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腳步越來越快, 然而他依然覺得羊的基地距離他過於遙遠，他想立刻見到尤來亞，卻又有些遲疑。

……荒霸吐, 他真的是人類嗎？那可不可以, 就將他當做人類呢？尤來亞知道這個消息的話，會是什麼反應？

尤來亞的模樣在中原中也的腦海中浮現，神態各異的尤來亞開始在他腦內輪番上演知道了這個答案後的表現。

但是, 這是約定吧？所以, 他會告訴尤來亞的，有關自己的身世, 有關自己的來曆，有關那空白的數年。

中原中也那雙漂亮的鈷藍色眼睛裡漸漸升騰齊了堅定的神色，他會遵守約定的。

漸漸地，赭發少年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他隱隱有種預感，無論是什麼樣的答案，尤來亞都會——

“中也！”

突然, 熟悉的聲音從中原中也的身側響起，一偏頭, 中原中也看到了白瀨正站在不遠處。

中原中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租界區的邊緣，他正從靠近海邊的地方往擂缽街的方向移動，在這裡碰到白瀨讓他有些奇怪，可他卻還是停了下來。

有白瀨的地方, 那豈不是說——

“你怎麼來這邊了？尤來亞呢？”

他知道的, 被自己拜托了照顧羊的這些孩子，尤來亞不可能放任白瀨一個人來這樣的地方，這裡已經不是擂缽街的地界了, 哪怕是港口黑手黨也可以自由出入。

他開始向著白瀨身後的方向張望，那一閃而過的雀躍表情沒有逃過白瀨的雙眼。

緊接著，他發現了白瀨臉上竟然青紫一片，這痕跡——

“你又惹尤來亞了？”雖然是疑問句，但中原中也的語氣裡卻充滿了篤定。這重拳的痕跡，也就尤來亞獨此一家了，在擂缽街這樣的地方，敵人是不可能溫和到與你拳腳相加的。

“……你還真是在意那個家夥啊。”白瀨沉著一張臉，“我們已經解決完這個事了。”

中原中也無奈的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心裡還想著其他的事情，中原中也已經率先邁步向著白瀨來的方向走了，想要找到那個人。

“行了，既然解決了，就走吧，你還沒告訴我尤來亞在哪裡，他——”

“中也，找到了尤來亞，你準備怎麼辦？”白瀨緩緩跟在中原中也的身後，他兩手放在口袋裡，語氣格外的平靜，“你要帶他離開嗎？”

中原中也愣住了，“……什麼？”他不解的轉頭看向了身後的白瀨，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罐熟悉的毒氣噴霧。

白色的霧氣很不講理的沒入了中原中也的口鼻，他幾乎是眨眼便覺得渾身脫力。

“……你——”

“我什麼？！你已經要加入港口黑手黨了吧！找尤來亞做什麼？帶他一起走？！”白瀨的聲音逐漸激動了起來，配合上他那張青紫交加的臉說不出的詭異。

那一刻，中原中也的腦內閃過了許多念頭，每一個都不敢讓他持續深想，不然，不然……為什麼被拜托守護羊的尤來亞會沒有跟著白瀨一起出現？

白瀨用力推了中原中也的肩膀一下，這平日裡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的力道，此時卻差點將他推得一個踉蹌，“回、回答我……尤來亞他在哪裡……？”

眼前已經開始模糊，可中原中也卻不肯閉上眼睛，他必須要知道，他要知道尤來亞的下落。

是他，是他把那家夥留在了羊，讓他替自己守護這些孩子，可現在——

他甚至掙紮著向著白瀨的方向邁出了一步，雋秀的臉上已經隱隱露出了凶狠的神色，這樣的神情讓白瀨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大步，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當即便指著中原中也大叫起來，“你以為你中了毒以後還能撐多久？！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了！”說著，白瀨將一支讓中原中也格外熟悉的手機從上衣的口袋裡掏了出來，“我勸你老實點！不然你就彆想再見到尤來亞了！”

