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 / 1)

曖昧陷阱 荔芒 11065 字 6個月前

出國的手續辦理的有條不紊,生活好似給上了齒輪一般,無法抗拒地轉動起來,一切仿佛儘在掌控之中,卻又怎麼也抓不住。

褚漾恍惚間總覺得不真實,好像之前的種種都是一場夢,她可能從來就沒有和薑未在一起過,也不會在月底就要踏上前往戰場的征程。

梁舒意刻意減少了褚漾的工作量,讓她在國內最後一段時間清閒一些,時常含笑勸她:“小褚啊,你彆太忙於工作,多出去逛逛,要是嫌無聊,和小林一塊也行,反正她也閒著。”

褚漾同樣微笑回應:“我也沒什麼事,帶薪學習就挺好的。”

過慣了全年無休的生活,對乍然到來的清閒,褚漾不僅不習慣,甚至還有些隱隱的抗拒。

閒來無事,她隻能坐在辦公桌前專心致誌地學英語,抽空也學一些小語種,學幾個常用單詞應急。

褚漾已經看過W國及其鄰國的資料,對那小一片的局勢也有了些了解和大致判斷。

熱衷網上鍵政的人信誓旦旦:雖然現在隻是小規模的摩擦,但至多一個月就會發展到熱戰。

褚漾並不希望如此,不僅是為了自身安全考慮,更是因為戰爭會牽連無辜的百姓。

對政治家來說隻是一個數字,但落在每一個普通人頭上,可能就是一輩子。

下意識地,她忘了這對自己而言,也可能是一輩子。

炮彈無眼,在連綿不休的戰火面前,人人平等。

褚漾一邊凝神思索著,一邊機械地點著平板上或陌生或熟悉的單詞。

雖然學生時候英語還不錯,甚至還考過了雅思,但一晃多年,早就忘得乾淨,隻能一一重拾回來,從最基礎的背單詞開始。

從頭好好背是來不及了,也不過是看個眼熟聽個發音,勉強糊弄過去罷了。

快速過著平板上的詞彙,一心二用間,褚漾越發犯了困,眼皮不自覺耷拉下來,身前熟悉的辦公桌也成了一團模糊的幻影,和大學教室裡的課桌樣式逐漸重合。

一瞬間,仿佛她還在大學的課堂裡,那麼年輕,以至於能夠奢侈地浪費時間,在課上聽著老師的講解昏昏欲睡。

窗外是數不儘的春光,明豔如每一個人的青春。

公選課是逃課的代名詞,褚漾和林池選了同一個老師的英語課,據說很水,也從來不點名,所以林池每次必逃。

問就是早八起不來,要養精蓄銳應對後面的專業課,逃就逃吧,還每次都點好早餐,要褚漾下課給她送到床邊,也不擔心冷了不好吃。

又是林池還賴在床上睡覺的一天,褚漾慣常早起,晨練半小時後到教室,食指還勾著帶給林池的早餐,四面環顧,果然還沒人來。

畢竟八點二十上課,現在才七點四十,對於像林池這樣的人來說,就算要去上早八,這個點也還在做美夢呢。

不管林池如何賴床,都永遠能在短暫的時間內化好妝,踩著鈴聲踏入教室的後門,甚至還有時間在鈴聲結

束前快速把早飯狼吞虎咽乾淨。

這也是褚漾難以理解並佩服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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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不到在眾目睽睽中最後一個邁入教室,所以儘管成績不是第一名,但永遠是最早到的同學之一。

