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1)

曖昧陷阱 荔芒 6913 字 6個月前

高鴛都這麼說了,褚漾卻之不恭:“好,那我會保密的。”

關於薑未的一切,她都隻會爛在肚子裡,就連對最好的朋友林池,都不曾提起過一星半點。

卻是從她沉沉的眼瞳裡,高鴛讀出了難以抑製的愛慕。

遠超出普通學妹對學姐的感情。

高鴛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她自己面對邵銘的時候,就會把頭低下來,再低下來,用厚厚的鏡片和劉海遮住自己的雙眼,盯著他的下巴不敢亂看,生怕呼吸一亂,被發現過多的情緒。

儘管她知道,邵銘隻是把她當成了解薑未的渠道,他的眼神透過她看向身後,從來不曾真正落在她身上。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能沐浴到半點餘溫,就足以她溫暖一整天,一整月,一整年。

高鴛恍惚了一瞬,一直到褚漾提醒她:“學姐,你說吧。”

她才反應過來,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放輕了聲音:“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她上周又被人表白了。”

薑未被人表白是常事,褚漾見怪不怪,連頭都懶得點一下。

就連吃醋的情緒都生不出半分,反正最後無論高矮胖瘦,都一定會被薑未拒絕。

有邵銘珠玉在前,其餘的追求者都泯然於眾人,實在沒什麼值得多看一眼的。

高鴛猶豫了一陣,又說:“表白她的人是個女孩子。”

褚漾抬眼,有些警覺地打量著高鴛的神色。

對面的人文靜端莊,厚厚的齊劉海配上黑框眼鏡,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說謊的模樣。

褚漾平靜:“然後呢?”

“然後也沒什麼,她不也照樣拒絕了嘛。就是跟我說,感覺同性戀挺惡心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同性喜歡她,她被女孩子喜歡隻感覺想吐……”高鴛說著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害,有些話太難聽了,我就不說了,不過我覺得這也正常,同性戀多奇怪啊,你說是不是?”

褚漾微笑注視著她的目光,點了點頭:“嗯,確實。”

“是吧,她要出國大概也有一部分原因在,追求者太多,男的也就算了,現在還有女的,實在影響生活和學習。”高鴛無奈地聳聳肩,惋惜道,“我也勸她說她長得那麼好看,男女通吃嘛,但她就是不聽,聽見同性戀三個字都要繞道走。”

褚漾打斷她:“知道了,既然薑未學姐那麼討厭,那我們也彆在這兒說了。”

高鴛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你可也千萬彆往外說啊,免得她又犯惡心。你說怎麼會有人是同性戀呢,真不理解……”

褚漾緩緩一笑,聽著自己的心跳淡聲道:“我也不理解。”

轉身那一刻,褚漾視線撞見洶湧如常的人潮,心如死灰。

身後輕飄飄傳來一句:“誒,說起來,那個跟她表白的女孩子,好像跟學妹你長得有點像呢……”

褚漾無聲地彎了唇,行走在夏日炎炎的烈日下,晴空萬裡,她卻聽見自己腳下

寒冰碎裂的聲音。

薑未是直女,她知道,有女孩子跟薑未表白,她也隱約聽聞。

隻是沒想到,同性戀在薑未心裡竟然那麼不堪,那麼惡心。

如果薑未發覺了自己對她的心思,還會溫柔地喚她“褚漾學妹”嗎,還是會如同遇到病毒般轉身就跑呢?

褚漾心裡刀割般的疼,如同心臟撕裂的感覺,硬生生把她靈魂也抽離了一半,外表看起來隻是更加冷漠了些許,隻有自己知道,每一步都是在滴血。

沒有薑未的日子,就連視線都是空洞的,宛如在人間遊蕩的女鬼,滿目琳琅,卻沒有一片時間屬於她。

正值畢業季,各種箱子都熱熱鬨鬨地堆在宿舍樓下,走了幾步,褚漾就已經撞到不少,腿上疼得很,應該是起了淤青,她隻是麻木地說了一聲聲“對不起”,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頭一次,她為自己的愛意而羞愧,乃至自慚形穢。

如果她不是女孩子,會不會也能大膽向薑未表白?哪怕被拒絕,也可以光明正大追求?

褚漾無意識地攥緊手指,一直到掌心被指甲掐疼。

她僥幸地想,其實自己不是同性戀。

她隻是喜歡薑未而已,又怎麼算是同性戀了呢?

如果她不是同性戀的話,薑未是不是就不會討厭她?

至少,給她一個接近的機會,能遠遠看著,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和滿足了。

……

車內開著暖氣,褚漾卻從頭到腳冰涼,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她如墜冰窟,本能地喊:“未未!”

