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伏黑家 心跳,緊張(1 / 1)

悟少爺再回來, 就有些焉了吧唧的。

他像一隻失去夢想的白色大貓般悶悶不樂地趴在床上,臉埋進枕頭,時不時發出一些情緒不高的咕噥。

“悟少爺。”

我抖著聲音喊他。

但可能是我聲音太小了,又或許是不想搭理我。他埋進枕頭的臉用力蹭了兩下枕頭, 就埋得更深了。

果、果然是因為我跟他搶枕頭生氣了吧……

我原本止住了的眼淚又刷地一下流出來了, 怎麼都控製不住:“對不起……”

悟少爺的後背明顯僵頓了下, 過了會,他抓撓了兩下枕頭, 像在做心理建設, 其後才慢騰騰轉頭,將臉從枕頭裡露出來,看向我:

“……你在說什麼啊。”

“還有, 我又沒欺負你,哭什麼。”

我咬著手指跟他對視,眼淚越掉越凶, 極力忍住哽咽地說:“我不應該跟您搶枕頭, 對不起……求您原諒我。”

“我有那麼小氣嗎?”他扯扯嘴角, 一副嫌棄到不行的樣子,伸手幫我擦眼淚,“乾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地跟我相處,我又不是禦三家裡那些古板的老封建,還是說你覺得我跟他們一樣。”

我聞言, 本想搖頭。

但不敢避開他幫我擦眼淚的手。

所以吸吸鼻子,回答:“沒有,悟少爺跟他們不一樣。”

“那你覺得我哪裡跟他們不一樣。”他問,像是真的很好奇,又像是在習慣性調侃, 眨著眼睛看我,“說不出來那你就是又在騙我。”

我注意到他額頭,已經沒流血了,傷口也消失了,看不出來他受過傷。我小聲且緩慢地說:“悟少爺不愛生氣,不愛責罰人,也不愛強迫人,還很體貼。”

“體貼?”

我點頭,“悟少爺很細心。今天在水族館的時候,那些小朋友有不認識的字,悟少爺都會出聲提醒,還會剝糖給我吃。看不見企鵝,悟少爺還會把我舉起來。撈小金魚的時候,我那麼笨,悟少爺還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我,直到我撈上來為止。後來下雨了,明明悟少爺有術式不用擔心被雨淋濕,但考慮到我,還是決定在鐮倉住一晚。不止這些,還有其他地方,悟少爺也都很體貼。”

他短暫地一停頓,雪白的眼睫眨了兩下,“我有你說的這麼好嗎?七海海硝子他們可都說我是人渣唷。”

“有的。”我認真。

“真的嗎?你說的好心虛的樣子。”

我眼睛微睜,以為他在覺得我說謊,音量都大了一些:“真、真的!”

這麼說完。

我反應過來後,又十分後悔和膽怯。

正要結結巴巴的道歉。

他突然笑起來。

我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笑,那雙藍色的眼睛微彎。他嘴角上揚著,聲音輕快地問我,“那有人說過你的優點嗎?”

“……嗯?”我從他的笑裡回神,咬著手指有些不明所以。

他拍拍枕頭。

我理解了他的意思,於是學著他的樣子,在黑暗裡慢騰騰鑽進被子裡,然後將腦袋枕在枕頭上,側著身,面朝悟少爺。

我們的臉近在咫尺,呼吸都能傳染的地步。

我聽見他說:“就像你剛才說我的那些,體貼不愛生氣之類的。這些就是優點啊,有人這麼誇過你嗎?”

我緩慢眨了兩下眼睛,“聽、聽話?”

“啊?”悟少爺露出嫌棄表情,“這算什麼優點啊,誰這麼誇你的。”

“直哉少爺。”

聽到這個名字,悟少爺臉上的嫌棄更甚了,“除了這家夥,就沒有彆人誇過你了嗎?”