挑揀了一個不前不後的位置,旁邊就是明亮的窗戶,上課累了可以看看窗外白鴿子一樣碩大的廣玉蘭,還可以通通風,驅除男生身上的難聞味道。

褚漾對自己的選擇十分滿意。

一排五個位置,一般坐兩個人,她坐在靠外邊的第二個。

這樣就算有人來,也很少會特意讓她起來讓座,隻需要她一貫的清冷表情盯著手機就行了。

陸陸續續已經有人來了,褚漾把給林池的早餐擱在桌上,自己安然地戴著耳機,對著手機APP背單詞。

她喜歡在這種半困不困的時候背單詞,放空腦袋,什麼都不用想,一個個字母趁不注意就跑進了腦子,也很好地消磨了上課前周遭躁亂的時光。

單詞背到最後幾個,褚漾已經成功犯了困。昨晚論文寫到太晚,她半垂著星眸,高馬尾慵懶紮在腦後,再流瀉到肩頭,不知不覺腦袋就已經枕在了胳膊上。

就算這樣,背還是習慣性地筆挺著,自律到過分的地步。

在背到最後一個單詞的時候,褚漾幾乎要睡過去,然而終於還是強撐著點完了手機屏幕,下一秒,上課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她餘光瞥見講台上衣角,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師也來了,前面沒坐人,身邊也沒坐人,褚漾很滿意。

最後一個單詞背完,停留在打卡分享的界面,她熟練地點到微信對話框,第一個是林池,正想點取消的時候,耳邊猝不及防地響起一道清嫩的嗓音:“請問,我可以坐裡面嗎?”

褚漾手一抖,點成了發送。

林池秒回一個:“?”

林池:“彆卷了,我再睡會。”

林池:“雞蛋灌餅彆忘了,我饞好幾天了。”

褚漾沒顧得上看林池的消息,隻是下意識地把手機反扣過去,把腦後的高馬尾又束緊了些。

好像一面對上薑未,她的智商就全面下線,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不要被薑未發現她上課前睡覺。

待確認自己的儀容儀表尚可後,褚漾鬆了一口氣,一轉頭,薑未還等在她座位旁,眼中蘊著盈盈笑意,白嫩至極的一隻手撐在桌上,分外惹眼。

褚漾莫名覺得臉頰有點發燒:“可以。”

她儘力維持著自己平日裡的模樣,可話一出口,比對林池說的要溫柔三倍。

褚漾站起身,默默地讓薑未坐進去,鼻尖嗅到她發頂的香氣,一時間目眩神搖。

她忘了那是喜歡上薑未的第多少天。

或許自她第一眼看見薑未後,就徹底喜歡上了,又或許生下來的那一刻,就要喜歡薑未的。

褚漾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下課鈴正好在最後一秒戛然而止。

她儘力不讓自己分心,卻在老師開始點名那

一刻想,其實平時逃課也算不得很壞的習慣,隻要點名的時候在就好。

還有,踩著上課鈴到,依然能走得很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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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到一半,褚漾才發現忘了給林池發消息讓她過來教室。

好消息是她們專業的學號排在後面,壞消息是除非林池能飛,否則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

就在這時,老師忽然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薑未。

原因無他,哪怕坐得偏僻,薑未的長相也還是太過亮眼,出類拔萃到一眼驚豔的地步,彆說老師,就連同學也忍不住頻頻轉頭看過來。

褚漾側過身子,用冷淡的側臉擋住大部分窺向薑未的視線,如同一隻守護骨頭的惡犬。

老師慢悠悠地問:“我們教室裡是不是多了一個人?”

薑未不疾不徐地站起來,聲音如清風:“是這樣的,我們年級的教務係統出了一點問題,之前低年級的時候沒能選上英語課,但是現在的課和專業課衝突了,所以我辦理了免聽,今天專業課老師請假,所以有空來上課。”

學校的規矩錯綜複雜,神奇的是不管上沒上課,基本每個同學都能順利畢業,褚漾同樣為這麼繁複的規則能流暢地運轉起來、並且每個人都適應良好而感到詫異。

薑未長了一張看起來就不會說謊的臉,老師一點頭,興高采烈地笑了起來:“同學很愛學習嘛,那希望以後在課堂上多多看見你啊。”

薑未抿唇一笑,點了點頭又坐下,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地看向了課本。

當然是褚漾的課本,她壓根就是空手來的,順便還拿了一隻褚漾的筆,裝模作樣地對著課本指指點點。

這麼一打岔,老師忘記了接下來要點名,繼續開始上課。

褚漾鬆了一口氣,望著桌面上擺著的還冒著熱氣的雞蛋灌餅,再看看薑未執筆的纖手,她冷不丁地悄聲問:“吃早飯了嗎?”

