那麼開心,明明把他錯認成六眼的時候,對他笑得那麼開心!明明……明明他都那麼原諒她了,她跟佐藤逃跑,之後還打他一巴掌,他都沒跟她計較,後來捅他脖子,逃跑去跟六眼廝混,前幾天又打他一巴掌,他也隻是嘴上說要喊打喊殺,她生病了還親自喂她吃飯和喝藥,她到底還想怎麼樣!他都已經這麼對她了!她怎麼就隻能看見那些混蛋對她的一點點好,看不見他的呢?
狼心狗肺的賤女人……
他隱隱感覺到牙齒被他咬得咯咯作響,拿點心的手也一點點捏緊成拳,點心都被揉爛了。
“你不吃也得吃!想把自己餓死嗎,就這麼死也太便宜你了吧?”他哼笑著拿起另一塊點心,強行喂她嘴裡,她不咀嚼,他就扣住她的下巴強行她咀嚼,然後灌水,讓她將食物咽下去。
接下來幾天,他都這麼喂她吃飯。每次這麼喂食,她都表現得很痛苦,拚命掙紮。但可能是每次掙紮都無果,而且很消耗力氣,所以慢慢的,她不再掙紮了。又過幾天,甚至會主動張口吃飯。
但她神情始終懨懨。
看起來比沒吃飯的時候更沒精神了,基本上要晃她好久,她才能費勁地睜開眼吃他喂過去的食物,吃完之後,又很快就繼續陷入昏睡。
為什麼?
不是已經吃了飯了嗎?怎麼還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他開始每天在喂完飯之後,去摸她脈搏,聽她心跳。甚至晚上有時候睡覺會突然醒來,做賊似的跑去看她死沒死。
他開始往這個破屋子搬暖爐,還給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床。
但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到底為什麼?
明明每天都有吃飯,他也沒打她罵她。
他無措地咬住手指,實在擔心她像小時候母親送他的金魚,一不留神就死了,這種感覺,就像心臟被什麼緊緊地攥住,頃刻之間,就收縮成一團,讓他堵得慌。於是去旁敲側擊著問家庭醫生。
當然,他是以自己養了一隻兔子為例講解奈穗子的情況的。
“直哉少爺,我不是獸醫……”家庭醫生有些為難,但見他臉色不爽,最終還是為難地開口,“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吧?如果說這隻兔子是野生的,忽然被關在籠子裡不準出去,就會鬱鬱寡歡,久而久之就會對身體也產生諸多不良影響,因此死掉都是有可能的。直哉少爺您可以適當的帶它去外面散散步,說不準就心情好點了。”
“你是在搞笑嗎?”禪院直哉冷笑著。
把她放出去散步,然後繼續勾引野男人紅杏出牆嗎?
他吃到的教訓還不夠多嗎?!
就算死了都好,他也不會再允許她出去哪怕一步。
可看著她沒有一點血色的臉,即使清醒著也格外空洞和無神的眼睛,整個人就像一片從樹枝上飄落的泛黃落葉,輕飄飄的,充滿了疲倦和虛弱。
他還是將她腳上的腳銬打開了。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淩晨一點多,他擔心她死,所以跑過來聽她心跳。看著她艱難睜開眼,朝他看來的不明所以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裡透漏著不爽,“要不要出去散步。”
她隻是眼神平淡的看著他。
明明他都這麼大發慈悲了,她卻沒表現出一點受寵若驚。
“不去也得去。”他語氣不佳,把她從床上扯起來,給她換上超級厚的和服,還裹了圍巾,然後扯著她往外走。
今天又下雪了。
甚至不需要庭燈,地上的積雪就能讓夜幕充滿微弱的光。
這個點,傭人們早就睡覺了,在禪院家這種九點基本就沒什麼人的地方,現在還出來閒逛的,估計也就他們了。
他想早點遛完一圈就回去,但她走路慢悠悠的,還時不時晃一下一副要摔倒的樣子,他又不得不也跟著放緩腳步。
他嘴角下撇著,很不耐。
但走著走著,看她腳步雖然虛弱,但比剛開始下地那會兒要穩不少,他心底的煩悶焦躁又減少了點,然後刻意帶她多走一會。
養活物,原來真的是都需要遛彎散步的嗎?
所以隔天晚上,趁禪院家的人都差不多入睡後,他又帶她去散步了。如此堅持了幾天,她走路相比較第一天出來散步,更穩了。甚至不需要他拉,都能穩住身形不跌倒。
路上的積雪早就被掃乾淨了,隻剩下樹枝和灌木叢上還有點薄薄的積雪。
她不知什麼時候蹲在花叢旁,伸手將花枝上的積雪全部弄到手心裡,然後揉搓成一團。
他還沒弄明白呢,一個雪球就朝他臉上砸來了。
“哈哈哈……”她笑得很開心,臉上那股病重虛弱的感覺都減少了。
“……”禪院直哉狼狽不堪地將臉上的雪用力抹掉,咬牙切齒地狠狠瞪著她:“你在乾什麼蠢事,賤人!”