那個是——

尤來亞的手機。

那一刻，鮮紅色的光芒覆蓋在了中原中也的周身，他猛地向著白瀨的方向撲了過去，“你們把尤來亞怎麼樣了——！”

在重力的加持下，中毒的中原中也揪著白瀨的領子將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來幫我——！”白瀨大聲叫嚷著，“這家夥的心裡根本隻有港口黑手黨和尤來亞！我們又算什麼！不用對他留情！”

白瀨的話音一落，隻見數十個身穿武裝作戰服的高大成年男性從暗處鑽了出來，黑黢黢的槍口對準了中原中也的方向，而在這些人的身邊，站著一個個讓中原中也格外熟悉的臉孔，他們都是羊的孩子，此時卻都神情緊張的看著中原中也，那是看待敵人的眼神。

“中也！不要傷害白瀨！尤來亞他沒事，他隻是、他隻是不在基地裡了！隻要你和我們走，和GSS的人好好談談，我們、我們會把尤來亞放出來的！”其中一個大膽的孩子站了出來，他神情焦急的對著中原中也解釋道。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他不明白，隻是短短的幾天時間，這些人的面孔竟然都變得這樣陌生。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把尤來亞扯進這些事情來。

趁著他這一瞬間的愣神，白瀨狠狠將他推開了，他幾乎是狼狽的往人多的方向跑。

“……所以，現在是在用尤來亞威脅我嗎？”中原中也想要發笑，“和GSS的人好好談談？談什麼？談你們之後的合作問題？談我怎麼和他們交接？”

從一開始，他就做錯了，他明知道羊的問題，卻仍舊默許，所以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甚至還因此讓尤來亞遭遇了無妄之災。

眼前的視線更加模糊了，不行，還不可以睡，他必須要——

就在中原中也即將用異能扭斷自己的手指時，一道輕挑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真狼狽啊，中也。”眼上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慢悠悠的踱步而來。

在看到他後，無論是白瀨還是GSS的武裝人員都緊張了起來，“港口黑手黨——！跑來的倒還挺快！”

太宰治舉起手衝著他們擺了擺，“彆這麼緊張，我還沒有要動手呢？”說完，他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中原中也，“怎麼樣，中也，需要幫助嗎？”太宰治也緩緩蹲在了中原中也的面前，“隻不過，一切幫助都是有代價的，森先生托我向你帶句話，要不要加入港口黑手黨？”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對面的人根本就不會聽到兩人的對話，“說不定，我可以留你那個‘好朋友’一條命哦？”說著，他鳶色的眼睛在對面的孩子們身上一一掃過。

真好奇啊，小矮子的‘好朋友’究竟是誰。

“中也——！我勸你再好好想想！你不想知道尤來亞的位置了嗎！”白瀨色厲內荏的吼道。

太宰治卻在這時微微一愣，尤來亞……？還真是個熟悉的名字，還是說這個外國名字大眾到隨處可見了？可很快，他卻低低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不是沒給你通風報信，而是因為偏向性太明顯被控製起來了嗎？你的運氣意外不錯嘛，中也。”

“……囉嗦死了，從剛才開始，你到底都在說些什麼……”中原中也勉力支撐著，他的手掌已經被攥在手中的石子磨破了，可這點痛覺卻隻能延緩片刻他昏迷的進程，“我要……找一個人……”

太宰治笑吟吟的看著他，“所以，這是答應了嗎？”

“還有……”

太宰治靜靜的盯著他，像是在看他能說出來什麼，可是在聽到他的聲音都趨近於微弱時，還是忍不住歎氣道：“知道了，會幫你把孩子們留下的，不用感謝哦。”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從中也的面前站了起來，“要謝就謝森先生吧，這可是他特意叮囑的呢，不過就我個人而言——”他輕笑了一聲，“我真想知道你會不會替這些孩子們說出求饒的話。不過算了，還是先工作吧。”

