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第一百八十一面(500作收加更) “……(1 / 1)

與三人一對一地進行問答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但結果卻不儘如人意。

高木警官是陪同柳原月一起的,眼睜睜看著女生隨便提了幾個問題之後,那幾個人的記憶就好像被連接上了一樣, 幾乎將那段電影的主要情節完整複述,偶爾還摻雜些十分細節的內容。

“柳原小姐, 你是說他們三位的不在場證明都成立?”

目暮警部感到震驚。

不過柳原月並非第一次與警方合作,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對她的信任程度已然很高, 即便這個事實令人難以接受, 他們還是相信了她的判斷,繼而換了一種思路:“難道凶手不在這三人之中?”

“我並沒有說他們的不在場證明成立,我能夠給出的判斷僅限於他們三位都知道這半個小時內的電影劇情。”

和三個人輪番交流很花精力,自覺已經出了一份力, 他們暫時也沒有要把案件拖回警視廳的想法了, 柳原月決定功成身退。

不過促使她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工藤新一臉上那抹自信的笑容根本無法掩飾, 就算被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她也能從他的嘴角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絕對是找到了什麼關鍵線索, 甚至足以解決這起案件。

這麼想著, 她理直氣壯地把案件交給那位少年偵探,自己走出警戒線,找了個最近的軟椅坐著休息,讓自己不久前才經曆過短暫缺氧的大腦放鬆。

不用擔心殺人案件的事,柳原月心很大地開始思考下午的行程。

她意識到自己的男朋友是做好了攻略出門的,不管是看電影還是愛情片估計都是參考了其他人的約會形式,那麼在這種模式下,下一站會是遊樂園?還是水族館?

說到水族館……

其實海邊也很不錯,會有溫柔的海風和彩色的貝殼, 但是今天穿的是毛衣,她也不舍得沾上沙灘的沙礫或者被海水打濕。

明明沒什麼頭緒,但隻是這麼胡亂想著,她好像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心底的那股期待感,雀躍的情緒壓也壓不住,接二連三地從胸膛裡跑出來。

“Tsuki。”

工藤新一走到她跟前,把擋住她視線的帽簷抬起,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知道凶手了,再等我一會好嗎?”

看來可以更快地進行下一步約會了,柳原月點點頭,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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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起案件是激情殺人,更不存在什麼縝密的犯罪手法,幾乎隻在柳原月朝目暮警部強調完那句話之後,工藤新一就想通了凶手是怎麼完成這件不在場證明的。

加上之前的那道痕跡,他走回案發現場,食指指向三人之中那位看起來最溫和有禮的男人,聲音堅定道:“長穀川先生,犯下這起殺人案件的,是你吧。”

他說著問句,用的卻是篤定的陳述語氣,將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連耳朵都隻能專心聽他接下來的推理。

即便工藤新一在剛才參與了問話,但當時的長穀川優隻是因為不願意介意這種小事,所以才沒有提出異議,可現在這人都要指認自己為凶手,他沒辦法再禮貌對待,稍有不滿地說道:“這位……同學?你看起來很年輕,還是個學生,有權利參與警方查案嗎?”

“嗯……這位是……”目暮警部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介紹想要隱藏身份的少年。

工藤新一並不理會長穀川毫無意義的詢問,也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他微抬帽簷,對上男人的眼睛,將這起案件犯罪手法之中最關鍵的一環點破:“長穀川先生是利用了不同觀影廳的時間差吧。”

心臟“咯噔”一下,但長穀川優的臉色仍然鎮定,故意皺起眉頭,反問道:“你是什麼意思?什麼時間差?我聽不懂。”

被當成犯人逼問,他很難保持之前的溫和有禮,朝著目暮警部說道:“警官,你們就讓一個都不知道成年沒有的孩子胡說八道?他究竟是什麼人?”

“他是我們警方的……外援……”目暮警部沒有辦法,隻好含糊介紹了一句。

“長穀川先生,我是個偵探。”工藤新一沒有介紹自己的名姓,在對方追問之前說道,“至於我叫什麼並不重要。”

他拿起筆,在白紙上寫出幾個關鍵的時間節點:“電影院裡沒有監控,因此我們隻知道三位曾經去過洗手間,並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也不知道在裡面待了多久,現有的都是三位自己的說辭,毫無證據。”

“但是工……”目暮警部險些叫出對方的名字,語氣生硬地把那幾個字跳過,說道,“可這三位先生都知道十點半到十一點的電影情節,不管是幾點去的洗手間,又在裡面待了多久,總之是在十點半之前就離開了啊!”

“不是的。”

少年用筆尖在自己寫出來的時刻表上輕點,解釋道:“這場電影一共一百二十分鐘,九點十分開始放映,三位所知道的並非是十點半到十一點的電影情節,而是放映80分鐘到110分鐘時候的情節。”

高木警官記錄的動作停下來,不解道:“……有什麼區彆嗎?”