原本還笑著的她,忽然就沉默了下去。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睫顫啊顫的垂下,然後從地上站起來。
“……”
那股心裡堵堵的感覺又出現了。
就好像他做錯了事一樣,可明明是她往他臉上砸雪球,明明是她的錯,他隻是罵她兩句而已,都沒跟她計較!
但是……
“……”他也揉了個小雪球,臭著臉不情不願地朝她肩膀砸去,力度很輕,雪球還沒砸到她,就已經散開了,以至於落在她身上的,隻是一點細雪罷了。
她神情微愣著看向他。
半晌後,再次笑起來,蹲下去又揉了一個小雪球,朝他砸來。
她臉上的笑很開心,很溫柔。
而且她現在肯定是清醒著的,沒有把他錯認成五條悟,但她還是朝他笑了。這是認識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朝他笑。
與此同時,還有她輕輕的,像是一片落葉飄落在雪地裡的嗓音:“直哉少爺,這些天我吃的東西,都是您親手做的吧?”
“很好吃。”
她終於開口跟他正常交流了,但隻是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道謝而已,隻是她認清現實,在服軟祈求他能對她更好一點而已,可他的心跳還是停了一拍,然後猛烈跳動。他渾身都麻麻的,大腦也停留在剛才那股心跳漏了一拍的窒息感裡,連怎麼呼吸都忘記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
他們相安無事的相處著,再也沒有劍拔弩張的情況出現了。她甚至會乖乖吃飯,偶爾也會主動跟他說兩句話,每次開口,她的聲音都弱弱的,以至於他不得不放輕呼吸仔細去聽,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依舊會帶她去散步。
她的身體逐漸好轉,越來越有生機。甚至還會輕聲向他提要求,問能不能養花。
晚上散步回來,太晚了,她偶爾還會留他在這裡一起睡。她第一次開口留他時,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輕輕的驚喜和雀躍劃過心頭,那天晚上他們什麼都沒做,隻是單純的躺在一張床上睡覺而已,但他卻覺得比之前摟著她做各種事時心跳得還要快。
但也有起爭執的時候,那天她在疊千紙鶴,他隻是隨口問一句誰教她的而已。
她就不假思索地說:“悟少爺。”
他沒忍住立馬就掐了她的脖子,惡狠狠的罵她:“賤人,去死!”
他當時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罵起,隻知道提起五條悟這個奸夫他就來氣,尤其這個奸夫的名字還從她的嘴裡冒出來,就更來火了,他當時真的恨不得掐死她得了。
但看著她被掐住脖子後呼吸不暢咳嗽的樣子,以及這段時間她看向他時,明明眼睛裡都已經開始有一點亮光了,還偶爾會衝他笑一下,但現在又重新變得很恐懼的看著他……
“……”
他最終一點點鬆開了手。
因為不想看她的那種恐懼的眼神,所以將腦袋埋她頸窩裡,用力拱了兩下,語氣悶悶的,很不爽:“以後不準再提六眼。”
他頓一頓,之後又補一句:“佐藤也不準提。”
*
清晨。
廚房裡忙作一團。
因為女傭長不在,幾名女用肆無忌憚的聊天。
“直哉少爺最近是不是哪裡怪怪的?”其中一名女傭四處打量了下,然後低聲說。
立馬就有女傭附和了:“你也覺得?”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直哉少爺最近是不是胃口比以前好了點?而且還總要那種半成品的食材。他吃這個?”另一名女傭小心翼翼的說,“我有聽說過異食癖之類的傳聞,直哉少爺該不會……”
“說什麼呢。”
一道突如其來的嚴肅聲音,使得這三名女傭全都如驚弓之鳥,紛紛跪在地上求饒。
“直哉少爺的事也是你們能隨意討論的?我看你們真是不要命了!”女傭長冷聲,“全都去雪地裡罰跪到明早。”
“是……”
那三名女傭去領罰後,女傭長身邊的另一位年約四十歲左右的女傭搖一搖頭,“最近很多人都很不安分,要去提點幾句嗎?”