“……讓我、保持清醒，無論是槍、還是匕首，讓我清醒。”中原中也的聲音就快要消散在風中，可饒是如此，他仍然不願意昏睡。

看著他右手掌鮮血淋漓的模樣，太宰治笑了起來，“真有趣……可以哦，中也，我也想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呢。”

-

尤來亞是被嘴裡的血腥氣嗆醒的，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臟兮兮的庫房中，四周到處都是堆滿的東西，而他給雙手反剪扣在了身後，手腕上有涼冰冰的觸感，稍微晃動一下還能聽到聲音，是手銬。

可惡啊……幸好在昏迷前狠狠咬了自己一口，這才沒有徹底睡死過去，但是……舌頭好痛，嘴裡好痛，肚子也在隱隱作痛，所以白瀨踹到的地方是這裡嗎？

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沒什麼力氣，尤來亞有那麼一瞬間，是真的想躺在這裡什麼也不去做了。可當他的大腦漸漸開始恢複運轉後，他突然就開始掙紮了起來。

……白瀨！他到底想做什麼！他完全搞不懂白瀨想要乾什麼啊！但無論是想做什麼，他都絕對不會讓這坨狗屎得逞的！

結合自己昏迷前白瀨說過的話，他是在懷疑中也背叛了嗎？所以要連同他一起從羊裡鏟除？這也太離譜了吧！

尤來亞的臉貼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此時的狀態極為狼狽，四周都是灰塵，能聞到潮濕的氣味，想要咳嗽，卻沒什麼力氣。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總覺得應該是一段很短的時間，因為他一直有告誡自己不可以睡過去，舌頭和口腔黏膜的痛楚也時刻提醒著他。

不知道中也有沒有回來，如果他回來看到自己不見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要……他要在中也回來前處理好這一切。

尤來亞趴在地面上努力喘息著，他要為自己積攢氣力。召喚替身，也是一件需要耗費精力的體力活，他現在，好像還是有點太勉強了。

……必須要讓自己精神起來。

尤來亞的兩腿蹬動著，努力讓自己往前移動，不管撞到什麼都無所謂，隻要能讓他擺脫目前這軟趴趴的無力狀態。

就這樣，狹小的庫房裡，尤來亞努力的掙紮往前爬行。

有好多次，他都想要就這麼放棄算了，他已經很少體會到這樣無力的狀態了，身體難以跟得上精神，渾身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著罷工。

但隻要一想起來昏迷前那些孩子冷漠又慌張的表情，尤來亞就又開始咬牙堅持。

……難道要告訴中也他做錯了嗎？告訴他他不應該對這群人付出真心？甚至不應該回報曾經救過自己的人？不對，尤來亞知道，中也並沒有做錯。無論什麼時候，善良都不該是被指責的理由。

所以，他要回去，他要趁著中也回來前處理好白瀨他們的事情，想讓善良的人擁有一個不那麼殘忍的結局難道也是錯嗎？！絕對不是！

“咚——”地一聲悶響，尤來亞在經過了一番艱苦卓絕的爬行後終於撞到了一個木箱子，腦袋上傳來的鈍痛卻讓他的身體漸漸有了複蘇的感覺。

很好，就是這樣！

“咚、咚、咚——”規律的悶響在這小小的庫房裡回蕩。

“……鋼鏈手指！”熟悉的人形替身出現在了尤來亞的身後，它一拳砸在反剪著尤來亞手腕的手銬上，手銬應聲而斷，像是看出來尤來亞此時的狀態不佳，它伸手將尤來亞從地上扶了起來。

“謝了。”尤來亞嘀咕道，他四處打量了一番，周圍都是黑漆漆的，根本不知道門在哪裡，鋼鏈手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它一拳砸在了庫房的牆壁上，緊接著，一條巨大的拉鏈出現在了牆壁上，尤來亞拉下拉鏈，外界夕陽的光芒立刻順著拉鏈的縫隙散落進來，他眯著眼睛抬手擋在自己的臉前，一時有些分不清現在的時間。