薑未一愣,搖了搖頭,同樣地悄聲回她:“起晚了。”

其實她本沒必要來,隻是聽說這堂課可能會點名,所以匆匆趕了過來。

之前幾年沒選上課是真,至於免聽……則是騙人的。

薑未狡黠一笑,輕輕道:“你彆告訴彆人。”

褚漾會心一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儘管和薑未在一起已經吃過不少的飯,成了偶爾的飯搭子,但這麼近和薑未並排坐著,對褚漾來說還是第一次。

上課時候的薑未和平時不一樣,有時專注,有時閒散,替褚漾記筆記的同時,一不留神在課本上畫了個小烏龜,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褚漾眼睜睜看著粉嫩的一小截舌尖從櫻唇裡伸出來,又飛快地縮回去,害羞一般。

那麼紅那麼小的嘴,親起來一定很柔軟吧。

褚漾大膽地在腦中一次次冒犯著薑未,而腦海中的主人公就坐在她身邊,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被捕獵的對象,就連每一次呼吸都被榨取乾了剩餘價值。

課間休息的時候,褚

漾把還溫熱著的雞蛋灌餅推過去:“吃嗎?”

薑未眼中流露出純然的喜悅:“你買多了?”

褚漾面不改色地撒了個謊:“本來怕自己下課餓了留著吃的,現在還挺飽。”

回應她的是薑未甜美的笑意和一聲“謝謝學妹啦”,糖分高到仿佛喝了一口林池的奶茶,甜到齁。

說起林池,褚漾這才有空給她回個消息:“你的早飯沒了,自己買點吃吧。”

林池:“你沒買到?這個隊是挺難排的……”

褚漾:“買到了。”

林池:“?”

褚漾:“送你救命恩人作為回報了。”

林池:“???”

褚漾放下手機,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薑未吃東西的模樣,可是雞蛋灌餅的香氣實在勾人,她不看,還有許多人看過來。

有人小聲議論:“這不是食堂每天排隊要搶的那個嘛!”“對對對,好香啊,饞死我了!”

薑未剛剛解開袋子,還沒有吃,誘人的香氣就一下子飄出不少距離,她站起身,輕聲說:“讓一下,我去外面吃吧。”

褚漾讓了座,然後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薑未剛剛啃下一小口,一轉頭看見少女高挑的身影,沉默地立在自己身後,雙眸定定地望過來,仿佛守護公主的騎士。

薑未有些羞赧地輕叱:“你站我後面乾什麼?”

褚漾如夢初醒般,隨意找了個借口:“透透氣。”

薑未偏過臉去:“那我去旁邊吃。”

“好。”

於是一條走廊,走廊外是高大的合歡樹,粉紅色毛茸茸的合歡花開得正盛,幾乎一伸手就能觸到,微風吹過,毛絮次第飄落,地上滿滿一層粉色地毯,看得人心都化了。

褚漾和薑未相隔著三四米的距離,薑未望著外面,專心致誌地吃早飯,褚漾也望著樹梢,專心致誌地陪薑未吃早飯。

她訝異於自己什麼時候如此厚臉皮,可能和薑未上同一節課的機會少之又少,甚至於沒有。

前兩年都要修完公選課,薑未天然地就不會在她的課堂中出現。

而這短短一堂課就像是偷來的,讓褚漾分外珍惜,以至於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清晨的春風靜靜地拂過面龐,走廊上的吵鬨都自動被過濾屏蔽掉,就好像世界上隻有她和她,那麼純淨地享受短短十分鐘時間。

吃完噴香的雞蛋灌餅,薑未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趴在欄杆上往下看。

她轉頭問褚漾:“地上是什麼花?”

“合歡,明開夜合的合歡。”

薑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好起了一陣風,她們一起安靜地觀賞著一片粉紅色的霧雨,脆弱美好到不像話。

褚漾知道上課鈴會在一分鐘後響起,可她隻是目不轉睛地瞧著眼前那一幕,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清甜的。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她卻好想抱一下薑未。

後來呢?