女傭長清楚她說的是哪些人。
視線透過廚房的窗戶往外看去,就看到庭院裡幾名年輕女傭正假借掃地,實際聚在一起聊天。她們的妝容都化得很豔麗。這些女傭的年齡普遍不大,是之前奈穗子逃跑後,家主老爺安排到直哉少爺院子裡來的,目的是為了讓直哉少爺安分點。
但直哉少爺從沒管過她們。
現在奈穗子回來了,就更不會有心思去理會她們了。但她們卻不這麼想,眼皮子淺薄得隻能看到直哉少爺近段時間對奈穗子明面上的忽視,早就按捺不下去心思了。
“不用管。”
……
禪院直哉在臥室裡根據視頻教程,搗鼓出來新口味的粥後,用袖子做遮擋離開臥室。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粥上,每走一步都很小心,避免弄撒,以至於沒怎麼關注外界,直到有一個人嬌聲連連撞進他懷裡,他才反應過來。
注意到粥撒了一點,都弄到他袖子上了,他微眯起眼,從牙關裡擠字:“你沒長眼睛嗎。”
女傭愣怔片刻,隨即便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求饒。
禪院直哉抬腳想踹她,但剛抬起來一點,因為動作幅度過大,碗裡的熱粥又開始晃動了,他不得不收回腳,不耐煩:“滾遠點,彆讓我再看到你。”
“是…是!”
女傭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他繼續端著粥走,來到那間屋子時,奈穗子正坐在椅子上,盯著桌子上的盆栽看,時不時就澆一點水,亦或者用指尖碰碰綠葉。
注意到他來了。
她轉頭朝他看來,但盯著他看了兩秒之後,就莫名其妙垂下了視線。雖然從表面來看,她臉上的表情根本沒什麼變化,但可能是經曆了前段時間的事,他現在對她情緒變化還算敏銳。
他不太理解為什麼,隻當她今天身體不舒服,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要喂她喝粥。
但她卻眉頭微擰著,偏開了頭。
這個動作讓禪院直哉的呼吸微微一滯,他對這個動作有點心理陰影,前段時間她怎麼都不肯吃飯幾乎要餓死的時候,她就這副拒絕的姿態。
“為什麼?”明明這幾天沒鬨過一點矛盾,唯一算是矛盾的就是那天關於千紙鶴和五條悟的事情,但他不是都大發慈悲沒跟她計較了嗎?雖然之後他有點擔心她會重新情緒不佳,但隔天的時候她看起來挺正常的,依舊有乖乖吃飯。所以肯定不是因為這件事,那除了這件事他們就沒再起過爭執,為什麼忽然就這樣了?
“彆靠近我。”她如此淡淡說了句,就從凳子上起來了,坐在了床上,後背靠著身後的靠枕,在低頭發呆。
“……為什麼?”他想不明白。
她抬頭,朝他看來。
視線是落在他肩膀處的。
他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去,就看到肩膀處的衣服上,有唇印,他不由得想起來的路上碰到的那個女傭。
他呼吸的頻率都下降了。
但這種異樣的好像心臟被揪成一團的感覺,很快就被煩躁代替了,他抬起頭:“哈?就因為這個要跟我鬨脾氣嗎?且不說這是那個人自己撞過來的,就算我是主動的又怎麼了,彆忘了你隻是區區一個女人,頂了天當上我的側室你就已經要感恩戴德了。以後我還會有數不清的女人,你每個都要跟我鬨脾氣嗎?”
她沒說話,隻是低頭盯著自己的手看。
“……”他煩躁到不行,把沾上口紅印記的白色外衣脫掉了,語氣裡透漏了一絲煩躁,“這樣總行了吧?”
她依舊沒說話。
禪院直哉端著粥走到床邊,要喂她。
她卻再次偏頭躲開。
“你什麼意思!”禪院直哉帶了怒氣似的說,伸手,想抓她。
但他的手還沒伸過去,她就開始控製不住地乾嘔,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眼睛也紅彤彤的。
他的手頓在半空。
為什麼?
隻是一個唇印而已。
難道是有難聞的氣味嗎?所以才會乾嘔。
他皺著眉低頭,去聞了下肩膀,一點氣味都沒有。隻是一個唇印而已,怎麼可能有氣味,並且他還已經把外衣脫掉了。
他想繼續靠近她,她卻直接捂住鼻子往床裡面縮去,遠離他。
為什麼?
他又把裡面那件衣服也脫掉了,皺眉:“這樣總行了吧。”
但她還是拒絕。
他逐漸冷起臉,“你彆得寸進尺。”
伸手,一把抓住她,將她從床裡面扯出來。但她卻又再次乾嘔起來,怎麼都停不下來。直到他鬆開手,站得離她遠一點,才止住這種行為。
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
他想不明白,但他不喜歡這種僵持著感覺,可能是這段時間他感覺不到奈穗子身上那股‘隻要給食物就什麼都願意’的氣息了,所以有點不安,他迫切地想找到新的能控製她威脅她的事,在此之前他不想跟她起爭執,所以他願意稍微順著她一點,隻要她不是太過分。
他去浴間,將肩膀的位置洗了洗。
可她還是不滿意。
他徹底憤怒起來,掐住她的脖子質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卻依舊在捂著嘴乾嘔。
他咬咬牙,忿忿地放開她,不爽地再次去浴間洗肩膀,這次洗得很久,那一片的皮膚都搓紅了,“這樣總行了吧?”