出於謹慎，尤來亞將腦袋從拉鏈縫隙中探了出去，在發現周圍似乎沒有人時，他這才在鋼鏈手指的幫助下努力從牆上的那道拉鏈縫隙中邁了出去。仔細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後，他大致明白了自己目前的位置，這裡距離羊竟然隔了半個擂缽街。

“……該死的，手機居然也被那王八蛋給拿走了！”尤來亞一邊晃晃悠悠的往羊的基地走，一邊去掏自己的口袋，誰知道那裡面竟然空空蕩蕩。

尤來亞頓時火氣上湧，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白瀨面前給他八百個坨子。

他又扶著周圍破敗的房屋慢慢挪騰，但沒走一會兒，他竟然看到了許多身穿黑色西裝的持槍男性正在附近搜查著空房屋。

……這種打扮，不會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吧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擂缽街？不妙的猜想湧上心頭，尤來亞當即便躲了起來，他在破敗的房屋旁東躲西藏，可以說曆儘千辛萬苦才躲過了一波又一波不知道在找什麼的黑衣男士。

就在尤來亞為了躲避這些人努力往下方前進時，他的耳中隱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沒有、這裡也沒有！那群家夥到底把他藏在哪裡了——！”

尤來亞正準備往下的腳步驟然間停下了，他猛地抬頭向著聲音發源地看去，那似乎就在他的下方！

在那一刻，尤來亞忘記了自己目前還處於中毒狀態，也忘記了身後還有一群疑似港口黑手黨的人，喜悅幾乎衝昏了他的頭腦，他下意識的大聲喊出了那個熟悉的名字，“中也——！”

下方的聲音突然就消失了，緊接著傳來的，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道人影幾乎是瞬間衝過了下方的拐角，出現在了尤來亞的視野中。

赭發少年像是衝的太急，來到通往上方的台階處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而尤來亞就站在他上方的平台處，兩人隔著十幾級台階的距離對視著。

在看到中也此刻的模樣後，尤來亞欣喜的表情頓時變了模樣，實在是因為中也此時的模樣太狼狽了，赭發少年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像是在泥土地裡滾過似的，而他外套的肩膀處還有一道破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捅破了一樣，周圍還有一圈神色的痕跡，就像是血跡暈開了一般。

“你受傷了？！”幾乎是同時，兩人異口同聲的對著對方喊道。

緊接著，兩人同時一愣。

尤來亞此刻並不知道他此時的模樣有多麼狼狽，銀灰色的頭發已經沒有了往日裡的光澤，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臉頰已經被蹭花了，不光有血痕，甚至被灰蹭的一塊一塊的，他身上的黑外套已經徹底變色了，那上面全都是灰痕。

“……我沒事。”尤來亞在回過神來後輕聲答道，中也剛才是在找自己吧？那豈不是說……他知道自己被白瀨那群人放倒了？也就是說，中也已經見過白瀨他們了。

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尤來亞便有些沉默，他還是遲了一步。

而中也同樣不知道在想什麼，兩人就這麼維持著十幾級台階的距離，誰也沒有貿然將它邁過。

“你都知道了嗎……？”半晌，尤來亞聲音悶悶的問道，“白瀨他們的事……”

中原中也的神色有一瞬的黯淡，“對不起，我——”

“你道什麼歉啊！難道不應該是我說嗎！你讓我在羊裡幫你看著他們，是我被放倒了啊！”尤來亞當即便不滿的大聲嚷嚷了起來。

說著，他往下走了一級，就在他繼續要往下走時，就見中也的胸口明顯起伏，“尤來亞……！”

尤來亞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嚇了一跳，他直愣愣的停在了原地，有些不解的看向下方的赭發少年。