我緩慢搖搖頭。

“……”他看我,“你就沒有什麼朋友嗎。”

我垂垂眼睫,“沒有。”

我不清楚家入硝子算不算。但我們也隻是在交流賽時相處了兩天而已,還是隻有晚上那一個小時的相處時間。

悟少爺沉默了一會。

過了會,他嘟囔一句:“我都有幾個朋友的。啊算了,”

“要說你的優點的話,也很多啊。比如,學習能力還不錯,那些字一教就會,比伊地知灰原可聰明太多了。觀察能力應該也還行吧,感覺好久之前我就被你看穿了?後來你一想打發我走就假哭,多虧我聰明及早發現,現在還算是能分辨出來你什麼時候是真哭什麼時候是假哭。哦對,說起來你偽裝能力也很不錯,裝啞巴騙了我那麼久。”

說到這裡,他輕飄飄掃我一眼,見我膽怯地吞咽了下口水,才繼續說彆的,“至於其他的,你很溫柔啊,小朋友好像都挺喜歡你的?這應該也算是優點吧,做飯很不錯,跟你打遊戲也還算舒心,而且你還很可愛。剛才搶你懷裡的枕頭,你就像急眼的兔子,好想戳一下你的。”

“戳、戳一下我?”

“是啊,那時候你咬著牙,腮幫子,就是這裡,”他伸手虛虛指了指我的臉,“這裡鼓鼓的,還很紅。就像草莓味的喜久福,很可愛。哎——又紅了欸?”

他一臉驚奇地湊近一點,十分意外:“比之前還要紅。”

“有、有嗎?”我磕磕絆絆。

“有啊,好紅。”

我慌裡慌張地抬手,摸了下臉頰,好燙。與此同時,我回憶起悟少爺之前說的那些,我…我有那麼多優點嗎?可直哉少爺總說我很蠢,後來我也的確覺得我很蠢,好像除了身體也就沒有什麼有用的了。我真的……很溫柔,很可愛,學習能力和觀察能力都很不錯嗎?有的嗎……?

我的眼睛又逐漸變成了蚊香眼。

注意到悟少爺躍躍欲試的手,我慌亂地扯過被子,蒙住了下半張臉,支支吾吾想緩解尷尬,但此時腦子不是很靈光,“悟、悟少爺你的臉也很紅。”

“……”

他蠢蠢欲動的手僵在半空,轉而也扯過被子,學著我蒙住了下半張臉。

黑暗裡,我們很近的對視著。

沒有了說話聲之後,任何動靜都變得極其明顯,例如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亦或者是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他:“……”

我:“……”

半分鐘後,他乾巴巴:“我們看會電視吧。”

我狂點頭。

悟少爺將燈打開,然後找到遙控器,點開電視機後,隨便換了個頻道,好似是采訪綜藝頻道。

我看到有人拿著話筒,在采訪沙發上坐著的年輕女性。

“看這個可以嗎?”他問。

我:“……嗯。”

我們沒了話題,開始沉默看電視。

這是一個采訪女性丈夫的節目,女性說自己的丈夫經常出差,沒有辦法多多陪伴她。接下來又采訪了這個女性對理想中的另一半有什麼幻想,她說,長相不是很重要,金錢地位也不是重要,最主要的是顧家。

之後,女性就被采訪人員帶上了車,去了另一個家。

和一名男性碰面。

是相親類節目嗎?

我這麼想著,眨巴了兩下眼睛,繼續看。

采訪人員離開後,女性和男性面對面聊天,互相做自我介紹後,他們就開始了——

我的眼睛忽然被一把捂住。

身旁的悟少爺似乎在狂按遙控器,想關掉,但他似乎手忙腳亂按錯了鍵,按成了加音量的鍵。

之後,即使我的眼睛被捂住了,看不見,耳朵也還是聽見了電視機裡傳出來的此起彼伏的女性“嗯嗯啊啊”的叫聲。

電視機裡的叫聲是什麼情況,我很清楚。畢竟我是在禪院家長大的,甚至還有些習慣這種東西了,所以我內心的波瀾並不多。

兩秒後,電視機被成功關掉。

那種叫聲,消失了。

但悟少爺捂在我眼睛上的手還沒移開,我乾巴巴地眨動了兩下眼睛,眼睫輕輕觸碰悟少爺的掌心。

他這才觸電似的一下縮回手。

我轉頭,看向他。

我不清楚我臉紅得像草莓味喜久福是什麼樣子。

因為我沒見過草莓味的喜久福。

但我見過西紅柿。

悟少爺的臉,此刻就紅得像西紅柿。

他盯著剛才捂我眼睛的那隻手掌,迷之沉默了幾秒。然後佯裝鎮定地塞進口袋,說:“我們,還是睡覺吧。”