但她依舊是那副冷淡看著他的表情。
到底為什麼?
他又沒做錯什麼,這明明是那個女人自己撞過來的!而且根本就不可能有氣味,就算是有也早就沒有了。
這個賤人,就是在故意找茬!
他怒極反笑,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穿上,乾脆利落地將粥倒掉了,轉身就走。
不過是區區一個女人而已,真以為他稍微寵著一點,就能在他這裡作威作福了,不自量力的賤人!
他繃著臉,越走越氣。
最後回到臥室,重重摔上拉門。即使沒有奈穗子那個臭女人,他也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他確保所有窗戶都關上,窗簾也都拉好後,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嚴嚴實實的,就連頭發絲都不暴露出去一丁點。
開始乾巴巴的做那種事。
但沒一會,他就煩躁的試圖把一隻手塞進自己嘴裡,之後又過了會,他一把掀開被子,厭煩地去讓女傭長找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來。
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比奈穗子身材好長得漂亮的賢良淑德的女人,更是比比皆是,真是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膽子和底氣敢跟他叫板。
以為他會離不開她嗎?
真是個賤女人!
很快,女傭長就安排了四個女傭過來,看著她們豔俗的裝扮和大著膽子偷偷燙染的頭發,他就感到一陣心煩,但最後還是強迫讓自己靜下心來:“張開嘴。”
她們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全都張開了嘴。
他朝她們走近一點,立馬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廉價香水味。但他強逼著自己不準後退,他一定要打破隻有奈穗子一個女人這件事,哈,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才讓那個賤人有底氣跟他鬨,真是個蠢貨。女人這輩子隻能依附一個男人,但男人卻可以同時擁有許多個女人,她自小長在禪院家,這麼多年了居然看不透這件事嗎?
他伸出手指,試圖塞進其中一個女人的嘴裡。
但還沒靠近,隻是感受到那個女人口腔裡往外冒的熱氣,他就有股渾身螞蟻在爬的不適,他不想把手指塞進去,所以下達命令:“自己伸舌頭。”
女傭們一一照做。
但看著她們伸出來的那根連著惡心唾液的舌頭,他忽然就感覺到一陣惡心從胃部翻湧著往上。
“嘔——”
他捂住嘴,乾嘔起來。
見他乾嘔,那些女人立馬驚慌失措地圍過來,想看他怎麼了,但那些刺鼻的香水味,刺激的他更加控製不住嘔吐的欲望,他抬腳將她們一個個全都踹開,捂住嘴跑去浴間大吐特吐起來。
幾乎要將胃都給吐出來。
怎麼會?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等嘔吐的欲望降低一點後,他蜷縮在浴間的牆角,無措地啃咬著自己的手指。
他雙手撐地從地上爬起來,從之前那兩個同級生送他的碟片裡翻找出來幾張愛情片,關掉房間的燈,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開始看小電影,還是特意找的那些有手指劇情的。
但沒一會——
“嘔——”
他忍不住惡心捂住嘴跑去浴間,嘔吐起來。等吐得差不多後,他狼狽地趴在池台上,鏡子裡倒映出他,因為吐了太多次,他臉色都白了,眼角還有生理性的眼淚掛在那裡。
他憤恨地一把擦掉眼淚,出去就將那些小電影的碟片全都砸碎,從窗戶丟出去。
覺得可能是自己今天不想做那種事的緣故,所以決定睡覺。
但趴在床上,不多時,他就莫名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廉價香水味,可能是之前她們進來時留下來的。與此同時,他控製不住的又回憶起那些女人肮臟惡心的舌頭,和電影碟片裡那些汙穢淫.亂的場面,那些肮臟做作的蕩.婦居然叫那麼大聲,真是……
“嘔——”
他又開始忍不住嘔吐欲望了。
他捂住嘴,逃似的離開臥室,躲去書房。
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能聞見那股香水味。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難道是沾到了衣服上?
他開始換衣服。
但不管換多少件衣服,都能聞見那股難聞的氣味,難道已經沾到了他身上?恍惚間,他想起來早上撞到他懷裡的那個女人來,那個女人身上好像也有一股刺鼻的氣味。他低頭,聞了聞肩膀處,結果就聞到了令人作嘔的氣味。
他開始大吐特吐。
等完全吐不出來東西後,他就開始乾嘔。
他反複搓洗,但不管怎麼洗都依舊有味道,直到那塊皮都搓爛了,有殷紅的血從翻滾的皮肉裡流出來,那股味道才終於被血腥味掩蓋住,聞不到。
此刻,他已經疼得臉色蒼白,滿眼是淚。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蠢事,也想不明白根本不是他的錯,是那個女人自己要撞上來的,奈穗子那個賤人憑什麼要怪他。明明他都沒怎麼計較她被野男人騙走兩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