“你……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有關荒霸吐的事情，我說過，一旦我查明真相，我會告訴你的。”中原中也神色認真又執拗的看著他。

尤來亞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他仍舊不是很能記得住這個複雜的稱謂，但還是耐性的等待著中也的回答。

“……我，可能不是人類，而是荒霸吐的化身，我的體內，封印著他，我——”

尤來亞大腦開始嗡嗡作響，等、等等？！不是人類！？他瞪圓了眼睛看著下方的中也，沒等他說完就立刻打斷道：“那、那你會變回荒霸吐嗎？！”

中原中也一愣，眼神中閃過了明顯的迷茫，最後卻還是非常誠實的答道：“……我不知道。”想了想，他還是遲疑著說：“但一般來說，應該不會？”

尤來亞伸手開始比劃：“那身為荒霸吐的化身，會有什麼不良影響嗎！比如說會漸漸忘記自己人類的身份，或者是永遠長不大保持在——”

“喂——！”中原中也不爽的大聲打斷了他的猜想，“我才十五歲——！我還會長的！還有，少看點那種奇怪的書啊！我一直都有在長大的！”中原中也簡直要被他抓不住重點的離譜問題氣得跳腳。

“那你會壽命遠超常人嗎！”

“……都說了少看點那種書啊！就算是化身，那也和普通人一樣啊！”

尤來亞大怒：“那你說的那麼嚴肅乾嘛！你想嚇死我嗎！除了體內有荒霸吐，你和普通人又有什麼兩樣——！”還值得這麼嚴肅的拿出來說？！“你除了異能力很強外，和我到底有什麼區彆啊！”

中原中也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像是突然短促的笑了一聲，那悸動的感覺卻又再次回來了，他沒有阻止，而是任由它在自己的胸腔裡橫衝直撞。

“我……不再是羊的首領了。”中原中也輕聲道。

“那些白眼狼，怎麼樣都好吧！”提到這件事，尤來亞的音量再次變大，“你要是傷心，我們現在就去揍他們一頓！”

看著他突然凶狠的模樣，中原中也的喉結上下滑動，“……我加入港口黑手黨了。”他依舊仰頭看著上方那個逆著光的身影。

他清楚的看到那個頂著一張花貓臉的人愣了愣，就在他的心情忽上忽下之際，卻聽那人呆呆的說：“你找到新工作了？！這麼快？！”

終於，中原中也再也忍不住，他捂住了自己的臉，並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就是你的感想嗎？”

尤來亞頓時有些為難起來，“……那我可能得去其他地方打工陪你了，我有不能去港口黑手黨的理由。”因為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臥底經曆，尤來亞的語氣一時之間都變得飄忽起來。

“……你還打算繼續陪著我嗎？”中也中原鈷藍色的眼睛裡似是有水霧一閃而逝。

尤來亞卻沒有注意到那細小的變化，他大為震撼的反問道：“難道你不準備帶我嗎？！”

幾乎是尤來亞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赭發少年猛地邁上了台階，幾乎像一陣風一樣衝向了尤來亞，他甚至沒有收住力道，而是任由自己撞上了尤來亞，然後將人一把用力的抱住了。

尤來亞被他撞得一個踉蹌，卻立刻反手抱住了他。

“你就是笨蛋吧……”中原中也聲音輕顫著道。

在尤來亞不知道的地方，屬於中原中也的那張羊皮紙上，那個如同旋渦般正在緩慢誕生的圓終於有了顏色——粉色以燎原之勢將白色吞入了自己的體內，勢不可擋的成為了主導色。

就在尤來亞想要發脾氣時，就見中原中也衝過來的那個轉角處又出現了一道人影，那是一個右眼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他鳶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尤來亞和中也的方向，隻是這麼一眼，尤來亞便和對方對上了視線。

那一刻，尤來亞的表情凝固了。

而黑發少年的臉上同樣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會在這裡遇到這個知道他在酒廠呆過的家夥啊——！

尤來亞！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