工藤新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為了方便客人,電影院內的洗手間是在檢票口內的,所以在從洗手間出來之後,凶手可以自由選擇是否回去先前的觀影廳。”

高木警官感覺奇怪,更加不明白了:“可是凶手不回去觀影廳,還能去哪裡呢?”

“他不是沒有回到觀影廳,而是沒有回到自己先前在的觀影廳。”工藤新一的語氣加重,強調這一點不同,他沒有再賣關子,將答案揭曉:“3號觀影廳在九點二十會開始放映,而這個影廳的影片與1號的一樣,也就是說,1號觀影廳十點半所放映的劇情會於十點四十在3號觀影廳重複,所以凶手隻要在殺完人後從洗手間直接去到3號觀影廳,那麼就可以得知電影的劇情,同樣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啊!原來如此!”高木警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說道,“3號觀影廳比1號觀影廳要晚十分鐘才開始放映,所以長穀川先生隻要在十點四十進到3號觀影廳就能知道電影情節了!竟然是這樣!”

發現時間剛好對上,高木警官福至心靈,繼續道:“十點半仙田先生離開,將孩子交給影廳的工作人員照看,進了洗手間,而長穀川先生也是這個時間進去,或者就是故意跟進去的,然後殺害了仙田先生,又花費了幾分鐘稍微清理血跡,在十點四十離開洗手間,去到了3號觀影廳,得知了1號觀影廳十點半所放映的內容。”

“彆開玩笑了!”長穀川優沉著臉大聲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除了我之外,另外兩個人也可以做到吧!”

“不可能的。”

少年很快反駁他的話。

工藤新一的語氣平靜,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可說出的話卻將男人最後一點掙紮的氣力也擊潰:“1號觀影廳十一點十分散場,即便利用時間差看到了影片80分鐘至110分鐘的情節,為了趕上散場時間的你也一定沒能看到最後十分鐘的情節,所以你一定回答不上來這十分鐘的問題。”

“不僅如此……”少年的眼瞼垂下,張開自己的手道,“你的指紋應該可以在3號放映廳檢測出來,當然,你也可以說是自己曾經來過,可還有一點沒有辦法隱藏。”

他繼續道:“在洗手間地面瓷磚的縫隙中,有一道突兀的斷痕,我起初一直沒有明白是什麼。

“仙田先生是額頭受到重擊,為了避免沾到血跡,你要將他拖進隔間一定會采取從他的背後伸手穿過他的腋下的姿勢,可這個姿勢讓你沒辦法注意到腳下情況,鞋帶被蹭開,頂端的繩花不慎被壓住,血液滴上去,這才出現了斷痕。”

時間緊張,工藤新一沒有和他過多交流的打算,在男人反駁之前說道:“你的板鞋繩花是塑料製的,放在水下或許可以清洗掉,但隻要進行儀器檢測或者藥劑檢測,一定能夠檢測到血液。”

他的聲音平穩,但說出的證據卻一條比一條強硬,讓長穀川優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找不到。

鐵證如山,在白衫武雄與道上雅樹驚愕的目光中,長穀川優隻能不解又難以置信地望向眼前的少年,再一次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仍然沒有得到回答。

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再瞞下去。長穀川優放棄掙紮,喊叫著坦白道:“是我乾的,是我把他殺了!可這都是他的錯!是他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是他要當不負責任的父母,是他自己在找死!這種人、這種人!這種人死了也是活該!”

發泄完心中的怨恨,他滿臉憤恨地看向指認自己的少年,卻沒能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任何興奮的神色。

分明推理出了自己的殺人手法,分明將這起案件解決,但這人卻始終表現得冷靜平淡,甚至……甚至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還帶了點悲憫?

長穀川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因為在下一秒,少年將帽簷壓下,不再與他對視,朝著目暮警部的方向走去。

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更讓他難以忍受,長穀川優衝著揭露他罪行的少年大聲喊道:“你懂什麼?你這種人,自以為了不起嗎?難道我會無緣無故把他殺了?是他罪有應得!就是這種家長太多,才會有那麼多麻煩的學生,一個個的都——”

“長穀川先生。”工藤新一打斷他的話,轉過身看向他,“對於人為什麼要殺人的理由,不管你怎麼解釋我都不會懂,就算我能夠理解,也絕對無法接受。”

他像是想要歎氣,但最終卻隻是說道:“你剝奪了一條生命,而他的孩子就在不遠處的影院大廳裡。因為一時的憤怒而這樣做,甚至直到現在都不願意悔改,長穀川先生,你真的是一位老師嗎?”

“什麼……”

長穀川優被他一番話說得愣在原地,剛才的滔天怒火也仿佛被潑了一瓢冷水般瞬間熄滅,隻能呆呆望著少年的背影失神。

心裡那些陰暗的角落,那些惡毒的念頭,在這個人的面前,好像都無所遁形,又在轉瞬被燒得烏有。

他真的是一位老師嗎?

他真的配當一位老師嗎?

長穀川優緩緩跪坐在地上,無數的念頭繁雜穿過腦海,可最清晰的那條是——

那個少年,他究竟是什麼人?