語氣前所未有地慌亂。

剛探頭進來的薑未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回她:“我在,我隻是出去了幾分鐘,不會跑的。”

或許是七年等待帶來的後遺症,褚漾時常喜歡在床上一遍遍問薑未還會不會離開。

薑未也總是帶著破碎的哭腔,一遍遍保證不會。

以至於習慣成自然,看見褚漾喚她,嗓音就黏膩到化不開,主動把褚漾摟在胸口哄著:“乖,我在,我不走。”

褚漾攬著她的腰,整個人貼在她身上,隔著薄薄的領口感受著她的柔軟,半晌不吱聲。

頭頂上是薑未的軟語安慰,纖白的指尖輕輕撫順著她的長發:“我真的就出去了一會哦,不怕不怕,漾漾我在啦~”

或許是薑未的手指有什麼特彆的魔力,褚漾慢慢放鬆了下來,癱軟在薑未身上,把她結結實實壓在車後座上,抱了個滿懷。

在薑未看不見的角度,她無聲地笑了笑。

薑未是真心實意哄她的,但更多的隻是當成小情侶之間占有欲的表現。

那段難以言說的心事,薑未不了解,也永遠不可能感同身受。

所以薑未理解不了,為什麼褚漾會不斷重複問同一個問題。

但她會儘最大的溫柔,讓褚漾感覺到安心。

有妻如此,又複何求。

褚漾深吸一口氣,身上溫暖起

來,但仍然覺得不夠,舌尖循著領口向上,用力咬上薑未雪白的頸肉。

薑未吃痛,罵她:“你狗啊!”

褚漾不管不顧,在咬疼了薑未後,很有自知之明地放輕了力道,在留下的紅痕上輕輕舔吮起來。

薑未皮肉嫩,尤其是脖子,一咬一個紅痕,留著細細的齒印,再被這麼一舔一吮,瞬間畫面變得不堪入目。

仿佛做了什麼事似的。

薑未輕嘶一聲,先是疼,再是癢,酥酥麻麻的,又正好對著車前的鏡子,清晰看見褚漾趴在自己身上,舌尖在脖頸上拖出長長一道水痕。

格外羞恥。

薑未閉上眼,忍著褚漾長發在自己臉上掃過的麻癢,知道去推她也推不動,隻能不斷輕哼著,想提醒褚漾自己會難受。

不出意料的,這樣的反應反而更刺激了褚漾。

褚漾從被弄皺的長裙上抬起頭來,入目是滿面紅暈的女人,她愛極了的薑未。

一轉眼,仿佛離開薑未還在昨天,如今薑未就已經成了她的妻子,願意讓她予取予求。

她忽的一笑,冷不丁地問:“你討厭同性戀嗎?”

“啊?”薑未意亂情迷間,沒想到褚漾會問這種問題。

神色清冷的女人眼尾泛著紅,雙瞳中滿是她愛極了的深情意味,唇角還泛著水光,視線注視著自己從未離開過。

薑未心中一軟,嗓音也跟著軟:“那我們這樣……算不算同性戀?”

她是女人,而在她身上的另一個人也是女人,她們還是名正言順的妻妻關係。

褚漾冷靜地分析:“按照社會常理來看,應該算的。”

薑未粲然一笑:“那我不討厭啊,和你在一起,非常非常開心。”

褚漾又問:“以前呢?”

“以前?”

褚漾不知不覺間已經聲音極輕,隱隱想要逃避:“就是大學的時候。”

她不敢問出口,這個困擾她多年的問題,無論薑未怎麼回答,都會讓她痛苦難言。

所以在薑未剛啟唇那一瞬間,褚漾就及時地俯身將她的嘴堵上了。

用自己的唇,輾轉親吻,力道有些凶狠,以至於壓得對方喘不過氣來。

唇舌廝磨間,褚漾含糊不清地說:“不用回答了……隻要你現在屬於我就行。”

無論怎麼樣,過去的七年都已經回不去,而她能威脅到始作俑者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怪隻怪,她貪心不足,以至於萌生退路。

褚漾深吸一口氣,深深地望著薑未,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再一次低了頭。

這一次的親吻溫柔很多,輾轉纏綿,用舌頭慢慢地磨,一點一滴去探索對方的每一個細節,仿佛永遠都不會膩一般。

薑未軟軟地伸手抱著她,心甘情願被她壓在車窗上親,一直到氣喘籲籲,雙頰豔如桃花。

褚漾就坐在她身邊,和她緊貼著依偎著,帶著笑意望著她。

薑未收斂了瀲灩波光,長睫微顫,正當褚漾以為她已經忘卻的時候,認真地回答了剛才的問題:“大學的時候,對同性戀不喜歡也不討厭吧。不過有一陣,挺害怕的。”

褚漾心裡一陣發緊:“害怕什麼?”

薑未卻是賣了個關子,注意到她的神色格外不同尋常,才低下了頭,抿著唇幽幽道:“……害怕自己也是同性戀。”

轟的一聲,如同大廈倒塌,褚漾心裡那根弦登時繃斷。

她的視線忽然一瞥到薑未手指上,剛才還戴著鑽戒,現在已然光禿禿的。

大喜大悲間,褚漾極度混亂的神智已經無法支撐她理性思考些什麼事情。

近乎是低吼著,她驀地起身,不顧腦袋撞到車頂,直勾勾地盯著薑未,聲音嘶啞:“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