後來在上課鈴響起的那一秒,薑未匆匆接了個電話,然後說有事要先走了。

褚漾一個人回到座位上,發現原本薑未的位置已經坐了個人。

本該還在宿舍賴床的林池懶洋洋地咽下最後一口早飯,用力拍上她的肩頭:“見到朕驚喜嗎,漾妃?”

褚漾把課本放回自己面前,不理會林池一疊聲的“乾嘛那麼小氣借我看一下忘帶了”。

她冷聲吐出幾個字:“自己的課本自己帶。”

雙標的明明白白。

……

“褚漾,褚漾!”被接連不斷的呼喚從睡夢中驚醒,褚漾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望著眼前,脫口而出,“未……”

字吐出一半,看清了眼前人是梁舒意之後硬生生卡住,她咬住舌尖,突兀地改成:“為什麼喊我?”

這麼一說未免有衝撞領導的嫌疑,好在梁舒意格外的和氣,不計較這些,隻是說:“看你無聊,有個輕鬆的活,要不要接下?”

褚漾把平板蓋子合上:“什麼?”

“就是下午有個故意殺人案的二審,前段時間我們也報道過,社會影響比較大,新聞媒體都會去旁聽,你去拍點照片回來。”

這個活果然輕鬆,在旁聽席上舒舒服服坐著,又不用一直扛著攝像機,又不用上躥下跳找角度,對褚漾來說再合適不過。

她也不想再背單詞了,於是點頭應下。

多日沒有出外勤的機會,褚漾趁著午休時間把攝像機又檢視了一遍,隨後上網看了一下之前對這個案子的報道。

榆城晚報的報道比較含蓄,畢竟是公家的,要注意影響,而其他自媒體就渲染的沸沸揚揚,說是新時代的強搶民女,說應該無罪釋放,各路律師學者眾說紛紜,都等著今天的二審開庭。

雖然當庭出結果的可能性不大,流程跟一審也差不多,但總歸是一個熱點,代表了民眾對公平正義的期盼。

褚漾快速總結了一下關鍵詞,在心中勾勒出一副圖樣:原本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但女方因為美貌被有權有勢的地頭一霸看上,無奈女方無意,面對金錢誘惑毫不動心,堅貞不屈。

對方急了,原本隻是想到手玩玩而已,但這樣一來反倒激起他的逆反心理,非要想方設法讓女方就範不可。

對女方軟硬兼施都沒有用,又從男方下手,用了點關係,輕鬆就讓男方工作丟了,小情侶是一對普通人,在小地方被地頭蛇玩弄得團團轉。

地頭蛇自以為得逞,去跟男方喝酒吃飯,讓他早日放棄,不料男方全程冷臉,喝了一杯酒之後,從懷裡摸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一下子把地頭蛇給捅死了。

證據確鑿,事實分明,故意殺人罪既遂是毫無疑問的,至於量刑多少,才是社會爭論的焦點。

一審是在基層法院開的,比較保守,給了個死緩,畢竟男人賠不了幾個錢,也得不到被害人家屬諒解,更何況地頭蛇的勢力,在自首和認罪認罰的基礎上,能不判死刑已經是法官努力的結果。

無奈無論是法律界還是民間都呼聲高漲,認為複仇本就天經地義,更何況是奪妻之仇,平常權貴的小動作法律從來不管,平民被惹急了就要管,究竟什麼是公平什麼是正義?

褚漾不太懂法律,隻是單純憑著內心樸素的價值觀,認為量刑確實重了。

好在稿子不是她寫,她不必糾結,隻需要聽從自己內心就好。

能拍出被告人英氣一點的照片,就已經是她最大的敬意。

開庭兩點開始,一點就已經人頭攢動,各路媒體都候在外面,還有諸多前來旁聽的民眾。

好在法庭地方夠大,隻要刷身份證都可以進。

褚漾沒有和其他媒體坐一起,遵循著自己的習慣,挑了個不太偏的位置,架上了攝像機。

正當她調試設備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漂亮到無可挑剔的手,緊接著是響起的輕柔嗓音:“請問,我可以坐裡面嗎?”

褚漾動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