我:“……嗯。”

燈被重新關上了。

我們躺進被子裡,但這次沒再面對面,而是背朝背。

我不是很睡得著,因為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開始不斷回放悟少爺誇我的那些話,然後陷入不知所措中,不斷糾結自己真的有那麼多優點嗎?之後,眼睛就開始不受控地變成蚊香,心臟砰砰直跳。

悟少爺應該是也沒睡著。

我聽見身側傳來翻來覆去的動靜,還有用爪子抓撓枕頭的動靜。

不知多久過去。

我聽見一聲輕輕的、帶著些潮氣的聲音:“喂……”

我慢騰騰轉過身。

就看到悟少爺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了,正面朝我。

晦暗靜謐中,他的藍眼睛有些濕潤,看著我沒說話:“……”

於是我也沒說話:“……”

“……”

“……”

幾秒後,他又再次將臉埋進了枕頭,蹭了好幾下,直將白色的腦袋蹭得更加亂蓬蓬。悶悶的聲音傳出來:

“沒什麼,睡覺。”

“哦、哦……”我重新翻身,背對他。

*

隔天。

一大早,悟少爺賠了浴室門的錢後,就帶我回川崎縣了。我們到家時,才隻有早上九點多一點。

伏黑惠和津美紀需要下午五點左右,才能到家。

我們相處時,跟以往的氛圍相比,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同,總之就是有些微妙,腦袋更暈乎乎一些。

如此詭異又沉默的共處客廳二十分鐘後,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遊戲的悟少爺率先出聲:“那篇故事,你能順利讀出來了嗎?”

抱膝坐在樓梯第一個台階上的我點點頭,“嗯。”

他示意我過去,然後將茶幾上的故事書翻開到那一篇,讓我讀。見我很流暢就讀出來後,他又翻開另外一篇故事,讓我讀。

有些字是重複的,還有些是看新聞時推導出來的,所以我看得懂。

但絕大多數都是不認得的字。

悟少爺又拿出上次那個本子,將我不認識的字,記錄上去,然後畫一些小插畫。

不多時,第二篇故事的字,我也大多都認得了。隻是有些比較難懂的,需要反複看幾次悟少爺給我記錄的本子。

我正學得認真。

他手機連續響了好幾次。

悟少爺將褲子口袋裡的手機掏出來,看了一會後,說:“我來任務了,這次有點多,差不多要一周沒辦法來這裡,隻能你一個人照顧惠他們了。”

我慢騰騰點頭:“嗯、嗯……”

他並沒有立馬走,而是低頭看向我,迷之沉默。

我被他看得渾身僵硬,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但這種注視持續了好久,好久,大概有半分鐘了吧?

我最終還是沒承受住這樣的注視,朝他顫巍巍露出笑。

“……”

他視線轉移,落在我握筆的手上,飄忽了下,又重新回到我的臉上。

我顫巍巍的笑幾乎也要僵硬住了:“……”

不知道又過去多久,他忽然把墨鏡摘了下來,然後,用很緩慢的速度靠近我。

我的呼吸都滯住了,瞳孔一點點放大,看著悟少爺用遲慢的速度湊近我的臉。他微張的唇瓣停在我的唇瓣附近,很近很近,隻要我稍微動一下,就能觸碰到他唇瓣的地步。

這種詭異的波動感,使我甚至能隔空感受到他唇上的熱度。

“可、可以嗎?”

我聽見他這麼問我,潮潤的藍眼睛微微上抬,自下而上地與我的眼睛對視。他的呼吸也潮乎乎的,很輕地撲灑在我的臉頰上。

我大腦宕機,整個人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時間做不出反應。

就這樣與他對視著。

一秒、兩秒……

三秒過去後,見我依舊沒說同意,悟少爺‘唰’地一下後仰,手忙腳亂將墨鏡重新戴上,就佯裝鎮定、無事發生地同手同腳往門口走。

但門是朝裡開的,他卻一直往外推門。

他扭動門把嘗試開門了好幾次後,沉默住,兩秒後,淡定轉身,打開客廳窗戶,跳窗出去。

站在窗戶外面時。

他還十分鎮定自若地幫忙將窗戶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